最後的使命（三）
“咳咳咳……”
這是一棟再普通不過的農家小院，在滿地的雞鴨吵鬧聲背景下，小木屋內突然傳出了幾下略顯突兀的咳嗽聲，聽那聲音，蒼白而單薄，是個女子。
“秀樹，沒事了。”推開水杯，竹窗前，一位面色病白，卻十分清秀的黑髮女子正望向窗外，看着小雞小鴨們追逐嬉鬧，邊叫喚邊頭點爪掏戲食的可愛場景，微微露出笑容來。
說來真是諷刺，她這一生總是匆匆，就連尋常人該是嬉戲玩耍的童年也不例外，竟直到了此時此刻，纔有了那麼一點閒暇閒情在，也許是因爲一切的一切都該放下了吧？
伊藤碧的身形有些臃腫，神情也過於悠閒，看得一旁伺候着的千手秀樹心中一陣感嘆，思緒驟然間便回到了從前……
十六年前：
“哎，大人您的意思是？”
“黑崎長材背後有一主使在，貌視是想要奪我千手一族之權。”伊藤碧遞過一個紙袋去，“這是關於那個組織裡的一些資料，你的任務就是要冒充他們的‘神風使’同黑崎長材接觸，一方面隨時彙報對方動向，順便攪亂試聽；一方面盡力潛入組織，摸清更高層的秘密。”
伊藤碧的殷殷眼神中，千手秀樹沉默接過信袋，面頗有難色。
“放心吧，那個組織十分神秘，一直都只是單邊聯繫，‘神風使’輩更是除那位幕後的‘主人’外，無人認識，且成員平素行動，又多是大帽兜頭、大髦披身。只要不是同那幕後的‘主人’正面對上，被直面審視，沒有人會懷疑手持信物的你！”伊藤碧指了指桌上那些不知如何得來的戰利品信物道。
“是。”千手秀樹略思索片刻，拱手接令。
那個時候，他懷着疑慮，提着心地開始了同黑崎長材的接觸，直到第一次冒汗的接頭成功後，才稍稍放鬆了心情。
彙報情報，將一筆筆的“收受賄賂”交給伊藤碧，三方往來……那個時候的千手秀樹哪裡想得到，這原來會是伊藤碧給他的一次特殊考驗？既考驗他的能力、膽氣，還有忠誠。
“現在這個時候，我的身邊可以信任的人不多，拜託你了，請儘量幫我。”懇切的請求聲，既讓他感動而心生憐憫，又令他不安。
隨着對那個組織每知道一點，越發對現狀得不安——在那一次次接令、一次次僞裝的背後，他心中的不安也在一點點增大……
木葉的“冷玉公子”，名聲雖在外，卻還沒達到“黃色閃光”那樣名動四方的地步，碧大人年紀又太小。真的能夠安然度過這有這大敵窺視着的難關嗎？千手秀樹承認那個時候每思及此，他的心思是難以言喻的——尤其在認知到：連千手一族的三長老也同這位“主人”有關聯，而憑他自己此刻在伊藤碧身邊的親近地位，如若投靠了那幕後之人，便極有可能從假的“神風使”變成真的，甚至攀上更高的地位的時候！
不得不說，面對龐大的未知和可能的誘惑，哪怕只有過一刻——心也動搖了……
然而，千手秀樹果然還是做不到如同三長老那般，爲了一個“大族長”的地位，連一族都能出賣給外人的地步，最終的最終，他還是收回了心，決定還是遵照自己的使命去做就算——作爲族長大人的近侍，聽從族長大人的命令，努力去執行，直到最後！
在那千頭萬緒中，最終選擇了忠誠之路，箇中的原因是否真就只有“忠心”一個，已經不必去深究。
千手秀樹只知道，在那棟僻靜的建築裡：
“擡起頭來吧。”
冰得能僵了人的魔音之下，他顫抖着呼吸、全身被冷汗浸透，睜着被汗水模糊了的雙眼擡起了頭，仔細地望過之後，頓時——嗡得一聲，世界變得寂靜無比……
……
“你來了。”輕鬆隨和的話家常語氣，伊藤碧望着窗外淡淡地道。
譁得衣裳飛揚聲裡，黑色的身影翩然而至。
在伊藤碧的示意下，千手秀樹退到了門外。
屋內，站着的少年黑髮黑目，俊秀的容顏開始有了棱角，整個人亦開始散發出某種“煞氣”。
“你這一身，似乎跟某個組織的裝扮有點像啊。”窗邊竹椅上的少女，微微一笑道。
宇智波佐助眉頭一皺，卻也明白，自己“投向宇智波斑”的舉動絕對瞞不住面前這人。正是因爲相信着面前這人的“情報量”，他此刻纔在這裡，纔沒有遽然在一身黑袍上加上那幾朵“紅雲”。
“只有一件事要問！”倨傲的少年道，“八年前！宇智波一族滅族的真相是什麼？”
“……”
“回答我！”嚎道，“真的是……真的是像那個人說的那樣……”
“宇智波斑同你說過什麼吧？”
“……！”
黝黑的瞳仁頓然一驚，換過了幾重色後，宇智波佐助收斂起激昂的情緒，用比較平和了的語調道：“那個人的話我不能完全相信，所以來問你。”
伊藤碧脣角微微翹起，笑着緩緩而道：“八年前的那個晚上，宇智波一族被滅，你感興趣的應該只是對自己哥哥都做了什麼的那部分吧？”
“斑說過，鼬只是在執行木葉下達給他的任務！”沉着臉，頓了頓、停了停，宇智波佐助不滿地繼續道，“會是真的嗎？”
將注視在窗外小雞小鴨們的視線收了回來，瞟向英俊少年，伊藤碧用一種看不明白的眼神，如釘子一般地深深望向宇智波佐助，不再兜圈了，開口道出四個字。
“不知道啊。”微微揚起的脣縫中，吐話道。
咯咯咯……嘎嘎嘎……
雞鴨的叫聲裡，竹屋之內，一片寂靜，宇智波佐助的視線更是恨不得能將面前的人給盯出個洞來！可惜對方始終微笑盈盈。
漆黑的眸眯了起來，閃過地獄裡涌起的怨念和寒意，“錚”得一片寒光閃耀下，長劍已然出鞘！
“住手！”竹門“咣”得一下被撞開，因爲擔心着伊藤碧身子的千手秀樹驟然閃入屋內，竄到劍鋒之前，將伊藤碧擋在身後，緊張無比地同黑髮黑眼的宇智波一族少年爭鋒以對。
千手秀樹實力不錯，以忍界大陸的劃分，差不多能排入上忍列，而擁有上忍實力便意味着，一般來說將或多或少擁有一二個人絕技。正因爲一般來說都會擁有，卻又變得普通了些。竹屋之內，緊張的氣氛一觸可發，甚至連屋外的動物們都感受到了，小雞小鴨們跳叫着，張開翅膀，爭相遠離竹屋，大狗用兇狠警惕的目光瞪着主人住宿之地，遠遠呆着，吐着舌頭，卻不敢吠一聲。
“讓開，秀樹。草雉劍的劍鋒，豈是你能擋得住的？”沒等宇智波佐助先發難，挪開的身影裡，伊藤碧用又冷又冰的目光望着千手秀樹，命令道，而後者，在對方冰冷的視線裡，猶豫地收起了苦無，乖乖退到屋外。
那個眼神……關上了門，千手秀樹望向浩瀚的藍天，突然間想起了曾經、那個冰入了骨髓的夜晚：
“擡起頭來吧。”
……
當那命令式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他戰戰兢兢抱着必死的覺悟擡起頭去……看到那所謂“主人”真身後的震撼！
熟悉極了的碧綠瞳仁，卻因爲帶上了不同的氣勢和神彩，而變得令人畏懼！
……
“我可是以爲一定會死掉的啊，那個時候。”自嘲的呢喃中，千手秀樹望向天邊的視線收斂向下——只要一直都擁有着那樣的眼神，哪怕看上去再如何虛弱、如何不堪一擊，我都會永遠忠誠於你啊。
微微的笑意，在輕微翹起的脣角邊始，流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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