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裡,夏侯華軒便縱身一躍,避過那些奴才,悄悄地從一旁潛入鳳寧宮,他想要知道母后和舅舅到底想要做什麼。
其實,他沒有想過,一邊是自己的母后,一邊是自己的親兄弟,不管他幫了誰,都會傷到另外一個,他夾在這其間,箇中滋味,也只有他才瞭解。
二十幾年的兄弟之情,他沒有泯滅良心到要爲了一個皇位而手足相殘,可是,一邊也是生養他的母后,他多想有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
他對鳳寧宮再熟悉不過,閉着眼睛也不會走錯,所以,想要躲過那些巡衛,那自然是輕而易舉,想要躲在某個地方,那也是他人難以發現的。
他看到舅舅匆匆走進母后的殿中,之後張嬤嬤他們便全都退了出來,他料定母后與舅舅之間肯定在商量着什麼。
好奇心促使他從一旁悄悄潛了進去,這時,只聽到裡面傳來母后那滿是疲憊的聲音:“思遠,這件事情你可安排好了?”
“姐,你放心,早在他們去之前,我就都已經安排好了,我敢保證,這一次,夏侯逸軒他們絕對回不了皇城!”樊思遠似乎信心滿滿。
夏侯華軒聽得心頭狂跳,什麼叫絕對回不了皇城?母后和舅舅到底要對三哥他們做什麼?
只聽樊思琴道:“思遠,你的人到底有沒有用?之前你也是這麼說,可是到最後呢?他們還不都是好好的活着回來?”言語間,多了些懷疑。
“姐,這一次,你就放一百個心,我跟他們交待過,若這一次他們不成功,那就都提頭來見我!”樊思遠拍着胸脯保證。
樊思琴輕哼一聲,還是持懷疑的態度:“思遠,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你馬上傳信鴿給他們,叫他們伺機動手,務必要成功!”
頓了頓,她繼續道:“另外,你叫要去查一下,我想要知道這江湖效率最高的殺手的集團!”
樊思琴話音剛落,樊思遠便樂了:“姐,這官場上的事情,我是一竅不通,可是,這江湖上的事情,尤其是哪門哪派最厲害的,我可是一清二楚!”
“是嗎?”樊思琴倒也不懷疑,自己的弟弟不進官場,看來留在外面,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沒有人防着他。
“是啊!”樊思遠很是得意的說:“眼下江湖上最負盛名的殺手組詞非天狼閣莫屬了!還有一個叫神龍門的。”
“天狼閣?神龍門?”樊思琴柳眉微微蹙起,靜待着下文。
樊思遠點點頭,繼續道:“這天狼閣的人神出鬼沒,更沒有人知道他們住在什麼地方,尤其是他們的閣主,武功高強,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男還是女,也沒有人見過他,因爲,見過他的人都死了!而神龍門的人,雖然神秘,但聯繫他們卻容易一些。”
樊思琴聽之後,眉頭蹙得更緊了:“他們都這麼神秘,那要怎樣才能聯絡到他們呢?”
“聽起來很難,其實很簡單,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規矩,這江湖的殺人組織也一樣,天狼閣在指定的地方都放有天狼令,只要有人拿到天狼令,並照他們上面的規矩付上定金,那麼,天狼閣便會有人去取,且很快就會完全成任務,而神龍門的,只要找到分堂,就可以了。”
“那他們靠得住嗎?”看來樊思琴心中的顧慮還真是不少。
“姐,你放心吧,但凡是殺手組織,他們都只認錢不認人,只要有人肯出大價錢,就算是再棘手的事情,他們也會去做!”
樊思琴沉吟了半晌才道:“思遠,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總之,不能讓夏侯逸軒兄弟再活着回到皇城!”
“姐!這一次,絕對不會再讓你失望!”樊思遠討好般地保證着。
樊思琴輕嘆一聲:“華軒這孩子心地善良,顧念手足之情,他卻不知道,生在皇家之中,哪來的手足之情?他哪裡知道,之前德軒多少次想要置我母子於死地,到了如今,他都還顧念着兄弟情意,本宮真的是擔心他……”
樊思遠勸道:“姐,華軒現在還年輕,等他再大些,他就會明白,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
“本宮如今也只能是瞞着他,爲他掃清一切障礙,他日,他就算是怪本宮,本宮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樊思琴的聲音聽起來略爲滄桑,幾十年的宮頭鬥,早已令她心力交瘁,只是,爲了兒子,她不得不繼續撐下去。
“姐,總有一天,華軒會明白的……”
“我不明白!我永遠都不會明白!”就在這時,夏侯華軒再也聽不下去了,激動地從一旁衝了出來。
“華軒!”
樊思琴與樊思遠萬萬沒有想到他會躲在一旁偷聽,都驚得各自站了起來。
“母后,舅舅,你們亦系手足,難道就不明白,手足之情深麼?如果說爲了那個皇位,而非要三哥他們的命的話,那麼我寧願不要!”
夏侯華軒顯得非常的激動,他怎麼也沒有料到,母后他們爲了讓他登上那個帝王這位,居然要請殺手去殺三哥和四哥他們,聯想到之前三哥和傲月一起去天狼山時遭遇的種種,他終於是明白了,當時母后爲什麼要力勸父皇不要再追究,原來所有的一切都系他們所爲。
一想到這裡,他就覺得愧疚萬分,傲月與三哥爲了救他,幾乎是丟了性命,而他呢?他居然在這裡,任由母后他們去要了他們的命!
不!他做不到!
“華軒……”樊思琴聽了兒子的話,傷心得忍不住落淚。
一旁的樊思遠見此,不由得勸道:“五殿下,你母后這麼做都是爲了你好,你無害人之意,並不代表他人無害你之心,你念手足之情,並不代表他們也會顧念手足之情,難道說等到他們害死你母后的時候,你纔去後悔麼?”
“我……”夏侯華軒一時語塞,生在這皇宮裡,他從小就看慣了各種宮鬥,也深知這裡面的水有多深,有些人爲了權,連至親都可以出賣。
只是,他還是狠不下這份心而已!
“華軒,你怪母后也好,恨母后心毒也罷,不管怎麼樣,母后都會繼續爲你爭取,如果你在乎你的兄弟多於在乎母后的話,那麼,你現在就去告訴你的父皇,讓他廢了你母后!”樊思琴痛心地捶着胸口,原本蒼白的臉,顯得愈加蒼白。
“母后…”夏侯華軒趕忙跪下,持起母后顫抖的手,誰可知,他的心亦如此顫抖着。
“皇兒,母后知道你心地善良,這件事情不用你動手,母后會替你掃清一切障礙,將來就算所有的罪過,那也都是母后的罪過,與你無關,你只需按照母后爲你開闢的路走下去就好!”樊思琴一心一意爲着兒子鋪路,哪怕這條路是用無數的鮮血和屍體鋪就而成。
夏侯華軒沉默了,他的沉默也等於默認了樊思琴的所作所爲,他沒得選擇,生養之恩大於天,他不能不孝!
閉上眼,他只能在心底向身在邊關的三哥和四哥無聲地說着對不起,如果有來生,他必會還他們一切!
然而,在夏侯華軒念着夏侯逸軒他們的同時,夏侯逸軒也正夢見他。
“不!不要!”
睡夢中的夏侯逸軒揮舞着雙手猛地坐了起來,手心額前盡是汗水,滿臉糾結痛苦,似乎仍不能從夢境中走出來。
在夢中,他看見五弟手拿着一把長劍,獰笑着,發了狂一般地刺向四弟,他想過去阻止,可是,腿卻不能邁出去一步,於是,他就那樣眼睜睜地看着四弟被一劍一劍的刺傷,刺目的鮮血流了滿地……
夢境過於真實與殘忍,以至於他醒來之後仍走不出那個夢境,雙手胡亂地插進濃密地發間,驚覺連發根都被汗水浸溼了!
日所有思,夜有所夢,儘管他恨樊思琴,可是,對於五弟,他卻一直下不去手,再怎麼說,都是親兄弟,可是夢中的情景卻歷歷在目,讓他心亂如麻。
側耳細聽,外面一片寂靜,龍徹已經誠心議和,所以,沒仗打了,營中也沒有那般緊張了。
他再也睡不着,披衣起身朝外面走去,也不知爲何,他竟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傲月的帳前,原本以爲,這個時候,傲月已然是睡下,卻不想,她帳中居然還亮着燭光。
他佇立在一旁,靜靜地望着帳上她那嬌小的身子,也不知道,她在做些什麼,一直在帳中徘徊,時而擡着,時而低頭。
他並沒有進去,因爲,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去找她是多麼的不合時宜,自從他宣佈回皇城之後便要娶阿蓮爲妻的事情之後,他跟傲月之間就完全變了。
傲月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他,即便是真的碰到了,眼神交匯一剎那,她即避開他,這樣的疏遠讓他無法忍受。
對阿蓮的愧疚,對傲月的無法割捨的愛戀,都折磨得他無法入睡,就像是此刻,若是以前,他可以大膽的走進去,霸道地將她擁入懷中。
可是,現在,他不能了,不是麼?
也不知道他在那裡站了多久,總覺得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也是一種慰藉。
帳中的燭光忽然媳滅,以爲傲月是去睡了,他輕嘆一聲,正欲轉身離去。
“三哥,怎麼是你?”不料,身旁卻突然傳來傲月的聲音,頓時,夏侯逸軒覺得心頭狂跳,她居然沒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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