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思琴亦驚得瞪大了美眸,轟然坐回鳳榻上,兩眼直愣愣地盯着某處,微微顫抖地脣瓣,喃喃自語:“不!不可能!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年,當年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差不多死了,皇上又怎麼可能突然提起這事?”
當年那一場大火,似乎在她的記憶深處猶爲清晰,又或許說,其實過去每一件事情在她的心中都那麼清晰,只是,她會刻意去選擇遺忘而已。.
可是,二十年前那一切都過去了,那個小賤人和那個小賤種不都隨着那場大火一起消失了,不是麼?
可爲什麼皇上到現在突然想真情爲要去查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呢?難道說……
一想到這裡,樊思琴不由得面色大變,顫聲問道:“龐公公,你還知道些什麼?還有蘭妃那個賤人又怎麼會知道這些呢?”
她早就懷疑是蘭妃在暗中調查她,可是,卻從來沒有想到,小萍的這件事情,還會被人翻出來,尤其還是被皇上翻出來。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皇上第一次看到那個小賤種時的表情,那眼神,那喜愛的勁,絲毫不亞於她的孩子。
她妒忌,她憤怒,一個她身邊低賤的婢女生出來的孩子,頂多就算是個賤種,爲什麼可以享受跟他兒子同等的待遇,皇上甚至還說要封那個小賤婢爲妃,也就是說,要讓那個小賤婢跟她平起平坐,這是最讓她不能忍受的。
想當初,她費了多大的心思,才步步爬了上去,而那個小賤婢,卻因爲她一時的疏忽,馬上一躍就變成了鳳凰,叫她怎能不恨?
所以,但凡她看不順眼的,但凡成了她眼中釘的,她都會一一拔去!
龐權想了想,搖搖頭:“好像這件事情不光只是蘭妃知道了,似乎南宮老將軍也知道了此事,應該是皇上南宮老將軍進宮,就是希望南宮老將軍動用自己手裡的兵權,出去暗中調查這一切。”
“什麼?皇上居然瞞着本宮一個人?”換一句話說,那就是皇上在懷疑她了,若不然,這是後宮之事,而她又是後宮之主,這些事情應該她是最先知道的,要查也是派她去查纔對啊。
樊思琴越想心裡就越是不踏實,一種不安的感覺隱隱而升,剛纔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轉眼就飄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見樊思琴一直不語,龐權亦急了:“娘娘,都這個時候了,您得要主意啊,要不然,讓蘭妃查出個什麼來,那我們豈不是……”
“住口!”樊思琴怒喝住了龐權:“你慌什麼?這不是還沒查到什麼嗎?你就在這裡瞎嚷嚷了,是不是還沒有等她查到你這裡,你就自亂陣腳了?真是沒用的傢伙!”
“是是是!娘娘教訓得是!”龐權被罵得一頭土臉,當然,他雖然是皇上身邊的人,但真正的靠山還是眼前的皇后。
樊思琴在原地來回走着,雙眉緊鎖,思索着對策,跟着停了下來,對龐權道:“當年知道的人都差不多死了,更何況這件事情都過去了二十年,蘭妃那個賤人就是要查也無叢查起,總會要點時間,就算是南宮離也未必有那個本事在幾天之內就查到,你先回到皇上身邊,給本宮好好打聽清楚,一有消息就馬上來報。”
“是!奴才知道了!”龐權抹了抹臉上因緊張而冒出來的汗水,甩着那身肉正準備離去。
“等一下!”沒想到,樊思琴又忽然叫住了他。
“娘娘還有何吩咐?”對於龐權來說,現在一聲吼都能將他嚇出個好歹來。
“你看你那樣子,你還是當初那個跟本宮聯手清除障礙的龐權嗎?都沒事,自己嚇自己!本宮告訴你,你回去時要注意,別讓人看見你來了這裡,回去之後,也千萬別露出什麼馬腳來讓皇上懷疑,知道嗎?”
“是!奴才明白!”龐權知道,自己跟眼前的娘娘那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如果,娘娘這座靠山若是倒了,那麼,他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他年輕的時候,也從一個小小的太監,受盡了別人的白眼和欺壓才熬到了今時今日的地位,當然,一半以上,全都靠着眼前這位娘娘,否則,他就是拼一輩子,也到了今天這個位置。
他享福了,也滿足了,也安逸慣了,所以,他膽小了,他害怕自己這好不容易熬到了地位,會在一夜之間化爲泡影。
看着龐權出去之後,樊思琴想了想,才衝外面叫了聲:“寧兒!”
“奴婢在!”寧兒匆匆踩着蓮步走了進來:“娘娘有何吩咐?”
“馬上去國舅府請國舅來鳳寧宮!”樊思琴還特別交待:“記住不能讓看到你出宮去,小心一點!”
“是!奴婢明白了!”寧兒跟在樊思琴身邊也不是一兩天,也深知樊思琴的脾氣,若非嚴重的事情,主子不會這麼小心謹慎。
連主子都這麼小心謹慎,那她就更應該小心謹慎了。
寧兒走兒,樊思琴又重新斜躺回鳳榻上,下意識地從身上掏出那個沁人的香包,閉上美眸,猛地吸了一口,頓時整個人都舒服極了,再次睜開雙眼時,裡面狠意叢生:“蘭妃,你這個賤人!我不去找你的麻煩,你居然反而來找我的麻煩,我告訴你,馬上,我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她峰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翻話,眸中閃耀着濃郁的狠意,恨不能將蘭妃撕了才心甘。
國舅府。
“二小姐,我們不出去了,好不好?萬一被老爺知道了,又要……”樊希望身邊的小丫頭小思苦着一張小臉,努力勸說着正要外出的主子。
上一次,因爲同主子出去後拿回來那個紙鳶,然後她就被老爺和夫人打了二十大板,這次若是再出去,那她豈不是又要挨板子。
“小思,沒關係,剛纔我看見姑母身邊的那個寧兒姐姐來了,肯定是姑母找爹進宮有事,七姨娘今天又同丫環上街買東西去了,姐又被爹關在房裡學習女紅,所以,只要我們在爹和七姨娘回來之前趕回來,就沒事了!”
看樣子,樊希望並沒有外面那般安靜,骨子裡卻有着孩子愛玩叛逆心性,其實,她一直心念着那個題詩在紙鳶上面的那個人,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面,可是,她卻從他提的詩裡讀到了那種孤獨和寂寞。
或許是因爲找到了知音人,她對這個未曾見過面的男子有着很多好奇之心,十三、四歲的少女情懷,情竇初開,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之心。
“二小姐!二小姐……”小思見勸着主子沒用,只得暗暗叫苦,見主子已踏出門,她急忙追了過去。
“希望!你這是要去哪裡?”就在樊希望前腳正要踏出前門時,身後卻突然傳來她爹樊思遠那威嚴的聲音,嚇得她差點連心臟都跳出來了。
“爹!”她戰戰兢兢地回頭,依舊是那副低眉順眼乖巧的模樣。
“老爺!”小思亦嚇得身子發抖兩腿發軟,頭只差沒低到地上了,暗暗叫苦不迭,心想,這下少不了又要捱罵了。
“希望,你這又是要去哪呢?”樊思遠瞪着女兒,大的任性胡爲,讓他頭疼不已,這小的,也不讓他省心,加上宮裡姐那裡的事,讓他也愁死了。
“爹,我……”樊希望其實一直都在思索着該怎麼瞞過去,忽然靈光一閃,有了主意:“爹,我剛纔聽小思說七姨娘去街上買東西了,我尋思着,七姨娘每次出去買的東西很多,加上七姨娘每天爲府裡的事情操心累着,我想出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她從來沒有在爹面前撒過謊,這頭一次撒謊還真是心虛到打鼓一般,當然,連看都不敢看樊思遠一眼,生怕被爹看出破綻了。
果然,樊思遠並沒有多想,一聽倒是非常安慰:“這府裡啊,就數你對你七姨娘這麼上心了,好吧,你去吧,不過,要早一點回來!”
他沒有多心思在這裡,看到寧兒那神色匆匆的模樣,他就猜想着姐宮裡肯定是有大事情要發生了,他得趕過去。
“國舅爺,我們快走吧,娘娘還在等您呢!”寧兒看了看外面,滿心焦急,這麼多年來,她從來沒有看到主子這麼不安過,她也猜想着肯定是要出事了。
“嗯。”國舅點了點頭,對樊希望道:“希望,你出去了,早點回來!”
“知道了爹!”樊希望暗暗撫着胸口,沒想到居然這麼容易就騙過了她爹,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再一看看她身旁的小思,只差一點沒嚇得尿褲子了,到現在,那頭還是低着的。
“小思,別低着了,我爹他們已經走了,我們也走吧。”樊希望也捂着胸口,心情激動得無法形容。
第一次撒謊,而且還矇混過去了,滿足了她小小的叛逆之心。
其實,她並不像表面上那般安靜乖巧,在她的心裡,也總想着做一些離經叛道的事情,可是,卻是因爲害怕因此而連累娘和姐姐,所以,纔將那些叛逆忍了下來。
“二小姐,您,您膽子也太大了!您快嚇壞奴婢了!”小思到現在都還沒回過神來,捂着依舊怦怦亂跳的小心肝,連臉色都還是蒼白一片。
她在想,二小姐這回膽子也太大了,照這樣下去,她遲早會給二小姐給嚇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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