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錦聽到這話腳步一頓,眉頭輕皺起來,看來說的就是那個碧墨了。沒想到這丫頭倒真是見縫插針!
想到這裡也不驚動院子裡的人,自己慢慢踱步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站在門口就看到一個穿着水紅掐腰衫子,月白條線裙子的丫頭在屋子裡走動,聲音也是格外的清脆悅耳,只聽她說道:“……少爺先喝盞燕窩墊墊肚子,半晌的時候奴婢就吩咐廚房燉上了,這個時候燉的又軟又滑剛剛好。奴婢給您打了水來淨臉洗手,這會子少奶奶還在後面忙着想着一時半會也顧不上這邊……”
梓錦嘴角冷笑一聲,這個碧墨到是會給人上眼藥,這是明晃晃的在姚長傑跟前說衛明珠不會伺候男人,連自己丈夫回家來都不過來看看。心機還真是比起莫姨娘不差呢。梓錦也不走,靠着門頭聽姚長傑怎麼回答。
姚長傑洗過手淨臉,一身玉色長袍有幾處褶皺,面上帶着幾分疲倦,聽着碧墨的話淡淡的說道:“你去忙吧,今兒個五妹妹回來,你們少奶奶自然是忙得很。”
梓錦覺得有些不好,姚長傑一向言簡意賅,居然肯跟這麼個丫頭說這麼長的一句話,難怪衛明珠這麼着急呢,想着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時,碧墨抿嘴輕笑,聲音宛若銀鈴,將袖口綰了綰,露出一小節皓如白雪的藕臂,拿起墨條就磨墨,邊磨邊笑道:“奴婢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但是還是能給少爺磨墨,太太讓奴婢過來就是伺候少爺的,奴婢不出聲不打擾少爺就是了。等少奶奶回來也就沒奴婢什麼事情了。”
這小狀告的那叫一個高明,這丫頭果然不簡單。
梓錦摸下巴一時間想不明白姚長傑究竟是個什麼意思,瞧着對這丫頭也不熱絡也不排斥,這是個什麼狀況?
“你去給五姑奶奶送個信,就說我回來了。”姚長傑頭也不擡的說道,手裡拿着一卷公文看得正認真。
碧墨手裡的動作一頓,面上帶了一絲乾巴巴的笑意,試探地說道:“奴婢聽說少奶奶跟五姑奶奶正說話呢,這個時候過去也不曉得會不會打擾。聽說五姑奶奶脾氣不太好,奴婢有些怕……”
姚長傑的眉頭就皺了起來,擡眼看着碧墨皺眉道:“誰讓你背後議論主子的?”
碧墨一愣,心中一凜,早就知道五姑奶奶在大少爺的心中是不一樣的,哪曾想自己不過是試探的說了一句,少爺就這樣不高興了。想到這裡忙說道“奴婢不敢,只是奴婢來府裡晚,有些事情並不是很知道,聽別人這麼說也就這樣認爲了。”
“以後不可亂說。”姚長傑不悅道,擱下手裡的卷宗又道:“以後不用到這屋裡來伺候了。”
衫個墨穿。碧墨大吃一驚,忙跪在地下,哽咽道:“不知道奴婢做錯了什麼惹得少爺生氣了,奴婢只是聽從太太的吩咐好好的伺候少爺。是不是少奶奶又說了奴婢什麼,奴婢對天發誓真的沒有什麼心思,請少爺明見,若是少爺把奴婢趕了出去,奴婢……奴婢以後可怎麼見人?請少爺高擡貴手,莫要聽人說那些閒言碎語,奴婢是個怎麼樣的人少爺不是最清楚嗎?”
梓錦在門口聽着聽着就搖了頭,突然覺得背後有些壓抑的氣息,回頭一看,就看到衛明珠一張臉氣的鐵青鐵青的站在她的身後。梓錦唬了一跳,衛明珠看着梓錦說道:“你可聽到了,我這是一句話都沒說呢,這麼大的一盆髒水就扣在我頭上了,我可不是冤枉的很。”
梓錦摸着腦袋直犯暈,哎喲喂,他今兒個是來跟大哥商議事情的,怎麼就撞上了姚家這些爛事,又不能不管,於是嘆口氣說道:“你是我哥的正妻,這事兒你就直接處置就是了,這等詆譭主母的丫頭留着作甚?”
“處置?我這麼處置呢婆婆就三天兩頭的鬧,我要是動她一根指頭……”衛明珠冷哼一聲,面帶蕭索。
梓錦仰頭望天,得,這個壞人她是不做也不成了!
想到這裡壓低聲音說道:“欠了你的,今兒個看我的,記住可欠我一個人情。”
衛明珠一愣,隨即又是一陣驚喜,沒想到梓錦會幫她出頭,一把握住梓錦的手,眼眶就紅了。婆婆給的人打不得罵不得,又是個機靈鬼,一點錯處抓不住到,就是每天弄點事情膈應人,心情怎麼能好的起來。
梓錦在這個家裡是個特殊的存在,要是梓錦跟出面衛明珠真是覺得鬆了口氣。
梓錦沒打算出手的,畢竟出嫁的女兒哪裡能插手孃家的事情,只是這個叫做碧痕的丫頭實在是太……有心眼了些,她就算是爲了姚家一家子的安定和睦,這個壞人也坐定了,於是拍拍衛明珠的手,打個眼色,這才掀簾子走了進去,張口就說道:“喲,這是做什麼呢?大哥哥,這個丫頭就算是犯了什麼錯也不值當的你生氣,直接叫個牙婆子發賣了出去就是了,這大熱天的氣出個好歹來可不划算。”
碧墨是見過梓錦的,聽這聲音心裡暗乎糟糕,這位五姑奶奶最是難纏,要是她在少爺跟前說些什麼,少爺一生氣說不定真就把自己打發了。少奶奶之所以不敢動她是因爲她的身後站着太太呢,但是五姑奶奶如今是聖上親封的洛怡郡主,平北侯府的三少夫人,又是太太心疼的,想到這裡碧墨也不敢慢待,忙一抹淚,就哭着說道:“求五姑奶奶可憐可憐奴婢,奴婢也不知道犯了什麼錯,少爺就不讓奴婢進來伺候了。奴婢進了這個院子,就一直聽太太的話好好的伺候少爺,請五姑奶奶體奴婢美言幾句,讓少爺不要生氣了,奴婢真的不知道哪裡做錯了。”
梓錦看着碧墨反映這般的,真是一棵大丫頭的好苗子,只可惜一顆心不往正路上用,白白的瞎了。
梓錦也不搭理碧墨,徑直走到姚長傑的跟前,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瞅着姚長傑。
姚長傑無奈的嘆息一聲,放下手裡卷宗,緩緩的說道:“正要把你請過來呢,怎麼自己就過來了?”。
梓錦眉峰一挑,她大哥居然沒有接她的話茬處置這個丫頭,心裡就多了心眼,隨手拉了錦杌坐下,這才說道:“幸好我跟大嫂走了過來,不然的話怎麼就能看到這麼一出衷心丫頭表心跡?”
聽到梓錦話裡的譏諷,姚長傑眉頭輕蹙,擡眼看着自己這個任性的妹子,緩緩的說道:“你不是有事情要跟說嗎?”
碧墨聽着姚長傑一直不接梓錦的話茬,心裡這纔有些得意起來。衛明珠的臉色越發的陰沉,嘴角的譏諷越來越大。梓錦卻是緊緊地盯着自己的大哥,手指輕輕的敲着桌面,徐徐說道:“不急,大哥這丫頭我瞧着挺順眼,你這裡伺候的人挺多,給了我如何?”
碧墨大驚,衛明珠也是一愣,姚長傑眼皮都沒擡,不用想都知道這個丫頭要做什麼,無奈的說道:“長者賜不敢辭,怎麼能輕易送人?”
這是拒絕了!
碧墨鬆了口氣,衛明珠神色一暗,終究丈夫還是站在婆婆那邊。
“母親那邊你別管,我自有話去說,你只說給不給吧?”梓錦也惱了,爲了一個狐媚的丫頭一大家子不安寧這是什麼事兒!
“不行。”姚長傑直接說道,“這院子裡別的丫頭你隨便挑。”
梓錦的臉色都變了,看着衛明珠擡腳就走,梓錦一把拉住她,說道:“走什麼走?有話就說清楚,躲起來就沒事了?更何況你又沒做錯什麼,怕什麼?”
衛明珠擠出一個微笑,“五妹妹瞧你說的這話,我不過是去看看母親那邊有什麼幫忙的沒有,你跟你大哥好好的說說話。”
衛明珠推開梓錦的手就走,梓錦卻不樂意了,一把抓住衛明珠,一手扶着肚子,轉頭居高臨下的瞧了一眼正有些得意的碧墨,又回過頭看着姚長傑,只見他大哥依舊是八風不動的死棺材臉,梓錦最討厭這個時候見到棺材臉,本來沒什麼火氣,這下子一下子把她的火氣逼出來了,冷哼一聲道:“我倒不知道一向把規矩看得比天高的大哥哥居然也有這般昏聵的時候,以前你是怎麼教導我的,當妹妹的記得一清二楚,怎麼如今到了大哥哥自己的頭上就不能按照規矩辦事了?”
姚長傑看着梓錦,依舊面無表情,徐徐說道:“我什麼地方不按照規矩辦事了?”
“縱容丫頭詆譭主母,身爲一房之主不僅不制止反倒試圖包容,你說該怎麼辦?”梓錦怒道。
“少爺,奴婢冤枉啊,請少爺給奴婢做主。奴婢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五姑奶奶,五姑奶奶這是要逼死奴婢嗎?”碧墨拿着帕子抹着淚膝行到姚長傑的跟前扯着他的袍子喊冤。
“詆譭主母?我怎麼不知道?”姚長傑看了一眼碧墨,這纔有看向梓錦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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