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題被梓錦帶過,便看着羅珏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找個伴?無兒無女的難道你要一個人孤單一輩子?”
羅珏苦笑一聲,把玩着手裡的茶盞,這才緩緩的說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是怕了。我現在在日子過得挺好,暫時不想這些,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樣的福氣。”
“我的福氣?我的福氣你們未必肯要呢。”梓錦輕嘆一聲,看着羅珏不解的目光,梓錦也沒有過多的解釋。畢竟她跟葉溟軒的經歷,並不能跟外人說。“你們只看到我的幸福,並未看到我跟溟軒走過的那些艱辛,羅珏,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是不勞而獲的,想要得到就先要付出,而且你要看看那個人值不值得你付出。我跟溟軒之間並不是你們想的那麼一帆風順。我說這些,是希望你不要固步自封,人間的風景千千萬,長公主都能招婿,你爲何不能敞開心扉。人生太漫長,總需要一個伴陪着你慢慢變老。”
羅珏垂眸,秀麗的容顏上帶着絲絲苦澀,梓錦的話不是不對,只是啊……想要邁出一步並不容易,你怎麼知道那個人值不值得你付出呢?
”你不用擔心我了,我自己心裡有數,如果真的覺得寂寞了,我會考慮一下的,現在還沒有那個想法。“羅珏淺笑,一個女人還是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夠美滿,只是已經坍塌過一次,想要重建也並不容易。
梓錦點點頭,也不爲難羅珏,畢竟是送人家自己過日子,難道自己還能去幫人家過日子不成?“你心裡有個成算就好,你看着你周圍的人有看上眼的,自己先留個心眼觀察一段時日,如果真的可以,也不是不能考慮的。”
知道梓錦是關心她,羅珏也不反感,看着梓錦,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情,依舊是容貌依舊美豔非常。而自己對鏡梳妝,眼角已經淺淺的細紋,不是歲月不饒人,而是心已經老了。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這才各回各家。
回去的馬車上承擎就睡着了,梓錦給他打着扇,心裡卻回想着羅珏。心裡不是的閃過絲絲難以言喻的感覺,上一世她跟羅珏不死不休,沒想到這一世反而能做起了朋友。人生無常,果然很多事情都是需要自己去努力,才能改變最終的結果。這一世,他跟葉溟軒贏了不是嗎?
回到了王府,葉溟軒並不在,而是去了公主府。走之前留了話下來,晚上回來吃飯。梓錦吩咐廚房準備飯菜,將兒子交給奶孃帶着他去睡覺。自己則整理羅珏給的信息,想來是要先下手把對手的情況搞清楚,然後再來個宴請,順便把事情微微透露一下。反正錦王府便是一隻母蚊子都不能停留,不要說心懷鬼胎的女人了。
她姚梓錦的牀上可不容不下一隻母狐狸!
梓錦將管家苻堅喚進來,遞給他一張名單,緩緩地說道:“把這幾個人的情況調查清楚,儘快的給我呈上來。”
苻堅點點頭,低頭一看名單,瞬間有些不自在,不過還是應了下來。出了房門,這才抹一把冷汗,看來他們家王妃是要出手了。早就聽聞王妃在京都有活閻王的稱號,就不知道進了這錦官城會不會收斂些。
到了晚間葉溟軒回來的時候,梓錦就把白天忙羅珏的話說了一遍,看着這葉溟軒輕笑兩聲,“沒想到你倒成了搶手貨。”
葉溟軒給兒子夾了一筷子菜,又給梓錦夾了她愛吃的竹筍,這才說道:“我本就是搶手貨,難不成到了這邊還貶值不成?”
“臭美。”梓錦哼一聲,眼睛落在用筷子夾菜已經很有樣子的兒子,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下意識的摸摸肚子,月信遲了十幾天,不曉得是不是有好消息了,這才她希望生個女兒,女兒是孃的貼心小棉襖,多舒心啊。
“你在笑什麼?”葉溟軒不明所以,看着梓錦的毛毛的,提前說道:“你要做什麼隨你的便,反正錦官城是我們的封地,只要不造反,你做什麼也沒人管你。但是,我可沒有動什麼歪念頭,不許你拿着我出氣,我對你可是忠貞不渝的,別的蚊子蒼蠅的我纔不會看一眼。”
梓錦輕笑一聲,“你放心,自然不會找你出氣。”失笑一聲,沒想到葉溟軒比她還緊張,關於肚子的問題,梓錦覺得再過二三十天等到確定了再跟葉溟軒說,免得她不允許自己設宴逞威風了,那多無趣。
承擎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乖乖的吃飯,他爹覺得好奇問了一句,誰知道他兒子板着臉一頓說教,“舅舅說,食不言寢不語,兒子不言父母之過,我只好努力做個表率了。”
梓錦跟葉溟軒一口飯哽在嘴裡,上不來下不去,天下有他們這樣憋屈的爹孃嗎?
晚上臨睡之前,梓錦又想起來只顧着跟葉溟軒抱怨士家女的事情,忘了提一提薄書良。於是又推了推葉溟軒把薄書良的事情說了一遍,“這件事情我沒出面,一來是跟承擎說的那些,二來還有個顧忌,畢竟是跟母親有關係的人,誰知道以後會如何,這事還是保持距離的好。更何況我總覺得薄書良並不太適合母親,你接到大哥的信沒有,他有沒有說父親會來?”
“大哥沒有來信,更何況你讓他信中寫什麼?不過是徒增尷尬,還不如不來信。”葉溟軒輕嘆,畢竟葉錦跟他不是一個母親,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太讓人爲難。
梓錦不過隨口一問,並未深想,葉溟軒這麼一說,她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道:“順其自然吧。”
葉溟軒點點頭,“聽你這麼一說,這個薄書良倒是有些意思。咱們且看看吧,更何況母親跟他不過一面之緣,哪裡就真的能走到一起。”
“這也是,千里姻緣一線牽的事情,未必就真的能時時上演。”梓錦窩在葉溟軒的肩頭沉沉睡去。
自從來到錦官城,成了金字塔頂端的人,梓錦不同天天給長公主請安,葉溟軒不用三更早起去早朝,小兩口的日子着實滋潤。
睡到日上三竿,梓錦才偏偏醒轉,星眸半眯,就見葉溟軒斜倚着牀頭正在看着什麼,似乎覺得有趣,嘴角高高揚起。梓錦伸手躲了過來,斜倚着他的胸膛擡眼去看,原來是她讓苻堅去查的那幾家女子的情況。
梓錦邊看便問道:“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葉溟軒雖然不太關注後院的爭鬥,也不是什麼都不曉得,聽到梓錦這麼問,便說道:“這幾家真是費了好些心思,挑出來的人選果然都是個頂個的厲害。侯傑的正妻只生了兩個嫡子,並未有女兒。現在這個所謂的嫡女,是母親請旨將錦官城作爲封地之後,是她的正妻從妾室生的女兒當中記在她的名下。”
梓錦眼睛一眨,候家還真是費心思,看來他們是圖謀已久了。而且對他們的情況知道的很詳細,不然的話也不會在那個時候就選出一個庶女記在嫡母名下。侯傑官居從四品城門領,手裡握有實權,想要圖謀個側妃之位也不是不可以,這份心計最令人擔憂,有個這樣的下屬,葉溟軒可真要打起精神來了。
再來說說這個侯冰嵐,也不是個簡單的。侯傑真是能生,足足有十幾個庶女,偏偏她能被嫡母看上記在名下,能從十幾個姐妹中脫穎而出,只怕也不是好相與的,果然有點意思。而且苻堅還在後面註明,侯冰嵐國色天香,可見生的極美。人長得漂亮,又聰慧,這樣的人進了他家的後院,可真是要雞飛狗跳了。
看到這裡,再看看都司蔡暢家的情況,就比侯傑家的簡單些,可也只是簡單些而已。論官職,在這幾家裡面蔡暢的官職是最高的,正四品的都司,然後是城門領侯傑跟同是從四品的知府吳州、鹽運使司運同周白鶴並駕齊驅。這裡面地位最低的便是從六品的部千總許淮安,雖然地位最低,但是他的女兒可是鼎鼎有名的美女,不是沒有一拼之力。
蔡暢跟吳州的女兒是佔了純嫡出的名分,周白鶴的女兒是庶出,不是沒有嫡出的女兒,只是已經嫁人。但是架不住人家有錢,庶女怎麼樣,只要嫁妝豐厚,誰不得高看一眼?管鹽的還能缺銀子?
梓錦冷笑頻頻,對葉溟軒說道:“他們肯把女兒嫁過來,也不過是爲了尋求更長遠的利益。只是這些女人要是進了咱家的後院,你也不用過肅靜日子了。一個個的都不是省油的燈,不是家裡有錢,就是家裡有權,我又不是傻子,誰敢把這些人往自己家裡招進來。”
“你只管去做你想做點事情,我給你兜着呢。”葉溟軒安撫愛妻,外面天翻地覆也不要緊,只要他家這佛爺不鬧騰,什麼也不會讓他亂了陣腳。
個題看羅了。“那當然,我可不會委屈了自己。”梓錦坐起身來,將那份詳細的單子放了起來,然後推推葉溟軒,“餓死了,起牀吧?”
葉溟軒看了媳婦一眼,十分淡定的說道:“承擎已經坐車去他舅舅家了,我也已經用過早飯了。”
梓錦挑起簾子往外一看,不由得撫扶額頭,伸手擰了葉溟軒一把,誰讓他半夜起來折騰了好久,害得她丟人了吧。
葉溟軒毫無悔意,拍拍梓錦說道,“這是咱自己家,你想睡到什麼時辰就什麼時辰,誰敢說別的。誰敢嚼舌頭,就把他趕出去,我王府可不允許不敬主母的人都存在。”說到這裡葉溟軒又道:“以前在京中,你要每日晨昏定省很是辛苦。如今母親不跟我們同府而居,你不用立規矩,自然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無需顧忌別人的想法,凡事有我呢。”
梓錦輕笑一聲,頗有點多年媳婦熬成婆的感覺,想了想便說道:“這倒也是,錦官城都是你的,我便是日日睡到日上三竿,誰還敢說些什麼?”
“隨你高興。”葉溟軒揚聲吩咐人擺飯,又親自拿過玉春綠夏捧着進來的,梓錦的衣衫,親手拿進帳子裡給梓錦穿上,一點也不覺得一個堂堂王爺伺候媳婦穿衣服,是多麼令人驚駭的事情。
玉春跟綠夏心中驚駭,早就知道王爺寵着王妃,只是沒想到寵到這個份上,她們哪裡還敢起什麼幺蛾子。一開始確實還有幾分小心思,但是自從王爺王妃回來後,王爺就從沒看過他們這些丫頭一眼,這院子裡多少丫頭背地裡都覺得傷心得很呢。
梓錦倒不覺得有什麼,他們兩口子畢竟是習慣了,沒覺得有什麼。只是兩個丫頭瞧着他們王爺居然還給王妃穿襪穿鞋的時候,已經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梓錦隨手打整了一下衣衫,坐在銅鏡前梳妝。以往都是綠夏給梓錦梳頭,誰知道今兒個梓錦卻道:“讓你偷一天懶,今兒個不用你了。”說着就把梳子遞給了葉溟軒,綠夏不安的退到一邊,就看到葉溟軒真的結果梳子給王妃梳起頭來,而且頗爲熟練……一看就是長幹這事的。
玉春跟綠夏越發的不敢擡頭了,安安靜靜地立在一邊,小心伺候着。
“……我在錦衣閣定了些衣服,你回頭派人去問問做好了沒有。過幾天宴請我還要穿,還有翠玉樓那邊的首飾也該打製好了,你讓人驗收下拿回來就是了。還要留心錦官城裡哪裡的飯菜做的好吃,回頭我們宴客的時候,還要請人送席面過來,雜七雜八的事情一件連一件。我這幾日不想出門,你就多費些心。”
聽着梓錦絮絮叨叨,葉溟軒就知道梓錦是故意說這些話的。梓錦身邊的幾個丫頭,都是在南邊新買的,自然要試一試忠誠。她故意將自己定製衣服打製首飾的地方泄露出來,就是想要看看玉春跟綠夏靠不靠譜。
畢竟現在人人都想知道新王妃的喜好呢,只要微微的吐露兩句,就有大把的銀子進手。
想到這裡葉溟軒變應道:“依我說你還要宴什麼客,自己身子重要。這些事情你不用擔心,我自會幫你做好。”13acv。
“你這話說的,帖子厚厚的一摞,我還能真的置之不理?再者說了女人家的事情還能告訴你不成?”梓錦在發間簪了一支紅珊瑚做成的掛拆,簡單又不失尊貴。
“什麼都是你有道理,隨你吧。”葉溟軒無奈的笑道,“先去吃飯,餓壞了你倒黴的又是我了。”
夫妻二人這才相攜往外走,玉春跟綠夏忙跟在後面,兩人的心裡經過方纔的震駭過後,現在已經平靜下來,果然她們安安靜靜的不動歪心思是好的,就看着王爺對王妃的呵護勁誰能及得上。
兩人打定主意,是不敢有別的想法的,因此伺候的越發精心了。
用過飯後,葉溟軒便去前院處理事情。坐了王爺,他們封地的事情自然是要葉溟軒自己處理的,每日也有的忙。
梓錦看了一遍賬冊,邊看着玉春跟綠夏說道:“你們去忙吧,這裡暫時不需要人伺候了。有事情我自然會喊你們,有時間也調/教調/教新來的小丫頭,這王府的丫頭若是不成樣子,將來宴客丟了王府的顏面,我可是要罰的。”
聽着王妃把這樣的事情交給她倆,顯然是信得過她們,二人十分的開心,忙高高興興的去了。
梓錦看着讓人的背影眯了眯眸,她身邊的人一定要是忠誠,就從這次開始考驗吧。
出了門,綠夏看着玉春說道:“沒想到王爺對王妃體貼至此,這院子裡的丫頭我看着改歇歇心思了。”
“聽人說王爺以前在京都的時候,就把王妃捧在手心裡。王妃這樣玉做的人兒,這般容貌,自然是值得王爺珍惜的。更何況王妃還生了小世子,誰敢起什麼心思。”
“這次宴客請的那些人家,怕是要失望了。”綠夏好半響才說道。
“誰知道呢,我現在知道只要好好做好自己的差事,等到了年紀自己再放出去配人。只希望王妃念着舊情,跟我們指個好人家就是了。”玉春道。
兩人邊說邊走就到了地方,召集起丫頭好好地訓誡起來。
一直到了中午這才散了,便有個小丫頭悄悄地走了過來,對着玉春說道:“玉春姐姐,你弟弟在二門等着你呢。”
玉惷心中一驚,面上笑着對那小丫頭說道:“勞累你跑了一趟,這些拿去買糖吃。”說着就塞給了小丫頭十幾個銅板,自己快步的往二門去了。
到了二門,他弟弟果然正在焦急的等着她,一看到她露面,就急急忙忙把她拉到一邊,低聲問道:“姐,侯大人那邊問個準信,王妃究竟有沒有打算給幾家見個面。我這都跑了好幾趟了,你好歹給個準信啊,那邊說催得緊。侯大人說了,只要你得到有用的消息,我就能進城衛軍中當差。姐,你到底有沒有消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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