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輕輕的推開,人影一閃,司閔夜端着一碗冒着幾縷熱氣的粥走進來,平躺着的韓蜜兒頭一歪,淚眼婆娑,越發的惹人憐愛。
把碗放在牀頭,司閔夜側身坐到牀沿上,雙手抱起了她的肩膀,讓她枕在自己蜷起的腿上,兩條手臂將她環在中間。
“喝點粥。”司閔夜重又端起碗,白瓷的湯匙攪動着,“紅豆粥,你平時喜歡喝的。”舀了一勺送到嘴邊。
韓蜜兒緊閉着脣不張口,她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明明肚子裡空空的,就是什麼也不想吃。
“你在發燒。”司閔夜語重心長的說着,輕輕的嘆了口氣。
他在嘆氣?韓蜜兒認識他這麼久了,都不記得他什麼時候嘆過氣,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始終都印着堅毅二字。
“好歹吃一口。”司閔夜少有的耐心,勺子碰到她她緊閉的脣。
“我不吃。”韓蜜兒沒來由的嘶吼一聲,一把推開了他的手。
隨着手被推開,湯匙裡的粥全部灑到牀上,韓蜜兒以爲他會吼自己,認命的閉上了眼睛,儘管不肯認錯,但也自知理虧,不對人家怎麼對她,她都沒有怨言。
預料中的狂風暴雨並沒有來臨,隨之而來的是被打橫抱起,當身體懸空的那一瞬間,韓蜜兒本能的伸出雙臂摟住了他的脖子,生怕他把自己扔下似的。
她不敢睜眼,怕看到司閔夜慍怒的神情,她就象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只沉浸在自己的僥倖之中。
被輕輕的放到沙發上,摟在他脖子上的手卻不肯鬆開,既象是在賭氣又象是在撒嬌,只有她自己知道,他享受這個男人身上的溫度,享受這種安全感。
一個溫潤的吻落下,如同將沉睡的她吻醒,睜開眼睛的一剎那,看到的是司閔夜溫和的面龐,原來這個男人也有溫和的一面?如同重新認識了這個男人。
“有我呢。”司閔夜輕輕的一句話勝過千言萬語,輕推着她讓她躺在沙發上,如同得到了一個確定的承諾,勾在他脖子上的手終於鬆了。
司閔夜脣角勾起一抹安慰的笑意,起身去將弄髒了的牀單扯下,又去找了一條幹淨的鋪上。
在韓蜜兒的記憶中,他向來是不做這樣的事,居然也能井然有序,他那隻會拿着筆簽名的手也能做如此繁瑣的事,尤其是彎着身子鋪牀單時的側影,還有背影,讓人情不自禁的產生一種親切感,忘記了他是個霸道專橫的人。
牀單鋪好了,直起身子的同時,向沙發上的韓蜜兒看去,韓蜜兒原本就是個不願意麻煩別人的人,一隻手撐在沙發上想要坐起來,被快步趕來的司閔夜按住。
“我抱你,但你要答應我好好吃飯。”司閔夜按住她的同時,跟她講條件的同時,又跟她講道理,“人死不能復生的道理不用我說,你應該很明白了,如果你病倒了,誰來照顧你的媽媽跟弟弟?別指望我,因爲你我才照顧他們的,沒了你,我看都不會看他們一眼。”
“你至於把話說的這麼難聽嗎?”韓蜜兒剛纔還有的一絲感動瞬間化成淚水流出來,說來也怪,對於他的這套理論卻並不是特別生氣。
“難聽的話
往往是至理名言。”司閔夜絲毫不認爲自己說錯了。
韓蜜兒負氣的一拳打在他胸膛上,虛弱的她根本就沒什麼力氣,就象撓癢癢一般,引來司閔夜的一陣嘲笑。
原本韓蜜兒還打算自己走回去的,如此一來,索性賴在沙發上不動了。
“倔強的小野貓,不小心就會被你鋒利的爪子抓一下子。”司閔夜臉上綻放着一絲苦笑,他的心已經被小野貓抓住了,既有些不舒服,又似乎很享受,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司閔夜將她抱到牀上去,回身再拿起碗的時候,發現已經涼了,“等着,我去弄碗熱的。”目視着韓蜜兒說完之後,又停留了兩秒鐘才轉身出去。
很快,一碗冒着熱氣,卻不是很熱的粥被端來,這一次,靠在牀頭上的韓蜜兒如同一隻被馴服了的小獸,乖乖的吃完了粥。
司閔夜把碗放下,擡手摸她的額頭,“還是有點燙,我打電話給醫生,讓他過來看一下。”說着就去拿電話。
“不要。”韓蜜兒拉住了他的手,“吃點藥就好了,我不要打針。”
司閔夜皺起了眉頭,就在韓蜜兒昏睡的時候,已經幫他打了一針了,他清楚的記得在打針的時候,韓蜜兒擰起的眉頭。
“不行,必須打針。”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司閔夜已經拿起電話打過去了。
被命令,不但沒有了之前的的排斥,反而心裡涌動着一股喜悅,兩隻手扯着被子彷彿要把自己蒙起來似的。
“我跟你說,一會兒打針的時候,別逼我動手。”
很快,男醫生帶着女護士就來了,先爲韓蜜兒檢查了一下,對司閔夜說,“夜先生,韓小姐的症狀是鬱結於心,要保持心情開朗,不要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至於發燒,再打一針就好了,但要按時吃藥。”
“好,你把藥留下。”司閔夜見女護士已經在準備針劑了,便與醫生向外走去。
好疼呀。韓蜜兒目送護士出去了,才伸手摸向扎針的地方,苦起了臉。
翻了個身,居然讓她氣喘吁吁?這讓韓蜜兒意識到自己確實太虛弱了。
無意中擡了下眼眸,發現司閔夜就站在牀前,似笑非笑的瞅着她,他什麼時候進來的?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難道她的警覺性差到這種地步了嗎?
“公司裡還有點事,我去處理一下,你悶了就叫瑩瑩過來陪你,不過,還是睡一覺吧,醒了我就回來了。”司閔夜關心的替她掖了掖被子。
韓蜜兒藏在被子裡的手動了一下,很想伸出來拉住司閔夜,不知爲什麼,她現在特別依賴司閔夜,一刻也不想他離開,但她又很清楚,他做的已經夠多了,總不能爲了她而連公司的事也不管了。
“慢點開車。”韓蜜兒輕啓略泛着蒼白的脣,彷彿她的世界裡全部都是這個男人。
“乖,睡覺。”司閔夜俯下的身子,一隻手輕拍在她身上,儘管隔着一條被子,韓蜜兒卻依然能感覺到他的溫度。
他走了之後,韓蜜兒怎麼也睡不着,滿腦子都是父親臨終時的那個眼神,泛着淚光的眼睛似乎有很
多話要說。
那個花瓶到底有什麼秘密?韓蜜兒決定解開這個謎團,一刻也等不了,手扶着牀艱難的坐起。
向來認爲身體不錯的她第一次感覺到生命如此脆弱,但還是強撐着下牀來換好了衣服。
一個人走出了司家別墅,站在路邊打車,回到家裡,陪在媽媽身邊的韓凡對於她的到來有些意外,更加意外的則是韓蜜兒憔悴的面容。
“姐,你沒事吧?”韓凡擔心的扶住她,讓她到沙發上坐下。
韓蜜兒並沒有坐,而是向父親的房間看去,緩緩的轉身推開了房間的門,韓凡也跟進去。
屋子裡顯得空蕩蕩的,似乎還能感覺到父親的存在,那隻花瓶還在原來的位置,沉浸在悲痛中的韓家人,誰也沒有心情去碰它。
韓蜜兒拿起了那隻花瓶,先看下面有沒有壓着東西,然手底朝上往下倒,並沒有東西掉下來,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可是父親臨終時的那個眼神,分明是在暗示着什麼。
“姐,你在找什麼?”韓凡不解的望着她的一系列舉動,鬆琴也跟進來,不解其意的望着她。
“媽,爸爸之前沒有跟你說過什麼嗎?”韓蜜兒失望的將花瓶隨手往桌子上一丟,擡眸迎上鬆琴。
“姐,你先告訴我,你在找什麼。”韓凡疑惑的望着她。
“你沒發現爸爸臨終時一直在盯着這個花瓶嗎?我在想他是不是在向我們暗示什麼?”
韓凡當時只顧着傷心了,並沒有注意到這一細節,而且他們家除了這套不怎麼值錢的房子,似乎再沒有別的財產了,不至於留下遺囑分配財產吧?
但父親在最後一刻還執意要回家,似乎是個疑問。
想到這裡,韓凡一把抄起那隻花瓶,先是朝陽往裡看,儘管黑洞洞的看不清楚,卻隱隱能看到是有點東西,想要把手伸進去,怎奈他的手太大,怎麼也伸不進去,便把花瓶交給韓蜜兒。
韓蜜兒的手纖瘦而嫩滑,毫無壓力的伸進去,果然觸碰到了什麼,彷彿是紙質的東西,只是被粘住了,不容易拿出來。
“把花瓶打碎吧?”韓凡提議着。
韓蜜兒抽回了手,向媽媽看去,這隻花瓶在他們家已經很多年了,平時都不會注意到,鬆琴連忙點了下頭。
韓凡舉起了花瓶往地上一摔,頓時碎成很多片,原來在花瓶的底部用透明膠帶粘着一張摺疊起來的紙,且不想父親是如何做到的,先看上面的內容重要。
展開那張紙後,韓凡居然也忍不住哭了,父親果然最牽掛的還是大姐,讓他們無論如何都要把大姐找回來。
原本就沉浸在痛失親人的悲痛之中,重又提起韓允兒的事,讓整個韓家再次陷入悲痛之中。
“我一定要把大姐找回來。”韓蜜兒淚眼婆娑的環視着房間的每個角落,彷彿在對父親說。
鬆琴再也抑制不住的大聲哭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