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靖邊平生最恨別人叫他何麻子,聽了這話渾身的氣息就是一寒,一雙冒着冷光的眼睛狠狠地瞪着趙戍疆。
趙戍疆立刻回瞪了過去,兩個人鬥雞似地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趙戍疆的鼻孔裡還呼哧呼哧冒着熱氣。
劉筠見狀,無奈地捏了捏眉心道:“行了。老何,你跟老趙說明白。”
何靖邊應了聲是,旋即翻起眼皮對趙戍疆冷聲道:“主子當然要讓那傅三郎承情,要不怎麼會在傅四姑娘面前現身?”
趙戍疆搔了搔頭,依舊是一臉的糊塗。何靖邊便恨鐵不成鋼地道:“若是主子直接跟傅三郎說:是我救了你家姑娘。你想想,以主子的身份,那傅三郎會怎麼想?會不會以爲主子是有意賣的這個好?甚或以爲這事便是主子找人唱了齣戲給他看?”
趙戍疆有點想明白了,點頭道:“還真是這樣。”
何靖邊又道:“所以主子才叫傅四姑娘別說出此事來。想那傅四姑娘不過才六、七歲,哪能憋得住?到時候肯定會說出來的。由她的口說出這事兒來,你想想,那不是比主子自承其事要好上一萬倍?到時候,傅三郎既承了主子的人情,這事又行得隱蔽,又影響不到他頭上去,他心裡還不得感謝主子?”
趙戍疆此時纔算完全聽懂了,不由嘿嘿笑道:“原來如此。還是主子腦子轉得快,屬下太愚笨。”
劉筠淡笑不語,只仰首看着天,瞥眼卻瞧見牆邊的那架梯子。他不由又想起那個古怪的小姑娘來,那淡淡的笑容裡便添上了一分暖意。
此刻,那個古怪的傅四姑娘正坐在回府的馬車之中。
其實,在被傅庚押上馬車之前,按傅珺的想法,最好是能跟着去看看屍體,再提供些線索給查案之人的。
只是傅庚的態度極其堅決。傅珺知道,就算她說破了天,這個要求也不會被允許。因此便一言不發,乖乖地跟着自家老爹上了車。
說起來。之前一直在外頭還沒覺着如何,如今坐進了暖和的車廂裡,墊錦褥、擁繡被、捧熱茶,偎在這世上最親的人身邊,那馬車又是一晃一晃的。沒過多久,傅珺便覺得眼餳身軟、遍體乏力,濃重的倦意一**地涌了上來。還沒等馬車走出多遠,她便一頭栽進了沉沉的黑暗中。
這一覺睡得極沉,連夢都沒做一個。待傅珺醒過來時,窗外的天空還是一片漆黑。
她轉動眼睛向四下看了看,發現自己正躺在秋夕居的東暖閣裡。桌上的琉璃盞中亮着燭火,暖暖的柔光濾過秋香色的紗帳,留下一圈淡淡的光暈。
懷素正坐在牀邊的繡墩子上打盹兒,傅珺方一有動靜。她便立刻睜開了眼睛,見傅珺已經醒了,不由驚喜地輕聲道:“姑娘,您醒了?”說着眼圈兒便紅了。
傅珺是被餓醒的。
之前在梯子上的時候,她就覺得有點餓了。只是後來她遇見了那個人,與那人共處了一段時間,或許是因爲緊張,也可能是太興奮了,總之,她把餓這回事給忘了。
再後來跟着傅庚上了馬車。她還沒來得及覺着餓,便因體力嚴重透支很快便睡了過去。現在也不知過了多久,那種飢餓的感覺更爲強烈,她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着。聲音還特別地響。
懷素便紅着眼眶笑道:“姑娘是餓了呢。有姑娘愛喝的雞粥,婢子馬上給您盛過來。”
“嗯,”傅珺輕聲應道,又坐起來加了一句,“快着些兒,我餓得很。”
懷素笑着應是。轉身的剎那眼淚卻落了下來。可憐的姑娘,這一晚上擔驚受怕的,那喊餓的樣子看得人心都疼了。
懷素快手快腳地端了半碗粥過來,服侍着傅珺喝光了,又端了一碟子蒸麪果兒來,皆是些好克化的鬆軟點心,傅珺就着懷素的手,連吃了好幾個面果子,這才覺得好受了些。
她已經被人從頭到腳收拾了一遍,渾身上下乾乾淨淨、香噴噴的,那手上磨破了皮的地方還上了層藥膏,那藥膏帶着股奇異的香氣,溫溫潤潤的十分舒服。
傅珺便靠在一方大迎枕上問懷素道:“現下是幾時了?我睡了多久?”
“卯初還未到呢,姑娘睡了有三、四個時辰了。”懷素輕聲地道,又將迎枕的位置調整了一下,讓傅珺靠得更舒服些。
傅珺算了算時間,她睡了差不多有七個小時左右,她還以爲她睡到第二天晚上去了呢。
她想了想便又問:“怎麼你會在這裡?青蕪和青蔓她們幾個呢?涉江和迴雪如何了?”
懷素便道:“青蕪和青蔓年紀小,婢子不放心,叫她們去睡了。涉江她……她和迴雪,現正被關在柴房裡呢。”她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
這個回答沒出傅珺的預料。
主子姑娘差點被人拐跑了,跟着的丫鬟怎麼可能不受罰?只怕這兩個丫頭一押回府,侯夫人便立刻把她們關了起來。
老實說,傅珺並沒指望能叫她們免受處罰,也從不認爲自己有這麼大的臉,能求得侯夫人不罰她們。不過這罰得是輕是重,卻是很可以商量的。
她此刻已是毫無睡意,便又問懷素道:“娘怎麼樣了?”
懷素遲疑了一下道:“太太已經睡下了。”
說這些話時,她的右手不自覺地摸了一下左手。這是明顯的對自己的話並不相信的微表情。傅珺的一顆心不由提了起來,追問道:“孃的身體還好麼?我的事兒娘知道了?還是說,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兒?”
懷素張口欲言,眼眶卻先紅了,猶豫了好一會方纔低聲道:“太太昨兒晚間暈了兩次。”
“什麼?出了什麼事?怎麼暈了兩次?”傅珺急急地問道。
懷素輕輕嘆了口氣,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
原來,自傅珺出去觀燈後,王氏便按方子吃了藥,隨後便上了牀靜養。大約是在傅珺她們走後半個多時辰的樣子,侯夫人便回來了,據說是有些不適,便沒留在宮裡看放煙口。
回府後,侯夫人沒有直接去榮萱堂,而是拐到了秋夕居,說是擔心王氏的身體,要過來看一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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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件就不開單章了,寫在這裡:作者君明天要去外地,後天晚上才能回來。這期間會保持更新,但書評區可能會回覆不及時,另外作者君本打算月票每滿20張就加更一章的,如果明後天達到了20的話就等大後天再加更吧。謝謝所有支持我的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