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火起上

185 火起

“……她可以治好徐公子的病?”阮靜柳面色鄭重。

析秋點了頭,和阮靜柳面對面坐在炕頭上,她心中也是疑惑的很:“說的很有把握,對錶哥的病情也很瞭解。”說着一頓又道:“說是隻要三日,三日後就能痊癒!”

她雖然希望徐天青的病能好,不用再受這樣的煎熬之苦,可三夫人說的太過詭異,而蕭延誠和蕭四郎之間又有過結,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放心讓三夫人給徐天青治的。

所以三夫人說起時,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想到三夫人當時的表情和說的話:“四弟妹……你可不要後悔!”

析秋淡淡一笑。

三夫人眉頭一擰,冷冷一笑拂袖而去……

阮靜柳低着頭,在想着什麼沒有說話。

析秋就側目看着她:“靜柳姐,表哥到底是中毒還是怪病?”

阮靜柳一愣,擡頭看着她,目光閃了閃又點了頭,肯定道:“是一種毒,只有苗疆纔有的毒!”嘴上說着,阮靜柳心中卻是嘆氣,若真的只是毒那倒是好辦了。

“苗毒?”析秋緊蹙了眉頭:“表哥難道去過苗疆,什麼人會給表哥下毒?”她不由想到他身邊的那個啞童,長相也不像中原人,難道徐天青真的去過苗疆?在苗疆不慎被人下了毒?

她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可哪裡不對呢?

彷彿知道析秋心中所想,阮靜柳沉默了片刻,又道:“他身邊的啞童我查驗過了,他原是正常人能夠發聲,是後天被人用毒所致。”顧不上析秋的驚訝,阮靜柳問道:“三夫人是苗疆人,她或許真的能治也未可知,你……”阮靜柳並不知道蕭延誠和蕭四郎之間的事。

“不行!”析秋很堅決的搖了搖頭,看向阮靜柳回道:“你沒見過三哥和三嫂……這兩人的行爲太過異怪,直覺上三嫂並不像熱心助人的人,即便是,我們彼此立場親疏,她也不可能登門來幫我們!”

阮靜柳蹙了眉頭,看向析秋道:“四爺今日何時回來,我有事請教他。”析秋聽着應道:“他中午不回來吃飯,這段時間朝中事情多我也說不準他何時回來。”

“我今兒也沒事,在這裡等等吧。”

析秋依舊垂着眉眼去想三夫人的目的,自三爺和三夫人回府後,聽說一直很安靜,除了偶爾綠珠有些鬧騰外,夫妻兩人幾乎能用安分來形容了,可是越是安靜就越讓她不安,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你有孕在身,就不要多操心了……”阮靜柳攜了她的手,就將手指放在她脈搏上,邊道:“一切都要以孩子爲主,你如此,督都想必也是如此想的。”

析秋聽着就嘆了口氣,將她心裡的感覺說了出來:“若是平時他定是第一個去衛輝或是揚州的,聖上的聖旨送去一兩日了,閔家也沒有動靜說要赴京面聖,其意思和態度不言而喻,江南也不安定,好在聖上也未爲難他,否則因爲我和孩子反倒讓他兩難了。”說着一頓又道:“若是聖命難違,我想着帶敏哥兒一起回孃家住些日子,四爺也能放心的去處理朝事。”

“我看四爺並未有出征的意思。”阮靜柳想了想回道:“閔家成不了氣候,他們看的不還是榮郡王的動向,如今榮郡王還在京中,榮郡王妃和小公子甚至是太后娘娘,都被聖上握在手中,閔家再笨也不至於爲他人做嫁衣,怎麼也要確認榮郡王妃和小公子無虞纔會動手。”

這一點析秋早就想過,只是嘆了口氣又道:“……那天韓將軍出征前,和他在書房待了一夜,聽說韓承連走前,四爺送了一副河南道八府的地圖,上頭細細密密的詳細的標註的進退路線……”

阮靜柳聽着目光也動了動,看向析秋笑着道:“督都似是天生爲戰爭而生。”

析秋也笑着搖頭,想到他在苗疆出生,在軍帳中落地,可不就是戰場麼!

蕭四郎和沈季各站一邊,當今聖上一身明黃龍袍端坐於御案之後,濃眉大眼,眼角有淡淡的細紋,鼻樑不算挺但脣瓣卻很豐潤,身材微胖……他看着蕭四郎沉沉的開口問道:“老四,黃達離任,西山不能無人執理,依你之見該由誰擔任此職?”

蕭四郎眉頭微蹙微想了想,看向沈季,沈季垂手立在一邊,他回道:“陳老將軍!”

聖上微微一頓,沈季問道:“陳老將軍?”他想了想又道:“若我沒有記錯,陳老將軍今年已有六十高齡了吧,能勝任?”

沒有過多的解釋,蕭四郎只微微點了點頭。

陳老將軍是三朝老臣,先宣寧侯出征苗疆之時,陳老將軍便是隨軍副將,多次大戰歷練如今告老閒賦在家,現西山大營無人執理讓他去,在蕭四郎看來已是大材小用。

沈季還有些猶豫,看向蕭四郎問道:“此次事情事關重大,我怕他年老及時……”不待他說完,聖上已經擺了擺手,道:“以朕看,就依老四所言,明日早朝之時就將此事落實。”

沈季頓了頓,沒有再提反對意見,賑災糧一事他心中有愧,聖上也不軟不硬的斥責過了,這會兒涉及到這樣重大的決定,他也不敢再多提意見,縮了肩膀不敢衝在前頭。

聖上頓了頓,看了眼桌上的奏摺,頗有深意的道:“今日已是第三日了!”

沒有前言沒有解釋,但蕭四郎和沈季都明白聖上所指乃是閔家,聖旨八百里加急送去,閔氏不可能立刻進京,但反饋的消息也沒有回來,就連朝中派去的人也沒有回來,蕭四郎沒有說話,沈季也是臉色沉沉的沒有應……

“老常。”聖上轉頭去和候在一邊的常公公的道:“今早太醫如何說?”常公公躬身回道:“回聖上的話,太醫言及太后娘娘的頭疼之症一日日加重,藥劑分量也比昨日多出一些。”

聖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常公公又道:“榮郡王妃克敬孝道,這兩日衣不解帶伺候與牀前,小公子也很乖,在後花園中由奴才親自挑選的幾個孩子玩耍,到也安樂。”

蕭四郎目光頓了頓,沈季脣角就露出一抹笑容來。

正說着,忽然門外有異聲傳進,低低的三輕一重,聖上朝常公公看去:“你去吧!”這是內侍們特有的暗號,平日裡主子若有事正忙不好直接敲門,便有這樣一套像是暗號一樣的擊打聲,近身服侍的內侍宮女聽到後就會出來詢問,後度量再擇情稟報給主子。

“是。”常常公公應是,慢慢的退到門口又開了門出去。

聖上便攤開手邊的地圖,沈季瞧見就上去幫忙,兩個人展開苗疆滇貴幾地的疆域圖,又朝蕭四郎招招手,蕭四郎過去聖上便點着上面一點問道:“……你有幾分把握?”

蕭四郎手指在上頭劃了一條線,聲音穩重低低的回道:“八成!”

聖上龍顏展開,微微點頭道:“若此事能成……”他看着蕭四郎笑道:“你要任何封賞,朕一律滿足。”

“四哥!”沈季見聖上心情頗好,率先笑了起來:“四嫂可是要生了,怎麼也要和聖上討個職位封賞纔是。”

聖上笑眯眯的看着蕭四郎,蕭四郎垂着眉眼抱拳行禮道:“臣謝主隆恩!”並未說討什麼賞賜。

事情未成,說賞賜言之尚早,聖上也不過一提,沈季也不再糾纏此話題,三個人又對着苗疆疆域圖說了許多,說到痛快之處聖上則拿了點了硃砂的筆在上頭寫寫畫畫,一番話說完疆域圖已是“面目全非”。

常公公在門外聽到裡頭的交談聲告一段落,聖上語氣頗佳,就小心的推門進來,見機回道:“聖上,榮郡王妃……”聖上的笑容一頓,便是連蕭四郎和沈季也朝他看來,常公公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避無可避的回道:“榮郡王妃以及小公子,剛剛突然暴斃了!”

“什麼!”聖上眉頭一簇,聲音冷澈已露怒容:“如何暴斃?太醫呢,可仔細查驗過了?”

常公公哪敢擡頭,就恨不得將腦袋擱在腳背上:“查了,查不出死因,太醫只說中了一種罕見的毒,至於是何種毒目前依舊在查!”說着一頓,很識趣的補充道:“……沒有脈搏,沒有呼吸!”

中毒死了?在他的眼皮底下中毒死了?

砰的一聲,御案上的茶盅碎在常公公腳邊,濺了一地的茶水:“真是好大的膽子,殺人竟然殺到皇宮裡來了。”他負手走了出來,在御書房內來回的踱步,顯得焦躁:“太后呢,太后如今可好?”

“太后娘娘還不知情,只說榮郡王妃和小公子回王府了。”聖上點了點頭,指着常公公的道:“此事不得泄露出去……皇后去了沒有?”

“已經去了。”常公公小心回道。

聖上對他叮囑道:“去告訴皇后,帶人將慈安宮圍了,所有人一律不得出入!”

常公公應是緩緩的退了出去,沈季擰着眉頭疑惑道:“此事很是蹊蹺,什麼人會對榮郡王妃下手?”

榮郡王也好,閔家也好還是太后娘娘都沒有理由這麼做,榮郡王妃和小公子是三方平衡的籌碼,誰也不可能傻到將自己的籌碼扔出去!

常公公一路出門,帶着內侍直接去了慈安宮中,皇后娘娘已經坐在正廳之中,下頭跪着一干的宮女內侍,常公公小步走過去,在門外招手將毛姑姑喚了出來,兩人站在廊下說話,常公公將聖上的意思說給毛姑姑聽了,毛姑姑應是:“娘娘已經召了施大人,這會兒施大人也該到了!”

“那就好,聖上和咱們娘娘算是想到一起去了。”常公公微微一笑,頭又朝宮裡頭探了探,拉着毛姑姑朝後退了退,小聲問道:“真的死了?”

毛姑姑點了點頭,擰着眉頭道:“像是睡着了一樣,可就是沒了脈搏呼吸,若說郡王妃是裝的,可小公子才這麼點大哪裡懂這些,也是一點呼吸脈搏也沒有……”

那到是,大人能裝,孩子哪裡會裝,常公公想了想又問道:“那毒藥呢,還沒有查出來?”

宮裡頭太醫院那麼多太醫,醫術上都是拔尖的,便是醫術不曾涉及醫書也能算是博覽羣書的,什麼樣的毒竟然這麼多人一個個連見都沒有見過,也太奇怪了些!

毛姑姑也是一臉納悶,這兩年在宮中,她大風大浪也都見識過,各宮的主子們你來我往爭寵的手段,她也見識過,各種毒藥陰損的東西也見了不在少數,更何況這些成了精的太醫們……

但結果就是這樣,沒有人知道到底是中了什麼毒。

“您要不要去看看,屍體還停留在偏殿裡。”毛姑姑問道,常公公想了想,四周看了看,心頭好奇又想到待會兒聖上問起他不好答,便道:“那灑家就去祭拜一下郡王妃和小公子,也上柱香。”

說着,隨着毛姑姑拐了彎就去了偏殿,偏殿外果然已經守着侍衛,宮女內侍們也守在各處,常公公大步進去,就看見垂着簾子的偏殿內停了一張大牀,穿着芙蓉色宮裝的郡王妃面容安詳的躺在那裡,七個月的小公子躺在他的身側,常公公並未靠近遠遠的看着,就覺得兩人像是睡着了一樣,面上還餘留着紅潤!

他暗暗心驚,垂着頭飛快的接過點燃的線香插在臨時預備的香爐內,就和毛姑姑一起退了出去。

“榮郡王?”析秋一愣詫異的問道:“聖上招榮郡王入宮了?”

天誠點了點頭,回道:“剛剛進的宮。”析秋端了茶盅露出若有所思,阮靜柳也是滿臉的驚怔,看向析秋道:“看來,閔家的事不管是不是真的,聖上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析秋點了點頭,榮郡王此一進宮,只怕再也不可能出得來了,只是可惜了榮郡王妃那麼小的孩子,稚子無辜……

阮靜柳留在府裡吃了晚飯,和析秋坐着說話,又聽敏哥兒吹了一首曲子,蕭四郎才姍姍回來,見阮靜柳在房裡目光頓了頓,阮靜柳站起來道:“督都回來了,我在等你!”

蕭四郎眉梢一挑,彷彿已經知道了什麼事,直接在門口停了腳步,便朝析秋看去點了頭道:“那我送張醫女出去吧。”

析秋也沒有說什麼,便送阮靜柳和蕭四郎到門口。

阮靜柳邊走邊道:“不知道四爺可找到那人了。”蕭四郎搖了搖頭,回道:“只怕對方有意躲避,恐還要些時日。”

“督都。”阮靜柳將析秋說的三夫人的事和蕭四郎說了一遍:“您看,三夫人是不是知道那人身在何處?”說着一頓又解釋道:“這種毒只有下毒之人的血方能解,三夫人既然這麼說,就必定知道那人的下落。”

蕭四郎負手而立,脣角勾出一抹凌厲,目光落在幽暗的夜色中,回道:“我知道了,此事我心中有數。”

阮靜柳信任的點了點頭,道:“那我先告辭了。”

“慢走!”蕭四郎目送阮靜柳拐上了抄手遊廊,才負手迴轉進了榮恩院,析秋正站在門口等他,他三兩步跨進去攬住她輕聲道:“怎麼不在裡面等!”

析秋笑着和他進了門,回道:“一整日在裡頭待着,也出來換換新鮮空氣。”說着兩人進了暖閣,析秋問道:“四爺用飯了沒有?”

“在宮裡吃過,聖上日日抓着我和沈季,自是要管飯纔是。”有些打趣的意思,析秋也笑了起來,將茶放在他手邊,問道:“說是榮郡王被招入宮了?”

蕭四郎端了茶盅,輕輕吹着上頭的浮沫,應道:“嗯。”說着一頓,余光中就瞧見析秋若有所思的樣子,他輕笑不忍她費心思去想,就直接道:“榮郡王和小公子,薨了!”

“啊?”析秋驚詫不已:“薨了?什麼時候的事?”蕭四郎喝了口茶,看着她回道:“正午時分,中毒而亡。”說着,就將常公公描述的話和她說了一遍,析秋聽着詫異至極:“連太醫也查不出是什麼毒?”

蕭四郎脣角微勾,漫不經心的放了茶盅道:“太醫能知道的,也不過是書中所錄之毒,天下之大未在其列的不甚枚舉,又怎麼會悉數知曉。”

析秋認同點了點頭,當初五夫人和藤秋娘中毒的事,不就是太醫也查不出緣由,後來還是因爲一位遊歷江湖的郎中看出來是苗毒,想到這裡她忽然頓住,看向蕭四郎問道:“榮郡王妃和小公子會不會也是苗毒?”

蕭四郎沒有說話,析秋卻是心驚不已,苗毒?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她遇到可能和苗毒有關的事情,徐天青可能是,榮郡王妃可能是……

她忍不住便想到三爺和三夫人,會不會和他們有關?

可是榮郡王妃在宮裡頭,他們若想下手也不會那麼容易吧,想到這裡她就將三夫人來的事情和蕭四郎說了一遍:“……我拒絕了,不想冒這個險。”說着一頓便道:“四爺,您說這些事會不會和三哥三嫂有關?”

蕭四郎喝茶的手一頓,但卻沒有立即否認,析秋看着便越加的確定了,走進蕭四郎確認道:“三哥爲何這麼做?”

若是徐天青以及榮郡王妃的死和蕭延誠有關,那麼他總是有目的的,他的目的是什麼?若是報復蕭四郎和宣寧侯府,他沒有必要把事情鬧的這麼大費這麼多周折……

一個人做事目的與情仇名利脫不了干係,那麼三爺不會爲了情,仇恨的話到是有可能,但如前面所說他要報仇也該是宣寧侯府不該摻和到榮郡王的事情之中,那麼就只剩下名利,若是他爲了名利而助榮郡王……

析秋覺得不排除這種可能,三夫人的身世身份蕭延誠沒有介紹,可從綠珠的言行舉止,三夫人的出身必定不會低……

間諜!一個很現代的詞語跳入她的腦海之中。

苗疆這些年一直被大周壓制着,苗族的文化也不斷被中原的漢文化侵襲滲透,他們也不是沒有反抗過,但每每才起苗頭就被鎮壓,死傷無數……

蕭延誠這幾年一直在苗疆,又娶了苗疆女子生兒育女安家落戶,若說他爲苗疆而回大周挑起內戰,她有理由相信。

“在想什麼?”蕭四郎說着,手覆在她的肚子輕輕摸着,面色柔和。

析秋的思路停下,歪着頭道:“妾身在想,三哥他……”又看着蕭四郎:“心裡頭對你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是恨還是真的原諒,這個很重要!

蕭四郎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意,回道:“斷臂之仇,自是不共戴天!”

“那四爺呢?”析秋想了想又道:“四爺對三哥也是恨意深深,妾身覺得奇怪,兩個劍拔弩張的人,一個對對方做什麼漠不關心,一個安分守己的待在侯府,一切都風平浪靜的……”

蕭四郎停了手裡的動作,擡手不由分說的揉着她的發頂:“小丫頭不要胡思亂想。”說着一頓又道:“事情很快會過去的!”

析秋目光頓了頓,沒有再問,心中已經有了個大概的脈路。

第二日,榮郡王和小公子薨了的消息不知是誰透露了出來,一時間朝中如炸開了鍋一樣,衆說分紛紜,人便是這樣的奇怪,榮郡王妃在世時,朝臣們就覺得閔氏不忠罪惡滔天,討伐也好彈劾也好從不留情,甚至連前太子也有人敢刨出來指摘一番。

可是一旦榮郡王妃死了,大家的立場就會發生微妙的變化,心中偏向於弱者,而死去的人就自然被歸類弱者一類,對閔氏也好對榮郡王妃的包容度就無形的擴大了許多,而閔家也適時的做出了反應,說閔家家主前揚州布政司閔大人已然在進京的路上,這樣一來閔家謀反的事似乎就不攻自破成了一個鬧劇,那麼榮郡王妃的死就讓人同情和憐憫。

便有位姓龔的御史,寫了一封爲閔家正名的摺子要求徹查郡王妃的死,人在宮中死的要如何查,宮中由皇后娘娘主掌風印誰有膽子下手?這樣一來兇手在衆人心目中自動的和皇后娘娘有或多或少的關係……

正在這時,江南閔系一派有人上折彈劾沈季,又有武英殿大學士馮大人一紙奏章添油加醋,一時間朝中的風向竟隱隱有轉向的趨勢……

聖上大怒,召蕭四郎等幾位重臣進宮。

但朝中勢頭依舊不減,衛輝府的口號甚至傳到了京城,對皇后娘娘的謠言版本無數個,有人說沈家女天生媚骨迷惑了聖上,有人說長亭公主爲兄長報仇欲改朝換代……更有不堪之言說聖上有龍陽之好,沈季常留宿在宮中,姐弟一起侍寢。

沈夫人抹着眼淚和析秋哭着道:“……還有更難聽的,我都不好意思和您說。”

“都是謠言。”析秋唏噓不已,握了沈夫人的手道:“是有人惡意散佈謠言,別人聽聽就罷了,您如何能放在心上,豈不是白白堵了心裡難受。”

沈夫人依舊是眼淚唰唰的落在臉上,也緊緊回握住析秋的手,哽咽道:“不怕您笑話,我連門也不敢出,就覺得外頭無數雙眼睛盯着我。”說着又頓了頓,道:“世子氣憤的日日在家吃酒,婆母也氣的病倒了。”

若是不講究立場,析秋不由要爲榮郡王鼓掌,若這些事都是榮郡王策劃的,他真的是好手段好謀算,滴水不漏,竟然將事情炒到這個地步……

下一步,榮郡王應該如何?是在太后娘娘宮中無端消失,擇日帶領部隊殺回京城和聖上決一生死,還是等着閔家和衛輝的起義軍攻入京城,他來個內外接應?

走了神,析秋飛快的轉回來,接着勸沈夫人:“太夫人病了,您可更好撐着纔是,只要聖上心中清楚,依舊倚重你們,別的人說的話何必在乎!”

沈夫人抹着眼淚,看着析秋道:“這些話我也只能和您說說,旁的人指不定要如何笑話我呢。”說着一頓又道:“我回去了,耽誤您一個上午,就聽着我嘮嘮叨叨說這些沒用的。”

“有個人說說話心裡也舒服些。”析秋陪着她站起來道:“我讓人打了水在這裡梳洗了回去吧。”

沈夫人面露感激,點了點頭:“給您添麻煩了!”析秋笑話擺手讓春柳去打水服侍沈夫人去梳洗……

等送走沈夫人,她長長嘆了口氣,看向春柳道:“扶我出去轉轉吧,今兒天氣好,我們在花園裡走動走動。”春柳應是,叫了碧槐進來,又給析秋披了披風,兩個人一左一右扶着析秋出了門,岑媽媽見析秋出去,有些不放心,就帶着幾個婆子遠遠的跟在後頭守着。

析秋在園子裡轉了會兒,又覺得累了就回走,剛走到榮恩院的門口,就瞧見徐天青帶着啞童,自花園裡快步朝這邊走了過來,春柳看見就本能的將析秋護在身後,徐天青在析秋面前停了下來,滿臉的驚喜:“六妹妹,他們不讓我進來,我費了好多心思才見到你的。”

析秋看向徐天青,問道:“表哥來找我可是有事?”

“有!”徐天青笑眯眯的回頭,自啞童身上拿了個包袱出來,抱在懷裡打開:“這是我給你找的你最愛的看的書。”一頓,又一本一本的介紹道:“有刺繡,有野史,有地理,還有食譜!”說完就遞給析秋:“你看看,若是喜歡我再給你去尋。”

“謝謝。”析秋看着徐天青,心中微酸,昔日的如陽光般的少年,卻成了這個樣子,她讓春柳收了,便道:“表哥你身體不好,早些回醫館吧,免得靜柳姐四處尋你着急。”

“我沒病,沒病!”徐天青上前幾步,目光灼灼的看着析秋道:“我想和你說說話,自上次我回山東後,我們還沒怎麼說過話呢,我有許多事想要說給你聽。”

析秋也沒有拒絕,笑着道:“我還有事,可不可以改天呢。”

徐天青目光頓時黯淡了下來,想了想又問道:“那我住在你這裡吧,隨便住在哪裡,只要每天能見到你就行了。”聽了聽又補充道:“醫館裡很吵,我想看書都看不了!”

“表哥!”析秋試探的問道:“你還記得徐大人嗎?”

徐天青聽着一愣,飛快的搖了搖頭,析秋又問道:“那佟大老爺呢,大哥,四姐姐,全之,敏之,你記得嗎?”

“不記得!”徐天青很確定的回道。

真的如阮靜柳所言,他只記得她一個人。

“徐大人徐威,是你的父親,山東布政司徐大人……你的家在登州,登州你記得嗎?”

徐天青很苦惱的搖了搖頭。

析秋盯着他的反應,忽然余光中就看見他身後的啞童面色變了一變,她心中一怔,有什麼飛快的自她腦海中轉過……

衛輝府……揚州……山東……苗疆……

她記得地圖上,這幾個地方是依次遞增而上,直逼京畿。

她心中頓時開朗起來,若徐天青的事和蕭延誠真的有關係,而蕭延誠來京城的目的就是爲了苗疆,那麼榮郡王也好,起義軍也罷,都只有一個目的……那麼徐天青的作用是什麼?

山東布政司,徐威!

或者她可以再自大一些,有了徐天青或許還能亂了她的方纔,影響到蕭四郎……

可謂精心算計。

不過,是不是真是如此,她不敢確認只能等晚上回來和蕭四郎確認!

她正要說話,遠遠的就看見佟慎之,佟敏之以及佟全之三個人結伴而來,析秋眼睛一亮看着三人問道:“怎麼會一起來了?”

佟慎之負手在徐天青身側停下,回道:“去了醫館沒有尋到天青,便猜測他來尋你。”說着一頓看向佟全之和佟敏之:“與他們則是在門口遇見。”

析秋點了頭朝佟全之和佟敏之看去,佟全之頓時露出一臉失落的樣子:“是大都督,我要去衛輝府,大都督非要讓我來府裡,還說這段時間就住在府裡,哪裡也不準去”又看向佟敏之:“我就將七弟拖來了。”

析秋微微一愣,蕭四郎什麼意思,難道……

佟敏之已經走過來,笑看着析秋道:“我正打算來看看您,恰好三哥來找我,我就一起來了。”說着一頓又道:“姐姐,我們和三哥住在哪裡?”

析秋收了心思,回道:“你們在外院裡隨便挑好了,都是空着的。”

佟敏之立刻點頭應是,佟全之卻是一副鬱悶的樣子,佟敏之則拉着他道:“殺雞焉用牛刀,三哥你是要上大戰場的人。”

佟全之瞪了他一眼,卻大有認同之態。

析秋失笑。

佟慎之和徐天青說話,道:“我陪你回去。”

徐天青搖頭,析秋看着佟慎之問道:“大哥,徐大人那邊可知道表哥在我們這邊?”佟慎之就點了點頭,回道:“我已經借兵部郵道送了信去……”說着一頓欲言又止。

析秋納悶,問道:“怎麼?”

佟慎之擰了眉頭,回道:“我與父親都覺得徐大人的反應有些奇怪。”說着停了停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佟全之卻接了話對佟慎之道:“大哥,我聽道上的朋友說,山東多了股流匪作亂,徐大人這兩日忙着調兵,或是平匪或是得了聖上的指使有什麼動作,也有可能聽宣同秦將軍的指使也未可知,他正忙着可能沒心思管表哥的事。”

“調兵?”析秋愣住。

佟全之點了點頭,回道:“我朋友剛從山東尋親回來,山東這兩日緊張的很。”

佟慎之和析秋都沒有再說話,佟慎之面露鄭重,看向隨行的常隨吩咐道:“將表少爺帶回府裡去,再去醫館打聲招呼。”

徐天青被人半拖半拉的往回走,邊走邊大聲喊道:“六妹妹,記得我說的話,我等你!”

莫名其妙的話,幾個人都轉頭過來看向析秋,析秋擺手道:“我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心裡卻是知道,徐天青這是在重複當初在竹林中與她說的話,帶着她一起離開京城遠走天涯……

析秋將佟慎之和佟全之以及佟敏之引進正廳之中,幾個人說着話,等敏哥兒回來又一起吃了飯,敏哥兒很喜歡佟敏之和佟全之,說晚上要和佟敏之一起睡,析秋只得笑着同意,佟慎之則是默默喝着茶。

蕭四郎回來了,佟慎之有話與他說,兩人就去了書房,佟慎之將徐大人的異動告訴蕭四郎:“山東那邊可要通知秦大人多加留意?”

蕭四郎並不驚訝,回道:“我已經派人嚴密監視。”說着看向佟慎之:“聞賢可要去勸勸徐大人?”這件事可不是兒戲!

佟慎之沉重的坐在哪裡,眉頭緊緊蹙着,過了半晌點了頭道:“此事我回去與家父商議,明日給你答覆。”

兩人就沒了話。

第二日,宮中郡王妃和小公子的屍體不翼而飛,榮郡王也在慈安宮中憑空消失,施大人帶着禁衛軍搜了整個皇宮都未找到一家三口的蹤影,當夜,太后娘娘猶豫偏頭疼難忍,在慈安宮中自縊,幸而發現的早救了下來。

滿朝譁然!

衆人還未從這樣的消息反應過來,應接不暇的江南閔家一杆大旗掀了起來,閔劉兩大家族一起,連同家將地方守衛軍和臨時招的兵馬共一萬兩千人,第一日將揚州府和鎮江兩府拿下。

韓承還未到達河南道,衛輝府的消息再次傳了出來,衛輝府失手彰德府岌岌可危,起義軍已由千人發展成近萬人馬,還在不斷壯大之中。

山東境內有一股千人的流匪四處流竄,燒殺搶奪無所不爲,百姓避之不及傷亡連連……山東布政司徐威徐大人調集城中守衛軍積極剿匪。

苗疆邊貿發生動亂,大批苗民持刀劫殺邊城百姓。

一時間,四處起火!

蕭四郎回來的越發的晚,有時候析秋等至半夜還不見他,幸好佟全之和佟敏之在府中,她也有人說話,徐天青依舊偷溜出來,賴着析秋不肯走,說以前的事……析秋並未趕他,留着他和佟全之佟敏之一起。

卻是常常嘆氣,不知道等他病好痊癒後,知道現在徐大人的發生的事會是何種感覺。

二月初八,北風獵獵,城門外往年應該回鄉的災民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聚越多……

城中各家粥鋪又重新搭建起來,施粥施糧,析秋依舊讓岑媽媽和天誠帶着人去城外搭了粥鋪,日日出入城內外。

二月初九,閔家軍攻至常州……榮郡王妃母子的屍體以及榮郡王依舊下落不明。

二月初十,鎮遠總兵領軍鎮壓苗疆叛亂。

析秋和太夫人說起佟全之和佟敏之都住在府中,就讓岑媽媽將鑫哥兒接到府中住幾日,暫時先放宋先生幾日的假,太夫人也沒有多想就讓人將鑫哥兒送了過來。

當日下午,蕭四郎連着幾日逗留宮中,聖上終於捨得讓其回府梳洗換衣,他騎馬入府卻在東角門口遇見蕭延誠身邊的常隨,常隨衝蕭四郎抱拳,含笑道:“四爺,三爺請您回府一敘!”

蕭四郎鼻尖冷哼一聲,常隨便又意味深長的道:“三爺說,若是四爺不肯前往,便讓小人將這東西給四爺看,四爺見過必定會隨小人前往。”常隨說完,便從懷中拿出一張紙遞給蕭四郎,是一封拓印,正是當初蕭延亦簽署的那份條約。

蕭四郎眉梢一挑,冷笑道:“果然在他手中!”常隨便笑着道:“四爺,侯爺和太夫人可都在府中等着您呢。”

這是威脅!

蕭四郎眼睛一眯,眼中凌厲的攝人,他自馬上一躍而下,道:“告訴蕭延誠,半個時辰後我會到!”

常隨應是,躬身退去。

蕭四郎回府和析秋說過,析秋面露緊張的問道:“難道他想要讓您助榮郡王一臂之力?”說着一頓又道:“娘和大嫂在他手中,他會不會做出什麼事出來?”

蕭延誠爲人,她實在沒有把握。

蕭四郎握住她的手,道:“你安心待在家中,不管發生事都不要出去。”說着一頓又道:“府中我已經安排護衛留守,三弟和他師兄弟也在府中,不用害怕!”

析秋也覺得今晚註定不平靜,蕭延誠安靜了這麼久,在這個時候約了蕭四郎去……

“四爺千萬小心。”

蕭四郎點了點頭,轉身大步出了門!

一路策馬至宣寧侯府門口,已經有人早早恭候在門口,蕭四郎負手進門到太夫人院中,院子裡十幾個身穿苗族服裝的婢女列守在門口,蕭四郎目不斜視進了門,就見蕭延誠笑盈盈的和三夫人坐在正位之上。

不見太夫人和大夫人以及蕭延亦。

“四弟,請坐!”蕭延誠淡淡笑道。

------題外話------

明天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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