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收尾

房間裡靜悄悄的,幾個丫頭識趣的退了出去。

蕭延亦坐在那邊,周身散開着濃濃的哀傷。

“侯爺。”二夫人抹着眼淚走到蕭延亦身邊:“您也注意點身體!”

蕭延亦沉默的點了點頭。

二夫人便拉了蕭延亦的手,蹲在他的面前,小聲的道:“您是一家之主,妾身知道您的心裡難受,可是您是大家的主心骨,大家都在看着您,若是您也灰心了,也頹廢了,府裡可就要亂了套了,侯爺……”她將蕭延亦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淚水便落在他的手背上:“您就是爲了妾身,爲了我們的孩子,也該振作一些啊。”

蕭延亦的手臂便是一僵,目光緩緩的落在二夫人的臉上。

二夫人微昂着頭,含着濃濃愛意的看着他:“妾身也很傷心難過,鑫哥兒是您的孩子,也是妾身的孩子,如同割肉一樣妾身心裡也很痛……鑫哥兒很懂事,他若是知道您和太夫人和我們大家,爲了他這樣傷心,他也會不同意的,所以,侯爺一定保重身體,大局爲重啊!”

蕭延亦還是沒有說話,目光又緩緩轉過去放在鑫哥兒的身上。

他推開二夫人的手,站了起來,在玫瑰牀上坐了下來,手輕輕的放在鑫哥兒的額頭上,慢慢的摸着……以往鑫哥兒在他眼前的每一幅畫面,都是那樣的清晰,他忽然驚覺自己對鑫哥兒關愛,實在是少的可憐。

自從他生下來至今,他不曾抱過他,不知道他愛吃什麼,不知道他愛玩什麼,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開始學會第一句話,不知道他晚上睡覺會不會起夜,不知道他生病時有多難受,不知道他看着別的孩子玩耍他卻只能在一邊看時,會不會覺得孤獨……

他都不知道!

這些他都不知道。

蕭延亦靜靜看着鑫哥兒,看着他平和的少了喜怒哀樂的臉,心裡很痛……

二夫人站在他身後,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正在這時,有婆子隔着門簾子回稟道:“侯爺,宮裡的常公公來了!”

蕭延亦擰了擰眉頭,二夫人已經問道:“可說了什麼事?”

那婆子回話有一頓猶豫,隨後便道:“說是鑫爺的世子定下來了,來宣聖旨!”

二夫人一怔,隨即變了臉色,蕭延亦的摺子明明太后娘娘讓人扣了下來,雖不敢說不批但拖個七八日絕不會成問題,怎麼這會兒就下來了?

蕭延亦也是一愣,他昨兒纔去禮部問的,說是要等兩日,何以今天就批了?

常公公是繼雷公公之後的大內侍,一直在聖上跟前當差,想必不會有誤。

他站了起來,負手道:“我去看看!”隨後大步出了門。

大夫人和析秋從對面走了出來,見到蕭延亦大夫人問道:“可是常公公來了?”

蕭延亦點了點頭,回道:“說是世子的摺子批了。”

大夫人眉梢一挑,這個時候批了世子的摺子?

析秋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蕭延亦出了門,太夫人在裡面問道:“可是鑫哥兒世子的摺子?來宣聖旨了?”

大夫人回到房裡,回道:“是!”一頓看了眼析秋:“這個時候批了摺子……”

言下之意似乎有些巧,鑫哥兒這會兒……若是批了,二夫人腹中的孩子可就是……

她沒有說,太夫人心中也清楚。

“承寧呢?”太夫人虛弱的問道。

大夫人看了眼對面:“在鑫哥兒房裡。”太夫人聽着就點了點頭對析秋道:“你去把她請來。”

想必是怕二夫人多想吧。

析秋點了點頭出了門,卻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二夫人愣愣的站在房裡,目光落在鑫哥兒臉上,就覺得格外的諷刺,都快要死的人,卻在連死前做了侯府的世子,難道就是爲了爭取一個世子的葬禮?

她忽然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

走到鑫哥兒身邊坐下,用長長的指甲去刮鑫哥兒的臉,一下一下的颳着笑着道:“你可真是命好啊,這會兒已經是世子了,想必葬禮一定很風光吧,也不枉費你那孃親連死前的哀求,也算是圓了她的一場美夢。”說着一頓:“你們母子可以去底下團聚了,你很高興吧……我也很高興,雖然我不在乎那一小小的世子之位,卻也見不得你坐,你知道爲什麼嗎?因爲我討厭你娘,討厭姓佟的人,所以……你也只能去死!”

她說完,又譏誚的搖了搖頭:“和你說這些做什麼,你聽不懂也聽不到,白費了口舌!”她說完,又長長的嘆了口氣:“你啊,說你命不好可你又投胎到侯府來了,做了世子,可若說你命好呢,你小小年紀就沒了母親,如今也要夭折了……不過,你可要謝謝你的四嬸嬸,若不是她你也不會這麼快見到你的母親,你說是不是!”

二夫人說完,又輕輕笑了笑。

“二嫂!”就在這時,析秋掀了簾子進來,笑着道:“娘請您過去。”

二夫人臉色就是一僵,她什麼時候來的?

她剛剛說的話……被她聽到了?

她又去看析秋的神色,卻沒有看到半點的異樣……

二夫人越加的疑惑,她是沒有聽到,還是根本就是裝的?

不期然的,她忽然周身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再去看面前的人,就覺得她此刻格外平靜的神色,她看不清晰卻有種讓她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心裡頓了一頓,不過一瞬間她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好!”便率先出了門。

析秋看着她的背影就笑了笑。

二夫人猛地轉身朝她看來,就抓住析秋嘴角殘留的那一絲笑容。

笑?她在笑?

二夫人心裡就是一凜,她爲什麼露出這樣的笑容?

她捂住肚子,走路的腳步不自覺的就加快了幾步,彷彿身後有什麼追着她一樣。

析秋看着她出去,就隨手招來了春柳,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二夫人在暖閣的門口微一停留,餘光就看到春柳飛快的出了門,她擰了眉頭越發的狐疑。

佟析秋,到底在想什麼,她想幹什麼?

“四弟妹!”正廳裡許多的人,她不害怕析秋會做什麼,便和析秋一人站在次間的門口,一人停在暖閣的門外,她道:“不知道常公公可走了,勞煩四弟妹派人去瞧瞧。”

析秋聽着想也沒有想,就點了點頭回道:“好。”喊來了碧槐交代道:“去前院看看,常公公走了沒有!”

碧槐應是。

二夫人就擰了擰眉頭,春柳不是去前院那會去做什麼,她想了想便朝析秋點了點頭進了太夫人房裡,陪着太夫人說了會兒,就迫不及待的出門招來李媽媽:“你去看看春柳去了哪裡。”

李媽媽一愣,便問道:“夫人的意思是……”

二夫人就小聲的將析秋剛剛的樣子說給李媽媽聽,李媽媽頓時也覺得詭異莫名,四夫人一向疼愛鑫爺,這會兒鑫爺生死攸關她卻是笑了起來,她也不自覺的摸了摸胳膊,心裡提了起來回道:“奴婢這就去瞧瞧。”

說着,就小心的出了門。

蕭延亦回來了,身後跟着兩個常隨,一人託着一個托盤,左邊的是世子絳紫的仙鶴雲紋滾邊的袍服,右邊的則是紫玉珠冠,很精美!

太夫人看着越發的哭的厲害,強撐着起來到了對面,這會兒再看鑫哥兒,彷彿又比剛剛虛弱了一些,她抱着鑫哥兒就哭個不停。

二夫人看着那兩個托盤,想了想便道:“娘,要不要將袍服給鑫哥兒換上?”穿一次是一次,連死前穿了世子的衣裳也是他的榮耀!

太夫人聽着一愣,析秋便紅着眼睛回道:“鑫哥兒還沒醒,等她醒了再給他穿也不遲!”

此話一出,其它人並未覺得什麼,只當析秋疼愛鑫哥兒不相信這個事實,二夫人卻是心裡一怔,有了剛剛那一笑之後,現在再去看析秋,就覺得越看越覺得她處處透着詭異。

太夫人點了點頭,阮靜柳也道:“現在先不要動他!”

二夫人朝門口退了退,就見李媽媽的臉在外面一閃而過。

“娘,我出去一下。”二夫人和太夫人打了招呼就出了次間,李媽媽在她耳邊小聲的回道:“春柳姑娘去了紫檀的房裡,待了一刻鐘纔出來,奴婢隨後進去了,並未發現異樣……”一頓便問道:“夫人……您看?”

二夫人聽着,臉色就漸漸沉了下來。

紫檀,春柳,佟析秋,還有那塊石頭……

“去讓小丫頭看着紫檀,這幾天都不要讓她亂走動,等這陣過去,我再好好收拾她。”二夫人放輕了聲音,慢慢的道。

李媽媽會意,便退了一邊沒有說話。

因爲紫檀的事,對鑫哥兒的死而產生的喜悅沖淡了許多,二夫人滿臉的不悅,還有佟析秋和她預期想要的結果差了太多……

不行,她還要再想辦法,要讓她徹底在侯府裡消失,要讓她名譽掃地,惡名昭彰!

她捏緊了手裡的帕子,微微眯起了眼睛,正在這時……

“鑫哥兒!”太夫人的一聲高喝,讓她神情一怔,難道是徹底的死了?

她迅速掀了簾子進去,眼眶裡已經蓄積了淚水,進門的那一剎恰到好處的滑落下來:“鑫哥兒,鑫哥兒!”二夫人也走到牀邊,眼淚啪啪的落在牀邊。

太夫人抱着鑫哥兒,就不停的喊他的名字:“鑫哥兒,鑫哥兒。你快醒醒啊,我是祖母!”

二夫人哭着道:“鑫哥兒,你可不要嚇我們啊,你不能死啊!”

房間裡安靜下來。

太夫人也是面色微微一怔朝她看來,蕭延亦就面露不悅的看着二夫人,大夫人亦是淡淡挑了眉頭。

二夫人這才發現,太夫人雖是神情緊張,卻並沒有哭。

她不由朝鑫哥兒看去,就見他慘白的小臉,正一點一點恢復血色。

“二嫂,剛剛鑫哥兒動了!”析秋看向二夫人便道。

二夫人很艱難的擦了眼淚,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來,僵硬的問道:“醒了?”

迴光返照?

析秋便笑着點了點頭,回道:“靜柳姐說他要醒了,雖還有點虛弱,可已經度過了難關,只有細心養着就無礙了。”

二夫人怔住,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鑫哥兒醒了?

佟析秋依舊好好的待在侯府做她的四夫人,那她這次費盡了心思設的局,豈不是前功盡棄白費了心思。

“祖母!”就在這時,鑫哥兒睜開了眼睛,聲音雖若蚊吟,卻宛若炸雷一樣在二夫人耳邊響起,聽的格外的清晰。

二夫人的臉就一點一點僵住,沒了表情的看着鑫哥兒,彷彿是第一次見到他,帶着陌生的不願相信的眼神。

太夫人喜極而泣,抱着鑫哥兒親了又親,摟在懷裡:“我的兒,我的兒……你終於醒了,可嚇死祖母了!”

“對不起祖母!”鑫哥兒要擡手去給太夫人擦眼淚,擡了幾次都沒了力氣,太夫人忙自己擦了眼淚,將鑫哥兒放在牀上:“鑫哥兒剛剛醒,身體還虛的很,趕快歇着,趕快歇着!”

鑫哥兒躺在牀上點了點頭,長長的眼睛在房裡衆人身上轉過,就落在蕭延亦身上,聲音低低的喊了聲:“父親!”又彷彿做錯了事一樣垂下了眼睛。

“嗯。”蕭延亦聲音雖淡,卻依舊有着毫不掩飾的喜悅,析秋甚至能聽到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你好好休息!”

沒有預想的斥責,鑫哥兒便是一喜,將眼睛裡氤氳的淚水又逼了回去,齜着嘴巴露出米粒大小的牙齒,笑着道:“孩兒知道了。”

乖巧的讓人生憐。

鑫哥兒又轉頭看向二夫人,喊道:“母親!”又去看大夫人和析秋:“大伯母,四嬸嬸。”

析秋和大夫人各自點了點頭,二夫人則去摸了摸鑫哥兒的頭,笑着點頭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連着沉悶了幾日的氣氛,在鑫哥兒醒來之後,徹底天高雲淡了,府裡頭的下人也鬆了口氣,蕭延箏帶着晟哥兒和由奶孃抱着的敏哥兒,飛奔了進來。

兩個孩子和蕭延箏一起,圍在鑫哥兒牀前嘰嘰喳喳的說話。

太夫人讓了位置,看向阮靜柳問道:“他三天沒有吃東西,這會兒可要煮些清淡的粥給他吃?”

阮靜柳點了點頭回道:“弄些米湯,旁的東西不要吃,他身子還虛這兩日讓他多睡一睡,恢復也會快一些。”說着又囑咐道:“千萬不要讓她吃生冷的東西,他的腸胃還很脆弱!”

太夫人點了點頭,轉身和吳媽媽道:“你親自去盯着,讓廚房煮了稠稠的米湯來。”

吳媽媽點頭應是,看了析秋一眼轉身就退了出去。

“都回去吧。”太夫人擺了擺手揮退衆人:“你們也熬了三日了,都回去好好休息!”

大家都沒有動,蕭延箏更是看着鑫哥兒傻笑:“鑫哥兒醒了哪裡能睡的着!”說着看着鑫哥兒:“你說是不是?”

鑫哥兒就笑着眨了眨眼睛。

敏哥兒坐在牀上,膝蓋上依舊打着繃帶,安慰鑫哥兒道:“你快好點起來,我們可是好幾日沒有去學堂了,先生該是很着急了。”晟哥聽着也點點頭道:“是的,是的!”

鑫哥兒就滿臉擔憂的去看太夫人:“祖母,宋先生是不是請辭了?您千萬不能換了先生啊。”

太夫人聽着一愣,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有這個想法,笑着連連點頭:“祖母答應你,只要鑫哥兒快快好起來,便是宋先生想要請辭,祖母也決不會同意的!”說着又看着析秋囑咐道:“快派人去軍營和老四說一聲,免得他擔心。”

析秋應是。

鑫哥兒聽到宋先生沒走就笑了起來,卻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太夫人和蕭延箏看着就是一驚,要去喊鑫哥兒,阮靜柳就笑着阻止道:“這兩天他還是會有昏睡的情況,你們不用擔心!”

幾個人就鬆了口氣,太夫人看向二夫人面露緊張的問道:“承寧,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麼臉色這樣差?”

二夫人一愣,忙回道:“沒有,就是這會兒心情起伏,胸口有些悶,沒有事的!”太夫人卻是不放心,立刻對她道:“不能強撐着,你快回去歇着吧”

二夫人想了想還是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說着朝大夫人,析秋和蕭延箏點了點頭,又去看蕭延亦:“侯爺可要一起回去?”

蕭延亦看了眼鑫哥兒,又想到自己幾日都沒有梳洗,便點了點頭朝太夫人道:“娘,鑫哥兒即是沒事,那我便先回去一趟,稍後再過來。”又看向析秋:“辛苦四弟妹了,鑫哥兒放在你這裡,讓你幾日都未休息好。”

析秋報以微笑,搖頭道:“鑫哥兒喊我嬸嬸,便是操心也是應當的。”

蕭延亦就深看了眼析秋,點了點頭,又轉了目光和大夫人辭了,和二夫人一前一後出了門。

兩人並肩走在夾道上,二夫人和蕭延亦道:“侯爺,如今鑫哥兒醒了,又封了世子,府裡頭可謂是雙喜臨門啊。”

蕭延亦淡淡點了頭:“嗯。”沒了話。

二夫人又道:“這兩日妾身也覺得身子一日一日比一日重,常有些精神不濟。”蕭延亦聽着便轉頭看向她:“沒事你就待在院子裡,旁的事情吩咐李媽媽去做便罷了。”

鑫哥兒這一次能醒來,得虧是析秋和阮靜柳的照顧,若是沒有她們……蕭延亦長長嘆了口氣,娘年紀大了也常常是精神不濟,看來要將鑫哥兒接到他身邊纔是,想到這裡他不由轉頭去看二夫人,又露出猶豫的樣子來。

二夫人卻是笑了起來,點頭道:“謝侯爺關心。”想了想,摸了腰間那塊石頭,試探着問道:“如此一來,房裡就沒了服侍的人,沈姨娘也病着,妾身身邊到有幾個丫頭不錯,侯爺看放了誰在房裡好?”

蕭延亦沒有聽到她說什麼,問道:“什麼?”

二夫人一愣,暗暗去觀察他的神色,猜測他是真的沒有聽到還是……

“妾身的意思,房裡頭總歸要放人的,妾身問問侯爺放在房裡好?”

這個時候說這些做什麼,不是親生的便沒了血緣的親厚!

蕭延亦就擰了擰眉頭,原本想要和她商量鑫哥兒的事又重新壓了下去,回道:“這件事你看着辦吧。”隨後一頓又道:“還有許多公務積壓着,你先回去吧。”轉身就朝另外一邊走去,去了凌波館。

二夫人就愣在哪裡。

他是什麼意思?

是同意了吧,同意給丫頭開了臉放在房裡?

“二夫人。既然侯爺沒有意見,您看放了誰在房裡比較好?”男人嘛,房裡總要有人伺候的,如果他在外面被不三不四的人迷住,還不如留了人在房裡的好,總歸是自己的丫頭,要打要賣還是夫人的權利,是不是擡姨娘也是夫人拿主意,比起讓男人去外面要好的多。

二夫人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才道:“就紫鵑吧!”

紫鵑老實,又是和紫檀一起到府裡來的,比起紫檀來姿色上也差了一些。

李媽媽沒有意見,點頭應是:“那奴婢去辦!”

二夫人沉着臉點了點頭,李媽媽又問道:“那紫檀那邊?”

“她既生了二心,就留不得她!”二夫人一甩袖,滿臉的慍怒,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用起來了手段,便要想好了這其中的代價。

李媽媽心裡沉了沉:“奴婢知道怎麼做了!”

不過一會兒工夫,鑫哥兒醒了的消息,以及二夫人要給紫鵑開臉的消息傳遍了院子,大家都去紫鵑房裡恭賀,唯獨昔日紅紅火火的紫檀房裡,卻是冷冷清清的,她摔了桌上的一干茶碗碟盅,卻又不敢真的大聲發怒,氣的扶着牆呼呼喘着氣,身後的傷撕扯的火辣辣的疼,可也平復不了她胸口的怒!

她知道鑫哥兒醒的時候,就知道二夫人不會輕饒了她,她辦事不利,以二夫人的作風必定不可能輕易放過她,可是那是她的錯嗎,她也是按照她的吩咐辦事,如今鑫哥兒醒了只能怪他運氣太好!

她緊緊攥了拳頭,又砸了一個茶盅。

正在這時,李媽媽挑着眉頭走了進來,看着一屋子的狼藉,目光在地上這麼一睃便落在一個官窯甜瓷蘭花的花瓢上,立刻冷笑着喝道:“紫檀你發的什麼瘋!”三兩步走了過去,一把推開她撿起地上花瓢的碎片就叱道:“這是年前二夫人賞你的吧?你可知道這是哪裡的來的,這可是太后娘娘賞給二夫人的,二夫人疼你纔將這給了你,你竟然……竟然……”

李媽媽滿臉的心疼,氣的說不話來!

紫檀也是一愣,她剛剛是氣昏了頭,見到東西便摔,哪裡想得到這是二夫人賞的。

隨即便有些緊張的道:“李……李媽媽,奴……奴婢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李媽媽厲聲道:“我瞧着你分明就是故意,瞧着二夫人待你寬厚就把自己當主子了?”說着,一揮手:“來人,將她給我綁了!”

四個粗使婆子立刻掀了簾子,氣勢洶洶的進來了門。

紫檀一怔,她又不是沒有打碎過二夫人的東西,可是每一次二夫人也只是罵了幾句,大不了罰了跪,何以這次竟要這樣的排場。

她看着李媽媽,看着一干凶神惡煞的婆子。

忽然明白過來,這幾個婆子分明就是早早候在了門外等着了,李媽媽這一次來目的就是要發落她,這個花瓢不過是個藉口罷了。

紫檀站在哪裡,不知是害怕還是生氣,腿便抖了起來。

粗使婆子三兩下綁住了她手腳,紫檀臉上頓時疼的滿是冷汗,她正要說話就瞧見李媽媽端了杯黑乎乎的藥汁過來……

她滿臉驚恐的看向李媽媽,嗚咽聲不斷。

李媽媽卻是冷笑一聲,掰開她的嘴巴就將藥汁灌了進去,在她耳邊道:“這是天花的毒,紫檀姑娘保重!”

紫檀驚恐的無以復加,被嗆得不停的咳嗽。

李媽媽卻是手臂一揮,冷冷的站在哪裡,滿臉的嘲諷看着紫檀一點一點被拖出房間,

紫檀腦子裡便滿是李媽媽譏誚的笑容……

她隨着郡主陪嫁到侯府,她想過她的未來,會配個小廝留在府裡做管事媽媽,會發出了府二夫人給她嫁妝,她在外面找個老實可靠的人嫁了,也幻想過開了臉做了通房,懷了侯爺的子嗣又做了姨娘,生個一兒半女……

可是從來沒有想到過,她會被郡主當成棄子扔了出去,她從侯府出去會有什麼下場,她比誰都清楚,郡主身邊原本跟來了四個大丫頭,四個小丫頭,如今還剩下幾個,那些人又去了哪裡她比誰都明白。

她一直當自己是郡主的心腹,幫郡主做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她也從未有過二心,她以爲她比那些人幸運,因爲她聰明機靈懂得察言觀色,甚至在王府裡她和李媽媽後面,還學了拳腳功夫,跟在二夫人身後不當只是丫頭,還能起到護衛的作用。

沒有想到,她根本沒有不同,她的結局比起那些人來還要不如。

後背上的疼已經毫無知覺,紫檀覺得剛剛的藥一路燒到了心頭,又從心頭涼到了腳底,她要怎麼死?是畏縮在破廟還是死在大街上,是賞口薄棺葬了還是扔去城東王家廟的亂葬崗?

紫檀抖了起來,不停的抖!

她想要活下去,哪怕低賤如狗她也想活。

她拼命喊着,可是來往的婆子丫頭不少,卻沒有一個人能停下來救她。

是啊,二夫人發落的人,誰敢過問,況且,她還有個光明堂皇的藉口,她摔了太后娘娘賞賜的花瓢,還得了天花!

多大的罪名!

她覺得好諷刺。

紫檀閉上了眼睛覺得好絕望,想到連翹的話:“你這樣的顏色,不愁以後沒有好日子過。”

她有嗎,她再也不可能有了。

紫檀拼命的哭着,奮力的掙扎。

可還是被扔上了馬車,婆子鞭子一揮,馬車便出了侯府,朝她不知道的地方駛去,紫檀眼睛一紅看着馬車的壁角,用盡了全力就撞了上去!

隨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間就覺得全身如火燒般的疼,記憶一點一點復甦,她猛地睜開眼睛,入眼的便是一頂青紗頂的帳子,秀雅的繡着蝶戲蓮的圖案,她猛的搖了搖頭,就在這時,一道清冽的聲音闖了進來:“你醒了?”

四夫人,是四夫人!

紫檀猛的一怔,她不是在馬車上撞死了嗎,不是被二夫人扔出去了嗎,怎麼會聽到四夫人的聲音……

她轉過頭,不敢相信的看向發聲的地方,就見四夫人正坐在牀邊上的椅子上,面色柔和無喜無怒一如從前。

“四夫人?”紫檀不敢確信的出聲問道,才發覺自己的喉嚨嘶啞,聲音斷斷續續的……

析秋點了點頭,看着她道:“你中了天花的毒,張醫女給你餵了藥,這會兒還有些發燒,你也不要亂動好好休息吧。”

輕輕的聲音,卻讓她忽然有種死而復生脫胎換骨的奇妙感覺。

紫檀依言點了點頭,視線卻依舊落在析秋身上,生怕一閉上眼睛自己又回到馬車裡去了。

四夫人救她的原因,她不傻,自然明白她的目的。

若是以前她自然不會考慮,可是郡主這樣對她,左右都是死,她家裡頭也沒有娘和老子,只有一個妹妹去年已經死在了王府,這會她已經毫無牽掛……這個府裡只有四夫人能幫她,她告訴四夫人敏爺是如何受傷,鑫爺是如何中毒的,四夫人一定不會讓她死的。

是的!

紫檀目光灼灼的看向析秋:“奴婢有話要說!”她滿以爲析秋立刻會露出洗耳恭聽的樣子,卻不料她卻是道:“嗯,先不着急,你仔細養着身體!”

紫檀愣住,四夫人什麼意思?

是根本不想聽,還是另有目的?

析秋彷彿不知道紫檀所想,隨意的點了點頭,囑咐了岑媽媽照料,便走了出去。

她站在次間的門口,隔着簾子看着正在說悄悄話的敏哥兒和鑫哥兒,嘴角微微笑了起來。

碧槐站在後面,她看向析秋,她今日穿了間素淡月華色褙子,頭上三兩隻素釵點綴,清清淡淡的站在哪裡,如風如柳,卻讓她突然生出了敬佩,或許在別人眼中的四夫人是柔弱的,是軟弱的,是好脾氣任意欺凌的,可是她卻知道,這樣的四夫人不過是外表,她是堅強的,外柔內剛的,她的底線不讓人觸碰,一如當時在府裡的三小姐抑或是大太太……

“夫人,我們要怎麼做?”碧槐小聲的問道。

析秋目光依舊落在鑫哥兒身上,看着他已經能喝半碗米湯,臉色也比昨日好些了,不由露出憐愛的笑容來,淡淡的道:“讓碧梧去,和廚房裡頭的人說說話!”

碧槐一愣,想了想終於明白了析秋的意思。

四夫人這是要讓二夫人着急,惶恐,自己上鉤!

她笑着點了點頭回道:“這事兒碧梧最喜歡做了。”

析秋聽着也不由笑了起來,搖了搖頭掀了簾子進了房裡,鑫哥兒躺在那裡,敏哥兒坐在他的身邊,兩人見析秋進來,紛紛喊道:“母親(四嬸嬸)”

析秋笑着在玫瑰牀上坐了下來,摸了摸鑫哥兒的頭:“還難受麼,有沒有覺得好一些?”

鑫哥兒乖巧的點了點頭,回道:“阮姑姑剛剛給吃了藥丸,沒有喝藥那麼難受了,我現在覺得舒服多了。”敏哥兒聽着也點頭道:“母親,藥丸好香啊。”

析秋笑着道:“有沒有謝謝阮姑姑,阮姑姑這幾天照顧鑫哥兒可辛苦了。”

鑫哥兒就笑眯眯的點頭道:“嗯,等我好了就將我最喜歡風箏送給阮姑姑。”析秋笑着點了點頭:“鑫哥兒真乖。”又看着敏哥兒:“敏哥兒也很乖,腿還疼不疼了?”

敏哥兒就搖着頭道:“不疼了。”

析秋微微笑了起來,鑫哥兒看着她,忽然拉着析秋的手,很認真的道:“嗯,我也要謝謝四嬸嬸,四嬸嬸也很辛苦!”

“真的?”析秋低頭看着鑫哥兒,忽然湊近了他笑着道:“那就讓四嬸嬸親一下吧。”說着啪嘰一下親了鑫哥兒的小臉,鑫哥兒捂着臉咯咯的笑了起來……

敏哥兒在一邊看着也傻笑,析秋擡眼看着他,也摟了過來在敏哥兒臉上也親了一下,捏了敏哥兒的鼻子道:“我們敏哥兒也要謝謝母親是不是!”

鑫哥兒目光一轉,就翻了身滾到析秋的懷裡,吊着析秋的脖子,也回親了一口,敏哥兒也笑着湊了過來,析秋一邊一個摟着,三個人在玫瑰牀上滾着笑着……

太夫人隔着簾子站在門口靜靜聽着裡面的傳來的笑聲,嘴角也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來。

吳媽媽小聲道:“太夫人,我們要進去嗎?”

太夫人就轉頭看了看天色,回道:“讓廚房多做些菜來,一會兒咱們再過來吃晚飯。”

吳媽媽聽着就笑了起來。

“夫人,夫人!”李媽媽滿頭大汗的從外面跑了進來,二夫人擰了眉頭放了茶盅看向她,問道:“什麼事這樣驚慌,不是讓你回王府找榮總管的嗎,這會兒怎麼回來了?”

李媽媽顧不得儀容,拿了帕子胡亂擦了汗,回道:“夫人,紫檀不見了。”說着,怕二夫人不明白又道:“那幾個婆子明明將她送去王家廟了,想着過了一夜她又是高燒不斷,這會兒定是已經嚥氣了,可是再回去找時,不但找不到她的人連屍首也找不到。”

二夫人聽着一愣:“怎麼好好的人會不見了,再派人去找,仔細的去找!”說着一頓又叮囑道:“若是人手不夠,就回去請榮總管幫忙,她一個小丫頭又生了幾分姿色,或許被路過的人撿了回去,給我在周邊找!”

李媽媽聽着忙點頭應是:“那奴婢現在就去。”說着,提着裙子又匆匆跑出了門,路過廚房時就聽到碧梧和幾個婆子在說話:“晚飯做出三樣來,米湯熬的濃一些給鑫爺的,太夫人定的菜單按正常了去做,至於我剛剛說的幾樣素菜,記得做的時候不要放鹽,最好水煮了……”

那幾個婆子聽着就一臉不懂的樣子,又常和碧梧一起說笑,便沒什麼顧忌的問道:“怎麼做三樣,還不放鹽,這不放鹽水煮了怎麼吃。”

碧梧就假意瞪了那婆子一眼,回道:“放了鹽纔不能吃,會留了疤的!”

那幾個婆子似懂非懂,又問道:“啊?留疤,難道是敏爺的腿?”

碧梧就瞪了婆子一眼,啐道:“呸!說出來嚇死你們,是天花!”

婆子們自然不信,得了天花怎麼還會留在府裡,她們沒有聽說府裡誰得了天花,自然當碧梧說的是玩笑話。

可是,李媽媽卻是腳步一頓,猛然間背脊生涼。

天花,得了天花了不就是紫檀,她又想到紫檀莫名失蹤,難道是?

她隱在了一邊,卻又不敢立刻去告訴二夫人,畢竟她不敢確定碧梧說的是真是假,想了想她提着裙子貓着腰就去了四房。

躲在門口,仔細去看正房,突然,碧槐從裡面出來,拿了兩隻手指捻了幾件衣服扔在了門口,指着問玉道:“拿去燒了!”

李媽媽看着那衣服就愣住,那件淺綠色的比甲,是……紫檀的。

她又仔細看了幾眼確定無疑,難道紫檀真的被四夫人偷偷接回了府裡?四夫人要幹什麼,難道想從紫檀嘴裡問出二夫人害鑫哥兒的事兒?

她猛然轉身朝二夫人的院子裡跑去。

二夫人見她回來滿臉不悅的道:“你今兒這是怎麼了,做事越發沒了章法。”李媽媽忙揮退一房的丫鬟,也沒心思管禮儀上前幾步湊近了二夫人,將她看到聽到的事細細說了遍。

二夫人聽着就將手裡的茶盅摔在了桌面上,怒道:“你可確定?”

李媽媽就點了點頭:“不會那麼巧,紫檀走的時候就穿的那件比甲!”說着一頓又道:“碧梧說煮了菜給天花病人吃,府裡頭若是有天花早送出去了,怎麼還會留在府裡,況且,四房裡就那麼幾個丫頭,一個個都生龍活虎的在府裡走動,怎麼會有人得了天花,四夫人定然是悄悄將紫檀接回來,又不能被旁人發現,就偷偷養在了房裡。”恰好有張醫女在治病又方便。

李媽媽額頭上冷汗不停流。

二夫人也是怒火中燒,佟析秋這麼陰險卑鄙,竟然將紫檀偷偷接回來了。

她想幹什麼,想要在她背後捅她一刀,想要告訴別人鑫哥兒的事是她做的?

她握緊了拳頭,忽然想到佟析秋的笑容,那樣詭異的笑容當時她不明白,只覺得寒涼和莫名其妙,現在想想,難道那個時候她已經算到她要將紫檀處置掉?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她怎麼會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她怎麼可能那麼聰明,她一向懦弱的躲在蕭四郎身後,就連當初胡素青鬧上門,她也只是站在一邊看,半句話不敢說,她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能力!

二夫人不相信,可是還忍不住氣的抖了起來,恨不得去將佟析秋撕爛了。

“夫人,我們怎麼辦?”要是讓太夫人和侯爺知道,夫人以後在府裡可怎麼做人,還有鑫爺,他以後長大了知道了自己的嫡母害過他,他會怎麼樣,結果她不敢想象。

二夫人是郡主,上有太后娘娘和榮郡王護着,她還懷了侯爺的子嗣,太夫人和侯爺不可能拿她怎麼樣,可是她們這些奴才可就不一樣,定是活不成的。

李媽媽焦急的看着二夫人。

二夫人驟然間冷靜下來,她看着李媽媽道:“你剛剛說什麼,碧梧去廚房讓婆子煮菜不要放鹽,說是給天花病人吃的?”

“是,碧梧是這麼說的。”李媽媽回了話,忽然明白二夫人的意思:“夫人的意思是?”

二夫人看着她就點了點頭,回道:“既然太夫人和侯爺還什麼異常都沒有,就表示他們現在還不知道,佟析秋現在定是還在給紫檀養病,她做的肯定很隱蔽,若是現在讓紫檀死在她的房裡……”

再讓太夫人和侯爺以及蕭四郎知道……

這簡直是送到她面前的一次絕佳的機會。

她就將機就計,送她一程!

李媽媽眼睛一亮,忙點頭道:“奴婢現在就去辦!”

“嗯。小心一些!”二夫人叮囑道:“她現在或許還不知道我們發現了紫檀,但你也不能大意了。”

李媽媽應是,就回了房裡在櫃子的低下翻出一個箱子,從箱子裡找出個小小的紙包,用長長的小指指甲,挑了一指甲的粉末,然後又曲着手指出了門……

正是晚膳的時間,廚房裡的婆子正忙的熱火朝天,煙熏火燎的看不清晰,李媽媽站在門口,仔細去看裡面。

見李媽媽進來衆人和她行了禮打了招呼,圍着她說了話便又各自去忙,李媽媽就轉了轉,指着食盒裡清湯掛水的青菜,問道:“這是給誰做的菜,竟是連油也不放?”

有婆子頭也不回的回道:“是四夫人身邊的碧梧姑娘來要的,給誰的奴婢不知道。”

李媽媽就應了,彎了腰彷彿不經意的道:“這菜可是擺歪了,湯都灑出來了,小心管事媽媽罰你們!”說着就伸手去扶碟子。

正在這時,一隻手毫無徵兆的伸過來,如鉗子一般抓住了她的手!

------題外話------

你們都是壞孩子……壞孩子……沒見過這麼欺負人的,集體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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