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我先走了,幫我向肖教授打聲招呼。”
趙斌停下手頭上的事,擡頭看向已經走到門邊的陸悠。
“這麼快走?多留一會唄!順便聊聊下週小組討論的選題。”
“我還有點急事,所以……”
陸悠都這麼說了,趙斌也不好意思強行挽留。
“行吧,那就vx羣裡再聊。”
“再見,趙學長,袁學長。”
陸悠逐一打過招呼,右手搭上門把手,正要下壓,趙斌的聲音又傳入耳中。
“對了,學弟,你阿賽題寫到哪了?”
“寫完了已經。”陸悠如實道。
“什麼!?”趙斌猛然起身,臉上毫不掩飾的錯愕與震驚,“寫完了?那可是七道題,你兩小時不到就寫完了?”
“七道題,很多嗎?”
“你這……”
趙斌不知作何回答。
單論數量,七道題確實不多,尚不及高考數學全國一卷的三分之一。
可論難度,即便全國一卷最難的壓軸題,也夠不着阿賽的門坎。
好似金丹與元嬰,極品金丹九重也是金丹,嗑藥假嬰一重也是元嬰,兩者壓根不屬於一個層次。
“算了,你走吧!”趙斌意興闌珊的擺擺手,“跟你待一個空間,總感覺自己像個智商低下的鯊臂。”
“怎麼會?”陸悠展露微笑,“學長還是很厲害的,沒必要貶低自己。”
“去去去,不想見到你。”
陸悠笑了笑,開門離去。
趙斌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靠着椅背,神情鬱悶。
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降維打擊,遙遙領先同齡人那個。
如今,身份轉換,成了被打擊,被甩在身後的受害者,箇中滋味,難以言說。
“袁神,咱們貌似認識了一位很了不得的學弟啊!”
袁瑋翻過一頁手上的書籍,語氣平緩道:“競賽,說一千,道一萬,也脫離不開做題的本質。而數學,最終還是要落到科研上,你做題做得再快,出不了成果,也是無用。”
“倒也是。”
趙斌心裡稍稍好受了些。
就在這時,辦公室門打開。
見到來人,趙斌一改吊兒郎當的姿態,迅速坐正身形。
“教授,學長答辯完了?”
“剛完事,在跟院長他們拍照留念。”
“學長過沒過?”
不等肖量回答,袁瑋就先一步開口。
“你這話說的,沒過他能拍照留念?”
“哈哈,好像是啊!”趙斌撓頭尬笑。
肖量環視一圈辦公室,問道:“就你們倆嗎?”
袁瑋猜測,肖量是想問陸悠的行蹤,於是回道:“學弟半分鐘前剛走。”
“那還真不巧。”肖量回到自己辦公桌前,拿起保溫杯,擰開蓋,喝一口,“他幾點來的?”
“十二點五十到一點之間。”
“那就是一個半小時左右就把題做完了?”肖量眉毛一挑,片刻驚訝後,又習以爲常的點點頭,“可以,不賴!”
“教授,你就不覺得奇怪嗎?”趙斌忍不住問道。
“奇怪?”肖量蓋上保溫杯,將其放回原位,“奇怪在哪?一個十八九歲就能獨立寫出二區TOP期刊論文的人,亂秒本科級別的競賽不很正常?”
趙斌直接眼睛睜大大,滿臉錯愕與不敢置信。
袁瑋表現比趙斌稍好,但也沒好到哪去,神情緊繃,瞳孔地震。
數學二區TOP的含金量有多高?
不誇張的說,一篇就能讓他倆當場博士畢業,順帶送進國內一流科研團隊,再來一篇,半隻腳邁過優青門檻。
如今,這麼一份含金量十足的論文,居然出自大一學弟之手,還是獨立完成,簡直逆大天。
對兩人而言,震撼程度不亞於老米更改祖宗之法,刪除卡池大小保底,改爲九十抽必出當期UP角色。
“教授,能說說學弟的著作刊登在哪個雜誌,我想拜讀一下。”
趙斌這話順帶說出了袁瑋的心聲。
十八九歲,大一,數學,獨立完成,二區TOP,諸多buff迭加一體,擱修仙界裡邊,妥妥的先天道體。
悟道如吃飯喝水,境界提升如同坐火箭。
作爲諸多普通仙苗的一員,袁瑋強烈想要見識一下,既是有開拓眼界的意願,也是存了認清差距的心思。
“論文還在走複審流程,正式刊登估計得到九月份,你要實在想看……”
肖量從一排密集的文件夾中抽出一個檔案袋,晃了晃手腕。
“我這有原稿打印件,你想看可以拿去,或者待會我開電腦把原稿PDF郵件發你。”
“麻煩教授了。”
趙斌接過檔案袋,心中百感交集。
本來以爲他和陸悠的差距只在做題上,沒想到,連科研能力都存在難以逾越的鴻溝。
這就是和妖孽同處一個時代的悲哀嗎?
可真夠難受的!
趙斌自嘲一笑,隨手放下檔案袋。
“話說,學弟投的哪家期刊?”
“《代數學報》”
趙斌面露思索,喃喃道:“如果我沒記錯,《代數學報》從投稿到刊登,平均審覈時間是七個多月。照這個時間計算,學弟的論文是今年二月份投的?”
“確切點,是一月份。”
陸悠的論文是肖量投的,日子他很清楚。
“那離現在也有三個多月了,照理說消息應該傳開纔對,怎麼一點動靜沒有?”趙斌不解道。
一個連續兩屆IMO滿分金牌媒體都大報特報,含金量更高的大一出二區TOP卻風平浪靜,顯然不符合常理。
最起碼,學院內會有傳聞,說這屆新生出了個先天科研聖體。
袁瑋將目光轉向肖量。
任憑陸悠天賦再高,能力再強,也無法掩蓋他目前只是個大一新生的事實。
學歷本科在讀,過往戰績爲零,學術背景更是白紙一張。
就這三無條件,沒有業內人士引薦,貿貿然去投期刊,即便論文內容是證明哥德巴赫猜想的全過程。
人家審覈只會當作是哪個旮旯的民科癔症發作,無情嘲笑兩聲,反手把論文丟進垃圾箱。
而陸悠的論文能過初審,說明有人爲他引薦。
再根據肖量手上的論文原稿,以及他對陸悠的欣賞分析,這個引薦人十有八九就是肖量自己。
由此不難判斷,堵住消息源頭,不讓外傳的,能且只能是肖量。
“因爲我們沒告訴別人。”
肖量這話,證實了袁瑋心中的猜測。
“知道這篇論文的,除開陸悠本人,就我,以及另外幾位教授,我們不往外傳,自然沒有消息流傳。”
趙斌瞟了袁瑋一眼,試探性的問道:“是保護學弟免受外界干擾?”
“差不多。”
肖量踱步到窗前,拉起百葉窗。
下午的陽光打在身上,熾熱的暖意宣告着夏日的臨近。
“保得了一時,保不了一世,等九月份的《代數學報》出來,消息必然會傳開,然後熱度上升,各種垃圾就會圍過來,到時……”
袁瑋不瞭解新聞專業,但見識過做媒體的人。
那就是一羣以流量爲食的鯊魚,只要嗅到一絲流量的血腥味,立馬蜂擁而上,分而食之。
“能保一天是一天。”
肖量重新拉上百葉窗,轉過身,看向袁瑋的眼神帶着柔和與惋惜。
“放心,學院這次吸取了教訓,不會讓當年的事重演。”
“希望說到做到。”袁瑋錯開視線,眼眸低垂,手上的書翻過一頁,“畢竟,學弟的天賦,比我高多了。”
辦公室陷入一片寂靜,久久無言。
……
離開辦公室,陸悠腳步不停,一路走出大樓。
拐過一段路,在一處道路交匯的路口駐足。
這裡是前往數院大樓的必經點,也是等人的最佳位置。
陸悠望一眼來路方向。
道路兩邊人來人往,但沒一個認識的。
好的,人沒來。
陸悠收回目光,開始想自己的事。
今天是四月中旬,離下個大假期五一勞動節不遠了,得好好想想,整什麼節目。
大學不同於高中,高中的假期會有中間商賺差價。
上頭髮的放假通知寫放五天,到學生手上就只剩三天,還掐頭去尾。
大學則反過來,如果假期前後正好沒課,實際體驗到的假期會比通知的更長。
所以,爲了度過漫長的假期,必須找點事做。
總不能成天到晚呆家裡,你摸我螺栓,我摳你螺母,會膩的。
在大腦逐一篩選了旅遊、回家、沐足、溫泉等多個選項後,陸悠突然感覺自己的右手被一片滑膩的柔軟滲透。
回過神一瞧,原來唐婉已經站在身邊,牽着他的手。
明亮的眼眸,飛揚的神采,輕微抿緊又稍稍上翹的嘴角,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老公~在想什麼呢?”
陸悠由上而下的打量一番唐婉的着裝。
白色襯衫搭配深色牛仔外套,領口開兩扣,下半身一條深灰色半裙。
本該露出來的半截小腿被順滑的黑色絲織物包裹,一直延伸至腳踝以下,黑色小皮鞋裡。
陸悠眼睛稍微眯了一下。
絲織物的本體,並不難猜。
今晚有福了。
“我在想,吊……五一假期的安排。”
好險,差點說歪了!
“五一啊!”或許是陸悠改口快,唐婉沒有深究吊後面的內容,而是嘆了口氣,神色憂傷,“我怕是要忙得飛起!”
“學生會這麼畜的?五一都安排工作?”陸悠皺着眉頭,不滿道。
唐婉踢了踢鞋尖,又是長嘆一聲,道:“你猜猜,五四是什麼日子?”
“青年節?”
“青年節的源頭是什麼?”
“新文化運動?”
“新文化運動的中心在哪?”
陸悠瞬間明瞭,首都大學的校慶來了。
“那也不至於整個五一假期都工作吧?”
唐婉歪頭思考片刻,道:“一號當天還是有空的,二號打後就得投入工作了。”
“不能多玩一天?”
“換以前我還是小透明的時候,有我沒我區別不大,摸就摸了。現在我是活動的策劃和組織者,但凡走開一分鐘,立刻有電話call我。”
陸悠有點後悔,當初就不該讓唐婉進勞什子學生會,就算進了也別擔要職。
毛工資沒有,還費時費力,比某十字還慈善。
可事已至此,後悔也來不及,過去不會因現在而改變,把握好當下和未來纔是關鍵。
陸悠握着唐婉的手收緊了幾分,問道:“你五一有特別想做的事情嗎?”
“懷個孕?”
“太早了,過個三年再說,”
“聽JJ本人唱歌?”
“明年可以,今年遲了”
“你還真能請他來啊?”
唐婉一臉驚訝,她不過說說而已,沒想到陸悠居然能實現。
“私下不行,我沒他的人脈。公開弄個音樂會,以嘉賓形式邀請,不成問題。早年我媽有幾個喜歡的歌星,我爸就砸錢開了場音樂會,把他們全請來了。”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唐婉朝陸悠抱拳拱手,“小女子佩服,佩服。”
陸悠笑了笑,擡手捏一下唐婉的臉蛋,問道:“你還有別的事想做的嗎?”
“嗯……暫時想不出來。”
“那就去逛街,邊逛邊想?”
唐婉展顏一笑,挽起陸悠胳膊,“還等什麼?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