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安琪就買了一些水果去了簡家。幾乎快十年沒有來了。路都有些模糊。她憑着記憶走到一棟獨立的別墅前。曾經的老式洋樓已經翻新成了歐式的小別墅。
大門上還貼着喜字。有一邊的喜字垂掛下來也無人理會。簡亞麗結婚也不過半年有餘。喜字都還在。人卻不在了。實在令人惋惜。
“叮咚”一下。她上前按響了門鈴。
開門的是簡媽媽。簡媽媽疑惑地看着安琪。“你找誰。”
安琪笑笑說：“簡媽媽。我是安琪啊。”
“安琪。哎呦。長這麼大了。也變漂亮了。我都認不出來了。”簡媽媽熱情地將她迎進屋裡。“快進來快進來。你爸媽昨天還來過。說起你跟亞麗小的時候。好像還是昨天一樣。”
“簡媽媽。我現在才來。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不會不會。你爸媽說你工作實在太忙了。未婚夫也在醫院需要你照顧。你這麼忙還抽空過來。簡媽媽高興着呢。來。喝茶。”
“謝謝簡媽媽……亞麗醒了嗎。”
“醒了。唉。醒了就哭。怎麼勸都沒有用。安琪。要不你進去陪她說說話。”
“好。”
安琪走上二樓。輕輕敲開房門。“亞麗。我是安琪。我進來了。”
房門開了一條縫。通過門縫。安琪看到亞麗拿紙巾擦乾了臉上的淚。吃力地撐坐起來。她連忙跑進去扶着亞麗。“你別起來。躺着吧。”
多年之後再次見到簡亞麗。她已經不似年幼時那般的纖細。懷孕令她雙頰水腫。體態豐腴。隆起的腹部令她行動都很是不便。她的眼角還掛着未擦盡的淚水。她又在想念枉死的丈夫了。
簡亞麗看到安琪。心裡一陣熱絡。“安琪。好久不見了。”
“是啊。都快十年了吧。我訂婚你沒空來。你結婚我也沒空去。每一次能見面的機會都給錯過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簡亞麗臉色很憔悴。勉強擠出一抹笑容看起來也特別的可憐。“安琪。我真羨慕你。事業愛情都有了。我卻什麼都沒有了。”說着說着。她又哽咽起來。
“亞麗。別太傷心了。你得爲肚子裡的孩子着想啊。”
簡亞麗擦着眼淚輕輕點頭。“沒事。我知道的。就是想到大森的時候會忍不住……”亞麗吸了一下發酸的鼻子。轉移了話題。“你呢。聽說你跟環球集團的卓凌就要結婚了。恭喜你啊。這麼多年兜兜轉轉的。最終還是你們能在一起。”那場被安琪退了婚的訂婚儀式。簡亞麗也是聽說過的。
“謝謝。不過卓凌前段日子也出了一個小車禍。右腿撞傷了。現在打着石膏在醫院養着。婚期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簡亞麗恨極了“車禍”二字。“最近的車禍真多。卓羣也是因爲車禍才成了植物人。而我的大森。直接沒了性命。”
“亞麗。想開點。人死不能復生。至少你們愛過擁有過。而我跟卓凌……只不過是一場政治聯姻罷了。”
“愛過。擁有過。呵呵。”簡亞麗輕笑起來。心裡愈發的難受。“安琪。是你我纔跟你說實話。大森根本沒有愛過我。他只不過是因爲我肚子裡的孩子才無奈跟我結婚。他愛的人是他的前女友。”
“啊。”
“你知道嗎。我們結婚的酒店婚房。都是他爲他前女友準備的。結婚那天他喝得寧酊大醉。嘴裡一直在喊他前女友的名字。就連我們有孩子的那一次。也是因爲他把我當成了他的前女友。”
“亞麗。你這又是何苦。”
“誰叫我愛他啊。爲了他我可以不要名分。我沒想過拆散他和他前女友。可是我居然懷孕了……呵呵。這大概是我的報應吧。我把大森從她手裡搶了過來。老天又將大森從我手裡帶走了。可惡的靳大森在出事之前還跟我說。等孩子滿週歲就要跟我離婚。他不愛我。他不愛我……”簡亞麗又哭了起來。她之所以這麼傷心。大森死是一方面。大森在死之前對她的態度是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面。
安琪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人活着尚且還有爭取的可能。可人死了。什麼指望都沒有了。
簡亞麗突然發狠起來。雙手緊緊地抓着被子。說：“大森的死都是因爲她。大森若不是去找她。也不會在她家門口出了車禍。我不會讓她好過的。安琪。她現在的未婚夫是黑鷹。是全世界都在通緝的電腦黑客。只要我去揭發他。他一定會被抓的。到時候。我要她也嚐嚐這種失去丈夫的滋味。額……”說得用力了。隆起的腹部忽然一陣疼。
安琪聽得心驚肉跳。原來父親說的關於黑鷹的事情。都是真的。“亞麗。你沒事吧。”
“沒事。要不是我現在實在不方便。我早就去揭發黑鷹了。這個黑鷹竊取的商業機密足以令他後半輩子終身監禁。我不好過。也不會讓她好過。”
“好了好了。你別說了……”安琪看她滿頭虛汗的樣子。勸慰着。“揭發通緝犯這種事情又勞心又勞神。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安心養胎。等把孩子順利生下來。你再去揭發他也不遲啊。現在不要打草驚蛇。”
“我已經等不及了。多看她享樂一天我就難受一天。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越說越生氣。”簡亞麗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安琪。卓凌對你好嗎。他愛你嗎。”
安琪苦笑了下。在可憐的人面前也不想多作僞裝。“政治婚姻能有什麼好不好的。我以前退過他的婚。現在又因爲兩家的關係強硬地結合在一起。他對我始終都有嫌隙。能好到哪裡去。”
看到簡亞麗今天所受的罪孽。安琪不禁有些後怕。她也是從何楠西手裡硬生生地將卓凌搶來的。而且卓凌至今都還忘不了何楠西。對她也只是貌合神離地做做表面功夫。
所以。更加不能讓簡亞麗去揭發黑鷹了。
“安琪。我想上個洗手間。你扶我一下。”
“好。慢點啊。”
安琪扶着大腹便便的簡亞麗慢慢地走向洗手間。她心一狠。將旁邊放着的鞋子往簡亞麗腳底一踢。
簡亞麗本來就心神不寧。完全沒注意腳下還有障礙物。一絆腳。身體一個釀蹌往前衝去。
安琪本可以扶她。可她縮着手也不去扶。只聽“啊”的一聲。簡亞麗重重地往地上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