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走後,尉遲修去拿來無菌消毒的衣服,換衣服時後面的全身鏡照到他背後的位置。
餘光裡能夠看到後背上有一道橫着的鋼管敲打下來的印記,從工廠回來那裡就一直隱隱作疼,可尉遲修一直沒理會。
如今也只是掃了一眼就移開視線,將衣服穿好後很快就在護士的帶領下走進了高危病房。
剛進入,裡頭那種消毒藥水的味道哪怕是戴着一次性的口罩,尉遲修還是能夠聞的清清楚楚。
“只有十分鐘的探視時間。十分鐘後我來叫你。”
護士小姐將人帶進去後,自己就退了出去。
將病房讓給尉遲修一個人。
因爲這裡是高危病房,所以房間裡也沒有留下給家屬探視的凳子,尉遲修也沒想過那東西。
走到病房跟前。
牀上熟睡的人一張臉明明才相隔幾個小時沒見,可是尉遲修卻覺得她瘦了。
瘦到此刻躺在這裡,好像隨時都會離開自己。
頭髮因爲傷口的緣故被剃掉了一些,那張臉也青紅皁白的,尉遲修需要很認真的才能從那腫脹的眉眼裡看出她原本的樣子來。
那雙無力的放在身側的雙臂上,各種擦傷碰傷被護士上了藥之後,看起來整條胳膊變得這裡紅一塊那裡紅一塊。
明明整個人都變得非常的難看,可是半蹲着身子站在那裡的人卻看的非常的仔細,那專注的眼神猶如躺在那裡的人,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那寶物的身上每一絲每一寸肌膚他都不願意錯過。
這一次的受傷唐寵寵在高危病房內住了十天,中間還有過一次心跳停止。做手術的醫生差點被尉遲修嚇死。
之後唐寵寵的病房外方圓五十米內,任何一名無關緊要的人都不敢隨意走到那裡去。
田依依也從國外請來了自己的好友,一名海外聞名多年的鬼手醫生。
終於將唐寵寵給搶救了回來。
接下來那幾天,尉遲修就跟一個隨時就在爆炸邊緣的炸彈,只有聽到唐寵寵的消息有所好轉時,他身上的暴烈氣息纔會收斂一些。
大部分的時候,他看着裡頭那個昏迷的人,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迷霧中。
冷珍娜也來了,早在事情發生後沒多久,她去尉遲修家的時候就知道了這件事情。
然後每次在M集團看不到人的時候,她就會直接來醫院。
甚至在唐寵寵上一次病危被尉遲修攔住時,她說難道你要讓寵寵臨死前連我這個唯一的親人最後一眼都看不到嗎?
面對這樣的話語,尉遲修讓步了,讓對方進去探視唐寵寵。
隨後每天來醫院的人,除了基本都要住下面的尉遲修外,也多了一個冷珍娜。
距離當初事件發生後的第十三天,從高危病房裡轉移到了高級豪華病房裡的人,聞到了花香的味道。
潔白的牀上,那張已經褪去紅腫褪去傷痕的臉龐,長翹的睫毛猶如展翅的蝴蝶張開了翅膀,飛向天空。
唐寵寵望着那有些熟悉的天花板,整個人還沉浸在剛纔
自己所做的那個夢裡。
她夢到了小時候,剛被婆婆領養的日子。
那個時候婆婆的生活過的不太好,卻還是堅持領養了自己。
唐寵寵很感激對方,在學校的時候她被其他的小朋友欺負,每次被人罵着她沒父母的話語,唐寵寵都咬着牙不願意哭出來。
只有在婆婆的身邊,她纔會摟着那個人的腰身,委屈的跟婆婆抱怨那些人欺負自己。
她原本只是跟婆婆抱怨了一次,可是等第二天放學的時候,唐寵寵驚呆了。
婆婆手中拿着平日裡用來掃地的掃把,就站在那大門口,將那幾個欺負她的孩子全部都攔了下來,讓對方必須給她道歉。
就算其他的家長已經表示了歉意,她還是不同意,堅決要求那幾個孩子給她道歉。
當時唐寵寵傻乎乎的站在那裡,震驚的看着婆婆那麼大的年紀卻爲了自己差點去跟人拼命。
從此唐寵寵再也沒敢跟婆婆說起過自己在外頭的不愉快,不過也因爲婆婆這個舉動,她一直離開那個小學的時候都沒有人再敢在她的耳邊說她父母的話題。
“婆婆……”
呆呆看着天花板的人,從嗓子眼裡吐出這兩個字來。
病牀旁邊的儀器上數字飛快的跳動着,唐寵寵聽到那報警似的聲音,歪着頭看向右側。
這一眼看下去,整個人都嚇了一大跳。
那麼多的機器還有氧氣瓶,而且她剛纔轉動腦袋的時候,發現鼻子裡好像還插着什麼東西。
護士臺的人收到訊息飛快的趕了過來。
病房門被人從外頭拉開來,護士剛進來就看到病牀上的人睜開了眼睛。
第一時間返身衝回剛纔來的地方;“快!快!快通知家屬,病人醒了!”
正在樓下拍片的尉遲修剛從檢查室裡出來,後背上的傷在他的忽視下,早上下樓的時候突然摔倒下去。
然後就被人緊急的送到了醫院來,這會子被小梅推着輪椅從房間裡出來。
剛出來,從樓上下來的保鏢就飛快的將唐寵寵醒過來的事情告訴了對方。
“夫人醒了?”小梅驚訝的叫出聲來。
下一秒發現自己說話的聲音有些大,捂着嘴衝着路過的護士露出抱歉的神情來。
快速的將輪椅轉了一個圈,想要送先生上去。
“你一會拿着輪椅從電梯走,我先上去。”
尉遲修卻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原本只唉了一下子,自認爲不重,可是冷珍娜得知他今早摔倒的事情堅決讓小梅推了一個輪椅過來。
如今唐寵寵醒過來,他也了藉口擺脫這個東西。
自己帶着保鏢,腳下生風的上樓去看醒過來的唐寵寵。
小梅望着被人拋棄的輪椅,無力的嘆了一口氣。
先生真的愛慘了夫人,每次遇到夫人的事情就不知道什麼叫做冷靜。
樓上唐寵寵睜着眼睛,聽着耳邊醫生的指示回答。
“九。”
兩隻手擺放在她的眼前,唐寵寵一眼就看到對方故意將其中一根手指彎曲下去。
這樣的把戲在她醒過來之後,對方就已經給她測試了幾次。
“你叫什麼名字,還記得嗎?”
“唐寵寵?”
她怎麼會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住,可是那醫生一本正經的模樣讓唐寵寵只好老實的跟着回答他的問題。
尉遲修剛進來時,就看到那人眼底一閃而過的糾結。
懸了半個月的心突然放鬆了下來,站在門口等着醫生做完全部的檢查,這才慢吞吞的走上去。
“寵寵,你終於醒了……”
開顱手術後她心跳停止的那一次,醫生就說過她有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尉遲修一直都不信這句話。
如今她真的醒了過來,讓他的堅持得到了回報。
穿越人海而來的身影,讓躺在那裡覺得有些無聊的人,好奇的看着來人:“尉遲修,你怎麼來了?”
一旁的醫生將手中的記錄本收了起來,對上尉遲修那不解的眼神,淡定的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唐小姐將這半個月的記憶都忘記了,可能是因爲撞擊造成了,她現在腦內還有血塊,也可能是血塊的壓迫導致她會這樣短暫的失憶。”
“她會永遠忘記嗎??”
那段記憶對病牀上的人來說,太過痛苦,得知她現在已經忘記了,尉遲修第一個想法就是希望她永遠都想不起來。
“理論上來說,她恢復的可能要看她是否願意想起那一段記憶,這種事情有時候也要靠醫生的配合。”
說完這些話後,醫生就收拾好工具離開了病房,將這裡讓給這位最近讓衆多醫生護士都害怕的人物。
小梅推着車子剛上來,看到那些醫生從房間裡走出來,自己在門口探頭看了一眼裡頭的兩個人,捂嘴偷笑了一會,也輕手輕腳的離開了這裡。
心想着夫人現在醒過來了,她得回別墅去給夫人弄點她平日裡愛喝的躺,睡了那麼久肯定很餓。
房間裡的唐寵寵躺在那裡,她傷的很重,尤其是小腿還骨折了,上面打着厚重的石膏,此刻她醒過來也是無法動彈。
只能移動腦袋,看着那個人在自己的身邊坐下來,抓起了她放在一旁的手掌:“寵寵,我好想你。”
“?”唐寵寵眨巴着眼睛,有些不太懂他此刻的意思。
擰着眉頭想着;“剛纔醫生說我睡了半個月,是真的嗎?我明明記得我就在家裡睡覺,怎麼會來這裡睡半個月?”
而且剛纔醒過來的時候,她也被自己那高高吊起的石膏嚇了一跳。
還問了過來檢查的醫生,她是不是睡覺的時候不老實,然後從牀上掉了下去。
不然怎麼會摔的這麼嚴重,看來她回去之後要想辦法去買一份便宜的地毯回來。
這樣摔一次,還住了這麼久的醫院,想到那龐大的醫療費,剛上班半個月的人就覺得頭有些疼。
現在尉遲修的態度更是不清不楚的讓她懷疑,自己這一次不是睡了半個月,而是睡了半年那麼久。
不然明明才半個月沒見,尉遲修卻好像老了很多,眉眼裡都是疲憊,下巴上的鬍子都沒有刮乾淨。
•т tκa n•C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