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門打開。”
“是,陛下,您慢着點。”
江瀾夜的聲音忽然從冷宮外傳來,寧妃一怔,隨後立馬站了起來。
難不成.難不成事情是有轉機的?
她難以掩飾內心的激動,在看到江瀾夜緩步走進來的時候,愈發的高興:“陛下,您怎麼突然來了?”
江瀾夜只是淡淡打量了一番這座小院子,目光落在她那沾染了灰塵的裙襬上,聲音冰冷:“朕已經下令,將你父親斬首示衆。”
寧妃臉上的那一點笑意瞬間凝固了起來。
她早該料想到的,這件事往大了說,就是弒君之罪,刺客被抓到了都要誅九族,江瀾夜已經算是給了她父親一點面子,只是將他一人斬首。
“那臣妾的母親和妹妹,她們.”
“你們府中的人,包括你的母親,從今日起,流放嶺南,永不許再回京。”他直接打斷了寧妃的話。
江瀾夜這番話可謂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寧妃只覺得自己的心驟然被一隻大掌攥緊,格外的痛。
她瘦弱的身形搖晃了一瞬,看着江瀾夜的眼神中充滿了痛苦。
眼前的男人,是她這輩子唯一深愛過的人,可同樣,也是下令將她父親斬首,母親、妹妹流放嶺南的人。
說來可笑,他對自己,從未有過一點情意,這些年的陪伴,甚至都換不來最後的一點憐惜。
“陛下,您對臣妾真的好狠。”
她的眼中蓄滿了淚水。
江瀾夜只是平靜地注視着她:“你對宋儀也狠。”
她渾身僵硬了一瞬。
“臣妾.”
他淡漠開口:“數年前,宋儀與朕相愛,她是朕唯一愛過的女子,如今苦盡甘來,她懷有三個月的身孕,從未主動招惹過你,更從未殘害過你。”
“可你與你的父親裡應外合時,有沒有想過,失去孩子,乃至於失去性命,是一件多麼痛苦殘忍的事情?”
他說着說着,眼底的溫度越來越冷:“寧妃,你和你的父親不愧是流淌着同樣血脈的人,你們父女誰都狠心,現在又何必將自己擺在這種可憐的位置上。”
她呵笑一聲:“是,臣妾是咎由自取。”
“所以.陛下您今日過來,是想讓臣妾徹底體會這樣痛徹心扉的滋味,對嗎?”
他搖搖頭:“朕沒那麼無聊,明日朕就會帶着宋儀回到皇宮,然後舉行封后大典,在這之前,先將你的事情解決了,否則,她會不安心的。”
“封后.大典。”
她喃喃出聲,眼皮輕顫:“封后,她要成爲皇后了,最終我還是沒能得償所願.”
這樣也挺好的。
至少她能死在宋儀的封后大典之前,免得等到了那日,她又要被刺激。
“朕會賜予你自盡,至於方式,你自己選。”
說罷,他直接轉身走了。
望着他那飄揚起的龍袍衣襬,寧妃顫巍巍地擡起手,最終在虛空中攥成拳頭。
她拼命想要抓住的人,其實從一開始就不該相遇的。
很快,兩個太監走了進來。
“娘娘,選吧。”
她只是瞥了一眼太監手中的東西,笑了一聲,在兩人驚訝目光的注視下,後退一步,轉身,站在枯井邊上,閉眼跳了下去。
這枯井很深,裡面沒有水。
寧妃在剛被關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
她不知道這枯井中會不會有別人的屍身,也許,她是第一個跳井的人。
心灰意冷,又何必計較死去的方式是什麼,不如這樣來得痛快些。
兩個太監走到枯井邊上,確保裡面已經沒了動作,對視一眼,緩緩搖頭。
“走吧,她已經死了。”
第二日一早。
江瀾夜看着宋儀胃口頗好的樣子,逐漸放下心來。
“若是喜歡吃這盤點心,就帶去路上吃。”
她真的端着盤子上了馬車,格外自在的把雙腿搭在了江瀾夜的腿上,兩腳懸空,來回晃悠着:“你嚐嚐,真的很好吃。”
他十分自然地張嘴咬了一口宋儀遞來的點心:“嗯。”
“對了,寧妃她.”
“已經死了,她的父親斬首,其餘人皆流放。”
宋儀一愣,點了點頭:“好。”
“儀儀,日後,朕會讓你無憂無慮的生活。”
宋儀湊上去親了他一口:“我相信啊,現在也入秋了,等到了冬天,你”
不等宋儀說完,這次是江瀾夜主動道:“朕想和你出宮,看看京城裡的那些好風光。”
宋儀摸了摸肚子:“到時候就六個月了,也還好,我覺得怎麼着也得是八九月份的時候是行動最不便的時候。”
“一切有朕。”
宋儀心情頗好,故意衝着他眨了眨眼:“你今天說這麼多好話,找親呢?”
江瀾夜勾脣一笑:“給嗎?”
“不給。”
他伸手捏住了宋儀的後脖頸,剛要湊上去的瞬間,馬車外忽然響起了曹公公的聲音:“貴妃娘娘,這兔子您瞧瞧是放在奴才和惜春那裡,還是.”
宋儀眼前一亮,立馬伸手拍開了他:“給我給我。”
她把身子探了出去,將肥嘟嘟的兔子抱了起來,忍不住捏了捏它身上的肉:“好像吃胖了不少。”
江瀾夜:“.”
他表情不是很好,但還是伸手輕輕摸了一下兔子:“只是毛變長了而已。”
“好像也是。”
她把兔子揣進懷裡,方纔還覺得好吃的點心也不吃了,一路上一直在低着頭揉它。
一直到宋儀的衣裙上都沾染了不少的白毛,江瀾夜終於忍無可忍,把兔子提溜起來放了下去。
“你讓它歇會。”
“好吧。”
他伸手捏起宋儀的下巴,神情冷酷:“但是朕不用歇息。”
宋儀反應了兩秒。
這意思是可以對他上下其手?
宋儀立馬撲進他懷裡,用對待兔子的手法,胡亂摸着他:“江瀾夜,有時候你比那兔子還可愛。”
江瀾夜不是很喜歡這個形容,偏過了頭:“沒有。”
“我說有就是有,不然等回宮之後再養一隻黑兔子如何?”
他蹙起了眉。
一隻都這樣了。
“爲何?”
“黑兔子感覺更能代表你,白兔子可能能代表我吧。”
她一本正經地說:“到時候黑兔子的名字就叫江瀾夜。”
江瀾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