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直有人走動,宋儀沒想到江瀾夜就這麼把她堵在自己和石臺之間了,一時間緊張地擡起手,揪緊了他胸前的衣襟。
半晌後。
她眼尾泛紅,被親的有些恍惚,隱約間聽見了江瀾夜的輕笑聲:“下來吧。”
宋儀遲鈍地反應過來,剛要下去,整個人又被江瀾夜穩當地抱着,雙腳接觸地面的那一瞬,她竟沒站住,又被江瀾夜攙扶住。
江瀾夜戲謔地看着她:“怎麼了?”
宋儀的腿不軟了,瞪了他一眼:“江瀾夜,你可真是睚眥必報。”
“朕對別人一向很寬容,但對你,不行。”
她輕哼一聲。
其實是反過來了,江瀾夜只對她一個人寬容,但是唯獨在這種事情上,他向來是說一不二。
外面的人等了半晌,見兩人終於出來了,沒注意到宋儀那不自然的神情,連忙迎上前:“陛下,娘娘,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妨留下來用膳,小的方纔已經命人去了這京城裡最好的酒樓買了菜。”
他們四人都是在街邊吃了東西的,這會也不算餓。
宋儀看了一眼江瀾夜。
他們出來本來就是爲了遊玩,若是又像在皇宮裡那樣用膳,沒什麼意思。
於是,江瀾夜隨意道:“不必了,朕帶着皇后走了,等那花瓶燒製完了再回來。”
“是,是,恭送陛下。”
出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去,太陽馬上落山了。
曹公公摸了摸肚子:“公子,一會天徹底黑了,咱們就要去坐船了,不然現在去吃點東西?”
江瀾夜看着宋儀:“你覺得呢?”
“去吧,我方纔看見路邊有個小攤在煮麪,聞着很香,那棚子下襬了好幾張桌子,江瀾夜,你去不去?”
“爲何不去?”
宋儀失笑:“因爲總感覺那種地方和你這種身份有點格格不入,不確定你願不願意坐在街邊吃一碗麪。”
“只要是陪你,我哪裡都願意去。”
曹公公和惜春兩人當即擺出一副沒眼看的樣子,轉身先走了。
宋儀笑嘻嘻道:“我們也走。”
這個時辰生意不多,一下子來了四個人,老闆當即將他們招呼到了最大的那張桌子,曹公公和惜春對視一眼,緩緩坐下。
宋儀看了看這木頭的長凳,低聲問:“要給你擦一擦嗎?”
江瀾夜搖頭:“無妨,坐吧。”
曹公公看着江瀾夜,眼神躲閃。
宋儀觀察了一會,有些納悶:“小曹,你怎麼了?”
“我我第一次和公子坐在一張桌子上吃東西,而且也是第一次和公子面對面坐着,從來沒這樣直視過公子的臉。”
江瀾夜:“.”
他不鹹不淡地瞥了一眼曹公公:“你到底能不能吃?”
“能吃!能吃!”
雖然江瀾夜說無妨,但宋儀還是拿出了手帕,將他面前的桌子擦了兩下,遞給他一雙筷子:“江瀾夜,我真是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你會坐在路邊攤這樣的地方吃東西。”
這種反差感.實在太大了。
煮麪的人瞥見江瀾夜舉手投足間氣度非凡,煮好了面有些不敢端過去,統統放在了宋儀的手邊,宋儀又一個個地挪過去:“好了,吃吧,聞着就香,應該是骨湯煮的。”
江瀾夜看着手中的筷子,有些遲疑。
宋儀剛吃了一口,餘光看見江瀾夜一直沒動,嚥下去後說:“這是洗乾淨的。”
江瀾夜抿了抿脣:“但是有很多人用過。”
宋儀有些頭疼:“那那怎麼辦?你用我這個?我這個也是從這裡拿的。”
江瀾夜應了一聲,兩人換了筷子。
看着江瀾夜開始慢條斯理的品嚐,宋儀嘖嘖兩聲:“吃個麪條都給你吃出佳餚的感覺了,不知道的還以爲這碗麪條是御前特貢。”
她爲自己倒了一點醋,看見曹公公早已經唏哩呼嚕的吃了半碗了,也埋頭加快了速度。
最後,三人都吃完了,直勾勾地看着江瀾夜。
江瀾夜依舊是不疾不徐地在吃,宋儀嚥了咽口水,問:“好吃嗎?”
“還好。”
他隨意答。
宋儀是不指望從江瀾夜的嘴裡聽到任何有關食物的評價,默默地將自己的碗挪了過去,拿起筷子從他碗裡又撥弄了一筷子麪條。
江瀾夜見狀,乾脆全給她了。
宋儀連忙道:“不不不,我就吃一筷子,你吃吧。”
江瀾夜有些無奈:“不想吃了。”
“爲什麼啊?”
“有點油膩。”
宋儀:“.”
“江瀾夜,我可告訴你,像你這樣挑食的人,等跟着我去見了長輩,在飯桌上可是不會被喜歡的。”
江瀾夜:“.”
他將碗端了回去,兩三口把剩下的麪條都吃光了。
宋儀這才滿意,遞給他手帕:“這纔對,走吧。”
吃過東西之後,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可街道上依舊是燈火通明,宋儀格外興奮地拉着江瀾夜:“快點,我們快走,晚了的話,那條河邊肯定都是人了。”
江瀾夜反扣住宋儀的手:“你有孕在身,慢一點。”
最後四人還是急匆匆地趕到了。
河邊更爲熱鬧,一座拱橋橫穿河面,那短短的一段橋上,擠滿了賣花燈的小攤,宋儀湊了過去,立馬有不同的人開始吆喝:“姑娘,來看看我這個花燈吧,可漂亮了,都是親手做的,很結實,保準能從河道的這頭飄到另一頭!”
宋儀幾乎要挑花眼了,轉身問江瀾夜:“你說我們買什麼樣子的好啊?”
江瀾夜的視線落在了一旁的荷花花燈上:“買那個。”
“好。”
宋儀湊了過去:“老闆,我要四個。”
“好,姑娘你拿好了,看見旁邊那張小桌子了嗎,可以坐在那裡,把想許願的事情寫在這個花瓣上,筆墨都準備好了的。”
宋儀把荷花一股腦塞給了江瀾夜:“你先過去寫着,我和惜春再看看。”
江瀾夜被迫拿了四個花燈,一時騰不出手,見宋儀也沒打算亂跑,只好先過去了。
圍着桌子的有好幾個人,江瀾夜徑直走了過去,坐下後拿起了筆。
旁邊的人還在抱怨:“這毛筆不好用啊,字寫上去特別醜。”
“寫的醜分明是你自己的原因,不信你看那位公子。”
她指了指江瀾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