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6章 周知
周小娥這會兒哪還敢再強硬啊，她連連點頭，說道：“是……是我糊塗了，那……那咱們趕緊想想辦法吧，可……可不能讓陳方把事兒捅出去了呀，這……這可咋辦呢？”
說着，她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雙手不停地搓着衣角，臉上滿是焦慮和擔憂，剛纔那副盛氣凌人的架勢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見周小娥害怕了，劉光天這才稍稍緩了緩語氣，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現在啊，咱們也只能指望陳方能扛住了，只要他咬緊牙關，不把咱們這事兒交代出去，那咱們暫時就還安全着呢。”
周小娥一聽，瞪大了眼睛，滿臉擔憂地說道：“可這樣的話，陳方不就很可能一直被抓在保衛科那兒了呀，萬一他們一直審，陳方扛不住了可咋辦？那他得多遭罪啊，咱們這不是把他往火坑裡推嘛。”
劉光天沒好氣地看了周小娥一眼，反問道：“那你說咋辦？現在咱們要是去救他，那不就等於主動往槍口上撞，把咱們自個兒也搭進去了嗎？你難道真想進監獄待着啊？進去了那可就啥都沒了，後半輩子都毀了呀。”
周小娥被劉光天這麼一問，嚇得打了個哆嗦，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進監獄後的種種可怕場景，她趕忙連連擺手，急切地說道：“不不不，我可不想進監獄啊，那地方打死我也不想去。”
劉光天見狀，接着說道：“既然不想進監獄，那咱們這會兒就只能盼着陳方能硬氣點兒，把這事兒給扛下來了。咱們呢，也得小心着點兒，儘量別露出什麼馬腳，等這陣風頭過了，再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把陳方弄出來。”
周小娥這會兒哪還有別的主意呀，她小雞啄米似的一個勁兒點頭，說道：“行，行，就聽你的，那咱們可得小心着點兒啊，可千萬別再出什麼岔子了，我這心裡現在還七上八下的呢。”
劉光齊也在一旁附和道：“嗯，咱們這幾天都得警醒着，儘量別在外頭露面了，也別讓人察覺到咱們和陳方有啥關聯，就盼着陳方能挺住吧。”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又商量了一會兒，可終究也沒商量出個更周全的辦法來，只是把目前這唯一的希望寄託在了陳方身上。隨後，劉光天和劉光齊便離開了周小娥家，兩人一邊走還一邊回頭叮囑周小娥可千萬要小心謹慎着點兒。
周小娥獨自留在屋裡，心裡卻一直惦記着陳方的事兒，她尋思着不能就這麼幹等着呀，得想辦法給陳方遞個話，讓他咬死了別把大家的事兒給說出去才行。正愁着該怎麼去聯繫陳方呢，突然，她腦海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保衛科的保衛幹事周知。這周知可是她的老鄉呀，按輩分，周知還得管她喊表姨呢，這不就是個現成的突破口嘛。
周小娥心裡有了主意，暗暗決定第二天就去找周知碰碰運氣。等到了第二天，周小娥早早地就收拾好了自己，然後出門朝着周知家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她心裡琢磨開了，這空着手去總歸是不太合適呀，畢竟是有求於人，怎麼也得帶點禮物表示表示心意，人家才更有可能幫自己這個忙呢。這麼想着，她便改變了路線，來到了一家糕點店門口。
糕點店裡，各種糕點琳琅滿目，散發着陣陣誘人的香甜氣息。周小娥在店裡轉了一圈，挑挑揀揀的，最後選了一點看上去精緻又可口的糕點，讓店員給包了起來。她付了錢，拎着糕點，感覺心裡踏實了些，想着有了這份禮物，去跟周知說事兒的時候，底氣也能足一點兒，只盼着周知看在老鄉的份兒上，能幫自己給陳方遞句話呀。
隨後，周小娥便又繼續朝着周知家走去
一路上，她心裡還在反覆琢磨着等會兒見到周知該怎麼開口，怎麼把遞話的事兒說得順溜又不讓人起疑，手裡拎着的糕點似乎都變得愈發沉重起來。
而這個時候，周知正準備出門去上班呢，剛一打開門，就瞧見周小娥朝這邊走來了。周知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立馬露出了熱情的笑容，趕忙迎上前去，熱情地招呼道：“喲，表姨，您怎麼來啦？快，快進屋坐呀！”說着，就伸手接過周小娥手裡拎着的糕點，熱情地把她往屋內讓。
周小娥見周知這般熱情，心裡那原本的忐忑倒是消散了幾分，臉上也堆起了笑容，一邊跟着周知往屋裡走，一邊說道：“哎呀，周知啊，好些日子沒見了，姨這不是惦記你嘛，就過來看看你呀。”
進了屋後，周知又是忙着給周小娥倒水，又是拉着她坐在沙發上，嘴裡還不停地說着客氣話：“表姨，您來就來唄，還帶啥東西呀，太見外了。您最近身體咋樣啊，家裡都好吧？”
周小娥心裡雖然着急想把陳方的事兒說出來，可也知道這會兒不能太心急，得先寒暄幾句，把氛圍烘托好了再說，於是便也順着話頭，和周知聊起了家常
可週知畢竟是個聰明人，見周小娥這欲言又止的樣子，又看她這次來還特意帶了禮品，心裡就明白她肯定是有事情相求啊。聊了一會兒後，周知也不想兜圈子了，便直接笑着問道：“表姨啊，您今天來，是不是有啥事兒呀？您有啥難處就跟我說唄，咱都是自家人，能幫的我肯定幫呀。”
周小娥一聽，心裡暗暗想着這機會來了，可臉上還是裝出一副爲難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這纔開口說道：“周知啊，姨也不瞞你了，確實是有個事兒想求你幫忙呢。就是……就是姨認識的那個陳方，他被你們保衛科給抓了呀，姨這心裡頭可擔心他了，你看能不能讓姨跟他見上一面啊，姨就想問問他情況，也好放心點兒。”
周知一聽這話，先是愣了一下，他昨天正好在外面看電影呢，對保衛科抓人這事兒還真不太清楚，心裡納悶這陳方犯了啥事啊，居然被抓進去了。不過他馬上回過神來，頓時嚇了一跳，想着保衛科抓人那可都是有緣由的，而且紀律嚴明，哪能隨便讓人去見啊。
於是，周知趕忙擺了擺手，一臉嚴肅地說道：“表姨啊，這事兒我可真幫不了您呀，咱們保衛科有規定，有紀律，抓進去的人那都是要按流程審查的，沒有上頭的批准，誰都不能隨便去見呀，我要是違反了紀律，那我這工作可就沒了，您就別爲難我了呀。”
周小娥一聽，心裡頓時涼了半截，她着急地說道：“周知啊，姨知道有紀律，可姨這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呀，陳方那孩子平時挺老實的，也不知道咋就被抓進去了，姨就是擔心他在裡面受委屈，你就通融通融唄，姨求求你了呀。”
周知面露難色，心裡雖然也同情周小娥，可還是搖了搖頭，說道：“表姨，真不是我不想幫您，這事兒我實在是有心無力啊，您還是別爲難我了，要是有其他能幫上忙的事兒，您儘管說，可這違反紀律的事兒，我真不敢幹呀。”
周小娥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她“噌”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臉色漲得通紅，手指着周知就怒斥起來：“周知啊周知，你可真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初你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社員，在村裡刨那幾畝地呢，要不是陳方給你提供消息，告訴你蘭花汽車廠在招人，你能有機會進到這廠裡來，還當上保衛科幹事，從一個泥腿子搖身一變，吃上國家糧食了啊？現在倒好，陳方出了點事兒，讓你幫這麼點小忙，你就推三阻四的，你還有沒有點良心了呀？”
周知一聽，心裡那叫一個委屈啊，他也趕忙站起身來，着急地解釋道：“表姨，您這可就誤會我了呀，陳方當時確實是給我說了有招工這事兒，可我能進到保衛科，那靠的是我自己的本事啊。我可是經過層層選拔，考試、面試，哪一關我不是認認真真對待，憑自己的能力才爭取到這個崗位的呀，又不是光靠陳方一句話就能成的事兒啊。”
可週小娥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哪聽得進去這些解釋呀，她依舊氣呼呼地罵道：“哼，你還狡辯呢，要不是陳方給你指了這條路，你能知道這廠裡招人？能有機會去展現你的什麼本事啊？現在陳方落難了，你就翻臉不認人了，我真是瞎了眼，還想着來找你幫忙呢，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就不該來這一趟，浪費我的感情和這糕點錢！”
周知被周小娥這一頓數落，心裡別提多委屈了，眼眶都有點泛紅了，可又覺得和長輩爭執也不合適，只能無奈地說道：“表姨，您消消氣，消消氣呀，我知道您着急陳方的事兒，可這真不是我不想幫忙，確實是紀律在那兒擺着呢，我要是違反了，不光我這工作得丟了，以後我還怎麼做人啊，您就體諒體諒我吧。”
周小娥卻根本不依不饒，繼續怒斥道：“體諒你？那誰來體諒陳方啊？他在保衛科裡指不定受多大的罪呢，你倒好，在這兒跟我講什麼紀律，我看你就是忘恩負義，不想擔風險罷了，我今天算是把你看透了，哼！”
周知被周小娥這一頓罵，心裡別提多委屈了，站在那兒是又氣又無奈，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迴應纔好。就在這時，周知的媳婦從裡屋走了出來，她一看這屋裡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再看看周知那一臉委屈又爲難的樣子，心裡就明白了個大概。
她趕忙走上前，先是笑着對周小娥說道：“表姨呀，您先消消氣，消消氣，有話咱慢慢說，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呀。”說着，就伸手拉了拉周知，把他拽到了一旁，小聲地跟他嘀咕起來。
周知媳婦皺着眉頭，一臉擔憂地對周知說道：“你呀，可不能就這麼跟表姨僵着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個人，整個就是個大嘴巴，要是你今兒個不幫她這個忙，她這心裡頭憋着氣呢，肯定轉頭就把這些事兒全告訴周家莊的人了呀。到時候，咱在村裡的名聲可就全毀了，周家莊的那些人指不定得怎麼在背後指指點點，戳着咱的脊樑骨罵你忘恩負義呢，這以後咱還咋回村裡去啊。”
周知一聽這話，眉頭皺得更深了，心裡越發糾結起來。他心裡清楚媳婦說的是實情，周小娥那脾氣，還真幹得出來這事兒，可這違反紀律的事兒，他着實不敢輕易去做呀，這要是被廠裡發現了，那後果可不是鬧着玩的，自己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可就沒了呀。
他愁眉苦臉地對媳婦說道：“我也知道她可能會這麼幹，可咱這要是幫了，萬一被廠裡知道了，我這工作可就保不住了呀，你說這可咋辦呢？”
周知媳婦也跟着犯了難，她想了想，說道：“要不，咱再跟表姨好好說說，看看能不能想想別的辦法，既能讓她消消氣，又不至於違反紀律，你覺得咋樣？”
周知無奈地點點頭，說道：“也只能這樣試試了，唉，這事兒可真夠讓人頭疼的呀。”
周知無奈地點點頭，說道：“也只能這樣試試了，唉，這事兒可真夠讓人頭疼的呀。”說着，兩人又轉身朝着周小娥走去，只是臉上都還帶着爲難和無奈的神色。
周知走到周小娥跟前，猶豫了一下，還是咬了咬牙說道：“表姨呀，我這也是實在沒辦法了，看您這麼着急，我就冒一回險吧。我可以想辦法讓您跟陳方見個面，不過廠裡紀律在那兒擺着呢，時間不能太長，就給您十分鐘，您看行不？”
周小娥一聽，原本陰沉的臉上瞬間露出了驚喜的神色，她激動得眼眶都有點泛紅了，趕忙說道：“哎呀，周知啊，行，行啊，十分鐘就十分鐘，太謝謝你了呀，姨就知道你這孩子是個重情義的，沒白疼你呀。”
說着，周小娥還伸手拍了拍周知的胳膊，一個勁兒地誇獎着：“你看看，這纔像話嘛，我就說你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呀。你這心善，往後肯定有福報呢，姨可得好好謝謝你，要不是你幫忙，姨都不知道該咋辦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