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粉，啥是奶粉？”那票販子操着一口精緻的津城話，一臉的茫然。
“就是牛奶做成的粉粉，給孕婦喝的。”許大茂把帽子往下面戴一點，防止被路過的人認出來。
“啊哦.你說的是那玩意啊。”
那票販子猛地搖頭：“我說哥們，你是拿我尋開心的，是吧？”
這次輪到許大茂茫然了：“.這話怎麼說，我可是真心實意的來買東西的，帶着錢來的。”
那票販子細細打量許大茂兩眼，確定許大茂不是在故意搗亂，而是因爲比較傻後，這才擺了擺手。
“兄弟們，都撤下去吧，這人只是不懂行。”
許大茂才看到旁邊的角落裡，還躲着三四個手持刺刀的傢伙，他臉色嚇得有點發白。
就算他再遲鈍也能夠看出來，剛纔他要是露出一點敵意，這些人肯定會一擁而上，用刺刀囊了他。
許大茂心中難免生出些許怯意，他就是來買營養品的，不是跟人打架的。
那票販子也意識到自個做得有點過火了，笑着解釋道：“哥們，你別怪我小心，這陣子，鴿市上不平靜，有好幾個老票販子，都在交易的時候，着了別人的道，身上的錢和票全被搶走了不說，還在醫院裡躺了七八個月。”
“理解，理解”餘光瞥見角落裡閃爍出的陰森寒光，許大茂弓着身子，連連點頭。
票販子解釋道：“我勸你還是另外找門路吧，你說的那種奶粉，只有領導們才能搞到，咱們鴿市上從來沒有出現過。你還是另得另尋門路。”
得，不就是沒貨嘛，一個簡單的事情，三言兩語就能講清楚，用得着動槍動刀的?
當然了，許大茂是不敢在這些人面前呲牙的，訕笑兩聲，推着自行車離開了鴿市。
在回去的路上，頂着寒風，許大茂陷入了惆悵中。
他確實認識一些領導，但是都是他給人家送禮物，人家不可能把奶粉這種寶貴的營養品送給他。
除非是出錢買。
可是聽票販子的意思，這奶粉肯定無比的珍貴，那些領導又不缺錢，誰會願意賣給他呢？
突然。
許大茂腦海裡劃過一點亮光，猛地停住了腳步，臉上浮現出欣喜之色。
“對啊，找劉洪昌啊，劉洪昌是蘭花汽車廠的大廠長，算得上大領導了，肯定能搞到奶粉。而且我跟劉洪昌的關係還算可以，要是開口的話，他說不定會同意。”
想到這些，許大茂心中一陣慶幸，幸虧王衛東剛搬到四合院的時候，他沒有跟四合院其他人一樣，跟王衛東對着幹，而是選擇站在了王衛東一邊，要不然，現在他就算是出再多的錢，王衛東也不會把奶粉賣給他。
回到四合院後，由於秦京茹還要去上班，許大茂顧不得休息，幫秦京茹做好了早飯，伺候秦京茹吃完飯後，又親自送秦京茹去軋鋼廠上班，這纔跟宣傳科領導請了假。
現在剛過了年，宣傳活動很少，也沒有下鄉放電影的任務，領導沒有過多的猶豫，便同意了許大茂請假一天。
拿到了請假條，許大茂騎上自行車離開四合院，直奔蘭花汽車廠。
他不跟秦京茹似的，有王衛東辦公室的號碼，而最近一段時間，王衛東很少回到四合院，他只能親自跑到蘭花汽車廠，找王衛東。
看着蘭花汽車廠高聳的大門，許大茂眼中閃過一道豔羨的光芒。
瞧瞧，人家這才叫做大工廠呢！不像軋鋼廠似的，很多年沒有整修了，破破慥慥的，看上去就是個不掙錢的工廠。
許大茂由於沒有工作證，想隨着上班的人流一塊進入到工廠裡，這種在軋鋼廠百試不爽的方法，在蘭花汽車廠卻沒有用處。
許大茂剛走到門口，便被保衛幹事攔下了：“同志，你好，請出示證件。”
“啊？證件，你等等啊。”
要說還得說咱大茂大膽，雙手在兜裡不慌不忙的摸了摸，然後擡起頭，臉上浮現出恰到好處的驚訝，
“哎吆呵，還真對不住了，我今天走的急，換了乾淨衣服，證件在昨天換下來的衣服裡，忘記帶了。”
“不過你放心，我是組裝車間的，名字叫做大奎。”
每個工廠都有組長車間，每個車間都有人叫大奎，不得不說許大茂的腦瓜子很靈活，想出來的理由也很充足，要是一般人肯定會被他迷糊住了。
可是蘭花汽車廠的保衛幹事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並且劉長義管理得一向很嚴，沒有證件嚴禁進入廠區，是保衛科的一項鐵律，保衛幹事自然不能放許大茂進去。
“同志，不好意思，請你站到旁邊，不要擋着其他工人進廠。”
非但不讓許大茂進去，還要審問一下，說不定又能立下大功。
就在前陣子，保衛科的幹事也是攔住了一個企圖矇混進廠的，在最開始的時候，保衛幹事們還只是以爲那人是進廠找人的，誰知道經過審問，才發現那人是踩點的。
那人聽說蘭花汽車廠是京城裡最有錢的工廠，就產生了不良的心思，準備到蘭花汽車廠裡大幹一票，結果卻因爲沒有證件被逮住了，那幾位認真負責的保衛幹事得到了廠裡面的通報表揚，還得到五塊錢獎金，從那之後，凡是遇到不明身份的人，保衛幹事們都會把人帶到審訊室裡問清楚情況。
只是現在是上班時間，保衛幹事們都忙着維持秩序，沒有人手來審問許大茂，就先把他提溜到旁邊。
這會許大茂也從保衛幹事們警惕的目光中看出了不對勁，忙遞出煙，舔着臉笑着解釋；“同志，我是四合院的住戶，跟你們劉廠長是熟人，我是來找劉廠長的，你就打個電話覈實一下唄。”
“劉廠長日理萬機，要是每個人來了，我們都要打電話給廠長，那廠長還要不要工作了？”
保衛幹事伸手拒絕了許大茂的香菸：“你少來這套，我們蘭花汽車廠跟其他的工廠不一樣。”
“是是是”許大茂眼睛深處閃過一道敬意。
他參加工作有十七八年的時間了，這些年也藉着放電影的機會去過幾十家工廠，沒有任何一家工廠像蘭花汽車廠這樣紀律嚴明的。許大茂心中暗歎，劉洪昌還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竟然能把這些年輕人調教得這麼好。
感慨歸感慨，眼見大門口的人越來越少，許大茂有些着急了。
他雖不清楚那些保衛幹事會如何對待他，但是肯定不會請他喝茶。
正想着該如何跟保衛幹事們解釋，許大茂看到一個俏麗的身影從蘭花汽車廠裡出來。
“哎吆，這不是於莉同志嘛！”
那人正是閻解成的前妻於莉，許大茂就像是遇到了救星似的，連忙衝上去攔住了於莉。
對於於莉的出現，許大茂還是有點驚訝的，自從於莉跟閻解成離婚後，就再也沒有回過四合院了，許大茂自然不清楚於莉的情況。
許大茂瞪大眼：“於莉，你，你怎麼在這裡啊？”
於莉沒想到會在大門口遇到許大茂，稍稍愣了下，笑着說道：“是大茂啊，我現在在這裡工作。”
聽到這話，許大茂上下打量於莉，灰色中山裝，鋥亮小皮鞋，頭髮簡單束縛在腦後，臉上掛着淡淡的冷意，活脫脫的一個女領導啊。
“吆喝，幾天不見，於莉你當上領導了。”許大茂嘖嘖兩聲稱讚道：“早以前，我就跟京茹說過，在咱們大院裡的女同志裡，就數你最拔尖，就是跟着閻解成，才浪費了自個的天分，這不，跟閻解成分開才幾個月，你看看你現在，嘖嘖。”
“也算不上是什麼領導，就是個小小的服務員。”
於莉清楚許大茂的性子，這人是個陰險小人，最見不得別人好，要是被他知道自個現在是廠長的秘書，誰知道他會在背後如何編排自個呢。
於莉跟閻解成離婚後，也成熟了許多，不再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了。
於莉是不是領導，並不是許大茂現在關心的事情，他笑着說道：“於莉，你來得正好，我是來找劉廠長的，你給這位同志解釋一下，我確實是劉洪昌的鄰居。”
“你是來找劉廠長的？”於莉狐疑，她清楚劉洪昌的性子，劉洪昌是不會招許大茂這種陰險小人當下屬的。
許大茂從於莉詫異的目光中，看出一絲不對味，尷尬的笑笑：“我是有事情想找劉廠長幫忙。”
聽到這話，於莉這才緩緩點點頭：“你等會。”
說完，她轉身走向最近的保衛幹事，指着許大茂解釋了幾句，然後徑直離開了。
就在許大茂想衝上去攔住於莉的時候，那位保衛幹事走過來，衝着許大茂笑道：“同志，於秘書已經交待了，讓我帶你見廠長，你現在跟我進去吧。”
“於秘書？”許大茂詫異。
“啊，剛纔那位就是於秘書，我們廠長的秘書，你不是跟她是熟人嗎？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
“是熟人，我們以前住一個大院的。”
許大茂扭頭看着於莉消失在陽光中的豐腴背影，心中的那點疑惑終於得到了答案。
於莉也就是一個初中畢業生，年紀也不小了，幾天不見，怎麼就進到了蘭花汽車廠裡。
原來是成了王衛東的秘書。
許大茂現在可以確定，於莉跟王衛東肯定有一腿。
想起這個，許大茂就有點嫉妒王衛東。
於莉的顏值並不低，跟秦京茹差不多，而且，身上還有一種成熟女人特有的韻味。
許大茂曾經打過於莉的主意，在閻解成剛結婚的時候，他就曾經趁着閻解成不在家，用語言撩撥於莉，卻被於莉用掃帚趕了出來，並且聲稱要是許大茂以後還敢那樣，她就把這事告訴三位管事大爺。
於莉當時那副憤怒的表情，許大茂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的。
他狠狠的啐了一口吐沫，心中暗罵：“不是貞潔烈婦嗎？還不是跟劉洪昌好上了。”
當然，這話他是不敢說出口的，畢竟現在他還得指望王衛東幫他搞到奶粉。
許大茂進到王衛東辦公室的時候，王衛東也剛上班不久，正坐在辦公桌前品茶。
見到許大茂，王衛東稍稍有點吃驚，不過當他聽明白許大茂的來意，心中頓時樂開了花。
他正發愁如何“支援”秦京茹一點營養品，許大茂就送上門來了。
當然了，許大茂的錢都是婁家的不義之財，咱衛東要是不趁機薅一把，那就太可惜了。
聽完許大茂的話，王衛東裝出一副爲難的樣子，長嘆一口氣：“大茂，咱們是好鄰居，四合院裡的事情也多虧你照顧，按理說，京茹懷孕了，需要營養品，我無論如何都該幫忙。”
說着，他加重語氣，拉長聲音：“但是，你也清楚最近咱們這裡的物資供應有多麼的匱乏，我們這些人也很久沒有得到特別供給了。”
所謂的特別供給，就是特供，許大茂自認知道這一點，他面帶失望長嘆一口氣：“那可怎麼辦呢，醫生說了，京茹身子比較弱，得多進補才行。”
秦京茹身子弱你是沒看到她那副生龍活虎的樣子。
王衛東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過，事情倒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就是花費比較多。”
“真的？你放心，只要能搞來奶粉，我大茂不差錢。“許大茂自信滿滿的拍了拍胸脯。
王衛東詫異的看了許大茂一眼，這貨的錢不都被黃人發騙走了嗎？怎麼還有錢？看來有機會的話，得問問秦京茹。
王衛東接着說道：“過陣子我要到南方開一場座談會，正好路過奶粉廠，說不定可以找點關係，弄一些奶粉出來。”
聽到這話，許大茂的眼睛亮了：“好好好，那太好了，要花多少錢，你告訴我，我馬上回去籌備。”
王衛東沉思片刻，緩聲說道：“你也知道，現在奶粉有多麼緊缺，就算是到了奶粉廠，想要通過關係搞一批出來，花費也是不少的。當然了，咱們是老朋友了，你跟京茹都幫過我很多，我就吃點虧，給你算五十塊錢一罐。”
“五十塊一罐.”許大茂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嘴巴有些合不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