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這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你看看人家，一輩子劃拉了好幾個女的，什麼秦淮茹、婁曉娥、冉秋葉，我聽說後廚那個劉嵐和他還有一腿？”
二大爺掰着手指頭算，三大爺嘿嘿一笑，“是挺能劃拉，不過都是人家剩下的二手貨……呸呸，這種事咱可不能亂嚼舌根子，萬一讓人家傻柱聽到了，非和咱們翻臉不可。”
“翻臉？他傻柱亂搞男女關係，還不讓人說了？你就說這院這些人家，有誰像他似的和三個女人糾纏不清，還搞出倆兒子……”
“衛東和他媳婦來了，甭說了。”三大爺踢了二大爺一腳，讓他閉嘴，二大爺瞅瞅那對“金童玉女”，訕訕搬着馬紮往旁邊蹭了蹭，給這兩位挪個地方出來。
現在他在劉衛東手下當工人，可不就得尊敬着點？
要不然領導一句話，他就得回家抱孫子！
“兩位大爺都閒着呢！”劉衛東放下馬紮，用袖子擦了擦，讓媳婦先坐，三大爺陰陽怪氣，“衛東啊，我聽說廠子那邊又要建一個特種鋼廠，啥時候招人啊，能不能開個後門，把我們家解成和解放塞進去？”
“三大爺您還是老師呢，瞧您這話說得！”劉衛東也不客氣，“想進廠子，咱們就堂堂正正從正門走，幹嘛像偷雞摸狗似的要走後門？咱又不是雞鳴狗盜之徒，是吧！”
一句話懟得三大爺老臉通紅，咳嗽一聲，低頭抽菸。
小格格捂着嘴笑，我哥懟人的功力着實見長！
二大爺也笑，老閻真是撿便宜沒夠，你以爲想進劉衛東手下的廠子那麼容易呢！
也就我這樣的老技工，纔有資格進去拿高工資！
伱家那幾個荒料……省省吧！能混個掃大街的都是你們老閻家祖墳冒青煙了！
“出來了！”三大爺一擡頭，看到棒梗和傻柱有說有笑從屋子裡走出來，傻柱還幫棒梗理了理衣領，說了幾句鼓勵的話，棒梗連連點頭，一副聽話乖寶寶的模樣。
傻豬一臉欣慰的笑了。
劉衛東也笑了，小格格卻看得一頭霧水，她早就聽說棒梗因爲反對傻柱和秦淮茹的婚事和傻柱鬧掰了，怎麼現在又好得跟親爹親兒子一樣？
漢人的小心思啊！
真是……
無法理解！
“你當棒梗這小子下鄉十年幡然悔悟改邪歸正了？纔不是，這小子肯定是奔着傻柱的酒店去的！”
劉衛東壓低聲音和媳婦咬耳朵，小格格驚得大眼睛瞪得溜圓，“可是那個酒店，不是婁曉娥出錢給他開的嗎？”
“得虧着是婁曉娥出錢，要是傻柱自己的，還能留到現在？早叫秦淮茹給弄到手了！”劉衛東話音沒落，一旁二大爺連連點頭，“這話說的在理，別說酒店，就是你一大爺那點退休工資，現在都被秦淮茹抽得分毛不剩，剛纔還朝我借錢買酒喝呢。”
“秦淮茹抽一大爺的工資？”小格格又有些懵圈，憑什麼呀？
“秦淮茹不是和一大爺那啥，生了個兒子叫易東東嘛！”劉衛東笑着解釋道，小格格這纔想起這茬，心裡暗暗嘀咕真複雜！
一個秦淮茹，就能把四合院這幫老爺們折騰得天翻地覆！
還好我哥不吃她那套！
傻柱久久凝視棒梗的背影，露出一絲解脫的微笑，這麼多年了，棒梗這孩子終究沒忘了我的好，剛回來就拎着兩盒糕點來看我了。
這心啊，暖烘烘的。
傻柱哼着小曲往外走，尋思着去找大領導說和說和，能不能給棒梗安排個工作，一扭頭看到旁邊正在看戲的四個人，咧嘴一笑，“老少爺們都閒着呢！”
“柱子看你一臉春風得意的，有啥好事和我們說說，讓我們也高興高興。”三大爺笑道，傻柱得意一挑眉毛，“剛纔你們都瞅見了吧，棒梗回來了，我跟你們說棒梗這回我看可出息不少，那孩子有禮貌，還給我帶了兩盒糕點，禮輕情意重你說是不是……”
“嗯，棒梗是個好孩子。”劉衛東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傻豬就是傻豬，人家是奔你的家產來的，對你的態度能不好嗎？
你特麼的還笑得跟個傻逼似的……
實在無法理解傻豬的智慧……
他有沒有智慧這種東西還兩說……
劉衛東在心裡把傻豬好頓鄙視，臉上卻掛着笑，“棒梗回來的也不是時候，現在返鄉的知青太多了，我們廠子招工，就三個名額，來了上千號報名的。”
“可不是……”提到這茬，傻柱給給一樂，“不過在咱們這都不是事，我去找找大領導，聽說大領導現在官復原職了，備不住能幫棒梗把工作解決了……”
“那你快去試試吧！”劉衛東笑着催促道。
開玩笑大領導又不是你爹地，憑啥幫你解決問題？
小格格也是一臉懵，大領導？哪個領導？
“就是以前軋鋼廠直屬的一機部領導……”劉衛東搖搖頭，“一機部都要撤銷了，還去找大領導……全馬後炮！”
對於這些官場上的東西，小格格不甚了了，二大爺和三大爺也把腦袋探過來，刨根問底，“衛東你說的是真的，一機部真的要撤了？”
“不是撤，是合併，本身現在部門就多，這下我聽說要砍掉不少功能重複的部門，大領導本身十年沒上班了，部裡早沒了他的位子，他自身都難保呢，哪還能幫棒梗找工作？”
劉衛東侃侃而談，聽得二大爺和三大爺都是一臉懵，照這麼說，傻柱可不就是白跑一趟！
“白跑倒不至於，至少能給棒梗找個看大門掃大街的工作。”
“呀，老三……”小格格忽然想起老兒子，急忙站起身往後院跑，劉衛東衝老兩位擺擺手，“二位大爺回見，我得趕緊回家伺候孩子去了。”
“衛東，我們家老大和老二進廠子的事……”三大爺大聲喊起來，劉衛東拎着馬紮跑得飛快！
沒聽見！
我啥都沒聽見！
溜了溜了……
第二天早晨，小格格去上學的時候就看到路邊電線杆子上掛了不少塑料花，好多身着藍色工作服的工人們拿着石灰在地上劃線，一個領導模樣的胖子正指揮衆人擺放一些展板，上邊用大紅字體寫着“致富光榮”等標語，她心裡明白，這大概就是哥說過的那個什麼誇富大會了。
現在從南邊開始，一直到大草原，都在如火如荼的搞什麼包產到戶，我阿布聽我哥的，把牧民們組織起來，搞了好幾個奶牛生產合作社，現在弄得也不錯。
託婭和正傑送到阿布那裡去了，老爺子最寵外孫女，被小丫頭片子一忽悠，又得給她吃糖，託婭的牙不行了，可不能再吃糖……
當媽的心裡惦記的全是孩子。
誇富大會終於如期舉行，寬闊的大街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花朵，來自各行各業的萬元戶們按照地區站好，一個個穿着最乾淨漂亮的衣服，胸口掛着大紅花，像凱旋歸來的勇士們一樣接受普通老百姓們的膜拜。
爲了面子，也爲了表現領導們的工作成績，基本上每個區縣都拼湊出了三五十人的萬元戶隊伍，由漂亮的禮儀小姐舉着牌子，像運動員進場一樣，在圍觀羣衆羨慕的目光中，昂首闊步行走在寬闊的大街上。
這些萬元戶們排着整齊的隊伍跟在後邊，一個個拘謹的向路邊人揮手致意，而在他們身後，則是一輛從軋鋼廠借調來的大卡車，上邊拉着滿滿一車廂縫紉機。
這是給萬元戶們的獎勵！
誇富大會正式開始！
無數人都羨慕嫉妒恨的看着這些不久之前還和他們平起平坐，甚至比自家還窮的鄰里鄉親們，忽然就抓住了風口，敢打敢幹，成爲衆人仰慕的萬元戶！
雖然大家都不知道這些所謂的萬元戶裡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但最起碼人家已經站在了隊伍裡，成爲公認的致富先鋒！
傻柱和許大茂，這對哼哈二將也都站在隊伍裡，胸前掛着大紅花，揮舞着手裡的塑料花，向路邊圍觀的老百姓們揮手致意。
在這一刻，他們的內心得到了極大滿足！
瞧瞧，瞧瞧！
咱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咱再也不是後廚裡煙熏火燎的臭廚子！抖幾下勺子就被人指着脊樑骨罵！
咱現在是萬元戶！
萬人敬仰的萬元戶！
你們有我有錢嗎？
傻柱樂得後槽牙都出來了，許大茂今天狠狠捯飭了一下，不但頭髮用頭油梳了一遍，做成最流行的大背頭，還穿了一件簇新的白襯衫，藍褲子，小鬍子也略加修飾，配上那張三尺二的大長臉，顯得更加帥氣逼人！
“瞧瞧我們家大茂，多帶勁！”秦京茹站在人堆裡，望着身披大紅花，享受無數人羨慕的眼光的丈夫，笑得合不攏嘴。
這不單單是許大茂的榮耀，更是我的榮光！
不過許大茂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走了過去，看得秦京茹爲之氣結！
臭男人，出了風頭就不認得老孃了吧！
南易和樑拉娣也在誇富隊伍裡，兩人笑得十分開心，要不是劉衛東開恩讓他們包下了四食堂，他們也不會有現在的日子。
“瞅見沒少平，這就是有錢人！”王滿銀和孫少平也擠在人堆裡，兩人這次回來述職，親眼見識了這一幕。
孫少平的內心泛起了波瀾，這個世界真是人才濟濟，這才一年多不到，就冒出這麼多尖子戶！
他忽然發現自己從書本上學到的知識，和現實都是脫節的，生物隨着自己的本能去選擇發展的道路，動物是這樣，人是這樣，一個民族乃至國家也會這樣。
一切的理論、說教，在現實面前是那麼的脆弱，不堪一擊。
他想起了田曉霞，那個活潑開朗的地委領導家的女兒，從過去來看，兩個人的地位相差是懸殊的，雖然上頭一個勁的強調勞動者人人平等，但階級這個東西，只要有人就會存在。
而他和田曉霞之間，就存在着一條不可逾越鴻溝。
至於現在……
他孫少平因爲業績突出，已經被冷軋廠任命爲南方銷售部副經理，享受正科級待遇，與田曉霞之間的地位似乎有拉平的趨勢……
孫少平現在多想出現在田曉霞身邊，像一個得到寶貝的孩子一樣迫不及待地向她展示自己所取得的這麼一點微不足道的成就，但是可惜，田曉霞現在還在省城當記者，一時半會來不了京城。
要不……
咱也衣錦還鄉？
孫少平面對眼前這些萬元戶們，心裡着實有些不服氣，最近這幾個月我跟着姐夫在南方撲騰，也簽下不少大單，算下來也有小一萬塊了！
你們這些萬元戶，有多少是實打實的真萬元戶，又有多少是濫竽充數呢？
我……
孫少平忽然自嘲的笑起來，他覺得自己剛纔的心理就像一個可憐的小丑，急於將在衆人面前表現自己。
“真好哈！等趕明咱們也參加，好好顯擺顯擺！”王滿銀一臉憨笑看着這些萬元戶們，每人還獎勵一臺縫紉機！
真不錯！
要是給蘭花也弄回去一臺，蘭花指不定多高興呢！
可憐我的蘭花……
伴隨着一陣熱鬧的歌舞，誇富大會圓滿落下帷幕，所有萬元戶都被請到四季飯店，品嚐爲他們專門準備的美味佳餚！
“乖乖，全是好東西！”傻柱看着滿桌的山珍海味，樂得後槽牙都出來了！
許大茂看着飯食，這些東西不是有錢就能吃到的，而是要有身份，有地位……
或許……
他夾起一塊鮑魚塞進嘴裡，敏銳的直覺讓他快速捕捉到了世事的變化！
以後有錢人才是大爺！
抓緊掙錢是正經！
錯過這村，就真的沒這個店了！
“傻柱，看在咱倆住一個院，當了這麼多年鄰居，我給你提個醒，趁着眼下好時節抓緊賺錢，還有離秦淮茹那一大家子遠一點，聽到沒？”
許大茂今天心情很好，給了死磕的對手一點小小的提示，傻柱則把眼珠子一瞪，“吃您的吧，這麼好的嚼裹也堵不上你的嘴！”
得！
許大茂一聳肩膀，良言難勸該死鬼，到時候看你怎麼被賈家吸乾血的！
吃完飯之後，每一位萬元戶都領到了一臺嶄新的縫紉機，有些真萬元戶人家根本看不上這個，現場以低價將縫紉機賣給了圍觀的老百姓。
“我這臺五十塊錢，誰要？”一個戴着墨鏡中年人拍着眼前的箱子，大聲喊道。
“給我給我！”王滿銀衝上前，掏出五十塊錢，把這個大便宜給佔了。
“姐夫你買這個……”
“少平你也抓緊買個，便宜呢！”王滿銀嘿嘿直笑，“這玩意可是稀罕貨，你姐一直想要，我這回給她弄個回去……她指不定多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