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自家門口站了一會，聽着屋裡兒子跟方娟的閒話聲，心情好了不少。
突然傳來一兩聲蒼老無力的咳嗽聲，卻是勾起了郭磊心裡的煩惱。
他的神色，遲疑不定，明暗不決。
等他深吸一兩口氣，這才敲門喊話。
“娟子，我回來了····”郭磊身上肯定帶了鑰匙，但他懶得掏而已。
“今天怎麼這麼晚？”方娟開門後也有遲疑。
郭磊不像何雨柱，何雨柱自從去電視機廠以後，就基本上沒準點下班過。
要麼就是忙工作，要麼就是忙社交。
而郭磊卻是個顧家的，他一隻手受傷，家裡又經過這麼多事情，也沒想過再往上爬。
所以他的社交生活，很少很少。
他倒是沒在何雨柱家吃飯，何家是要準備的，但他跟馬華都沒心思在吃飯上面。
但回來以後他還找人談話了，這就耽擱了。
現在已經晚上六點多，大家早就吃過飯了
“店裡臨時來了點貨，我在那邊盯了一下。”郭磊隨口回了一下，臉上滿是疲倦。
他儘量不讓自己向自家老子望去，他害怕自己的忿怒忍不住就溢出來。
這次這個事，算是觸到了他的底線。
他自認爲過得好，所以想着幫幫自家老大。
哪怕老大兩口子是扶不上的爛泥，現在郭磊基本上跟老大家斷了來往。
但他的心裡仍舊是牽掛。
只是沒辦法，他老婆孩子，包括他身邊的朋友，沒一個瞧的上他老大。
甚至因爲他大哥的事，朋友們還跟他疏遠了。
這才逼得郭磊不得不跟老大家分的那麼清。
這是重點，就像當初郭磊跟何雨柱談他老大年幼時曾經救過溺水的他一樣。
其實在郭磊心裡，他不想那樣。
是男人大多都有點倔脾氣。
世界上，就有那麼一種頭鐵的人，信一個人信的死死的，
就算大家都說那個人是騙子，不可信。
哪怕那個人坑光了他的所有，頭鐵的人，還是相信這個人的人品。
就像上輩子的傻柱跟秦寡婦。
上輩子馬華跟劉嵐都暗示過他，但傻柱就是認定了秦淮茹是好人。
這種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要不是當事人願意主動醒來，別人勸都是沒用。
郭磊就是如此，跟他大哥一刀兩斷，就讓他心裡感覺不舒服了。
這幾年，他老子老是在他面前嘀咕郭小四現在改好了。
在公社幹什麼苦活累活，從來沒抱怨過····
跟在後面總有一句，~你這個當叔叔的，總不能看老大家在小四這一代絕戶····
這種話聽多了，郭磊的心腸不可避免就軟了。
大多數寒門出來的人，都會碰上這麼一劫。
能走出這一劫的人，少之又少。
大多是走向了兩種極端。
一種是特別信自己家裡人，自我覺得對家裡的窮親戚就有各種責任。
想着能幫就幫一把。
而另外一種極端，就是把家裡的親戚當成了洪水猛獸。
不過後面一種，一般到後世在生意起家的人身上很常見。
也不說別的，就說後世那個某水公主的家庭狗血劇。
不就是拉扯不清的事情麼。
但這次事情實在太大了。
以前老大兩口子外加郭小四，也就圖他一點錢。
但這次這個事，真就像何雨柱說的，搞不好，就會讓他家破人亡。讓他以前所有的驕傲，都會化成塵埃，被人釘在恥辱柱上。
郭磊想到那種可能出現的後果，整個人就忍不住的戰慄。
兒女都會被他連累，方娟說不準會跟他離婚，以後再不認他。
他會丟工作，以前的那些視他爲驕傲的戰友跟朋友，也會把他看成臭狗屎。
每一個結果，都是郭磊不可接受的。
“老二，你吃飯了沒有？咳咳····”郭老頭對着郭磊關心的問道。
郭磊並沒有搭理他爹，反而對着方娟問道：“家裡還有沒有吃的？
沒有就給我泡點鍋巴。”
“有呢，在鍋上熱着呢。”方娟慌忙的答道。
她感受到了郭磊的不對了。
郭磊每天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跟他老子打招呼。
而今天，郭老頭跟他說話，郭磊卻是不理不睬。
這明擺着就是有事。
郭磊這態度把郭老頭憋的不輕。
但他也沒敢跟郭磊鬧騰。
他現在什麼資本都沒有了。
能在城裡生活，吃喝不愁，全憑郭磊有良心。
郭磊心情好的時候，他還以老子的身份，在郭磊面前嘀咕幾句。
但想要像以前那樣拿捏郭磊，現在是萬萬不能了。
“您老先休息去吧。
不用等我。”郭磊還是扭頭回了他老子一句。
“沒事沒事，爹覺輕，也就眯一會就好。
等過兩年，一閉眼，往棺材裡一躺，想睡多久，就睡多久。”郭老頭笑眯眯的，故作豪爽。
要是以前，郭磊肯定是似怒實勸的讓他爹這些事少想。
心情愉悅多活兩年，就多享兩年福。
如果說到那兒的時候，方娟要是不在的話，老頭也會嘆息兩聲，把自己心中的苦悶對郭磊說出來。
在郭老頭來說，他一點錯沒有。
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有精華，也有某些腐儒爲了愚民，故意弄出來的糟粕。
就像很多父母，都把孩子視爲自己的私有財產。
他們想着掌控孩子的所有。
你要說他們自私吧，他們是一心爲了孩子好。
但他們的認知就那麼多，老是以愛爲名，幹些蠢事。
就像郭老頭偏心老大，因爲在他來說，老大老二都是他的種。
老大一時的荒唐，總有變好的那天。
到時候，還是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所以他拉着郭磊一次一次的對老大寬容，在老頭來說，並沒有做錯什麼。
一切都是他們家的私事麼。
郭磊看到他老子稍微帶着點討好意味的回話，要是以前，他會心酸。
但現在，郭磊卻是感覺到一陣陣的噁心。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
說實話，到現在，他還是儘量的把郭小四跟他老子給分開。
也就是郭小四的錯，他不想帶到他老子頭上來。
但看到在書桌前認真刷題的兒子，郭磊還是咬了咬牙，狠心沒搭理他老子，坐在桌邊，端起碗筷，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