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部,通訊室。
楊小濤掛斷電話,並沒有急着出去。
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最後還是笑笑。
自己知道的事情,很快上級就會知道。
既如此,他還操這個心幹嘛?
據實反映唄!
想到這裡,楊小濤就打開門出來。
這件事得跟陳老說一聲,當然,最好的選擇還是跟鵬總彙報下情況。
“大哥!”
剛出來,阿爾法特就靠上前,一臉的希冀!
“沒啥事,就是說了些波斯的情況,想要加大購買力度!”
楊小濤拍拍阿爾法特的肩膀,沒有應付。
他知道阿爾法特不能當成小孩子,說那些沒着調的話只會讓他心裡擔憂。
反而說着實話,對方纔會相信。
“走了,回去吃糉子去!”
楊小濤招呼着往外走,阿爾法特也沒當真,跟在後面蹦跳着。
“你先跟老餘去下面等着,我去辦公室拿點東西。”
楊小濤隨意說着,順便朝餘則成揮揮手。
餘則成看了眼楊小濤,隨後收起報紙來到阿爾法特跟前。
兩人在四合院裡早就見過,這時候也不覺得陌生。
兩人順着走廊離開辦公樓,楊小濤來到屋裡拿起電話。
等了一會兒,電話接通。
不過接電話的不是陳老,而是郭秘書。
“楊部,陳老現在正在開會,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說。”
楊小濤想了下還是說道,“剛纔跟波斯的莫西多夫聊了會兒,他們那裡局勢有點緊張,想要購買咱們的飛機,還想着讓咱們幫忙培訓一批飛行員!”
“我就是提前給陳老打個招呼,具體的還得再談!”
楊小濤簡單說了下,郭秘書自然明白楊小濤的意思,即便楊小濤不說,他們也會知道。
但楊小濤既然選擇說了,那就代表着的意向。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們做秘書該干預的。
他們只需要做好自己本職就行。
“好的楊部,這件事我會跟陳老說的。”
“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行,麻煩了!”
兩人掛斷電話,楊小濤便離開辦公室,準備回家。
吉普車上,楊小濤開着車,阿爾法特坐在副駕駛上,餘則成則坐在後排。
“王哥,今天是端午的生日嗎?”
阿爾法特想到什麼,楊小濤點頭。
“對!”
“可去年不是五月份過的嗎?今年怎麼六月了!”
楊小濤笑笑,隨後將農曆跟陽曆的區別說了下。
“哦,這,這也太神奇了,你們竟然過,兩個節日!”
“太棒了!”
阿爾法特聽明白後,立馬高興起來。
楊小濤卻是將農曆跟農時以及相關的農業活動說了下,於是又收穫一波感慨。
“大哥,你們的老祖宗太厲害了。”
“那啥二十四節氣,真是太厲害的發明了。”
車子快速前進,越靠近南鑼鼓巷,空氣中糉葉味越濃。
“這氣味,就跟茶葉似的。”
阿爾法特趴在窗口前,用力吸着氣,目光掃過倒退的街道,還有那些充滿煙火氣的街頭巷尾。
“是嗎?我還真沒注意呢!”
“不過你這樣一說,還真有點那味。”
楊小濤放緩速度,街道上的人多了起來。
“大哥,那些是糉葉嗎?爲啥放在屋頂上?”
楊小濤側頭看了眼,隨口說道,“那是吃完的糉葉,洗乾淨了放在屋頂上晾曬!”
“晾曬?爲啥?”
“明年繼續用嘍!”
楊小濤隨口說着,阿爾法特聽了卻是疑惑道,“這是秘方嗎?”
“是不是這樣的糉葉包出來的更好吃?”
楊小濤聽了不知道該咋說,最後只是搖頭,“不是!”
“啊?那是爲啥?”
阿爾法特不明所以,見楊小濤不解釋,身後的餘則成開口道,“因爲這樣明年接着用,不用再花錢了!”
“啊!”
阿爾法特不再說話,彷彿這裡觸及到了他的知識盲區。
車子在衚衕口停下,三人下車往四合院走去。
還沒靠近大門,旺財領着黑妞就跑了出來。
“旺財!”
阿爾法特對這大狗非常感興趣,所以喊出來的名字雖然帶着點腔調,卻是咬的清楚。
他曾經在駱駝那裡見過一隻大貓。
但跟眼前的旺財比起來還是小了點。
而且旺財看上去更威猛,也更通人性。
伸手抹着旺財柔順的毛髮,阿爾法特已經打定主意,下次旺財有了後代,一定要一個。
“爸!餘大伯!”
門口傳來端午的喊聲,身後還跟着一羣孩子。
端午看到三人,隨後跑到阿爾法特跟前,臉色欣喜,“叔!”
看到端午,阿爾法連忙跑了上去。
這個看上去有些憨厚的侄子,跟他可謂是志趣相投啊!
兩人湊到一塊,很快跑進院子裡。
進了四合院,就看到阿爾法特站在冉秋葉身旁,一臉的恭敬。
冉秋葉笑着問好,這段時間阿爾法特也學了許多中文,基本交流,大體意思都能明白。
“爸!”
苗苗在一旁抱着嘟嘟,不時晃盪着。
十歲的小姑娘懂事的讓人心疼。
“去院裡玩去!”
楊小濤摸摸苗苗頭上的紅繩,隨手將嘟嘟抱起來,然後拿出兩塊錢,“帶着弟弟妹妹去買點好吃的,一會兒回來吃飯。”
苗苗拿着錢,眼睛眯起來,“爸,家裡還有工業券,我去給你買酒喝。”
說着就往屋子裡跑,然後又呼啦啦的跑出去。
楊小濤看了搖搖頭。
“小丫頭將每次剩下的錢都存着呢。”
“你啊,上輩子不知道做了啥好事,這麼大福氣。”
一旁老道悠悠說着,太爺則是在一旁滿意的笑着。
楊小濤將懷裡扒拉衣服想要找大姐的小子塞進小車裡,然後走到一旁坐在。
“這還用說嘛,肯定是拯救了銀河系啊。”
見楊小濤如此不要臉,老道也是無語。
論臉皮厚度,他自覺很厚了,可跟楊小濤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層。
太爺則是在旁邊拿着棋子,眼前一亮,啪嗒一下按在中間,隨即吆喝一聲,“將軍。”
老道回神,眼睛裡都是不可思議。
回頭的功夫,咋就將軍了呢?說話功夫,餘則成走過來,身後還跟着翠平母子。
“嚐嚐,我們家翠平包的糉子,你們肯定沒吃過。”
餘則成將一捆三角形的糉子放在桌上,然後坐在楊小濤身旁。
翠平則是抱着孩子走進屋裡。
聽餘則成這樣說,楊小濤看了眼老道,最後往一旁靠了靠,“老餘,這是翠平特意給你準備的,我們就不吃了。”
餘則成大氣的說道,“沒事,我家裡還有,你們別客氣啊。”
一旁的老道聽了小聲說道,“我們已經嘗過了,就在昨晚上,你還是拿回去自己吃吧。”
“啥?你們都吃過了啊。”
餘則成瞬間臉上發燙。
“對啊,這糉子都是提前煮好的,哪有端午當天做的,你趕緊拿回去嚐嚐吧。”
楊小濤在一旁解釋着,餘則成本能的感覺,這裡面,有點事。
目光盯着桌上的一兜子三角糉子,餘則成緩緩轉頭,看着翠平正跟院子裡的人說的老嗨,腦海中突然生出一個畫面。
一碗紅燒肉
咳咳
“阿爾法特好像跟着端午出去了,我去看看。”
說完,餘則成就要起身,卻被楊小濤攔住,“放心吧,旺財跟着呢,不會出事的。”
“你趕緊的,將糉子拿回家自己留着吃哈。”
楊小濤說完,還拿起糉子遞給餘則成。
“那不行,這是給你們的,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來的道理。”
“你們留着吃就行。”
見楊小濤老道這幅樣子,餘則成更不敢帶回家了。
帶回去,受罪的不還是自己嘛。
“不不不,這好意我們心領了,但這東西還是你拿回去吧。”
“說什麼呢,咱們倆的交情,我還不能送點東西了.”
“老餘,咱們倆的交情,更不用這些凡俗之物了”
兩人在桌前你一言我一語的,老道太爺跟葉老都是笑呵呵的看着。
冉秋葉將飯菜熱好出門叫人吃飯。
看到兩人還在那拌嘴,翠平抱着孩子好奇走過來。
見此,兩人立馬不再多說。
這時候,可不能兩敗俱傷啊。
沒一會兒,院子外就跑進來一羣孩子,大大小小的十多個。
苗苗在前面走着,手裡拎着一瓶白酒,身後跟着端午,手上竟然拎着一隻烤鴨。
在後面阿爾法特手上直接拎着兩隻烤鴨。
好吧,這一看就知道是咋回事。
“爸,叔非要買,我都說家裡有了,他就是不聽。”
苗苗走到跟前開口抱怨着。
原本自己攢的私房錢給老爸買酒喝,結果碰到比她更有錢的,偏偏還拿錢不當錢。
心裡好氣。
楊小濤笑笑,接過酒瓶,“這酒可不便宜啊,二鍋頭,你太爺最喜歡了。”
太爺聽了忙笑道,“快快,給我看看,我先聞一聞。”
苗苗聽了這才笑嘻嘻的靠在太爺身邊。
“你啊,買這麼多幹嘛。”
楊小濤來到阿爾法特跟前,將烤鴨接過。
阿爾法特看着苗苗的小眼神,臉上有些尷尬,也不敢去看苗苗,只是笑道,“這不,不是端午過生日嘛。”
“我去買,也不用票,花錢就行。”
“剩下的票,可以其他時候用。”
他是留學生,買東西不受限制。
這也是當下的規矩。
“走走,咱們進屋吃飯。”
“這下好了,酒跟下酒菜都有了。”
“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十七了?”
楊小濤招呼着衆人進屋,又問向阿爾法特。
“對,今年正好是十七。”
阿爾法特不明所以,又看了眼一旁的苗苗。
沒記錯的話,她應該十歲了。
“在我們這啊,十七,虛歲就是十八了,成年了,可以上桌了。”
楊小濤沒有注意到阿爾法特的神色,只是摟着對方肩膀,“走,今天讓你嚐嚐,俺閨女買的酒,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喝的。”
說着就往屋子裡走去。
身後苗苗聽了先是高興,然後又撇撇嘴,冷哼道,“爲啥要給他喝啊。”
“一點都不知道節約。”
“浪費可恥!”
說完,扶着太爺往屋子裡走去!
“真是有錢燒的,買那麼多烤鴨,吃得完嗎?”
“還有這外國人,眼瞎了不是,楊家缺那點吃的?”
秦京茹拿着一塊饅頭用力咬着,站在門口對着秦淮茹說着嘴裡的酸味。
不過,這外國人真有錢啊。
哪次來不是買一堆東西,這次更是出手三隻烤鴨。
真他孃的闊綽。
端午節了,可兩家都沒有包糉子。
實在是,沒那閒工夫。
聽到堂妹的聲音,秦淮茹擡頭看了眼外面,有心無視,可外面的聲音怎麼能擋的住?
這心裡頭,都是羨慕啊。
要是她有這個錢,說什麼也要買一隻烤鴨,讓院裡的人看看。
就是糉子,也包上一鍋,再煮雞蛋鴨蛋的,讓院裡的人看看。
可惜,她沒錢。
至於那個外國人,最初時候她也不是沒動過心思。
可惜,還不等她行動,看到餘則成跟在左右就明白,這不是她能夠伺候的主。
打那以後,見到這外國小子,她是一點不敢靠前。
“行了,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
“人家過日子,咱們也是過日子,餓不死就行了!”
秦淮茹平淡的說着,“正好跟你說件事。”
秦京茹還在抱怨,秦淮茹卻是開口打斷,“我這次回村裡,聽說村裡要修路,趁着不忙的時候幹。”
“村裡人說了,這次幫忙幹活不僅有工分拿,還有糧食發。”
“村裡現在正在登記呢,咱們倆的戶口都在村裡,要是回去的話,趕緊報名。”
秦淮茹說完,秦京茹立馬轉頭,“要回去你回,我是不去。”
“咱好容易出來,不就是爲了離開土地嘛。”
“這回去算什麼事啊,巴結他們啊。”
“反正我是丟不起那人。”
秦淮茹繼續低着頭,心裡自然是不想回去啊。
村裡人知道的,都是她們在這城裡過得多好,多麼風光,多麼自在。
可誰知道,她現在有多難啊。
“算了,我回去看看。”
“再怎麼說,這也是爲村裡出力,不能忘恩負義。”
沒想到秦淮茹會這樣說,秦京茹緩緩轉過頭來,注視着秦淮茹,良久纔開口說道,“姐,你變了。”
秦淮茹渾身一顫,隨後低頭自嘲的笑笑,“是啊,一成不變的,是木頭,是石頭。”
“人啊,總是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