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劍鬼背後
吃飯的餐廳是木更找的。
這是一家檔次很高的餐廳，華麗堂皇，裝飾華麗，來往吃飯用餐的顧客都是開着豪車的有錢人或者名流。
“哇，這是要吃大戶的節奏啊！”
羅豪感慨着，不過卻也怡然不懼。
先不說他現在好歹也是掛着“特別輔佐官”職位的高官，單說來之前從聖天子那裡拿的一部分報酬就已經足夠豐富了。
兩個人吃一頓飯，九牛一毛而已。
進了餐廳，木更瞬間化身爲千金大小姐，舉止優雅不說，臉上還掛着優雅而又迷人的笑容，吸引的餐廳裡的男性紛紛投過去驚豔的目光。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死要面子吧……”
羅豪看的暗暗好笑，故意後退一段距離，免得自己被人行注目禮。
進了一間包間，木更熟門熟路地點了一些菜式，羅豪也隨意的叫了一些，最後要了一盤新鮮的未加工過的蘋果。
到底是上檔次的用餐場所，飯菜上的很快。
不着急繼續談話的羅豪和木更索性先享用飯菜，還真別說，一分價錢一分貨這句話到底是有些道理的，飯菜的味道的確非常不錯。
羅豪和木更吃的愜意，夏克當然也是不差，盤子裡的蘋果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優質水果，統統都被她吃下了肚。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用了什麼奇怪的辦法，盤子裡蘋果無端端的減少硬是沒有被木更察覺到。羅豪私下裡想了想，估計木更連服務員端上來的盤子裡放的是蘋果都沒察覺到，因爲他注意到木更根本沒往哪裡看過一眼。
吃飽喝足之後，由羅豪去結了賬，兩人一死神出了餐廳，在涼爽宜人的夜風中漫步在行人幾近於無的街道上。
“你知道嗎？”木更開口說話。
反正已經說明了自己的情況，她決定索性把話徹底講明瞭。
“天童一族在十年之前，也就是原腸動物還沒有出現並且入侵人類世界的時候，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家族而已。會有今天的東京地區第一家族的成就，完全是因爲天童菊之丞出任了聖天子輔佐官的緣故。”
“天童菊之丞能夠成爲聖天子的輔佐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手段本就不一般，在他的影響下，天童家有名的人物也幾乎都是各個階層的掌權者。聰明一點的人都知道，一個家族因爲一個人的得勢而崛起，絕對不可能是使用了合法的行爲。也就是說，天童家的崛起其實更大的原因是因爲他們在進行違法活動斂財收權。”
說完，木更回頭看着羅豪，“上一次我給你的那份‘聯名契約’就是明證，天童家就是以天童菊之丞的身份糾結附庸斂財的幕後得利者。”
“這點我早就明白了。”羅豪說道。
“那麼我就說點你不知道吧。”木更幽幽的說道，“我的父親是一個很正直的人，他看不下去天童家貪污腐敗，便準備向聖天子告發天童家。而就在他行動的前一天，原腸生物闖進了天童家，吃掉了他和我的母親。”
“堂堂天童家的宅邸，原腸生物怎麼可能闖的進去！就算進去了，也一定會被護衛安全的民警快速擊殺。可是當晚直到我父母被吃掉、我的腎臟受損、身爲養子的蓮太郎失去左眼、右腿和右腕之前，一個天童家的護衛都沒見到！”
“很可笑是吧？！”街燈的照耀下，木更露出的笑容帶着濃濃的憤恨和哀傷，還有不言而喻的嘲諷。
“所以你離開天童家，並且一直努力復仇？”
木更點頭：“渺小的力量也能在關鍵時刻成爲壓倒駱駝的稻草！我知道我個人的力量薄弱，不過我相信復仇的那一天總有一天會到來。爲此，我想盡了辦法收集天童家違法犯罪的證據，積蓄復仇的力量。”
羅豪問道：“那麼成果如何呢？”
“可以說沒有成果。”木更搖頭，“天童家的人行事非常謹慎，就算貪污犯罪也只會讓下面的人來做。就好像你讓我交給聖天子的那一份文件，裡面沒有任何一個天童家的人蔘與，可實際這就是他們的意思。”
“我收集了這麼多年的罪證，到頭來在天童家看來也只是微不足道的東西，就算公佈出來，也只能給天童家一些不痛不癢的打擊，根本沒辦法傷害到天童家的根本。不過好在，我在這個時候看到了希望。”
“你是說我？還是聖天子？”
“都是！”
羅豪一挑眉：“哦？怎麼說？”
“我雖然不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麼，不過看起來應該是有確保詛咒之子享受人權的一部分目的。而聖天子則是想在這個基礎上收攏東京地區分散的權利，與實際上支配東京地區的天童家一定會發生衝突。而這，也就是我復仇的機會！”木更直言不諱的說明自己心中的想法。
“以你的力量，聖天子的名義，還有目前強勢的行事風格，天童家一定會被你們擊潰。所以……”木更上前一步，雙眼緊盯着羅豪，聲音好像從深淵裡傳出來的一樣低沉和恐怖，“我要加入你們，親手埋葬掉天童！”
這聲音非常的堅定，不，應該說是如同猙獰一樣的忿然。
“……”
羅豪緊緊的皺起了自己的眉頭，看着這個黑色精靈一樣的女孩子，彷彿連氣息都變得黑色的她，此時就是一個復仇的惡鬼，殺人的修羅。
羅豪敬佩她的執着，但卻不贊同她那種不惜一切的想法。
半響以後。
羅豪認真的對木更問道：“我想問你，埋葬掉天童之後你有什麼打算呢？”
“什麼？”
木更一愣，整個人都從恐怖的氣勢中退了出來。
“看來你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那麼，我再問一次，埋葬掉天童，報完仇之後，你想做什麼呢？”
“我……我不知道。”
木更迷茫的看着夜空，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
羅豪更進一步的問道：“你爲什麼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呢，是因爲報仇殺人之後的負罪感不允許自己暢想未來？還是因爲明知道天童的勢力強大自己不可能報完仇而不需要展望未來呢？”
“我……”
木更更加迷茫了。
“我看是兩者都有吧。說到底，你終究還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啊！”
“不……不是……”
看着淡然望着自己的羅豪，目光感覺自己此時就比一絲不掛的站在羅豪面前更加沒有遮掩和安全感。
彷彿自己最不能被別人察覺的秘密都被對方一絲不漏的看在眼裡，在對方的面前，自己沒有一絲的隱私可言。
這個男孩子，完全看穿了她的內心。
爲什麼她明知道里見蓮太郎對於她的感情，也知道自己的確是對他有着好感的，卻從來沒有不正確回答過？
爲什麼她寧願投身回不了頭的修羅之道也要得到力量埋葬天童？
爲什麼要用腎臟的痛苦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對天童家的仇恨，父母的仇？
……
因爲報仇殺人之後的負罪感和愧疚感，木更不願意讓自己享受幸福，要自我懲罰這種行爲的罪惡，所以拒絕了蓮太郎。因爲知道天童的勢力強大自己不可能報完仇而讓自己進入永墮地獄的修羅之道，所以從來不去奢望自己還有什麼未來。
木更是知道這些答案的。
可是她卻從來不敢正面直視這些感覺和答案，刻意的讓自己忽略它們的存在，用仇恨麻痹自己的內心。
可是現在……
羅豪把這些東西揭露了出來，讓她不得不直面它們。
當她不得不注意到這些，並且爲之思考的時候，長久以來的堅持就會化爲沒有盡頭和方向的茫然，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好像現在時刻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