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你看看你,離做官僅一步之遙,怎麼就……唉!”羅大娘正教落着兒子方言,今日是公佈皇榜的日子,所有考生都焦急地等待,方言雖急,但他心知名落孫山,苦澀從嘴角蔓延到了心中,羅大娘看着兒子的這副樣子,火急火燎,“既考不上進土,那明日我便同你爹一起去找人替你說媒了!”娘說的是。”方言默默垂下了頭,聲音細如蚊吶,不再做聲,羅大娘看見兒子這副樣子,氣不打一處來,用力跺了跺腳,轉身離開屋子。
“這婚禮可真熱鬧!”“可不是嗎,這個與方公子定親的小姐一定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吧?”“不是吧,聽說是村那頭許家的許姑娘!”“許家那也是家底殷實,怪不得嫁妝比村裡的每一個姑娘出嫁時都要多!”
“恭喜啊哪大娘!”“謝謝,謝謝,你們一定要盡興啊!”方大娘爲兒子的婚事忙得腳不沾地兒,心裡卻喜滋滋的。
“一拜天地!”方言扶着許姝媱向着衆人行禮……“夫妻對拜!”這一拜,十分深情,“送入洞房!”方言輕扶許姝媱,走入洞房。
第二日,豔陽高照,方言驅車帶許姝媱去郊外遊玩,倆人泛舟湖上,方言搖櫓,許姝媱笑着捻起方言的摺扇爲他扇風,方言笑着擡頭看了眼許姝媱,握住許姝媱那像將藕一樣瓷白的手臂,放下櫓槳,抱着許姝媱坐在他腿上,將摺扇拿來爲許姝媱扇風,一派其樂融融之景。
黃昏時,晚霞映紅了半邊天,方言在緣斷亭前停下,拿出點心讓許姝媱墊墊肚子,休息一會再回去。忽然,道路的一頭,一位瘋瘋癲癲的老者冒了出來,伸手指着方言,又看了看許姝媱,嘴裡嘟囔了一句:“快離開她吧,你會剋死她的。”方言氣憤:“你這老者說什麼呢!”老者面色蒼白,雙手合十:“善哉善哉。”又瘋瘋癲癲離去,方言氣極,想上前問清楚, 許姝媱走近方言,輕輕拉了一下他“相公何必動怒,這老者狀似瘋癲,必也是個可憐人。”方言這才作罷,擁着許姝媱坐上馬車,驅車離去。
三月後,許姝媱被醫者診出喜脈,方言大喜,成天忙前忙後照顧許姝媱。
這天,方言被同村的人叫去收麥子,收到一半時,羅大娘慌慌張張跑入田地中,拉住方言便道:“快回去!姝媱出…出事了!” 方言一聽,心裡一緊,立即扔下手中的小麥,全力向家衝去,可是,一切都晚了,許姝媱躺在牀上,已失去氣息,嘴角還殘留着溫和的笑容,方言愣住,一下癱坐在地上……
不久之後,羅大娘因爲傷痛過度也跟着去了,方言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於是他剃了發,入了緣斷寺,法號“空徹”。
四十年後。
這兩岸村莊又恢復勃勃生機。緣斷寺的院子比較小,更顯得院中的幾棵菩提樹碩大無比。雖然已是深秋,但它們還是那麼挺拔蒼翠,方言也漸漸放下心中的結,正巧,緣斷寺來了個小和商,方言看出他克妻克子,與他的命格是一樣的,不由得心下一驚,於是定了“承釋”爲法號,如方言所料,承釋被那青蔥的小姑娘盯得死死的,但兩岸老人家卻教有小姑娘依不要去見承釋,小姑娘有些聽了,有些沒聽,問老人家爲什麼,卻都只搖搖頭,什麼也沒說,小姑很們便也作罷。
即使這樣,姜書瑤卻未作罷,還是日日來緣斷寺尋承釋。這天,姜書瑤進斷緣寺時,方言攔住了她,“小施主何必執着於此?”“空徹住持,書瑤是真心喜歡承釋的!”姜書瑤說話時盯着方言的眼睛,一字一頓, 十分認真道,方言看着那張酷似許姝媱的
臉,突然間有些憂惚,但並不想讓姜書瑤重蹈覆轍,“這緣斷寺之名,小施主且仔細想想,切不可重蹈他人覆轍。”有輕輕呢喃“姝媱,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姜書瑤只聽得一聲呢喃,但卻未聽清楚方言在說什麼,她想了許久許久,終深吸一口氣,一剎那像成長了許多,“多謝住持教誨,書瑤明白了。”
黃昏正燦,方言目送姜書瑤離開,夕陽斜射入方言的眼中,他眯起了眼,黃昏之中彷彿看到許姝媱正向他走來,“姝媱……”他出聲,雙手在空中無力的抓了幾下,“姝媱,我…想你了。”
映在綠樹叢中的寺院,杏黃色的院牆,青灰色的殿脊,蒼綠色的參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玫瑰紅的朝霞之中。那玫瑰紅的朝霞像極了一位女子的笑顏。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因果芒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