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神祇直接呆滯了一下。
面對赫爾墨斯的閉門謝客，並沒有說話與阻止，依舊在外面沉思。
智慧之神擁有無盡智慧，這一番作爲，自然擁有其深意。
“今天，由我來代課。”
教室裡，赫爾墨斯轉過身，反倒是一副淡然平靜的樣子，取代了那一名驚慌的女老師，直接走上講臺，
“彌賽亞。”
他在黑板上寫下這幾個大字，轉過身，雙手撐開，筆直攙扶着講臺，目光一凝，看向下方的學生威嚴道，
“爲大家來講古老時代的一尊君主大帝——彌賽亞君主大帝，這一尊巴比倫巫師王國毀滅後的第一尊魔藥時代大帝，尋找當時的衛斯理國王。”
下凡的學生沒有說話。
教室中，一片平靜祥和。
赫爾墨斯開口講歷史，
“當時，衛斯理大帝，是最雄才偉略的國王，他遭受了半獸人王國的襲擊，把人類轉化爲半獸人，國家將亡，他那時，曾經怒斥忽然降臨的彌賽亞大帝，目空一切，空有武力，竟然想隻身前往解決絕境，世界，不是莽夫能改變的。”
聲音平淡，教室裡的學生漸漸聽入了神。
而教室外的神祇們，卻忽然內心有種奇異的念頭：這一段古老的歷史，他們自然是聽過的，甚至耳熟能詳。
現在想來，結合前因後果，他們猛然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這是當時的赫爾墨斯，與未知的恐怖敵人交戰，戰敗隕落，他由於“質”誕生的殘魂意識，降臨這片世界，這應該是最後一次對於地面上凡人的忠告？
他們呼吸急促起來，這已經和一尊九階，對於這個世界凡人的臨終遺言，沒有任何差別了。
而自己之前還沒有察覺到。
“當年的彌賽亞降臨，最後對於時代的話語必然蘊含某種信息，甚至可能是通向九階的正確道路！”所有人內心都掀起了驚濤駭浪。
而許紙繼續講着當時的歷史，
衛斯理國王，當時如是說：
“彌賽亞，你根本不懂得知識！你沒有交際能力，沒有算計能力！沒有辦事能力！不知曉帝王之術，甚至沒有讀過幾位過去人類國王鑄寫的治國之道....”
“你還狂妄自大！可笑！何其可笑！你見識太過淺薄！沒有衡量大局能力！爲何不聽從我的勸告！？”
衆神只感覺啼笑皆非。
彷彿聽着遠古寓意的神話故事，如同：皇帝的新衣。
笑彌賽亞君主大帝，不懂得知識？
真是何其可笑啊。
那可是智慧之神赫爾墨斯的殘餘身軀！
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加懂得知識的含義了。
可下一秒，他們面色卻僵住了。
今日的他們，又何嘗不是另外一個衛斯理？
十分愚昧、可笑、可悲。
自己站在橋頭笑他人，他人又何嘗不站在樓上笑自己？
他們忽然不再言語了，笑容收斂，面色平靜，默默從後面進入。
“諸位請！”
“地母娘娘，應當坐在更前一些。”
“鍊金大帝也請入座。”
他們各自謙讓一方，按照地位排了下座位，在教室後面幾排無人的椅子上坐下。
一些神祇忍不住緬懷，這一刻彷彿迴歸了年少時最初的歲月，如一名單純懵懂的少年端坐着，聽着老師講外面的世界，講自己童年的夢想。
“我的天！”
而旁邊，坐在教室裡的孩童學生，卻雞皮疙瘩起來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如坐鍼氈，站起來又不是，坐下來又不是。
那些古老神話的神明竟然和自己坐在一個教室裡，坐在自己的後排，像是如飢似渴的學生，一起認認真真聽課？！
啊！！
坐...坐下來了？！
女歷史老師在屋外，眼皮一翻，徹底接受不住那麼恐怖的劇烈衝擊，覺得這是一場夢。
許紙彷彿沒有看到他們從後面入座一般，繼續對着整個教室的普通同學們，講着當年的歷史，
嗚嗚嗚嗚！
又一輛蒸汽火車冒着白煙駛過。
巨大風壓，讓旁邊的金色稻田向後掠過，偶爾有一個個稻草人也在搖擺。
寒風吹過。
火車軌道的邊緣，在稻田邊緣小教堂旁邊的教室，有一名白衣少年人，在帶領學生在寒冷的冬雪中上課，作爲的後方，竟是一尊尊渾身縈繞神光的西方、東方神明！
如果有凡人在此時看到，就會驚駭的發現，這每一尊的神聖西方面容，都在各大教會上，被供奉成神像，有數億的信徒。
這每一尊的東方面容，更是令人心驚膽寒，正是大周朝、蜀山上的創始始祖，仙界中供奉的一尊尊雷帝、祖巫、斬神天帝的容貌，乃至天道、地母都降臨於此。
在這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村教室中。
許紙繼續講着那一段歷史，目光忽然緬懷，追憶起了最遙遠的時代，自己第一次以普通體型真正降臨沙盤世界中。
當年，彌賽亞君主大帝對衛斯理國王說，
“你說，我不懂得知識，歷史上的君主大帝，都是知識淵博的人，這沒有錯，可你說的知識，它又是什麼？是玩弄心計的能力？亦是把控天下局勢的才能？還是雄才偉略的心智？這些....向來不是知識。”
這些不是知識？
衆神祇腦海轟然一震，有些朦朧的意境鋪展開，似懂非懂。
而這時，衛斯理國王，據理力爭：
“我苦讀研究過第一代國王的《艾米克法典》，
我讀過光明教會的各大珍藏孤本，
我還研究過半獸人王國的歷史與書籍，
我甚至精通世界上，最強大深奧知識——統治一個國家的帝王學，
人類世界中沒有比我更加淵博的人，沒有比我更加運籌帷幄的大智者，我熟讀一切書籍，從小就追求知識，你竟然說這些不是知識？那！什麼！是知識！？”
聽到此處，衆神沒有由來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衛斯理，在古老的時代中，就曾經問過了——何爲知識？
而當時已然回答了？
他們沉默了，在遙遠的時代中，赫爾墨斯已經告訴了他們所有的答案，只是他們當時一直在沉睡，永遠叫不醒裝睡的人。
他們此時渾身炸開！！
原來，很多的知識在遙遠的時代中，這一尊古老隕落的偉大神祇，都已經暗中交給了他們，讓他們發展世界，重新回到曾經文明的璀璨榮光，抵抗未來的未知敵人，比如“鍊金之門”，比如“何爲知識”，然而，他們卻視若無睹！
他們只感覺內心又酸又麻，真相早已經在眼前，卻根本沒有看到，反而去用各種複雜方式去極遠方追尋。
他們繼續聽。
當時，彌賽亞對衛斯理國王說：
“衛斯理...古代大帝，的確都是知識最淵博的一羣人，知識，這是他們統治天下的通行證。”
“慈善溫和，向來不是通往君主大帝的憑證，吉爾伽美什暴政，天下依舊無人敢逆反。”
“善治天下，亦然不是通往君主大帝的憑證，當年鍊金大帝治世，百年不上朝！不管國家大事，在鍊金室中沉浸大半歲月，一閉關就是數十個春秋，讓麾下女巫替其治世，天下可有人敢反？壯年期間，依舊是太平盛世！”
“成爲君主大帝的標準.....是掌握知識，知識是一切的力，每一個古代的帝者，都擁有一人鎮壓當世的浩瀚知識，只要他們活在那裡，就是一個時代！他們隕落，便是一個時代的終結！”
當時，衛斯理大帝腦袋轟然一震。
此時，衆神祇也渾身一震。
——知識是一切的力！？
所謂陰謀詭計，帝王心術，玩弄人心，爭權奪利、殺人奪寶的各種知識，都是極其可笑的？
這些可得長生否？
不能，都不是真正的知識！
他們一瞬間，彷彿對於“何爲知識”有了朦朦朧朧的理解。
只見當時，彌賽亞悠悠道：“呵呵呵....衛斯理啊，螻蟻般的渺小存在，嘲笑以天上衆神與永恆星辰爲目標的偉大求真者，嘲笑想與歲月爭命欲在一個個時代爲單位翱翔的紀元雄鷹，笑歷代的君主大帝見識淺薄，知識貧乏，只是莽夫與武人，真正可憐的，是這個時代的你們啊。”
這話一出，天崩地裂。
是的，天崩地裂，整個世界都旋轉了起來，道心徹底受到了撕裂與衝擊。
在場的所有神祇，只感覺靈魂像是霹靂一般狠狠炸開，他們只感覺自己被一股無以形容的氣場包圍。
自己如那六千年前的衛斯理國王一樣沾沾自喜，自以爲是。
捨本逐末。
呵呵呵。
自己這些年，到底在幹了些什麼？
烏煙瘴氣的時代。
趨名逐利的時代。
拉幫結派的時代。
他們一直沉迷在紅塵世俗的迷霧中，可笑的爭權奪利，就像是一羣蛐蛐在缸裡鬥毆，沾沾自喜。
如果不是之前，他們忽然見到了道君的一心求道，被那一份真摯觸動，才感覺一心修行求道，纔是王道之路。
又看到真理的分身降臨而來，更看到墨杜薩的奮不顧身，飛蛾撲火，一次次衝擊，給了他們足夠的觸動。
愛爾敏、墨杜薩、道君，這三人才是真正的求真者，潛心追求一切，一直踏足正確的路，而他們...早已經陷入迷途了。
哈哈哈！
“可笑，真是何其可笑。”鮮血帝猛烈大笑起來，笑得竟然滿是淚花，“之前我們還在暗中想，如若冥土大帝不下位，我們要使用一些手段爭一爭...爭什麼爭？彷彿傻子一般，漫長的歲月都被荒廢了。”
鮮血帝想起了東方的一句話：
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當年，道君不爭，潛心問道，而誰又敢去於她爭那天下第一？
愛爾敏不爭，安心做她的冥土大帝，常年隱世閉關，誰敢奪權？
墨杜薩不爭，起源魔神一直沉睡，甦醒便是最刻苦的修煉、研究，堪稱最刻苦，纔有十二萬九千六百天帝。
“不爭者，可得天下，不爭者，可問長生，不爭者，可得自然。”
胡人農呢喃，越想越是通透，越想越是酣暢淋漓，也忍不住大笑，
“不說鍊金大帝，哪怕昔年，另外一尊巨頭帝祁，也是潛心問道，暗中做那幕後黑手，從未去爭過，哪怕之後出世要屠戮天下，想要成神，因爲他的戰力，已經能主宰任何一切，順昌逆亡！”
——世界的真諦，便在於此。
一切的隱晦不明，都在他們眼中逐漸消失。
李生薑也面色複雜，望向眼前的白衣青年人。
“這便是知識！....所謂陰謀、智慧、算計，向來不是一統天下的手段，甚至我們巫師時代纔是正軌，沒有利慾薰心，被紅塵權勢耽擱，只有追求真理的一羣人...”
曾幾何時，自己上天想要進入衆神之地，結果被拒之門外，今日真正見得一次，已然不是真正的智慧之神墨丘利了。
而時至今日，依舊爲地面上的凡人，點燃了智慧的燈塔，在漆黑幽海中指引方向。
李生薑嘆了一口氣，不得不佩服智慧之神的可怕智慧，
“實際上，早已經進入了赫爾墨斯的節奏了，我們以爲還未開始，可並非不通情達理，無比仁善的早已然開始爲我們解答了第一個問題：九階之路如何抵達，何爲！修行正道！！”
李生薑伸出手，拿出了鍊金沙漏，裡面堆滿了一粒粒琉璃顆粒，散發無盡生機，“這是當年傳授於地上的凡人，鍊金的知識。”
“終於找到了麼？”
赫爾墨斯伸手，隔空攝取了這一個鍊金沙漏，微微融入一些，只感覺渾身生機勃發，彷彿健全了一般。
諸神信念一動。
果然如猜測那般，難不成已然補全？
許紙望着諸神，繼續笑道，“以正合道爲上，以謀制敵爲下，人神常曰：一力萬法，諸般花哨，百萬算計，皆不敵一拳...一力破萬法，而知識則是一切的力...後世中，生於此界的諸神，你們已然由邪道，入了正途。”
這話一落，所有神祇的腦海如遭雷擊。
刷拉拉！
所有人默默站起身，如癡如醉。
“以正合道爲上，以謀制敵爲下。”彷彿遠古之音，隨着天地震動，轟擊他們的腦海。
“謝老師指點！”
“謝老師指點！”
一尊尊神祇在教室裡站起身，緩緩一拜，恭恭敬敬叫一聲老師。
嚇得前面的學生也頭皮發麻了，十歲左右的孩童最是從衆，早嚇得哆嗦了，不由得也懵懵懂懂中跟着站起身，零零散散的聲音響起，奶聲奶氣叫法還不一樣，
“謝謝老師。”
“謝謝彼得老師指點。”
“謝謝體育老師。”
...
站在門外的中年雀斑女老師，看到這一幕，險些嚇暈過去！
你們跟着湊什麼熱鬧！
那是赫爾墨斯！不是體育老師啊！
她的一顆心臟跳得不停，兩側的耳朵嗡嗡嗡，感覺已經聽不到聲音了，這一輩子都不願意在經歷那麼恐怖的事。
“智慧之神大人，九階之路，已然講解！剩下有二，歷史真相、破界之法...這兩問之謎，請爲我們指點迷津。”在衆人徹底心悅誠服中，李生薑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