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律令與聖言
二十分鐘後
墨檀牽着彷彿進入賢者模式般雙眼無神的小問秋與全程面紅耳赤的語宸一起來到了霍弗城聖教聯合禮拜堂，那五十個聖騎士則緊緊跟在三人身後，場面整的跟領導前來視察似的。
“到這裡就可以了，泰羅先生，讓大家都去忙吧。”語宸在衆人抵達目的地後立刻低聲對爲首的那位絡腮鬍聖騎士說道：“城裡需要幫助的人還有很多，大家不必這麼照顧我的。”
而那位名爲泰羅的聖騎士卻是有些猶豫，畢竟他之前可是被要求了‘無論如何都要盯好小聖女’這一任務，現在就這麼帶隊離開顯然不太合適，但忘語殿下的話也很有道理，現在這種情況下確實有很多陸續彙集到城內的民衆需要幫助……
雖然在前一段時間作爲瘟疫核心區的這裡還是一片死域，但自從兩位聖女殿下帶着數百名聖騎士入駐霍弗城那天起就開始不斷有逃難者投奔或折回這裡，短短几天的功夫，這座規模頗大的城內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除了少數沒有被瘟疫感染的幸運兒之外，還有大量遭到不同程度感染的受難者，他們都需要不同程度的幫助與支援。
“但是夏蓮殿下之前跟我們交代過……”泰羅頗爲尷尬地搓了搓手，垂着頭不去看少女那清澈明亮的眸子，猶豫道：“要我們看好您。”
語宸頓時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我不會再偷偷跑出去了，嗯，我向女神保證！”
【哈？你爲啥向我保……哎呦我扌……】
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忽然迴盪在她的腦海中，把小姑娘嚇得一愣一愣的。
不過泰羅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他一看對方都把女神搬出來了，只得無奈地轉身揮了揮手：“你們解散吧，老規矩，優先幫助那些情況受感染嚴重的平民，儘可能地把他們聚集到淨化區等待夏蓮殿下治療，諸神保佑。”
“諸神保佑。”
一干出身自不同教派的聖騎士轟然應允，隨後便井然有序地就地散開了。
而泰羅騎士則一臉嚴肅地轉向語宸，沉聲道：“至少讓我在身邊跟着……嗯？”
嗖！
一柄纖細修長的十字架忽然輕輕‘搭’在了聖騎士泰羅的肩膀上。
呯！！
只見這位身材異常健碩的漢子當時就面色一白，腳下的地磚瞬間出現了大量裂紋。
“能不能有點兒眼力界兒！”
一個清脆悅耳且不失豪放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人家好容易碰到老相……老朋友了，就不能不那麼死板嗎？”
【這姐姐是誰？好快的速度、好強的臂力！】
一直默不作聲的墨檀不由得暗暗乍舌，他覺得面前這位突兀出現的精靈女子顯然不是什麼一般人，不說別的，那看上去跟個法杖似的細長十字架這會兒似乎已經快要把泰羅壓死了。
“夏蓮殿下！”泰羅僵硬地轉過頭去，一邊拼盡全力抵抗着肩上那彷彿山嶽般恐怖的重量，一邊吞吞吐吐地說道：“不是您交代我……呃！”
他的雙腿已經開始打擺子了。
“此一時彼一時，你們這些做聖騎士的就是不懂變通。”夏蓮毫無風度地翻了個白眼，然後便隨手將那柄質地不明的十字架掛到了背上，笑道：“行了，反正我也回來了，你就自個兒忙活去吧。”
泰羅立刻二話不說的行了個禮，飛快地跑路了。
“聖女姐姐~”語宸則邁着小碎步湊到了一身平民打扮的夏蓮身邊，乖巧地打了個招呼：“您怎麼穿成這樣了？”
後者聳了聳肩：“誰都想要快點兒得救，我要是不換身衣服就回不來了，倒是你這丫頭，怎麼朋友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語宸縮了縮脖子：“早上那會兒想說來着，不過聖女姐姐您有起牀氣……”
夏蓮頓時有些尷尬地揪了揪自己的長耳朵，打了個哈哈後便轉移了話題，對墨檀嘿嘿一笑：“你小子就是我們忘語的老朋友啊？”
“您好，聖女殿下，我叫黑梵。”總算有機會開口的墨檀連忙對面前這位大人物行了個禮，點頭道：“我和忘語算是……呃，老鄉。”
問秋這會兒也好不容易從剛剛的刺激中回過神來，小姑娘先是好奇地打量了一番面前這個新出現的大姐姐，然後便彷彿鬆了口氣般地感慨道：“太好啦，這個姐姐的胸部就沒那麼大！”
語宸：Σ(°△°|||)
墨檀：Σ(っ°Д°;)っ
夏蓮：“……”
問秋似乎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立刻事不關己地眨巴着眼睛吹起了口哨……沒吹出來……
結果夏蓮的心理素質似乎還算不錯，只是在沉默了片刻後半蹲在問秋面前，語重心長地說道：“小丫頭！女神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低頭看不見腳面這種事沒什麼可羨慕的，你想啊，咱們至少能隨心所欲地趴着睡……”
“聖女姐姐！”語宸面紅耳赤地輕呼了一聲，隨後用力扯了扯夏蓮的衣袖：“別再說這種事了！”
“好吧。”夏蓮撇了撇嘴，隨後便站起身來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墨檀的肩膀，表情異常嚴肅地問道：“小子你是我們家忘語的相好不？”
墨檀頓時就方了，連忙搖頭道：“不是！”
“聖女姐姐！！”語宸都快哭了。
夏蓮卻是特別狐疑地看着墨檀：“那忘語爲啥老跟我提你？”
【我有麼？！】
語宸都驚了，她記得自己好像並沒有跟夏蓮說過幾次墨檀的事，反而是對方在知道她有個老朋友正趕往這邊之後表現得異常熱切。
“看在女神的份上……”少女滿臉通紅地跺了跺腳，對自己這位亦師亦友的、心地善良的、性格開朗的、特別八卦的聖女姐姐哀求道：“拜託不要再胡思亂想啦！”
墨檀也苦笑道：“我只是聽說這邊的疫情比較嚴重所以想來幫幫忙。”
“嘖嘖，看來你倆確實不是那種關係。”夏蓮有些失落地垂下了肩膀，隨即用她那雙忽然洋溢起朦朧微光的眸子認真打量了一番墨檀，搖頭道：“你的水平太差，幫不上什麼大忙的。”
墨檀只是面不改色地攤了攤手：“我會盡力做一些我能……”
“等一下！”
夏蓮卻是忽然瞪大了眼睛，頗爲嚴肅地問道：“你會戒律神術？”
墨檀愣了一下，隨後便想起了自己的【律令·盾】，於是便不以爲意地點了點頭：“會一點點。”
“這樣啊。”夏蓮微微皺了皺眉，沉吟了半晌後轉頭對語宸說道：“忘語你先帶這小姑娘安頓一下，讓人給洗吧洗吧什麼的，我有事想跟你這位老鄉稍微聊幾句，你倆晚些再敘舊吧。”
語宸有些好奇地歪了歪腦袋，不過卻並沒有多問，只是牽起了問秋的小手衝墨檀笑了笑：“那你們先聊，我就先帶小問秋進去了。”
說罷她就拉着女孩走進了禮拜堂內，門口處一時間只剩下了墨檀與夏蓮兩人。
片刻之後……
“聖女殿下有什麼事麼？”墨檀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這位似乎正在走神的神女，雖然並不擔心這位初次見面的大佬會對自己做些什麼，卻也很好奇對方爲什麼想要和自己單獨聊聊。
夏蓮擡起頭來，臉上的表情頗爲疑惑，再次仔細地端詳了墨檀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你先用個律令神術。”
墨檀也沒多問，很聽話地揚起手中的十字架對夏蓮使用了一個【律令·盾】。
“嗯，真是弱爆了。”夏蓮感受了一下身邊那股淡淡的神力，隨口評價了一句，然後對墨檀微微一笑：“別介意，你繼續。”
後者眨了眨眼：“沒了。”
“沒了？”
“嗯，我只會這麼一個律令神術。”
“哈？”夏蓮看起來特別驚訝，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那這個你是從哪兒學來的？”
墨檀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從行囊中取出了一疊看上去有些泛黃的紙頁遞了過去：“是從這裡學到的。”
沒錯，這疊東西就是他之前在疊巖城小教堂中得到的特殊物品——【涅瓦·法奧的手稿】
用途很簡單，就是讓他獲得一個轉職任務，並習得【律令·盾】這個法術。
儘管這段時間墨檀已經成長了不少，但是那個獎勵爲獲得職業【戒律牧師】的任務卻並沒有完成，不過因爲他已經領取了轉職任務，所以就算將手稿交給夏蓮看看也並沒有什麼關係，何況墨檀也不認爲堂堂一個曙光教派的聖女殿下會把這玩意兒搶走。
“這是涅瓦·法奧的手稿……”夏蓮低頭看了一眼，立刻準確地說出了這件物品的名字，這不由得讓墨檀小小地吃了一驚，要知道NPC可是並沒有辦法看到物品資料的，既然這位聖女殿下能在第一時間認出來這玩意兒，那是不是就意味着……
【我要發達了？！】
墨檀有些情不自禁地想到。
“還給你。”夏蓮卻是沒有注意到墨檀在琢磨些什麼，只是隨手將東西遞還給他，微笑道：“把這破玩意兒收好吧。”
墨檀：“……”
他知道自己剛纔肯定是想多了。
而夏蓮則在墨檀將手稿收好後笑呵呵地給他補了一刀：“這坑人的東西是誰給你的？”
“是一位老神父。”墨檀的嘴角有些抽搐，他不由得有些緊張地問道：“爲什麼說這是坑人的東西？”
夏蓮聳了聳肩：“你知道聖言術不？”
墨檀搖了搖頭。
“好吧，菜鳥~”夏蓮頗爲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聲爲墨檀科普道：“聖言術是一種用途非常廣泛的神術，是絕大多數中高階神職人員都要掌握的技巧，在任何情況下都有着不俗的作用，無論在治療、防禦、加持、限制、攻擊等各方面都有着很好的表現，而且對於施術者本身的消耗極小。”
墨檀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不過這些跟這份手稿有什麼關係麼……”
“有關係啊。”夏蓮笑的特別開心，樂呵呵地說道：“學了這份手稿上的東西之後，你這輩子都沒辦法用聖言術了。”
墨檀當時就方了：“哈？”
“沒錯，律令神術和聖言術是不兼容的。”夏蓮擺弄了一下自己的長耳朵，悠悠地說道：“只要你學會了其中一種，就絕對無法再掌握另外一種，而在絕大多數腦子沒坑的人眼中，聖言術都要比律令術好上太多了。”
“怎麼說？”墨檀連忙問道：“區別在哪裡？”
“聖言術的力量來源於信仰，嚴格意義上來說就是由施術者以神的名義進行說出‘聖言’，比如這樣~”夏蓮說到這裡忽然伸出了一隻手，指着不遠處的一朵野花輕聲道：“以女神的名義，恩澤之光將護佑於你。”
話音剛落，一圈散發着奪目光暈的‘殼’便出現在了那朵野花周圍，儘管只有薄薄一層，卻不知爲何讓墨檀產生了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
“這就是聖言術？”他下意識地問道。
“沒錯。”夏蓮點了點頭，聳肩道：“有着同類型其它神術或法術難以媲美的威力，但對施術者的消耗卻接近於零，只要足夠虔誠就可以使用，而且門檻也不算高，怎麼樣，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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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止是不錯，簡直是相當不錯！
“那律令神術呢？”墨檀有些緊張地問道。
“律令神術和聖言術有相似的地方，但其力量卻來源於施術者本身，所以消耗不低，而且因爲現在教會中早就沒有戒律牧師了，所以就算你想多學幾種也沒地方學去。”夏蓮做了個鬼臉，看上去有些幸災樂禍：“在威力方面似乎也不怎麼樣，畢竟人的力量是沒辦法和神相比的。”
墨檀苦笑了一聲：“然後因爲我學會了律令，所以這輩子都跟聖言術無緣了是麼？”
“對~”夏蓮笑的很是燦爛。
“那律令神術有沒有什麼優點？”
“可能有吧，不過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沒辦法告訴你。”
“呃……”
“行了，該說的都說完了，我還要忙呢，你去找忘語敘舊吧。”
“……”
十分鐘後
禮拜堂，祈禱間
結束了禱告的夏蓮緩緩從女神像前站起身來，忽然有些悵然地嘆了口氣。
她想起了三百年前的某場小規模聖戰。
難以想象，那個強大的僞神竟然也會恐慌，也會顫抖。
僅僅只是一句輕描淡寫的話……
便讓其在頃刻間支離破碎，身死魂滅。
第一百五十五章：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