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3章 索倫
索倫·弗朗西斯·普佐·柯里昂，這個拗口名字的主人，曾經是知識教派異端裁判所的裁判長，不過鑑於知識教派在聖教聯合中的排名本就比較靠後，而且一向不喜也不善戰鬥，所以其裁判長的知名度遠不如曙光、太陽、豐饒、公正這些既有規模又有強度的教派。
當然，刻板印象是一碼事，個體強度就是另一碼事了，事實上，中年時期就已經坐到了裁判長位置的索倫實力非常在線，儘管沒能突破到傳說階，但在史詩中絕對算是最強一級的存在了。
舉例說明的話，索倫在史詩中的地位，應該不會遜色於醒龍、季曉島這種水準的強者在高階中的地位。
再加上其固有結界【萬象通解·虛妄真理】屬於最詭譎莫測的篡擬規則類能力，其戰鬥潛力就連夏蓮這種堪稱聖教聯合最高一檔戰鬥力都十分看好，儘管因爲知識教派並不喜歡武鬥的原因，索倫與人戰鬥的次數並不算多，但其戰績卻是令人驚恐的一百四十九勝，兩敗。
打贏的場合有很多，如鎮壓異端、懲戒狂徒、內部切磋等等。
至於打輸那兩次——
其一，是少年時代的他在某次買書時，偶遇同樣是青蔥少年的路加·提菲羅，當時後者正因爲偷窺戰鬥修女院的姑娘們洗澡而被追殺，而基於自己的道德觀與是非觀，從追殺者口中確認事情原委的索倫當即決定拔刀相助，抄起聖典就向路加那顆英俊到讓人討厭的帥臉拍去。
而拋開那似乎並不算特別純粹的動機，索倫的聖典無論力道、角度還是蘊在其中的神術都堪稱精妙絕倫，如果換個人的話，不但會被這位經常因爲長相稍顯猥瑣而遭人嫌棄的少年拍倒在地，鼻樑骨、顴骨等地方恐怕還會出現絕無可能在兩個月內痊癒的傷勢，然而——
他不幸遭遇了聖教聯合……乃至全大陸宗教體系內年青一代最大、最惡、最強的混球。
“淦，哪兒蹦出來的耗子！”
於是乎，伴隨着提菲羅的一聲驚呼，當時已經有高階巔峰水準的索倫頃刻間便失去了行動能力，整個人就這樣高舉着帶有金屬撞角的猙獰聖典僵在了路中間。
而更糟糕的是，提菲羅在用默發律令放倒了索倫後，便掐着嗓子大聲尖叫了起來，內容大概是有人偷窺戰鬥修女院的姑娘們洗澡，並在逃逸時被五官端正、三觀更端正的少年攔住，正準備惱羞成怒、狗急跳牆。
更離譜的是，喊完了之後，提菲羅竟然直接往地上一倒，可憐、弱小、無助且英俊地擡頭看着動彈不得、造型兇狠、長相略有些猥瑣的三角臉青年。
再然後，周圍那些民宅啊、店鋪啊裡的人就接連跑了出來，並看到了非常容易讓人誤解的一幕。
遠處，是殺氣騰騰，明顯被嚴重冒犯的曙光修女。
地上，躺着一個相貌英俊、目光堅毅、細皮嫩肉、一身正氣的小白臉。
小白臉面前，則是一個表情猙獰（試圖掙脫律令）、手持兇器（懲惡揚善）、相貌猥瑣（媽媽生的）、身形顫抖（想要辯解）的傢伙。
於是，情況自然意料之中的失控了，伴隨着書店老闆的女兒那聲慷慨激昂地‘救帥哥啊！’，因爲被律令強控而完全失去反抗能力的索倫被熱心羣衆們當場制服，而始作俑者則在一片混亂中逃之夭夭，深藏功與名。
最後的結果，則是提菲羅被吊在曙光大禮拜堂中庭的樹上整整三天，捱了夏蓮·竹葉、涅瓦·法奧、修女院首席、修女院次席四人前後加起來不下十頓毒打，而被羣衆們痛毆的索倫牧師，則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收穫了各種各樣的慰問品，比如修女院送的一套高階神術卷軸謄寫素材（超值錢）、比如書店老闆送的《紀念版知識教典》（索倫一眼就看出是假貨）、比如花店老闆送的兩套花圈（由各種漂亮的白花做成）、比如武器店老闆送的一套華麗板甲（索倫穿上之後走路都費勁）、比如水果店老闆送的倆大果籃（那天砸索倫剩下的）、比如書店老闆的女兒（喊‘救帥哥’的那個）。
沒錯，儘管相識於一場孽緣，但那位自己長得就好看，而且相當顏控的書店老闆女兒最終還真嫁給了索倫，也正因爲如此，那天坑慘了索倫的提菲羅與其熟識後纔始終堅持本該注孤生的前者欠自己個人情。
總而言之，身爲索倫同齡人的提菲羅給予了索倫第一場戰敗，而且是降維打擊式的慘敗。
而給予索倫第二次戰敗的人，則是他在某次追緝行動中遭遇到的一個後輩。
當時的索倫，雖然並不算出名，但已經是知識教派內數一數二的高手，而他追緝的對象，則是十二年前曾經血洗聖域東部十二座教堂的通緝犯，前金幣商會東南大區安保部副部長，因監守自盜而被商會通緝，幾年來變得愈發殘忍嗜殺的危險人物【雞冠豺】霍格。
結果當索倫出其不意，將那化身無辜平民的豺狼人控制住時，一個年輕聖騎士卻在頃刻間破掉了自己的神術，誤以爲對方那【雞冠豺】同夥的索倫毫不猶豫地展開固有結界，直接將兩人納入【萬象通解·虛妄真理】的影響範圍中，卻不料自己的領域甚至沒能在那聖騎士面前維持一秒。
憑藉着恐怖的意志力，本應該被大量篡擬規則扭曲認知的聖騎士竟然硬是沒受影響，反而在概念上否定了索倫固有結界的核心，進而令其直接崩潰。
這並非理論上的對弈，如果用相對比較意識流的說法，應該是索倫對自己的‘道’沒有那個年輕人對自己的‘道’堅定，進而讓固有結界因動搖而潰散。
而在那之後，年輕的聖騎士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雞冠豺】不是好人的事實，隨即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其制伏，並向索倫致以最真摯的歉意。
誠然，兩人只交手了兩個回合便從‘疑似對手’變成了‘袍澤戰友’，但索倫卻清楚的知道，如果有第三回合的話，自己的落敗絕無半點懸念。
不過他輸得倒也並不冤枉，因爲那位名叫瑪多蘭·洛克的年輕人，在二十年後的現在已經成爲了豐饒教派的中流砥柱，與同爲自家教派大騎士長，實力也同爲傳說階的格林·提瑞一起被稱作【正能量二人組】。
簡而言之，就是老實、可靠、正義、善良、能打。
而除了提菲羅與瑪多蘭之外，索倫這輩子還沒怎麼打輸過，而這兩次失敗也都無一例外地給予了他寶貴的進步契機，尤其是在敗給瑪多蘭後，意識到自己信念並不堅定的索倫在潛心鍛鍊過後，終於填補了這個短板，變得更強了。
但變強的代價，卻是對神的質疑。
最終，意識到自己無路可退的索倫決定離開知識教派，並浪跡到自由之都這個三不管地帶，準備來個大隱隱於市。
並沒有留下子嗣，妻子也在十幾年前病逝的索倫了無牽掛、孑然一身，便決定將自己人生中的最後一站設爲這個最離經叛道的混亂之地。
因爲自己已經‘背叛’了教派，所以他並沒有借用知識教派的名義，而是用自己的積蓄蓋了間名叫【黑駁幕】的小教堂，每天看看書、做做禱告，偶爾給那些不方便去正規教堂的人做做告解，日子過得倒算平靜。
奈何，自由之都這地方從來就不存在真正的平靜。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黑駁幕】成了許多宗教人士的聚集地，而能聚集在這種‘無主黑教堂’的宗教人士，普遍都有一個共同的‘難處’，那就是他們都因爲這樣或那樣的原因，失去了在陽光下大談信仰的資格。
並沒有邪神信徒那種不入流的世界公敵，來黑駁幕做禮拜的人，信仰的都是正神。
其中，有公正、豐饒、曙光等聖教聯合所屬教派的信徒，也有血神、黑暗女神、月神等神祇的信徒。 這些人要麼犯下了褻瀆神祇相關的罪行，要麼是自家教派所不容的人物，各有各的不幸，各有各的不同。
而相較於過去，此時此刻已經更能客觀看待‘神祇’這一概念的索倫接納了他們，他準備了各種神像、神龕與教典，儘管會盡可能地遵循各教派的核心思想，比如讓黑暗女神迪莉婭的神像離曙光女神帕可茜的神像遠一些，但在外人看來已經足夠離經叛道了。
如果是在聖域境內的話，這種教堂是要被強拆的，索倫這個牧首甚至有被物理意義上淨化掉的風險。
然而，這裡是自由之都，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最離經叛道的地方，所以【黑駁幕】便成爲了一個落腳處、一個庇護所乃至一個棲身之地。
有人會隔三差五過來禮拜。
有人會沒事就在附近晃盪。
有人乾脆求索倫收留自己。
久而久之，索倫便不再孑然一身了。
久而久之，【黑駁幕】逐漸變成了人們口耳相傳的‘褻神者之家’。
索倫牧首，逐漸成了那些宗教人士的庇護者。
而當了幾十年裁判長的他很清楚什麼人能護，什麼人不能護，什麼人該死，所以也並非每個人都能被【黑駁幕】接納，但就算如此，伴隨着時間的推移，【黑駁幕】終於還是變成了一個不容小覷的勢力。
有人的地方，不一定有江湖。
但人多的地方，一定有江湖。
【黑駁幕】意料之中地引起了其它勢力的注意，然後，或許是因爲利益、或許是因爲私怨、或許是被人指使，逐漸開始有人打起了這間小教堂的主意。
然而團結在索倫周圍的人成功堅持了下來，數次守護住了自己的容身之地。
【黑駁幕】逐漸有了話語權，有了讓別人安靜聽自己說話的資本。
而其領袖，也就是那位深不可測的牧首，則成爲了自由之都的無數新貴之一，不同之處在於，他並沒有像流星般稍縱即逝。
後來，基於‘教會’的特殊性，【黑駁幕】逐漸成爲了一個能讓很多人安心談事且無需害怕被襲擊的‘中立之地’。
再後來，索倫在幾次街坊鄰居間的衝突中通過知識的力量平息了事態，具體表現爲，展現出了足以爲大家分析清利害關係的‘知識’，以及讓大家好好聽他說話的‘力量’。
於是，索倫就這樣變成了‘端水人’，而知識儲備頗爲豐富，對世俗名利也不太感興趣的他在這方面確實擁有先天優勢，每每都能拿出讓大家都能接受的利益分配模式，通過一些斡旋的手段讓大家達成共識。
不知不覺間，他的影響力越來越大，而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這位【黑駁幕】的‘教父’竟然離奇消失了。
因爲在自由之都這種事簡直不要太常見，所以索倫的熟人雖然遺憾，卻也不覺得意外，只是迴歸了平時那打打殺殺的日常。
……
“但那其實是一個邀請。”
索倫聳了聳肩，語氣悠然地說道：“那些我們剛纔所聊到的‘無冕之王’發來的邀請。”
老神自在的少女伸了個懶腰，挑眉道：“他們希望你成爲真正意義上的執政官？”
“很顯然，他們已經注意我很久了。”
“所以，你爲什麼又重新拾起【黑駁幕】牧首這個身份？”
“因爲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既然‘執政官’成爲了我的工作，那麼守着那間小教堂自然就是我的生活了。”
“你就不擔心被發現？”
“不擔心，因爲自由之都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自由的地方，在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有太多人可以隨意影響大家所看到、聽到的東西。”
“比如說？”
“比如說，我可以在短時間內確保大多數人都‘忘記’【黑駁幕】的存在，而這種程度的情報操控，對我來說只有最多兩個小時的工作量。”
“感謝您的耐心解惑，索倫閣下，那麼接下來，是今天最後一個問題。”
“請說。”
“您是否願意在擁有紫羅蘭帝國鼎力支持、被菲雅莉·格雷厄姆殿下視爲重要合作伙伴、與灰錢建立了數條合作線路；後臺包括但不限於大占星師戴安娜·A·阿奇佐爾緹、霧月賢者肯尼斯·A·阿奇佐爾緹與奇蹟之城兩位數的實驗室，外加學園都市裡幾個大人物的【丑角牌】身上下注呢？”
第兩千五百二十四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