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生物……”
原本已經退出了將近兩米的季曉鴿頓住了腳步，隨即強忍着身體與心理上的雙重不適，小心翼翼地蹭回了墨檀旁邊，再三猶豫後竟是從行囊中掏出了一副看上去特別反恐精英的面具給自己戴上了。
墨檀：“……”
“幹嘛一副無語的表情啊！”
季曉鴿的聲音悶悶地從面具下響起，憤聲道：“你要是嫌我矯情，就……”
“你誤會了。”
墨檀苦笑着打斷了季曉鴿，隨即便向後者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我之所以會擺出一副在你眼裡很是‘無語’的表情，跟矯不矯情什麼的沒有半點關係，只是有些納悶你爲啥就套了自己的，也不想着給我也整一套。”
季曉鴿當時就傻眼了，愣愣地擡頭看着面色如常的墨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悶聲悶氣地問道：“你要它幹啥？”
墨檀也愣了一下，遂反問：“你戴它幹啥？”
“味兒太大了，聞着難受。”
季曉島的回答沒有半點猶豫，特別理所應當地說道：“戴上這個之後，那些難爲的味道就會被過濾掉了。”
墨檀嘆了口氣，表情很是鬱悶：“這不得了，我也聞着難受啊。”
季曉島大驚：“哇！”
“哇什麼啊哇！”
一聽這話，饒是當前人格下脾氣特好的墨檀都直接翻了個白眼，語氣不善地說道：“我也是正常人好吧！”
“誒嘿嘿~”
季曉鴿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隨即便從行囊中掏出了另外一副名叫【頭戴式空氣淨化器】，品質爲普通，效果就是字面意思上能淨化空氣的面具遞到墨檀手裡，樂道：“我已經反應過來啦，是故意逗你的。”
墨檀隨手用七星扇敲了下季曉鴿的面具，隨即便摘下了自己那件能直接跟胸甲拼接在一起的面鎧，戴上了那件雖然沒有屬性加成，卻能讓他免受腐氣侵擾的面具，快步走向了最近那具最多隻有生前五分之四大小的魔獸屍體。
身旁的有翼美少女自然也是快步跟上，在聞不到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後，季曉鴿的腳步已經恢復了輕盈，翅膀也跟着支棱了起來。
不過幾秒種後，少女那剛剛支棱起來的翅膀就耷拉了下去，原因無它，實在是那隻魔獸的屍體太……有助於節食了。
“好惡心——”
鑑於對方明顯是那種滿腦子都是殺戮慾望的兇獸，季曉鴿也沒有嘴下留情，直截了當地做出了最簡單明瞭的評價。
“確實。”
墨檀也點了點頭，蹲下身子仔細觀察着面前的‘魔獸’，防毒面具下的目光很是凝重，沉聲道：“這些生物……很不正常。”
正單手按在墨檀肩膀上舒展翅膀的季曉鴿眨了眨眼，好奇地道：“什麼不正常？你要跟遊戲外面比的話，這個連只耗子都可能會放電的遊戲基本就沒有什麼正常物種存在。”
“不是這個意思。”
墨檀卻是微微搖了搖頭，語氣愈發嚴肅了起來：“據我所知，在【無罪之界】的世界觀下，除了人類、矮人、精靈、侏儒、獸人、半獸人、地精、蜥蜴人、半龍人，以及半精靈、樹精靈等精靈亞種，鷹身女妖這種半獸人亞種這些主流智慧生物與植物之外，剩下的大部分生物基本都會被劃分進魔獸和野獸這兩個概念，當然，這種說法非常片面，但在卻能夠對大多數存在做出解釋。”
季曉鴿立刻點頭，緊跟思路地說道：“換個說法的話，就是遊戲外是人、植物、動物，遊戲內的人和植物不變，動物卻變成了魔獸跟野獸兩大類咯？”
“理論上是這樣，雖然在這世界觀中並非絕對，但我認爲這種怪物還不足以成爲‘特例’。”
在博學程度方面甚至堪比個別二線工作室資料庫的墨檀輕輕頷首，將手中的【曉·長恨刺】戳進了面前那具屍體的脖頸中，面色愈發沉凝了起來：“但問題在於，它非但與野獸扯不上半點關係，甚至跟‘魔獸’這個概念都相差甚遠。”
逐漸跟不上墨檀節奏的季曉鴿微微一愣，隨即便重新集中精神，細細觀察着兩人面前的那具屍體——
正如我們之前說的那樣，從外形上來看，這種長度大概在一百五十公分的生物在外形上與‘狼’十分接近，但攻擊模式卻更像貓科動物，不過在賣相方面，無論是豺狼虎豹獅子狗，基本都要比這東西好看太多了。
原因有很多，比如這種生物雖然具備尖牙與利爪，但卻幾乎沒有毛髮，暗粉色的肌肉就這樣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氣中，無數宛若蚯蚓般的筋絡肉眼可見，不僅如此，少數個體甚至還會從肩膀、脊椎等部位長出扭曲的骨刺，看上去十分掉SAN。
當然，正所謂無罪之界無奇不有，就算長成這個德行，這種生物依然不至於讓墨檀和季曉鴿這兩個大心臟感到不適，但當它們失去生機後，原本虯結的表層肌肉竟然在短時間內就變成了某種柔軟粘稠的‘果凍’狀物質，彷彿被腐蝕般慢慢‘融化’，並在這個過程中散發出陣陣雖然對身體並無明顯危害，但卻濃烈到足以給人造成心理陰影的腐敗氣息。
“當然，這並不是重點……”
墨檀面色凝重地拔出了匕首，轉頭對季曉鴿說道：“野獸這個概念很好解釋，我們直接套用遊戲外的獅子、老虎等生物就好，而在無罪之界中的【魔獸】，則有着一個異常明顯的共同點。”
儘管有着魯維這個在博古通今的導師，但對無罪之界很多常識性觀念依然不是很瞭解的季曉鴿噗靈噗靈地眨了眨眼睛，好奇道：“什麼共同點？”
“那就是他們必定存在着一個‘魔核’類的東西。”
墨檀輕輕甩掉了附着在長恨刺上的黏液，站起身來沉聲道：“那是所有魔獸的力量來源，越強大的魔獸，體內的‘魔核’品質也就越高，能夠儲存或引導出的力量也就越大。”
季曉鴿柳眉微蹙，下意識嘟囔了一句：“雖然是第一次提聽說，但這設定是不是有點兒俗？”
“我只是舉個例子而已，而‘魔核’則是一種比較方便理解的說法。”
墨檀搖了搖頭，一邊走向另一隻怪物的屍體，一邊解釋道：“總而言之，只要是魔獸，那麼無論是最低級的泥卡丘，還是最高級的比蒙巨獸，都存在着類似的力量核心，那個核心可能是球體、圓柱、三角的形狀，可能藏着邪能、魔力、元素，可能在心臟、腦仁或胃袋，總而言之，哪怕是隻有物理殺傷力的魔獸，只要符合‘魔獸’這一概念，就註定會有那樣一個核心作爲力量之源。”
季曉鴿用力點了點頭，舉一反三道：“就是類似於修仙故事裡那些什麼金丹、元嬰之類的玩意兒唄？”
墨檀思考了一下，覺得這姑娘舉的例子還挺靠譜，遂答道：“嗯，你可以這麼理解。”
“那我想知道……”
季曉鴿忽然眼前一亮，然後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在周圍明明沒有半個人的情況下小跑到墨檀旁邊，附在其耳邊小聲問道：“巨龍有沒有你說的那種‘魔核’呀？”
剛要蹲下繼續檢查的墨檀身形一震，微微側過頭對滿臉寫着好奇的季曉鴿苦笑道：“你這問題問的，多少有點敏感了啊。”
“我知道我知道。”
季曉鴿緊張兮兮地點了點頭，訕笑道：“所以纔會偷偷問你嘛，我覺着呀，就算是早就跟咱們混熟，龍鱗都可以拿出來讓我做子彈的菲米，聽到這個之後也不會給我啥好臉色。”
“確實，畢竟巨龍可是最好面子的生物，否則當年也不會有那麼多試圖把他們跟比蒙一樣劃分進魔獸中的學者死於各種‘意外事故’了。”
墨檀咂了咂嘴，感嘆道：“要我說就是閒的，明明人家又聰明又有智慧，拋開數量並不算多之外，學者和強者的比例都遠超於正常智慧種族，卻總有一些固執的人不願意承認巨龍在【無罪大陸】的地位，說實話，我覺得那些大張旗鼓批判巨龍是低等生物的人死得不冤，哪怕他們再怎麼博學多才，也絕對配不上德高望重這四個字。”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季曉鴿用力點了點頭，隨即話鋒一轉，憂心忡忡地說道：“但小王八要是再繼續沿着歪路走下去……”
“也只會是智慧生物中的敗類而已。”
面色同樣不是很好看的墨檀如此接了一句，輕嘆道：“終究是不會變成畜生的。”
季曉鴿有氣無力地撲棱了一下翅膀，緊跟着也嘆了口氣：“你這話說的，我都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受了。”
“雖然任重而道遠，但只要不放棄，總歸不至於讓它成爲公害的。”
墨檀用一種破罐破摔，但又沒完全摔的口吻如此說了一句。
“嗯嗯！”
季曉鴿也打起精神用力點了點頭，然後壓低聲音繼續問道：“所以巨龍到底有沒有默你剛纔說的那個……”
“有。”
墨檀也沒有繼續藏着掖着，而是直截了當地給出了肯定的答案，無奈道：“無論是常規認知中的巨龍，還是一些亞龍種，全都有。”
季曉鴿立刻瞪大了眼睛，輕呼道：“真有啊！”
“真的，但這並不能代表什麼。”
墨檀攤開雙手，用令人信服的語氣說道：“要知道被劃分爲動物的猿猴跟唯一已知的高等智慧生物‘人類’在基因相似度方面高達百分之九十，但兩者之間依然有一條涇渭分明的‘界限’，所以因爲巨龍擁有類魔核的構造而將其認定爲魔獸……這種想法已經不是愚蠢可以形容的了。”
季曉鴿立刻佯怒道：“你是不是在罵我？”
“不是，因爲你從來都沒有這麼想過。”
結果墨檀卻是絲毫不爲所動，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反而讓季曉鴿無言以對了。
過了好一會兒，在墨檀已經再次蹲下身子檢查第二具魔獸後的第三分鐘，季曉鴿才重新打破了沉默，饒有興趣地問道：“所以你說的那個魔核，在巨龍們的哪裡呀？心臟？腦袋？總不能是翅膀吧？”
“隨機。”
墨檀聳了聳肩，頭也不回地說道：“對於巨龍而言，那東西其實是一塊鱗片，隨即在身體某個部位的鱗片。”
季曉鴿又是一驚；“鱗片？”
“沒錯，鱗片，或者說是一股可流動、可切換的，平時以某片鱗作爲載體的力量。”
從王霸膽那邊共享來大量巨龍知識的墨檀並沒有隱瞞，很是耐心地爲季曉鴿解釋道：“而那塊鱗片通常則被稱之爲【逆鱗】，這個你應該並不陌生，畢竟遊戲外也有‘龍有逆鱗，觸之必怒’的說法。”
季曉鴿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傻笑道：“我還以爲逆鱗是指巨龍的敏感地點……”
“什麼亂七八糟的。”
剛準備起身來的墨檀險些甩了個跟頭，站穩後立刻轉頭瞪了滿臉無辜的有翼美少女一眼：“你這一天天的都在想什麼呢。”
“誒嘿嘿~”
“唉，總之所謂的逆鱗就是那樣的存在，不過跟很多魔獸不同，巨龍的逆鱗如果被擊碎，雖然短時間內會出現力量下降等情況，但很快就會重新出現一片新的‘逆鱗’，而且如果遇到危險情況的話，巨龍還可以通過強硬誘導出逆鱗的力量透支戰鬥力。”
“這麼厲害！？”
“是啊，所以纔有很多人說巨龍是最接近於完美形態的智慧生物。”
墨檀點了點頭，重新將長恨刺掛回了腰間：“不過巨龍一般都很寶貝自己的逆鱗，輕易不會讓外人知道的。”
“龜兒子的逆鱗在哪兒？”
“左眼外側偏下那塊不會反光的。”
“哦哦，那你的呢？”
“啊？”
“你肯定也有逆鱗吧！”
“我是半龍人，又不是真的龍。”
“我不管，你肯定有，你甚至都有技能叫‘逆鱗’！”
“呃……這是兩碼事吧。”
“所以你其實沒有？”
“那倒也不是。”
“你看我就知道！！”
“咳咳，先別說這個了，我現在已經確定這些怪物不是魔獸了。”
“啊！難道是野獸！”
“你在遊戲外見過中階水準……說明白點就是能跟裝甲車單挑的野獸嗎？”
“沒有。”
“那這裡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