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9章 帕米拉的蘋果
遊戲時間AM07:06
西南大陸，帕米拉自由貿易區，中心城，琉璃庭頂層套房
一陣輕柔的叩門聲響起，打斷了房間主人的思緒，讓她短暫地從手中那本摯友推薦給自己的吟遊詩集中回過神來，轉頭看向那兼具着低調、華美與高奢的房門。
“請進。”
擁有一頭水藍色長髮，氣質柔和、面容姣好的少女輕輕合上了膝上的詩集，平靜地向門外那位體貼的紳士發出了邀請。
“打擾了。”
下一秒，無聲地推開被解除了禁制的房門，一位身材高挑，穿着得體修身的執事服，黑髮黑瞳的人類男子緩步走進房間，俯身向少女行了一禮：“日安，蘋果小姐。”
“日安，奧托先生。”
清清蘋果香莞爾一笑，對面前這位原本是【零號鋪】駐學園都市分部的負責人，卻在不久前被摯友臨時調到自己身邊，充當保鏢、管家、信使與秘書的奧托·凡多姆點了點頭：“我應該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您完全沒必要如此拘禮，我們朋友論交就好。”
“榮幸之至，蘋果小姐，但這裡畢竟不是我們的控制範圍內，再加上您【青蘋果商會會長】的身份多有敏感，所以爲了安全起見，在返程之前，拘禮些反而有助於我們的行動。”
奧托得體地回答了一句，隨即便從胸前的口袋中摸出了兩張羊皮紙，展開後雙手呈至清清蘋果香身前，正色道：“這是秘境那邊的進展，同樣的情報殿下那邊早些時候已經看過了。”
“謝謝。”
儘管自己完全可以從【破風鳥】、【牌佬】或【鶯鶯燕】這三個負責當前秘境攻略的勢力手中得到詳細戰報，但無疑更信任【青蘋果&零號鋪】專屬渠道的清清蘋果香輕聲道了個謝，隨即便接過奧托遞來的羊皮紙垂眸掃視了起來。
而伴隨着時間的推移，少女那對漂亮秀氣的眉毛卻是不易察覺地蹙了起來。
“領域……”
纖長的食指在某個特意被標粗、標紅的詞彙上撫過，清清蘋果香擡頭看向奧托，確認道：“你的意思是，明明只是第二個秘境，但其領主卻已經能夠使用‘領域’這種力量了，對麼？”
“這並非我的意思，而是醒龍、聖光老王與蕾貝卡·霍普金斯三位職業玩家的共識，與此同時之前在場的玩家中也不乏耳聰目明者，根據他們的描述，那股力量就是領域的概率絕不會低於九成。”
奧托先是簡單陳述了一番自己的主觀看法，隨即又在短暫地沉默後補充道：“不過在我看來，那隻領主溼毒蛙的領域並不算強，單從規格來看，那種類似於小元素位面的毒屬性特化領域並無太大亮眼之處，比起諸位玩家在【問罪論戰】中激發的諸多領域與固有結界，那種低級力量並無半點優勢可言。”
清清蘋果香無聲地嘆了口氣，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但這畢竟只是第二個秘境，可以預見的是，就算已經把閾值拉得很高很高，我們所面臨的困難卻依然超出了想象……後面，恐怕會面臨相當程度的苦戰啊。”
“您說的沒錯。”
奧托微笑着附和了一句，隨即又提醒道：“但在鄙人看來，只要那些所謂的秘境沒有生成出客觀意義上符合史詩概念，或者具備史詩水準殺傷力的敵人，已經開始通力合作的玩家們就一定能夠克服困難，”
少女一邊再次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羊皮紙，一邊頭也不擡地說道：“你倒是信任他們。”
“我只是不願意低估他們，蘋果小姐你那個世界中首屈一指的俱樂部和工作室，在被迫聯合後能爆發出來的威力絕對不可估量，而現階段的停滯……”
明明是NPC，卻對‘俱樂部’、‘工作室’等名詞信手拈來，不但說話頭頭是道，而且邏輯清晰、條理分明的奧托嘴角微揚，輕聲道：“只是大家不願意在一開始就投入太大力量，最終還是以散人玩家爲核心戰力的原因罷了。”
看得出來，這個氣質從容的男人完全不存在正常NPC與玩家之間的認知隔閡，別的不談，至少接受能力這一塊絕對是拉滿了。
“你說的很對，奧托，但我們依然需要重新評估一下【密林深處】這個秘境的強度，畢竟無論是【零號鋪】還是【青蘋果商會】，截止到現在已經往這個項目裡投入了天文數字的財力與物力。”
清清蘋果香無聲地嘆了口氣，實話實說道：“我們的現金流已經很危險了，如果要繼續保證在麾下沒有戰鬥人員的情況下對項目擁有足夠控制力，最多到第九個秘境，我們手頭上的資源就要見底了。”
奧托莞爾一笑，不無自豪地說道：“至於這方面，殿下在收到這份情報後已經第一時間做出決斷，已經在兩小時前下令抽調格里芬王朝、沙文帝國、夢境教國三個勢力範圍內總計十二個【零號鋪】的儲備資金流，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批資金將在接下來的兩個月內分批打到【青蘋果商會】名下的戶頭中。”
“十二個【零號鋪】……”
清清蘋果香一邊無意識地撫摸着書脊，一邊輕聲問道：“沒問題嗎？”
“我知道您在顧慮些什麼，但是沒問題的。”
奧托依然保持着得體的微笑，語氣舒緩地解釋道：“儘管【零號鋪】確實是殿下的心血，其重要程度甚至還要超過‘天使’與‘恩寵’這兩個品牌，是徹底獨立於教派體系乃至殿下本人統轄的【暗鋪】，但這幾個月來的市場調研已經讓她確信，那三個地方已經失去了自由經濟的土壤，所以——”
“所以就算現在不進行轉移，她遲早也會這麼做的。”
清清蘋果香隨口接過話頭，淡淡地說道：“正如你瞭解你的殿下一樣，我也瞭解我的朋友，所以剛纔的問題其實是……想在兩個月內抽走並轉移十二個鋪子的儲備金，真的會順利嗎？”
奧托微微俯身，正色道：“您擔心的很對，畢竟【零號鋪】能做到現在這種規模，少不了與當地檯面上下的勢力產生過多交集，事實上，除了夢境教國方面的撤資比較順利，我們格里芬王朝和沙文帝國方面都遇到了不小的阻礙。”
“我想也是。”
清清蘋果香轉頭看向被放在梳妝檯前的西南大陸經濟圖，隨口問道：“方便具體說說麼？”
“當然，殿下早就吩咐過，您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向我確認任何我已知的情報。”
奧托恭謹地垂下雙眼，隨即便用令人舒適的語速緩聲說明道：“首先是格里芬方面，我們在那裡有六家【零號鋪】，其中，與皇室下屬機關建立了深入合作的有兩個，而另外四個分別依附於‘貴族聯盟’，好消息是，因爲貴族聯盟方面主要與我們對接的梅拉芙·霍華德女士於利庫德城戰死，原本最難抽身的四家【零號鋪】可以相對輕鬆地完成轉移。” “等一下。”
清清蘋果香柳眉微蹙，忽然打斷道：“爲什麼有能力與我們四家鋪子對接的當權者，會在戰爭初期階段戰死在北邊？”
“那自然是因爲梅拉芙女士並非‘當權者’，根據殿下的猜測，那位霍華德家族的明珠應該在很大程度上隱瞞了我們那幾分產業的潛力。”
奧托立刻給出了回答，正色道：“至於原因，多半是想在未來的某個時間段將我們作爲籌碼，去交換一些利益或話語權，只可惜，作爲貴族聯合中少數讓殿下抱持好感的聰明人，她並沒有堅持到那一天的到來。”
清清蘋果香微微頷首：“好的，請繼續說吧。” шшш▲ tt kan▲ c o
“我們在格里芬王朝的麻煩，源自於那位伊莉莎·羅根皇女，作爲皇室的絕對核心，她雖然不知道【零號鋪】真正的‘掌櫃’是誰，但卻敏銳地發現了六家鋪子彼此間的聯繫，每年都會以‘兩頭下注的懲戒’爲由向我們徵收大量附加稅。”
奧托嘆了口氣，無奈道：“至於這次的抽身，儘管伊莉莎皇女可能是因爲未能摸清【零號鋪】底細的原因沒有直接阻止，但在一番‘打點’總歸是免不了的，不僅如此，考慮到格里芬皇室有成爲最後贏家的可能性，我們除了付出大量‘出場費’之外，還要提前支付一筆‘入場費’給他們。”
清清蘋果香稍作沉吟，點頭道：“嗯，也算合理，那沙文帝國那邊呢？”
“沙文帝國雖然規模比較小，但因爲這些年來貿易尤爲發達的原因，也跟夢境教國一樣有三個【零號鋪】，而我們與威廉·伯何陛下麾下代理人之間的來往也十分融洽，但是……”
奧托目光微凝，沉默了數秒後才繼續說道：“正如殿下所判斷的那樣，沙文帝國內部出大事了。”
清清蘋果香愣了一下，沉吟道：“雅麗跟我聊沙文帝國的次數並不算多，她很瞭解那個國家嗎？”
“用殿下自己的話說，她雖然並不瞭解沙文，但她瞭解商人，而在這一前提下，沙文帝國有史以來最優秀的皇帝，卻被世人稱爲‘商人王’。”
奧托微微搖頭，認真地說道：“而同樣用殿下的話說，沙文帝國這段時間的所有操作……她幾乎都看不懂。”
清清蘋果香噗嗤一笑，將腦補中那個嘴角抽搐，皮笑肉不笑的財富聖女強行屏蔽掉後才繼續問道：“所以她覺得威廉·伯何殿下可能出問題了？”
“被篡位了、被控制了、被殺害了、被脅迫了、被替換了、被喪子之痛徹底衝昏頭腦了，殿下給出了很多猜測，而她最終給出的結論……”
奧托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是將沙文帝國的信用度與合作優先級從A降到F，未來如無意外的話，永遠不會與其建立任何形式的商務合作。”
原本以爲菲雅莉跟自己一樣更傾向於‘商人王被喪子之痛衝昏頭腦’的清清蘋果香櫻脣微抿，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她發現了什麼？”
“不知道，殿下並沒有就沙文帝國的變化與我交流太久，但在溝通相關方面的話題時，她卻罕見顯得有些憂心忡忡，如果是您的話，或許能讓她多分享一些與業務無關的心事。”
奧托聳了聳肩，然後很是嚴肅地補充了一句：“反正我不想聽。”
“看得出來，你確實很尊敬雅麗。”
清清蘋果香擡頭看向奧托，忍俊不禁道：“不過‘恐懼’在裡面的比重是不是有些太大了？據我所知，她可是相當信任你的呀，奧托先生。”
被財富聖女相當信任的奧托先生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在工作中，殿下永遠都是我的指路明燈。”
“好吧。”
清清蘋果香也沒有繼續揶揄這位工作態度拉滿的管事，只是好奇地問道：“那沙文帝國那邊的三個【零號鋪】，怎麼樣了？”
“因爲沙文帝國在殿下這邊已經信用破產了，所以我們的抽身方式也很強硬，雖然沒留後路，但也保證了除不動產外的絕大部分利益。”
重新聊起公事後的奧托立刻放鬆下來，語氣輕快地說道：“總而言之，雖然有一些損失，但這邊的十二個鋪子解套後，【青蘋果商會】那邊的預算立刻就會寬鬆起來，就算秘境難度要超乎我們的預料，也能堅持到最後，這樣一來，等到【無罪之城】正式立起來，不出半年，前期的投入就能全部收回。”
“嗯。”
清清蘋果香微微頷首，隨即便站起身來，緩步走到梳妝檯前那張西南大陸經濟圖前，沉默了片刻後頭也不回地問道：“所以在雅麗看來，西南大陸極有可能會陷入一個令人不安的未來，對麼？”
“是，不過您是怎麼猜……”
“因爲只有在那個未來，帕米拉自由貿易區的價值纔會增值到讓她決定把【青蘋果商會】的總部建在這裡。”
“您高見。”
“那麼，事情也差不多辦完了，給我訂回聖教聯合的船票吧。”
“是，您看一小時後的可以嗎？”
“下午出發，我一會兒還有筆生意要談。”
“遵命，女士。”
第兩千五百四十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