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
今天的造型是英姿颯爽、清爽幹練的短髮麗人，將自己種族設定爲半龍人的加雯抿嘴一笑，表情悠然地感嘆道：“我們的白王大人着實值得欽佩，明明只有一副幾乎沒什麼實戰能力的半吊子身體，卻還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拿下了【索利柏】防線的中央節點。”
站在加雯旁邊的陰天眨了眨眼，好奇道：“但亞瑟殿下身邊有【黑鋒戰團】，就算【索利柏】鎮的兵力充沛、士氣昂揚，在不清楚【黑鋒】底細的情況下應該也很難撐過第一波攻勢吧？在那之後，應該就會順理成章地兵敗如山倒了。”
“嗯……”
加雯點了點頭，恍然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呀。”
“呃，我只是隨口一說，瞎猜的。”
陰天訕訕地笑了笑，搖頭道：“我跟小姐一樣，不是很瞭解打仗這方面啦。”
“太虛僞了。”
加雯也笑了起來，表情很是悠然地扶着欄杆向樓下的院落中眺望，一邊履行着臨時監護人的職責，一邊隨口說道：“跟我這種真正意義上的戰爭白癡比起來，就算是阿晴你，恐怕也擔得上一句【軍神】咯。”
陰天矜持地垂下眼眸，安靜地侍立在自家小姐身邊，注視着樓下那個天真無邪、正在蹦蹦躂躂撲蝴蝶的小小身影，並沒有多說些什麼。
很顯然，陰天並沒有打算對自家小姐進行過多的恭維，比如‘咱們兩個其實差不多’這種無異於睜眼說瞎話的言論，對於加雯這種極端有自知之明的人來說，根本起不到一絲一毫的正面作用，反倒會降低她對自己的評價。
當然，時至今日，已經與加雯朝夕相處數年，彼此都已經知根知底的陰天並不需要擔心‘降低評價’在別人眼裡堪稱天大的事兒，不過同樣的，她更沒有必要在明知雙方水平卻有差距的情況下，毫無意義地去維護自家小姐的自尊心。
簡單來說，正如我們之前所提到過得，陰天是一個全方面均衡發展的全才，無論是家務、烹飪、裁縫、冶煉、園藝、駕駛還是其它方面的技能，她都能夠在短時間內做到‘精’，而在她比較感興趣的方面，更是能夠逐漸做到‘通’。
至於加雯，則是一個相對比較‘偏科’的人。
在權謀、詭計、金融、經營、管理等她感興趣或擅長的方面，加雯的水平已經不能用‘精’或者‘通’這種詞彙來解釋了，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我們只能用‘怪物’或‘妖孽’這種看起來並不像是褒義的詞彙勉強進行說明。
然而，在加雯不感興趣，或確實不怎麼擅長的方面，比如做飯、開車、編織、打架、軍略方面，她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正常人了，雖然遠不至於達到季曉鴿那種出神入化的程度，但跟幾乎能在所有領域取得出色成績的陰天相比，確實有點拿不上臺面。
比如在軍事領域，同樣是跟拉莫洛克一起看墨檀和特蕾莎的比賽，加雯就算有拉莫洛克在旁邊解讀也是一頭霧水，而陰天……
好吧，陰天也一頭霧水，畢竟墨檀和特蕾莎兩人的博弈水平太高了，在那種情況下，對軍略方面確實也只是略懂一點的她其實跟自家大小姐沒啥區別。
不過這並不重要，畢竟無論前線發生了什麼，都不是加雯和陰天需要操心的事情，剛剛那番打發時間似的聊天，也確實只是在打發時間而已。
只要有個話題聊，讓嘴別太閒着就行，至於話題的具體內容，加雯和陰天其實並不在意。
而在嘴不閒着的同時，兩人的眼睛也沒閒着，全都牢牢地盯在樓下院落中那個可愛的女孩身上。
倒不是擔心那孩子有什麼危險，事實上，就算把加雯和陰天兩人綁在一起，恐怕都不夠那孩子殺的，所以她們如此關注問秋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
“她真可愛！”
雙手在胸前合十，陰天注視着那個粉雕玉琢、笑靨如花的女孩，目光彷彿都要融化了。
“是啊，真可愛。”
加雯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一邊向那個擡起小臉衝露臺揮手的小傢伙展演微笑，一邊輕聲道：“只可惜，就算這孩子可愛得像從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一樣，卻還是難以得到一個童話般的結局。”
陰天抿了抿嘴，欲言又止道：“小姐……”
“沒用的。”
很清楚陰天想說什麼的加雯靠在欄杆上，輕聲道：“根據我的調查，國內對【失樂病】的攻堅已經全球領先了，但就算如此，能做到的極限也只是儘可能地減緩痛苦而已，說實話，效果還沒有【無罪之界】好。”
陰天無聲地嘆了口氣，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心臟般，感到了一股冰冷的，由內而外的抽痛。
那是‘心疼’二字的具象化。
儘管在提問前就已經知道了結果，但陰天之前還是抱有了那麼一絲絲念想，希望從自家無所不能的小姐口中聽到另一個答案。
只可惜，命運……尤其是厄運，從來都不會以個人的意志爲轉移，無論那個人是窮人、富人、偉人還是罪人。
所以，此事無解——
“至少現在無解。”
加雯倒是並未流露出太多悵然之色，只是用一如既往平靜從容，但卻並無笑意的語氣說道：“根據我的調查結果，雖然穆院士是個不顯山不漏水的人，但是從【無罪之界】這款遊戲中的‘梅林’逆推，他恐怕是目前能夠帶隊攻克【失樂病】的絕佳人選之一，但他得出的結論你也知道，對吧？”
陰天點了點頭，她當然記得梅林之前的那番話，也就是唯有在付出大量實驗體的情況下，【失樂病】纔有可能在短期內被攻破，但將其攻破的代價之大，以至於該方法在社會層面根本沒有半點可行性。
說明白點就是，但凡梅林敢於提出上述方案，恐怕就會被第一時間列爲重點監控對象嚴查，而計劃被實施的可能性，則是毋庸置疑的零。
而且退一萬步說，就算梅林的計劃得到了批准，問秋目前的情況也是絕無可能撐到治療方案問世的。
簡而言之——
“既然結局已經註定，那麼欣然接受就好。”
加雯摩挲着冰冷的欄杆，表情平和地說道：“無論是我們，還是她自己，都不該讓所謂的命運看了笑話，我們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盡頭，那孩子不過是早我們一步罷了。”陰天轉頭看向表情淡然的加雯，沉默了良久才微微點了點頭，不情不願地放棄了心底那抹不切實際的希望。
而加雯則是繼續注視着樓下那個正在跟幾隻蝴蝶玩耍的女孩，一會兒便露出了剛剛那般恬靜的笑容。
很顯然，她並沒有在逞強，而是表裡如一地欣然接受了那份註定降臨的遺憾，然後將那份來自未來的感傷拋下，回到了此時此刻的現在。
“話說回來~”
加雯一邊爲女孩指引蝴蝶所在的方向，一邊輕笑道：“就算是小問秋，也絕對不是什麼好孩子，但仔細想想，我們卻不能賦予她‘惡有惡報’這個形容，因爲正是那份所謂的‘報’，滋養出了這朵嬌豔美麗的‘惡’之花。”
陰天有些泄氣地撇了撇嘴，低聲道：“這算什麼？命不好嗎？”
“誰知道呢。”
加雯不置可否地說了一句，莞爾道：“至少她現在很開心，不是麼？”
陰天看着院落中那個因爲加赫雷斯的到來而歡呼雀躍，一路小跑到對方面前躍至其懷中的女孩，輕聲道：“是啊，她很開心，真好。”
“我安排的醫療團隊和天使基金正在做準備，大概會在這周跟她的父母進行初步接觸。”
加雯伸了個懶腰，悠悠地說道：“雖然那兩個人都是常規意義上的‘精英’，不過既然我們的出發點和目的沒有任何惡意，她們多半會在初步接觸後的幾天內決定接受這份饋贈，事實上，我還打算在白氏集團爲他們安排一份工作，畢竟在能力相差不多的情況下……小問秋父母的抗壓能力和忠誠度，應該會強過很多普通人吧。”
完全沒想到這一層的陰天愣了一下，然後苦笑道：“小姐你是不是有點太‘勤儉’了。”
“你就算直接用‘物盡其用’，我也不會覺得有被冒犯到。”
加雯輕笑了一聲，語氣平靜地說道：“我很喜歡小問秋，也不介意爲她無條件付出一些財力和精力，但這並不意味着這份人情會就被一筆勾銷，不過從另一個角度看來，這份‘物盡其用’或者‘壓榨剩餘價值’的行爲本身，其實是一筆雙贏的交易，畢竟她的父母並不會因爲這個人情而失去什麼，恰恰相反，能在白氏集團裡擁有兩個鐵飯碗，是無數人一輩子都盼不來的福分。”
陰天也笑了起來，打趣道：“可不是，就比如我吧，雖然是在做牛做馬，但卻很珍惜現在這份工作，生怕大小姐您把我給開除掉呢。”
“我很榮幸，阿晴女士。”
加雯柳眉微揚，輕笑着說了一句，隨即忽然若有所思地看向樓下那些圍着問秋飛來飛去的蝴蝶，好奇道：“這裡一直都有蝴蝶嗎？”
陰天眉頭微蹙，好奇道：“什麼意思？這裡原來沒有蝴蝶嗎？”
“原來有沒有蝴蝶我不知道，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老闆的住所附近，別說蝴蝶了，就連蟲子應該都沒有一隻纔對。”
加雯眯起雙眼，語氣愉快地說道：“然而這座院子裡竟然有蝴蝶，還是好幾只有靈性的，願意配合一個小女孩玩上這麼久的蝴蝶。”
陰天立刻面色一肅，沉聲道：“我抓一隻來看看——！”
說罷，這位眼疾手快的術士小姐便擡手虛握，如臂使指地凝聚出一團邪能之力，化作手掌的形態隱蔽地向一隻落單的黑蝴蝶抓去。
然後，在陰天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那隻徑直撞上了【邪能之握】的蝴蝶依然該怎麼飛就怎麼飛，至於陰天召喚出來的，擁有着高階巔峰力量強度的邪能魔法，則在掌心處憑空多了一個蝴蝶大小的窟窿後瞬間潰散，順便給了其主人來了魔力反噬。
“嗚噗！”
只見陰天當即就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然後便飛快地將那蓬飛血在半空中凝練爲數顆血滴，並在下個瞬間將其獻祭，將自己瞬間暴跌到67%的生命值補回到75%。
“果然。”
旁邊的加雯則是點了點頭，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就知道是老闆弄出來哄孩子的，呵，老闆會哄孩子……這種話要放前段時間，恐怕會直接被我當成病句來讀。”
被【罪蝶】反衝了一下，這會兒還處於頭暈目眩狀態的陰天踉蹌了一下，面色慘白地抱怨道：“小姐你……下次就不能稍微提醒我一下嗎？剛纔要不是我第一時間跟那隻手斷開連接，這會兒可能已經去重建角色了啊。”
“不會的。”
加雯卻是搖了搖頭，很是篤定地說道：“我相信老闆絕對會控制好自己的力量，將那些蝴蝶的威力控制在不會傷……嗯，秒掉你的程度。”
陰天：“……雖然早有預料，但每次見識過那位閣下的實力，都覺得大家玩的根本就不是一個遊戲呢。”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我們玩的本身就不是同一個遊戲。”
加雯隨口說了一句，然後便對樓下正欲帶問秋離開的加赫雷斯揮了揮手，招呼道：“加赫雷斯小哥，有空的話，要不要一起上來喝個茶？”
手頭還有至少二十組數據沒有測算的加赫雷斯轉頭看向露臺二人，正欲推辭，就聽問秋髮出了一陣雀躍的歡呼：“好耶，問秋要喝茶！”
“呃，但是小問秋，我……”
“我給梅林爺爺發消息，讓他同意雷哥哥陪問秋喝茶！”
“我覺得還是算了吧，導師他肯定不會同……”
“好耶！梅林爺爺同意啦！”
“啊？”
“梅林爺爺還說他也過來一起喝茶！”
“啊？？”*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