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
遊戲時間AM06:42
“是我不好。”
被哈羅妮‘有分寸’地痛扁了一頓後，鼻青臉腫的比爾格半死不活地靠在椅子裡，第十二次鄭重致歉道：“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這種腦子不夠使的蠢貨一般見識。”
“去死吧！”
而原本畫風還算沉穩恬靜的哈羅妮則彷彿被某鬼巫女附體了一般，毫不猶豫地向比爾格下達了難以踐行的命令。
“唉！”
雖然很清楚自己最多隻有一半責任，但也不敢指責對方剛剛那番描述本來就很容易引起誤解的比爾格嘆了口氣，然後惡狠狠地瞪向旁邊幾位同伴，咬牙道：“你們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幫幫忙——！”
納爾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去，用非常標準的語氣棒讀道：“納爾聽不懂。”
“比爾格。”
扎爾推了推眼鏡，淡淡地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
“呀——”
妮美雅則是興奮地攥緊雙拳，小聲尖叫道：“比爾格大色狼！”
“之前哈羅妮說看上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妥了，但他們三個說什麼覺得很好玩所以不讓我去提醒。”
阿爾基克抱着胳膊，一本正經地說道：“所以我只是看熱鬧，他們三個纔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納爾：“……”
扎爾：“……”
妮美雅：“……”
“你·們·三·個——”
在墨檀等人面前總是一副靦腆大男孩模樣，絕大多數情況下都堪稱任勞任怨、謙恭仁厚、老實巴交的比爾格深吸了一口氣，向那三個被阿爾基克賣掉的同伴露出了一個滿是青筋的微笑，一字一頓地說道：“喜歡搞事情是吧？”
“嘶！！！”
很少見到比爾格發火的三個年輕人當即就是一個激靈，然後納爾、扎爾兄弟便默契地後退了一步，同時擡手在妮美雅背上推了一把。
“都是誤會！”
很清楚只有自己能安撫哈羅妮的妮美雅立刻箭步躥到哈羅妮面前，在比爾格極具壓迫感的逼視下訕訕地說道：“咳，哈羅妮寶貝，你應該也知道比爾格不是故意佔你便宜的，他這人在審美方面比較幼態，看上我都不能看上你啦。”
“？”
哈羅妮柳眉微蹙，下意識地伸手摸向自己背後的戰矛。
“我！的！意！思！是！”
自知說錯了話的妮美雅當場就冒汗了，只見她飛快地按住了好姐妹的胳膊，乾笑道：“眼下情況危急，利姆萊茵阿姨又不在，好不容易比爾格回來了，咱還是先放放代理團長的事，先把情況交代清楚再說吧。”
“……”
沉默了大概兩秒鐘後，哈羅妮總算還是放下了摸向戰矛的右手，然後表情冷漠地瞥向比爾格：“我們剛纔說到哪兒了？”
“說比爾格不愧是你看中的男人。”
比爾格……身後的王霸膽如此說道。
比爾格：“？！”
哈羅妮：“……”
BOOOOOM！
嫺熟地一腳將王霸膽的腦袋踹回去，然後又隨手將一顆高爆蛋塞進其殼中，季曉鴿在一陣悶響以及一縷黑煙從王八殼子中冒出後輕咳了一聲，對哈羅妮露出了一個含糖量三個加號的微笑：“說那個什麼【獨角獸傭兵團】最多也就是C+水準的團，跟咱們破壞王根本就沒得比。”
“沒錯！”
比爾格用力點了點頭，語速飛快地將季曉鴿補充說明的正題延續了下去，頗爲嚴肅地向哈羅妮問道：“所以我們這邊爲什麼會被重創到如此程度？就憑扎爾剛剛被給我的資料，別說讓咱們傷筋動骨了，那個團恐怕在撞過來的第一時間就被你們撕碎掉了。”
哈羅妮聞言無聲地嘆了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事實上，正如你剛剛所說的，比爾格，那個團就是在撞過來之後被我們撕碎掉了。”
比爾格一愣，不解道：“這話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挽着哈羅妮胳膊的妮美雅聳了聳肩，脆生生地說道：“前些日子，溫格先生找了過來，說大牧場周圍有些不太平，問咱們能不能稍微過去照看一下，於是哈羅妮和阿爾基克帶了兩個大隊幫忙‘照看’，結果這次的偷獵者不是別人，正是那隻【獨角獸傭兵團】。”
比爾格微微皺眉，問道：“他們是策劃者，還是協力者？”
“事後扎爾稍微調查了一下，獨角獸應該是受僱於人，但僱主的身份很神秘，雖然我們找了人脈調查，但目前還沒有結果。”
哈羅妮接過話頭，正色道：“總而言之，在確認對方沒有退讓的意思後，我和阿爾基克就帶大家給了那些人一個小小的教訓。”
比爾格認真地點了點頭，問道：“幹掉了多少？”
“殺半個團。”
哈羅妮給出了讓季曉鴿嚇了一跳的回答，淡淡地說道：“溫格先生很討厭那些他口中的‘三流偷獵者’，所以給我們的要求是對方伸一根手指就剁一根手指，如果是整隻爪子伸過來就直接砍掉，再加上他之前就已經嚴正警告過對方，所以大家也就放開手幹了。”
谷小樂饒有興趣地眨了眨眼，好奇道：“是我理解中的那個‘殺’嗎？”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理解的，但我們只是遵從僱主的要求，將進入大牧場範圍內的‘不受歡迎者’盡數殲滅而已。”
因爲‘汪汪冒險者小隊’是洛亞的朋友，所以哈羅妮非但不介意谷小樂的插話，反而十分認真地解釋道：“具體就是把那些從四面八方潛入大牧場的【獨角獸傭兵團】成員找出來殺死，在人數完全沒有優勢的情況下，我們很快就讓那些傾巢而出的傢伙折損過半了。”
“順便一提，溫格先生是我們【破壞王傭兵團】的老主顧，也是舅舅的朋友，雖然在安卡有幾處房產，不過大部分時間都在集市南部的大牧場那邊住。”
比爾格也爲墨檀等人展開了科普，詳細地說明道：“他是安卡集市體量最大的珍獸商之一，主要業務是培養性格溫順的功能性魔獸，比如載人用地形龍、傳訊風隼和香椰奶牛之類的，這兩年還開闢了售賣觀賞用魔獸的業務，據說很受有錢人歡迎。”
“原來如此。”
墨檀微微頷首，立刻便理解了那位溫格先生的業務性質。
畢竟，在某種意義上已經成了【丑角牌】核心樞紐的凱沃斯家族邸就有一個地方，那就是上一任家主費澤倫·凱沃斯伯爵爲了討好女兒特意打造的，圈養着大量可愛動物或魔獸的獸欄。
至於所謂的功能性魔獸就更多了，基於【無罪之界】世界觀下的物種多樣性，光是墨檀親眼見過的就有數十種之多，主打一個只有你買不到，沒有生意人想不到。
正所謂有買賣就有市場，既然有人喜歡收集這種‘寵物’，那麼有溫格這種專門飼養、培育相關物種的珍獸商自然再正常不過了。
“溫格先生的牧場規模很大，平常基本都是他和他幾個學徒在打理，而每當需要增加人手時，他都會來安卡這邊，收集副產品之類的事交給冒險者公會招人，而遇到偷獵這種比較惡劣的情況時，往往是傭兵的威懾力更強一些。”
比爾格見墨檀等人確實有在認真瞭解情況，便仔細說明道：“而在我們承接過一次看護牧場的工作後，溫格先生之後的相關委託基本都會指名給我們【破壞王】，這些年來合作的一直很愉快，至於這次……”
“這次也很愉快。”
扎爾一邊擦拭着自己的眼鏡，一邊正色道：“雖然沒想到會有‘同行’光明正大地承接當地的偷獵任務，但我們確實很好地完成了溫格大牧場的委託，剁掉了每一隻膽敢伸向那些魔獸的爪子。”
比爾格稍作沉吟，然後繼續問道：“後來呢？”
“任務圓滿結束後，我們便折返回安卡，打算一邊按照附加委託暗中調查【獨角獸傭兵團】的僱傭者，一邊等回部族送糧食的你們返程。”
阿爾基克眯起雙眼，面色陰沉地說道：“結果在路上，被我們殺掉三分之一的獨角獸竟然過來尋仇了，雖然我們簡單告訴了他們比如‘不承認任務中產生的仇恨’、‘不將任務中的立場延續到任務結束後’的規矩，但那些求死的蠢貨卻並不在乎。”
比爾格微微一窒：“難道說……”
“不，我們把那些白癡全都解決掉了。”
很清楚比爾格要問什麼的哈羅妮搖了搖頭，正色道：“在講道理沒用，對方還一上來就以殺死我們爲目標的情況下，大家當然沒有手下留情，只用了半小時就把那些不守規矩的垃圾處理掉了，這種‘吃窩邊草’的團從根部就爛掉了，清理掉也是好事一件。”
“嗯。”
比爾格對哈羅妮給予【獨角獸傭兵團】的評價並無意見，只是愈發嚴肅地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在從溫格大牧場回到安卡的路上，你們就已經把那個名叫獨角獸的團除名了？”
哈羅妮微微頷首，回答道：“不錯，保留團籍的硬性要求是成員總數不低於註冊人數的十分之一，但根據扎爾事後從工會方面問到的信息，【獨角獸傭兵團】的註冊人數五十九人，而那天總計被我們幹掉的團員剛好也是五十九人，成員死光的團理論上自然是要被強制除名的。”
比爾格立刻捕捉到了哈羅妮這段話中不對勁的地方，立刻問道：“所以【獨角獸傭兵團】並沒有被除名？”
“不僅是沒有被除名那麼簡單，在我們好心跟工會那邊彙報了這件事後，隔天【獨角獸傭兵團】的狀態就從‘任務進行中’變成了‘公開接取任務’中。”
納爾咂了咂嘴，沒好氣地說道：“而且當我們以僱主身份花錢調閱完資料後，才發現那他們的名單非常‘完好’，簡單來說就是每個人都活得好好的。”
比爾格眉頭緊鎖，不解道：“你們難道沒有聯繫‘清潔工’嗎？”
“沒聯繫。”
哈羅妮搖了搖頭，正色道：“這次所有被殺的人全都在死後變成一道白光直接消失，不但沒有屍體，甚至連之前在戰鬥中灑落在地上的血跡也全都消失不見了，要不是火拼時的手感和傷勢還在，而且大家都能互相證明那天發生的事，我們甚至懷疑過那是一場羣體幻覺的可能性。”
“啊這——”
比爾格聞言立刻轉頭看向墨檀，而向其投以探尋的目光。
“就算只看‘死後會變成一道白光消失’這點，也基本可以肯定對方的‘異界人’身份了。”
墨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吟道：“不過如果是玩家的話，就繞不過一個巨大的問題，那就是在遊戲中被擊殺後，雖然可以重新再來，但實力卻會被直接清零，而在二十四小時內練到高階然後重新在安卡集合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
哈羅妮認真地看向墨檀，正色道：“雖然我沒能完全聽明白你的話，但工會那邊反饋回來的結果就是……那些被我們殺死的【獨角獸傭兵團】成員都還活着。”
比爾格與墨檀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繼續問道：“然後你們是怎麼做的？”
“調查。”
哈羅妮給出了意料之中的回答，認真地說道：“既然已經初步成爲了敵對的立場，那麼我們自然要更進一步瞭解情況，至少也得弄明白那些理應被我們幹掉的人爲什麼會‘活得好好的’。”
“我想也是，所以你們的調查方式是？”
“團長和副團長都不在，爲了避免節外生枝，我們決定不在安卡動手，所以一直等到【獨角獸傭兵團】接了個要前往精怪曠野剿滅盜匪團的任務纔跟了過去。”
“去了多少人？”
“安全起見，大半都去了。”
“原來如此，所以你們一開始就打算‘再’滅一次對方，是嗎？’”
“扎爾認爲事有蹊蹺，不如先下手爲強，我們都同意這一點。”
“結果呢？”
“那些用着與【獨角獸傭兵團】註冊時相同的名字，但絕對不是同一個人的傢伙們……強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