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開爲了跟蹤方便，從醫院出來後就顯形爲一個普通人。他顯形後以清氣掩飾陰鬼分身的氣息，若不近距離辨別，倒是和普通人差不多。相反餘濤也是修行者，可以看到陰界，隱形狀態反而更容易引起對方的注意。
他已經有意放遠距離，若即若離，沒想到這一路跟蹤過來，仍被餘濤察覺。
修行人的直覺，果然非同小可。
林開心念一動，臉上戴上死人面具，從後邊走出。
這死人面具天生給人驚慄感，在深夜戴出來，連餘濤這樣的修行者看了也是眼神一凝。他眯起眼看了一會，恍然說道：“原來是陰神，不知閣下是哪位朋友，跟蹤在下有何指教？”
一聽這語氣，林開就猜到這傢伙很大可能來自某個隱修世家，說話習慣帶有一些古意。像越前輩那樣的野路子，就不會“閣下”、“在下”的稱呼。
“意外路過，偶然看到你吞食鬼魂修煉，有些好奇而已。用這種方式修行，你不怕遭天譴麼？”
林開改變聲線，聲音低沉地說道。
“天譴？”餘濤面不改色，輕嗤一聲：“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六道規則都破損了，天道有缺，鬼魂只能自然消散，或滯留於各種聚陰之地，對陽界影響日趨不善。我以自己的方式清除鬼魂，何來天譴？”
尼瑪，又是規則又是天道的，好高大上！
林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好扮深沉，靜靜地看着對方。
餘濤也不憈他，一方面自恃來自隱修家族，一般修行者只會交好，不會刻意交惡。
另一方面，雖然凝鍊陰神不易，但不代表能凝鍊出陰神的修行者就實力強大，有些秘術以自損方式在初入門時就可以強行把生魂從肉身上剝離出來單獨修煉。
當然那是僞陰神，叫陰鬼。這樣的修行方式損及根基，先天有缺，初期確實有很多行動上的便捷，未來卻很難有大作爲。
他感應林開的氣息並不算強大，所以把林開歸爲這一類修行者。實際上他的判斷也正確，只是林開的情況特殊，有清氣養魂，已經彌補了剝離生魂造成的先天損傷。
夜深人靜，這時也沒有人經過。兩人相對站在街上，距離十來米遠，都不再說話，氣氛怪異。
林開想想這麼着也沒意思，便點頭說道：“不管規則如何，天道還是那樣的天道，既然你無懼，好自爲之。”
他轉身欲走，餘濤卻說道：“閣下不願表明身份嗎？”
“沒必要！”
林開走出幾十米後，餘濤還站在原地。也不知他想到什麼，突然臉色一變道：“閣下這幾天是否清理過粵州的鬼魂？”
原來他想到自己不能隨意進入太平間，陰神卻是有這種可能。他很確定就是有人全面清理過一遍，否則不可能連燕河園那裡擠得爆滿的鬼魂都沒有了蹤影。
見林開不回答，他臉色沉了下來：“不留個交待就想走？”
下一刻便見他快速掠步，身法如風，在燈光下留下一串殘影，轉瞬間追到林開身後探手往他肩膀抓去。林開微微一聳肩避開，手上出現一支打神鞭，反手抽打。
“陰器？”餘濤眼裡閃過一絲貪婪。陰器也算法器，而且比陽界法器更難得，因爲陽界法器能煉製，陰器卻不容易煉製。
“這樣的陰器，等我凝鍊陰神後正好用得上！”餘濤頓時就起了貪念，就算不留着以後用，這些陰器和陰蠱一樣都可以被他吞噬煉化，比普通鬼魂還要大補。
他不知道林開能量產陰器，只要是帶有煞氣或靈光的物品，往棺材裡一丟就成。
林開也不知道餘濤盯上了自己的東西，揮動打神鞭把對方逼開後，冷眼看向對方道：“你要什麼交待？”
“你私自把所有鬼魂清除一空，難道不應該留下補償嗎？”餘濤錯步堵在前路，眯着眼道。
“清除鬼魂就要給你補償？”
郭玄說過鬼魂對有些修行者而言也是資源，林開早有和這些修行者發生衝突的思想準備，這時仍無法接受對方的邏輯。
“就如你吞食鬼魂修煉一樣，鬼魂於天地間，誰有本事誰清理，爲什麼就要給你補償？”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你一舉清空一座大城市，不嫌吃相太難看麼？”
林開對這些修行者的嘴臉討厭之極，好像只要是對他們有用的，就應該歸他們所有一樣，不許別人觸動。他語氣不善地說道：
“閣下的吃相才難看，鬼魂可以說是另一種形式的生命延續，當敬重之才符合天道。揚善罰惡還情有可原，你不分良莠一概吞食修煉，卻是有傷天和。這些我不想管，但也不要來噁心我。”
“夠了，不用跟我說大道理。我也不爲難你，留下這打神鞭算是補償吧。”餘濤一副吃定林開的樣子，林開也不知他哪來的底氣。
他拿着打神鞭在手上拍打一下，上下審視餘濤，猜測他是否有什麼厲害的底牌。半晌無所得，便冷哼一聲道：“滾吧，再不知所謂，天不譴你，我代天譴！”
說完，林開施展身法往相反方向掠走，一息便是百米之外。
“好大的口氣！”餘濤冷笑，幾乎在林開轉身時就跟上，不分先後地追出百米之外。他雙手掐訣，迎面一股狂風吹來，繞着林開旋轉，嚴重影響了他的速度。
這傢伙的控風術法很嫺熟。
林開停步轉身，手上已換了青銅長槍，怒而出擊。
“又一把？”餘濤心裡大喜。
青銅長槍在轉化之前就是強大的古寶，煞氣漆黑幾乎產生靈識，連日本的強大武者都被生生轉化成煞鬼，品級遠不是打神鞭這樣的普通法器能相提並論的。轉化成陰器後，上邊的氣息也明顯比打神鞭強出太多，餘濤自然一眼能看出其不凡。
“我改變主意了，留下這杆長槍就好！”他強壓下激動，同樣出手主動反攻。
風旋變得更加強烈，如龍捲風一樣，規模不大，威力卻是比龍捲風還要強得多。
這是法術，風力如刀，其中帶有法力編織的力場，能攻能守，束縛或撕碎目標，全在施法之人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