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和陳源還是高估了這小偷。
他甚至沒耐心等到兩點，打從11點鐘萬籟俱寂的時候就開始不斷在這片徘徊。
邊牧十一快憋屈壞了，恨不得衝上前去先把人的褲衩子咬爛。
但不行啊！
李維摟着它聰明機智的狗頭：“現在是能短暫把人嚇跑，但回頭再來煩不勝煩。咱們要拿，就拿個人贓並獲。”
老闆既然說了不是什麼本村的熟人，那他們自然可以放開拳腳了。
此刻他盯着監控，再看看一旁躺椅上已經睡着的隊長，也默默嘆了口氣——
盯着這小賊反反覆覆來來回回在這麼一片地方磨蹭，他也有點困了，但偏偏今天是他值班。
可再一想，剛好是他值班能逮人啊！
於是又精神抖擻起來。
與此同時，小賊李六也終於按耐不住，此刻打電話跟同伴說道：“要不就現在吧。”
不多時，一陣不起眼的汽車轟鳴聲響起，而後停下小卡車來。
駕駛座有人下來，纔剛關上車門就“哎呀”一聲：“早知道咱租個大車的！”
藉着路燈的光，都能看到這大片坡地裡密密麻麻整整齊齊，全是正當季的艾草。都不用擰碎，就彷彿能聞到濃濃艾香。
這麼多！
兩人一同感嘆起來。
李六也遺憾呢：“大車動靜兒太大了，咱這車也能裝——現在幹不？”
司機猶豫起來：“不中。你看中間還有個值班室，一直有亮的。”
他說着又擡頭左看右看，而後瞬間跳起來：“尼瑪的這有監控你非得在這說話！”
李六得意一笑：“你懂什麼，這不都是那障眼法。誰家種艾草還給整個那麼貴的監控？能不能拍都兩碼事兒呢！”
司機一想也是啊！
此刻重新淡定下來，鄙視道：“這誰真是腦子有泡，專門回家種地，選了這麼個偏僻地兒，還都種艾草——這能掙幾個錢？”
他們就不一樣了，他們乾的是無本生意，有生意合夥，沒有就各回各家，壓根兒沒成本。
連着車也是借的狐朋狗友的呢！
李六擡頭看了看高高的圍欄，隨後說道：“我哪曉得誰種的？反正這冤大頭得便宜咱哥倆。”
他說着，又伸手輕輕晃了晃緊密纏繞的鐵絲網。
小卡車的後邊，剛提着輪胎鎖被陳源叫過來的保安一邊悄無聲息的將輪胎上鎖，一邊默默嘆氣：
蠢啊。
蠢的他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偷東西甚至連個望風的都不準備，兩人擡手就幹啊？
他可是聽隊長吩咐，過了12點鐘就在旁邊草叢裡蹲守着呢，實不相瞞，心裡已經計劃了3個利用視覺盲區偷偷上鎖的路線。
但，一個也沒用上。
兩人晃着鐵絲網咣咣噹當，他就那麼大搖大擺的從後邊兒走過去，藉機咔噠上鎖，連聲音都融進了鐵絲網的晃盪中。
此刻，經驗豐富的保安擡手撐住圍欄，而後悄無聲息的翻身進了車斗，內心也是一片麻木。
當然了，兩個小賊也不是一點智商都沒有的。比如此刻司機就緊張起來：“你別晃了！”
他壓着氣音：“值班室裡還有人呢！”
李六瞬間不屑：“早睡死了，我在這兒折騰一晚上他都沒見動靜，估計跟這監控一樣，都是個樣子貨。”
司機沉吟起來。
李六卻催他：“你趕緊的！現在做生意競爭大着呢，咱要是不先下手爲強，回頭說不定連機會都沒了。”
他說說殘酷的現實，也不禁爲此刻的市場而生出埋怨。
本來嘛，城市裡因爲沒處弄艾草，他們開着小卡車，隨便找個菜市場或路邊一把把賣的商販，其實很受歡迎。
越是接近端午，越是賣得快。
現在距離端午還有11天，按理說他們不應該着急的，但這個市場實在太壞啦！
賣艾草的競爭也大，很多人提前半個月就開始了。而且他們人又勤快，下手又精準，山裡地裡來回走動，看到了就抄起鐮刀一把把薅。
等李六他們慢悠悠再想起來時，只剩下光禿禿的艾草樁子了。
於是市場競爭起來，賣艾草也越來越早。
雖然前期掙的錢沒有後期多，可晚一天，這野生艾草恐怕就要被別人割走了，那還不如自己先掙呢！
這麼一來二去，如今5月還沒過完，他們就已經準備下手了。
司機已經磨拳擦掌了，一邊還不忘誇讚同伴：“你還挺會找的，這山旮旯角落裡都能找到。”
嘿！
李六得意起來：“我刷顫音刷到的。”
好多人拍視頻，這個作爲金櫻子背景一帶而過，他卻瞬間抓住了財富密碼！
這艾草粗壯高挺，五根八根不到一斤的分量扎一小捆，賣個兩塊五塊的，這裡大幾十畝地，今晚偷割兩畝整個五六千斤也值得啊！
李六想着，又忍不住有點後悔——這麼割一晚上真得累夠嗆了。
五六千斤還得分散着來。
他因此提醒道：“咱們細水長流，你割的時候別老瞅一個地方，分散着點兒。這麼大片地方，他們發現不了的，明兒還來。”
司機點頭：“我曉得。”
值班室裡，眼睜睜盯着監控，把兩人的對話和行爲全部都拍攝的一清二楚的陳源跟李維也沉默了。
不是陳源驕傲，他真覺得今晚大張旗鼓的守過來，完全是耽誤自己睡覺。
眼看着兩人已經沿着圍欄轉悠着，企圖找到門的地方，他想了想，又給宋檀發了個消息：
“人隨時可以抓，選哪個時候？”
宋檀今晚也等着看熱鬧呢，此刻秒回：
“這倆人帶鐮刀了嗎？帶了的話，等他們先割完三五百斤再說吧。”
雖然說艾草是打算端午那天再收割的，但最近露水大，氣溫升的又快，早起下地幹農活的村裡人好些人腿上、腳面和胳膊起了溼疹。
對於農村人來說這當然沒什麼，但對於小郭醫生來說，還是得注意一下的。
她因此問宋檀要三五百斤艾草，想着曬乾了煎湯給大家擦洗什麼的，效果又快還省錢。
宋檀正猶豫呢——這三五百斤請工人也不合算呀！
後來打算要交給喬喬：開機器轟隆一陣子，過去三兩下好了。
如今可好，有人收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