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猶豫要怎麼辦的時候,哈吉忽然聽到身後一個土丘上傳來一聲幽遠的長嚎:“嗷——”
那嚎聲如泣如訴,帶着狼族特有的情感和傾訴,那嚎聲分明是捷克狼犬在告訴哈吉:“你走吧!我要去戰鬥了。”
哈吉一下子明白了,其實逃到水邊並不是萬全的,因爲摩托車手和護衛犬正在往這邊趕,馬上就會到達。哈吉和捷克狼犬一起躲到那裡去的話,一是目標太大,二是躲藏起來的時間也不夠,稍不留心就會被那些護衛犬發現。有了上次的經驗,哈吉自然知道在水面上游泳逃避在燈火通明的情況下就是給人類當活靶子。哈吉之所以選擇那裡,也是萬不得已之下的權宜之計而已。
可誰料捷克狼犬在這最後的關頭也看明白了這一切,它沒有跟着哈吉到岸邊來躲藏,而是選擇把追兵引到別處去,這就等於把生的機會留給了哈吉,然後它自已無疑就是選擇了死亡。
哈吉的眼眶溼了,他沒想到一頭狼犬最後做出的決定居然是這樣的無私。似乎哈吉不能再把捷克狼犬稱爲“它”,而是該用他來代替,因爲捷克狼犬的所作所爲比某些人類更像是一個人!而且哈吉也感覺到了捷克狼犬的高傲,那是寧肯死也要死得壯烈的一種高傲。
捷克狼犬的嚎叫聲無疑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摩托車的引擎聲和護衛犬的叫聲一下子向他的方向聚焦了過去。接着哈吉就看到捷克狼犬在土丘上一閃就不見了,再接下來摩托車的引擎聲和狗叫聲也朝着東南方向迅速遠去了。無疑,捷克狼犬犧牲了自已,把追兵帶向了更遠的地方。
哈吉知道自已沒的選擇了,他踩着鬆軟的湖邊溼地,努力不讓自已留下明顯的腳印,然後潛入了岸邊的溼地。地上都是不知道積了多久的蘆葦和各類水草,很多地方都汪着湖水,一腳踩下去也許就會沒進去半條腿。
越往裡走水越來越深,而此時岸上也傳來了清晰的摩托車聲和護衛犬的聲音,留給哈吉的時間不多了。哈吉一邊努力避免腳下發出聲音,一邊往水深處又走了幾步。就在他四條腿都浸在水裡,基本上還可以踩到地面之後,哈吉便直接臥在了水裡,只把頭和鼻子露在水面上。
兩輛摩托車和幾條護衛犬先後來到了這片湖岸附近,緊接着腳步聲音響起,更多的人也跟了過來。很快摩托車的車燈和強光手電的燈光照了過來,在這附近的岸邊和坡嶺上下來回掃描搜索着。人聲、狗叫聲、摩托車引擎的轟鳴聲,把這片剛纔還安靜的湖岸鬧得亂轟轟的。
“看見了沒有?是不是說錯了?不是這兒吧?怎麼連個人也沒有?”人羣裡有人問話道。
“沒錯啊!剛纔上面通知下來的,說是在這兒附近發現了好幾條狗呢,怎麼沒有呢?”另外一個人回答道。
正在這個時候,東南方向忽然傳來幾聲槍響,一下子把衆人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很快,一個人身上的步話機響了起來:“快過來,快過來,有個不好對付的,傷了我們好幾個弟兄,現在往南面去了,看樣子要鑽柵欄出去,趕緊來人圍堵……”
“那邊,那邊,來晚了,已經跑那邊去了。”拿步話機的人聽到之後馬上喊了起來,吆喝着一衆人等往東南方而去。其實在這期間,有一隻護衛犬似乎已經發現了些異常的氣味兒,但由於護衛犬沒經過專業的搜索訓練,所以這條犬的反應明顯要慢上一些。等到它剛聞出點異常來,結果被它的主人一吆喝,這條護衛犬就跟着它的主人一同往東南方向跑走了,把剛發現的那點線索也扔到了腦後。
摩托車的引擎轟鳴,載着槍手迅速往事發方向狂奔而去。老闆開下了天價的賞格,這些騎摩托的傢伙們誰想不想放棄這個好機會,聽到那邊發現了鬥犬,自然抓緊了時間往那邊跑。摩托車跑得最快,旋風般的走了,後面緊跟着的就是護衛犬和它的主人們。而等這些人都走了之後,留下來的纔是幾個提着槍械和棍棒徒步追趕的安保人員。
這些人的速度快不起來,聽着消息在莊園裡已經跟着亂跑很久了,結果什麼好處也沒撈着。沒撈着好處就沒有功勞,沒功勞那些獎金自然跟他們就沒有關係,於是這些人的積極性也就沒有敘了。現在他們又落在了後面,自然就算是眼下再過去也還是晚了,既然如此又何必着急呢?況且剛纔有消息說在這附近發現了鬥犬,說不定附近哪裡還藏着一隻呢!這樣想着,有幾個人覺得無聊就追着前面的人走了,另外幾個體力不支不想再亂跑的人則停了下來,用強光手電四下裡照着搜尋了起來。
這一搜索還真讓他們搜索到了一些線索,首先他們先找到了那條被打死的狼犬,接着又在不遠處找到了一支丟棄的***獵槍。有了這兩樣東西,這夥人總算是有收穫了。就算回去後有人說那狗是他打死的,他們也可以說他們到的時候狗還沒死,只要在死狗身上補幾下應該就可以了。這樣想着,這夥人乾脆也不急着去找什麼鬥犬了,拿着棍棒就朝已經死去的鬥犬身上就是一頓打。
哈吉在水裡看到了,對這夥人的無恥既感到憤怒又有些無奈。他現在還處在危險的境地之中,看到這夥人無恥的行爲也做不了什麼。只能等着這夥人走遠之後,他再找個時機逃出這座莊園才正經。至於逃出莊園後去哪兒?哈吉還暫時沒一個明確的目的地。
北上回家探母的想法暫時就有些不合時宜了,以新哥的聰明肯定會想到自已大致的逃亡方向的。如果這傢伙派人手擋在自已前行的道路上,那對哈吉還真是個大麻煩,他不得不防。
正在這個時候,剛剛在狼犬身上補完棍棒的那幾個人不知道又怎麼發現了哈吉和捷克狼犬的蹤跡。其中哈吉在某一處留下的足跡是指向那片湖岸的,這些人順着哈吉的足跡就往湖岸方向走了過來。不過由於靠近湖岸的地方都是半溼地狀態的,即便哈吉會留下腳印現在也看不清楚,夜晚手電光的亮度還不足以讓人看清溼地上的異常的。
看到沒有什麼收穫,其他人又商量着回到剛纔發現腳印的地方再好好看看,也許他們錯過了什麼關鍵信息也說不定。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專業的足跡專家,也不是什麼擅長追蹤的獵人,自然看不出哈吉的腳印和捷克狼犬的腳印有什麼區別。當有一個人提出回去再看看的時候其他人就有些動搖了,只有其中領頭的一個狐疑的看了看這片湖岸,似乎有些擔心什麼。
沉下心來想了想,這人忽然提起剛剛揀到的那支霰-彈-槍,朝着湖岸邊的草叢和水面就是連着三槍。巨大的槍聲響起,一片細碎的彈丸打在水面上和蘆葦葉上,尤如在水面上撒下了一片沙子一般。其中一槍射-出的彈丸幾乎就落在哈吉的身邊,連身邊的蘆葦被射倒的時候,都有好幾片蘆葦葉子倒在他身上。哈吉努力的剋制着自已想到逃走的衝動,只是把頭往水面下沉了沉,儘量把身體完全隱沒在了水裡,只留下鼻尖和眼睛還留在水面上,看上去就像是蘆葦叢中尋常的一塊植物一樣,一點生命的氣息也讓人察覺不到。
三槍過後,水面很快恢復了平靜,這下其他幾人也覺得這個人有些小題大做了。
“開什麼槍啊!那槍裡還幾發子彈?回頭真蹦出條狗來你還搞得定嗎?咱們這幾個人可就指着你那支槍呢!”一個安保人員抱怨道。
“就是,咱們這些人都特麼後孃養的,人家都有車,騎着竄來竄去的,手裡還有傢伙,錢可不是都是人家賺的麼!咱們有什麼,腿肚子都跑到前頭去了,好不容易揀條死狗揀條槍,呆會兒好歹換點獎金也成啊!我跟你們大夥兒說,一會兒可別說漏了嘴,咬死了就是咱們看見的,咱們打死的……”另外安保人員囑咐衆人道。
“沒問題!”其他人答應道。
正在這時候,莊園別墅方向傳來一陣細碎的引擎聲,聽起來像是電瓶車的聲音,接着一輛電瓶車就轉過果嶺小心的開了過來。這種電瓶車就是高爾夫球場上常見的那種車,車速不是很快,越野能力也很差,只能慢慢的開。
此時電瓶車上的四個人正在用充電手電四下搜索着,一邊搜索着一邊往那幾個正商量着怎麼撒謊邀功的人那邊開了過來。
“怎麼樣?發現了什麼沒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正是新哥的聲音。
“喲,這位先生,有,有收穫,剛打死一條,您來看看?”提着槍的那名安保人員說道。
聽到這些人打死了一條狗,新哥馬上從電瓶車上下來,提着強光手電往那處半坡上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