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有種熟悉感。
兩個月前,靈寂國主也是差不多的臺詞,說着“有事相求”。
記憶迴轉——
阮蒼青深深鞠了一躬,道:“待兩位仙長返回,還請入靈寂皇宮一敘,蒼青……有事相求。”
喻子炎好奇道:“爲什麼要回來再求?”
邵羽容色淡漠,語聲也是淡淡的分不清喜怒,倏忽間竟有了幾分其父的神韻:“子炎你當然不懂,靈寂國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天元大陸的修真門派怎會沒有察覺?壁障消失,靈氣倒灌,洞天福地形成,想要的可不止我們一家。”
“還不知道誰是最後的贏家,怎麼能輕易下注呢?”
隨着邵羽的話語,衆人的神色漸漸變了,喻子炎皺眉,於歌不悅,白狗齜牙,一個個表達出了不友好的信息。
而在場的最強者鯤鵬呢?
他的神色幾乎沒有變化,甚至還是柔和的,柔和而專注地瞧着兒子,彷彿這世上再沒有什麼別的能值得他入眼,沒有什麼能比他凝視兒子重要。似是發現了阮蒼青的視線,這位上古大妖短暫地瞧了他一眼,視線一觸即收,五官分明還帶着笑意,而眸光卻是冷的,像是在看一個死人,更確切地說,一點微不足道的塵埃。
寬大的衣袍下,阮蒼青的身軀在瑟瑟發抖。
作爲靈寂國主,他帶領着百姓在夾縫中生存,需要考慮的實在太多,靈寂國在整個修真界的處境並不好,如今失去了天然的屏障,一時之間,憂慮便擠滿了他的內心。
弊大於利。
修士們無法使用高於築基期的靈力時,保家衛國,規範秩序,對抗敵人,麒麟衛都可以勝任,如今呢?一羣築基期的衛兵,即使能夠演練戰陣,也依然不被高階修士放在眼裡reads;。
況且,靈寂國是人妖混居。
這正是最爲致命之處。
算上半妖,這個國家的妖族幾乎和人族一樣多,以往都相安無事和諧共處,外人進入靈寂國,也會自動轉換觀念,不無故和異族起衝突,但現在呢?
——無論如何,靈寂國在天元大陸境內。
穿過時間的河流,阮蒼青似乎已經看見了灰暗的盡頭,今後的靈寂國,將走向何方?
更悲觀些的話,這個國家還能繼續走下去嗎?
當修士可以肆無忌憚地掀起爭鬥;當妖族被屠殺獵取皮毛和內丹;當百姓被壓制敢怒不敢言……幾代人辛苦建立起來的秩序和權威將一夕傾塌,還是那個顛撲不破的真理,沒有實力就沒有話語權。
必須做點什麼了。
阮蒼青這麼想着。
彷彿是上蒼也聽到了他的心聲,在引發了這個國家變故的同時,將拯救的希望也送到了他的眼前。
在這兒的所見所聞,足以靈寂國主理順一些東西,猜測眼前幾人的身份和關係,可以說邵羽和於歌引發了靈寂國史上最大的災難,阮蒼青對他們不是沒有埋怨的,同時心中隱隱放下了一個擔子:很早以前,他便做着噩夢,怕有一天屏障消失,如今果然消失了,卻詭異地鬆了口氣。
↑這大概就是那個樓下人等樓上“另一隻靴子落地”的故事吧。
面對邵羽的誅心之言,阮蒼青苦笑不已:“是我的錯,心有所求卻躊躇觀望,仙長教訓的是。”
他捫心自問:鯤鵬之子,射月谷真傳,難道還能找到比這更值得託付的人嗎?
爲了挽回丟失的印象分,國主毅然開始了自黑:“不瞞衆位,我是個半妖,妖族形態是隻大龜,做事總是縮頭縮腦,還望見諒。”他正色道:“靈氣倒灌,最讓人擔心的便是這兒的妖族和半妖,也不知天元的修士會如何對待他們……若是資質好,他們能進仙長的門派嗎?”
於歌若有所思,撞了撞邵羽的肩膀:“如何?”
“不急,考卷還沒出呢,”邵羽挑了挑眉:“你要拜師嗎?”
阮蒼青還未答話,鯤鵬便平靜道:“資質不佳,荒廢修煉,已經過了最容易調-教的時間了。”
某國主:“……”
膝蓋中了一箭。
對於國主的請求,邵羽和於歌既不贊成,也不反對。雖然表面上瞧不出,他倆卻都算的上是半妖,射日觀招收門人其實也無所謂種族,天荒的殿下都在這裡了,無論是人是妖,還敢猖狂不成?
這種不明確的態度,給了阮蒼青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他連忙誠懇道:“我還沒有子女,但有個侄兒,名爲阮朦,資質還算不錯,心性質樸單純,仙長若是有暇,我便叫他前來拜見。”
“不必了。”邵羽說得雲淡風輕。
對於靈寂國而言,這或許的確是生死存亡之時,可是,這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射日觀初創,自會招收弟子,你若是有心,便將這個消息告訴子民吧,”邵羽緩緩道:“屆時,世子和平民,也沒有什麼區別reads;。”何況世子的身份,對於修士而言,什麼也不是。
於歌明白,阮蒼青所求的是庇護。
天穹宗強大之時,望隴城便欣欣向榮、無人敢犯;靈寂國本土尚沒有一個強勢的門派,若是射日弓填補了這個空白,自然會庇護山腳下的這個國家,讓這些驟然暴露在外界的、溫室中的花朵,能夠少承受一些風霜雪雨。
木通所求的,也是如此嗎?
於歌這樣想着,然後看見了他手裡的花。
那是朵很美的牡丹。
純粹的白,予人種純淨之感,層層疊疊的花瓣細小繁複,在微風中顫抖出讓人心動的弧度,木通憐愛地護着它來到兩人面前,準確地說,來到邵羽面前,詢問道:“請問道友如何稱呼?”
“我名邵羽。”
“可否借一步說話?”
兩人往旁邊了些,於歌緊隨着。
☢ тt kдn☢ C〇
木通猶豫着道:“邵道友,冒昧請問,閣下究竟是百花羞姑娘的弟弟……”
邵羽臉色一僵。
“……還是哥哥?”
“噗”於歌笑場。見伴侶的神色實在不像是能立即回答問題的模樣,便好心解圍道:“他便是百花羞。那一日蘭陵花會,我和他都在場,分別扮作邵不毛和邵毛,明心鏡起初映出的,正是邵羽幼時的模樣。”
木通愕然。
清溪派門人和於歌相互對視,直到確定那漆黑的眸子裡絕無欺騙和隱瞞,木通才頹然道:“竟然是我看錯了?”他頗受打擊:“我習練丹青多年,自以爲對人體已知之甚深,竟然判斷錯了百花羞的性別……”
原來不是爲了百花羞不是妹子而沮喪?
於歌表示,對藝術家的思路,他有點看不明白。
唔,還好他沒問某人小時候爲啥穿女裝。
邵羽咬牙切齒,跳過了這個話題:“木道友,你找尋在下所爲何事?”
木通收起失落,又依依不捨地低頭瞧了瞧懷裡的小牡丹,道:“兩位想必也知道,清溪派昔日依附於天穹宗,且在靈植上頗有建樹,不瞞你們,那一次柳仙子‘一笑而百花開’,便是由我們來實現的。”
他將那小小一盆花往前遞過去:“按計劃帶領着大夥開花的,正是這朵白牡丹,而之後在見到百花羞的美貌時,羞澀地閉合起來,則全是它本身的意願了。”
於歌盯着牡丹:“它成精了?”
“還沒有。”
邵羽也凝視着它。
在這道視線的籠罩下,白色的幼弱花兒邊緣泛起層淺淺的粉,好似少女頰邊浮現的紅暈,而後緩緩地收攏花瓣,閉合了起來。
旁觀花變成花骨朵全過程的三人:“…………”
木通依依不捨道:“送給你了,邵道友。”他強調:“這小傢伙很喜歡你。”
“接着怎麼對待都不要緊?”
“它生命力很頑強的。”
邵羽於是收下了,準備把它種在路邊當監控用[喂reads;。
於歌此時的心情如下:愛人收了別人的話,心情很複雜,腫麼破?
心靈大師·永遠不對症·小碧閃亮登場——
{啊啊啊鵬爹美如畫!放開辣個鯤鵬,讓我
1l:樓主怎麼沒說完?別告訴我你被妖王一翅膀扇出九萬八千里了哈哈哈,怎麼可
2l:ls和lz怎麼了?臥槽次元壁被打破了嗎?細思恐極!
3l:西斯空寂1
4l:怎麼可能啦你們肯定是想多了2333,鯤鵬再神通廣大,到了我大中華的地界上,還不是分分鐘清蒸油炸紅
5l:高能警戒!此樓勿回}
{覺得小牡丹挺可愛的,我是一個人嗎?}
{邵羽這是第一次接到花花吧?可惜不是於歌送的
1l:記得在cos白娘子和小青的時候,那個顧裳是不是送過花?我都忘了
2l:那個不算啦,那時候送花的以爲兩個都是妹子
3l:木桶有什麼事?
4l:大概是短板理論的事情吧。
5l:三哥四哥,你們是穿越去另一個次元了嗎_(:3ゝ∠)_
6l:目測3l是打錯了一個字,4l……僞裝太好了,連我這種名偵探都看不出來他是故意的還是有心的
7l:這樓畫風清奇啊}
{於小歌!你就沒有半點危機感嗎,有人覬覦你的邵小羽啊!}
{我就不信講鯤鵬就會半途失蹤!簡直了!小說歸小說,不要搞封建迷信,要堅持相信科學,有一些還沒法用科學解釋的東西,只是因爲科學還不完善而已,等到若干
2l: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不回頭
……
收禮是個好現象,木通心裡默默給自己打氣,道:“兩位是打算在此地開宗立派?”
“不錯,”於歌脣角含笑:“木道友似乎有什麼話想說?”
邵羽接上:“請指教。”
木通想起和掌門師兄的交談,深吸了口氣,道:“不知這門派叫什麼名字?”
“射日觀。”
“唔,”木通有些扭捏道:“還缺……缺種草的嗎?”
舉派來投的節奏。
邵羽覺得,一定是於歌的王霸之氣發揮作用了。
於歌覺得,一定是邵羽的貌美如花發揮作用了。
兩人在心裡同時給對方點了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