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散裝竈君六眼
夜，濱城地鐵3號線。
憨態可掬的笑面僧人，滿身皮肉耷拉得跟個米其林輪胎人似的，合手坐在地鐵裡，背後昏暗的車窗，映出後腦勺大光頭。
地鐵隧道的燈帶從窗外掠過，明暗交替，窗上映的光頭已經成了一張獨眼僧臉。
皮相臉上萬年不變的笑眯眯道：“阿佛，大不淨又給民調局抓了，二進宮了都，這回不踩幾年縫紉機，怕是出不來了。”
呼圖克圖：“心不淨，身不淨，大不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皮相笑咪咪：“阿佛言之有理，當初進海關時也讓他低調，結果還是惹出大亂子，按弟子說，您還是把他那活兒交給我吧。”
呼圖克圖：“你要什麼活兒？”
“就紀念館那活兒，幫您取那件東西，大不淨不成事，弟子我來。”皮相笑道。
在皮相想來這是表現，可呼圖克圖卻比他想的更喜怒無常，地鐵車廂裡驟然燈滅，昏暗中呼圖克圖的聲音從廣播裡夾着電音傳出：
“皮相，你在左右本座做事？”
壞！皮相渾身一個激靈，汗都下來了，反應倒是不慢，急道：“阿佛，弟子犯了癡戒，顛倒妄取，近日打算閉門唸經思過。”
地鐵車廂裡的燈重新亮起，呼圖克圖重顯在窗上倒影：“佛經這東西，你只念不頂用，伱得往心裡去。”
皮相：“阿佛說的對。”
呼圖克圖搖頭：“皮毛浮表，內裡中空，皮相，你可知道你爲什麼只是皮相？你何時有往心裡去過，你那裡面是空的啊。”
呼圖克圖道了句禪機，可皮相卻是聽的糊塗，撓破頭也沒悟到。
呼圖克圖交代完離開，最後留下一句。
“紀念館那別操心了，東西不在那了，不知給什麼人拿走了，本座竟算不出……”
……
紀念館外，周八蜡在遠處看着民調局的車包圍了現場，逮捕了大不淨相，這才跨上萬工摩托，準備離開。
手機屏幕上的女鬼耷拉出來，中元公意外道：“你居然真沒動雷雨。”
“毛病，我現在還能改主意。”周八蜡給腳油門，叫醒萬工摩托裡的轎神，上路後左右看了看道：“你那會捏蠟人的俗神哪去了，一個沒看見就沒了，這麼着急收回去。”
中元公：“你操心這幹嘛。”
周八蜡：“多數俗神沒法離開廟主太遠，你怕我通過俗神找到你的真身？”
中元公：“我一想有個大老爺們兒網友，總惦記跟我線下見面，就想吐。”
周八蜡：“我一想有個大老爺們兒網友自我感覺良好，覺得我很想跟他線下見面，我也想吐。”
中元公：“所以不如不見，有距離美。”
周八蜡：“我的高見是，最好連網上也不見，咱們互拉個黑名單。”
中元公：“那不成，你算我認識的玩家裡少有的高手，咱多個朋友多條道。”
周八蜡不想聽他逼逼，單方面結束聊天，伸出一根手指，給手機上掛着的小女鬼按着頭哎呀呀，按回屏幕裡。
萬工摩托鬼火一響，消失在夜色裡。
……
紀念館對面的24小時麥當勞。
餐桌上，巴掌大小的女鬼蠟像，正靠在可樂杯旁邊，揉着小腦袋瓜。
座位上，腦後留着個小辮兒，帽檐壓低遮擋看不清面容的青年，輕笑一聲，翻手掌心翻出一口小井，捏着小女鬼蠟像丟了進去。
嗡，桌上手機響，拿起一看，‘殺’和‘死’的血字爬上手機，充斥着怨念。
子不語：你別被我找到他……你別被我找到他……你別被我找到他……
嘖，青年把手機揣回兜裡，拿上剩的半杯可樂嘬着推門而出，融入城市的夜色裡。
……
次日白天，周八蜡在階梯教室上課。
紀念館那事結束了，周八蜡沒啥感想，感覺白折騰了個週末，當然，要說毫無收穫也不至於，雖然和最開始的目標有偏差，沒對那隻俗神雷雨下手，但得到了另一件東西。
周八蜡從饕餮胃袋裡，掏出半顆珠子。
昨晚離開紀念館前，這玩意兒悄然滾到他腳邊，滾過來時裹雷帶電的，一看就知道是哪隻小崽兒的報恩，才讓周八蜡沒白跑一趟。
“彌勒佛眼未來視，古老食谷者‘彌勒’遺失的一顆眼球，據傳彌勒的佛眼擁有看見未來的能力，某日陽光刺眼，伸手遮陽擋住佛眼，這無法洞悉未來的一瞬，一隻佛鷹出現把佛眼給叨走了，彌勒瞎了隻眼，失去了看見未來的能力，這隻佛眼後世當作古玩流於收藏圈子裡，巧合被話劇家購得收藏……”
嗯，周八蜡這會兒好像隱約明白了，那個大哭靈山的和尚，爲什麼會闖紀念館。
當然，這還沒完。
“你的竈王爺血脈有所感應，你洞悉了隱藏在表象下的秘密，看破了佛眼的真相。”
“食谷者‘彌勒’曾於深山老林潛心修佛，意外遭遇山崩滑坡被困，靠從一隻野猴嘴下爭奪出半顆野果充飢得以活下來。”
“可這半顆野果竟不是凡物，令他悟出了洞悉未來的佛眼，成就活佛，後佛眼丟失，此番機緣幾經週轉，落入了你的手裡，你的竈王爺血脈，洞悉了當年彌勒不曾知道的真相。”
“大衍眼（殘缺），當日被分食的野果爲竈君像臉上六味藥材之一，竈君六眼之一。”
“大衍之數，推演宇宙造化之能，煉至極致，可洞悉宇宙奧妙，推演未來未見之事。”
“但很可惜，你手中這味藥材殘缺，想要獲得大衍眼，你需要先找回藥材補齊。”
淦喔，周八蜡心說那個彌勒能用半味藥材悟出個半吊子，他爲什麼得要完整藥材。
“你擁有竈王爺血脈，你已獲得行家眼，你已獲得半隻大衍眼藥材…觸發竈君辭竈，你從市井人言中，獲得一條其他藥材的線索。”
“竈君六眼中，擁有洞悉人心，識別善惡功效的那味藥材，流落西方。”
嘖，你說沒收穫吧，這一個個說起來都挺重量級，你說有收穫吧，這一堆雜七雜八全是散裝，愣是湊不出一個完整能用的東西。
另外，周八蜡把玩手裡的半隻竈君六眼，大衍眼，道理他都懂，但爲什麼是迭詞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