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考場內，這一聲責問顯得格外清晰。
霎時間，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寧璃好像也被這聲音吵醒，坐直了身子，擡眸往這邊看來。
葉瓷腦子一片空白，整個人像是被釘死在座位，動彈不得。
下一刻，監考老師彎腰俯身，將那張紙條撿了起來。
每個人都看到了他手裡忽然多出的東西。
死寂。
這場考試監考極其嚴格，連水杯和私人文具都不允許帶進來，此時卻忽然出現了一張紙條。
這意味着什麼，簡直不言而喻！
監考老師看向葉瓷，臉色冷凝。
他直接拿過葉瓷放在桌角的准考證和身份證，覈對確認之後，又問了一遍：
“雲州二中葉瓷，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這是什麼？”
葉瓷渾身血液似是停止了流動，耳邊只剩下巨大的嗡鳴聲，刺的她腦仁生疼。
她臉色慘白，脣瓣微微顫抖。
“我......我不知道......那不是我的......”
她什麼都沒做！
她的衣服裡，怎麼會多出這麼一張紙條！？
那不是她的！
監考老師將那張紙條收了起來。
“你出來一下。”
他並沒有放下葉瓷的准考證和身份證。
葉瓷不動，渾身發冷：
“老、老師，考試還沒結束......”
監考老師屈指在她桌上敲了敲。
“現在開始，這場考試，你已經沒有繼續的資格了，不懂麼？”
“出來。”
......
全國物競賽決賽，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三十五分鐘的時候，葉瓷被帶出了考場。
那位監考老師帶着葉瓷離開，考場還餘三位。
一位女監考老師把門關上，看向教室內的衆人：
“繼續考試。”
考場內寂靜無聲，然而各個學生此時的心境，卻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平靜。
葉瓷作弊！
她瘋了吧？！居然敢在這場考試裡公然攜帶小抄作弊！？
這下可好，當場被抓。
她怕是要徹底完了！
有些人忍不住去看後面坐着的寧璃和裴頌。
葉瓷是雲州二中的，這兩個也是，尤其寧璃，和葉瓷還是重組家庭的姐妹。
現在葉瓷出事兒，他們——
裴頌正低頭檢查着自己的卷子，神情一如既往的冷靜疏淡，好似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而寧璃......
她的臉上還帶着幾分剛剛睡醒般的倦意懶散，好像葉瓷作弊被抓這事兒，還沒有她補覺來的重要。
曹靜璇驚疑不定的看着寧璃。
一切發生的太快，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
怎麼會這樣？
出事兒的居然不是寧璃，而是葉瓷？
正在這時，似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寧璃忽然朝着這邊看了眼。
二人對視。
那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平靜至極，卻又似帶着能看穿一切般的銳利冰冷。
曹靜璇心臟猛地一跳，立刻收回視線，裝作在看卷子的模樣。
但她心臟跳得快得很，像是要躍出胸膛，腦子裡也混混沌沌。
寧璃往椅子上一靠，又看了眼右前方那已經空了的座位，眉梢微挑。
禮尚往來，不知道葉瓷喜不喜歡她回的這份禮。
......
辦公室，葉瓷僵立。
監考老師舒華正在旁邊打電話。
她隱約聽到了一些，但因爲受到的衝擊太大，以至於她的腦子現在幾乎已經無法正常運轉了。
她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這場考試，一旦她被定性作弊，後果不堪設想！她真的會完蛋！
她以前所有的榮譽都將被剝奪，而作弊這個事兒，也將成爲她身上，這輩子都無法洗去的污點！
舒華打完電話，看了過來。
“檢查組很快就會過來調查取證。另外，考試結束後，我們會立刻通知你的帶隊老師過來。”
他說着，又看了眼葉瓷的證件，
“雲州二中，沒記錯的話，你們的帶隊老師是周翡吧？”
周翡算是物競圈子的傳奇人物，名氣極大。
誰能想到他帶的學生，居然會幹出作弊這種事兒？
這聲音終於讓葉瓷清醒了些。
檢查組......
調查取證.......
通知老師.......
“我沒有作弊！”
她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
“我根本不知道那張紙條是怎麼回事兒！”
舒華擰開水杯喝了口水，聽到這話簡直想笑。
“我親眼看到，那張紙條是從你的袖子裡掉出來的，你還想否認？另外，考場內是有監控的，當時發生的一切，應該也都被拍的清清楚楚。關於你到底有沒有作弊，不是靠你一張嘴說的，而是要看證據的。”
他說着，又揚了揚頭。
“當然，你現在想說什麼也都可以說，這裡也有監控。等檢查組來了，這些也將被一併當做調查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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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瓷作弊，鐵證如山，他現在就是走個流程罷了。
他的意思，葉瓷也看出來了。
她的心沉到谷底，整個人都懵了。
怎麼會這樣？
作弊的明明應該是寧璃，被抓的也應該是她啊！
對！
寧璃！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這件事，肯定和寧璃脫不了關係！
......
叮鈴——
鈴聲響起，考試結束。
“所有考生立刻放下紙筆，起立。”
幾位監考老師開始陸續收答題卡、卷子和演草紙。
全部整理好之後，幾位老師陸續離開。
等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教室內的學生們才終於忍不住議論起來。
“我的天！葉瓷有什麼想不開的？居然敢在決賽作弊？！這不是把自己往死裡整麼！？”
“她會作弊有什麼好奇怪的，忘了冬令營那幾次考試，她都考成什麼樣了？決賽的成績是會對外公示的，要不你當她慌什麼？”
“......好像有點道理......但這也不至於拿自己前途開玩笑吧？這次作弊，處分肯定是少不了了，說不定連省裡初賽的成績都要被取消啊！”
“嗤。她那省五的成績還不知道是怎麼來的呢，就算真的取消了，你當還能是冤枉她了？她敢在決賽作弊，就得做好這些準備咯，現在能怪誰？”
“話說回來，葉瓷都這樣了，寧璃怎麼半點反應都沒有？”
“她們關係本來也不怎麼樣吧......再說，葉瓷做這種事兒，誰願意再跟她扯上關係？”
寧璃神色平靜的走出教室，對周圍那些議論和目光置若罔聞。
剛拿到揹包，一位監考老師去而復返，神色複雜的看向寧璃：
“寧璃，你也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