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店內轉了一圈，張去一等在茶几旁坐下，楊小環立即麻利地給衆人各沏了杯茶，然後乖巧地退到一旁。
葛洪笑道：“老闆，現在萬事俱備，古玩店隨時都能開張，要不你給選個黃道吉日吧。”
錢胖子搖頭道：“葛叔，我剛纔看了一下，咱們店裡就沒幾件拿得出手的，就這樣開張恐怕不妥吧？”
確實，現在古寶齋內的物件，大部分都是老英叔留下的，白送人的能值啥錢，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是現代工藝品。當然，確也有兩件老物件，一塊嘉慶老坑端硯、還有一隻乾隆年間的法琅彩鼻菸壺，加起來也就值個六七萬塊的樣子。
葛洪卻是不以爲然地道：“沒什麼不妥啊，大家都是這樣做古玩生意的。你看街上那些遊客和老外，能有幾個是識貨的，買古玩也不是爲了投資，只是圖個新鮮罷了。古玩店主要還是賺這類人的錢！”
現在可不是建國初了，那會隨便往農村走一圈，指不定就能收上來幾件舊貨。現在不行了，好東西都已經被撈乾淨，人家收藏的真品又不肯輕易拿出來賣，導致市面上流通的真品越來越少。就拿琉璃廠這八百米長街來講，大部分做古玩生意的店鋪，就沒有幾件是真品，所以，這古玩生意做的就是現代工藝品生意。當然，那幾家有名的老字號確實有些鎮店壓倉的重器，但數量也不會太多。
張去一皺了皺劍眉，如果只是小打小鬧，賺幾個“零花錢”，按照葛叔的經營方法也無不可，但張去一志不在此，要麼不幹，要幹就幹大的。
“葛叔，正因爲別人都那樣做，咱們纔要反其道而行之，要不然怎麼脫穎而出，以後咱們古玩店要走真品路線，把名氣給打響了，不愁沒有大顧客上門。”
錢胖子笑嘿嘿地道：“哥，咱倆想一塊了，當然啦，那些遊客老外的生意咱們也做，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唉，年輕人終歸是年輕人，總會有些不切實際，好高騖遠的想法，連小大師也不例外，好吧，總得交些學費才能學精！”葛洪暗搖頭嘆了口氣，嘴上卻道：“能走真品路線當然好，可是真品不好找呀，老物件不是隨便能進到貨的。”
張去一點了點頭道：“這確實是個問題，不過前期開業真品也不用太多，有十件八件鎮場子便行，嗯，我那有一把明代的紫砂壺，還有那隻唐代的破鑼都可以先拿來應急。葛洪，你是本地人，看有沒有路子再弄些真品來。”
葛洪皺眉道：“我認識的幾位同行，手裡頭確有些舊貨，但都不會輕易出手，要價也肯定很高……”
葛洪猶豫了一下，續道：“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能弄到貨真價實的老物件，而且要比市面上低幾成，只是……那個地方不好進呀！”
張去一心中微動，問道：“什麼地方？”
葛洪左右瞟了一眼，身體俯前壓低聲音道：“黑市！”
錢胖子眼前一亮，脫口道：“還真有黑市？”
“噓！小聲點，這玩意可是見不得光的！”葛洪急忙道。
錢胖子訕笑一下，壓低聲音道：“之前我也聽師傅提過黑市，可是本胖幾乎把京城所有古玩市場翻遍都沒找着。”
葛洪撇嘴道：“小胖子，要是能被你找到就不叫黑市了，甭說外地人，就是地道的老京民都沒幾個知道，沒有知根底的熟人領路，人家也不會讓你進場。”
張去一問道：“葛叔，你有路子？”
葛洪有點尷尬地道：“老闆，我要是有路子，就不用在潘家園擺地攤了，隨便到黑市入些貨，轉個手就能賺翻。”
錢胖子翻了個白眼道：“葛叔，沒路子你提個毛線啊！”
葛洪老臉微窘，訕道：“我雖然沒有路子，但知道黑市交易的地方在哪，負責看門那人我也認識，不過沒什麼交情。如果我豁出這張老臉軟磨硬泡，那人說不定會破例一次。”
“葛叔，你儘管試試，成不成沒關係，需要送禮送人情的，你自己看着辦，到時報公賬就行。”
葛洪點頭道：“好吧，待會我就去找那人探探口風。”
三人又商量了些關於古玩店開業的細節，張去一便獨自離開，因爲下午還要上課，錢岱則留在古玩店幫忙。
……
下午放學後，張去一和江盈在飯堂吃飯，後者明顯有些心不在焉，拿着筷子無意識地撥弄着飯菜，美眸失神看着對面狼吞虎嚥的某人。
“就知道吃，吃貨！”江盈揚起筷子作勢要敲過去。
張去一嘿笑道：“媳婦兒，你這是幹嘛？茶飯不思，別不是瞧上哪個小白臉了吧？把姓名地址報上來，我好去揍人！”
江盈噗嗤一聲，嗔道：“沒正經！”
心裡卻是甜絲絲的，上次在妙趣茶園，郝龍約見張去一的事，她已經從楚楠口中得知了，據閨密偷窺來的可靠情報，這傢伙似乎還真把人家打了！
張去一伸手颳了一下江盈瓊鼻，正容道：“說吧，到底什麼事？”
江盈俏臉微紅道：“下月農曆十六是我爺爺七十六歲壽辰……”
張去一笑嘻嘻地道：“哦，我明白了，到時咱們一起給他老人家祝壽，話說老爺子有什麼喜好？我好準備份禮物。”
江盈美眸閃過一絲喜悅，脫口道：“爺爺比較喜歡書法！”
江家是京城顯赫的世家，歷來很看重門第，江盈一直擔心家裡人不會接受張去一，所以想借着這次老爺子做壽，把張去一帶回家混個臉熟，順便討好一下老爺子。
張去一打了個響指，嘿笑道：“得了，這幾天我去搞幅宋徽宗手書的瘦金體字帖來，保證把老爺子哄得見牙不見眼。”
“你就吹牛吧！”江盈不由失笑起來，忽然有些忸怩地道：“到時……我爸也會在！”
張去一倒吸一口冷氣，弱弱地道：“那個……不去行嗎？”
“你敢！”江盈咬着櫻脣舉起了筷子。
“好吧，不見老丈人，焉偷得小棉襖。媳婦，你爸會打人嗎？”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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