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白樂再次踏入了皇宮之中。
這三天的時間，吳文淵已經輕鬆完成了大致的清洗，徹底鞏固了皇權。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只要想到，之前，白樂一劍斬掉三皇子頭顱的那一幕，他心中便再也提不起那種興奮來了。
葉玄大師在的時候，他從來沒有意識到，有人能夠如此輕易的威脅，甚至斬殺大乾王朝的皇帝。
雖然三皇子剛剛完成登基大典就被殺了，以後怕也不會留下真實的記載。
可毋庸置疑，在被殺的那一刻，他就是大乾王朝的皇帝！
“陛下，白樂請見！”
就在吳文淵有些出神的時候，內侍輕聲開口道。
聽到內侍的話，吳文淵這才終於清醒了過來，下意識站起身來，顯得有些緊張，“請，快請進來。”
片刻之後，白樂這才踏入了大殿之中。
“白樂，見過陛下！”
微微欠身，白樂簡單的行禮道。
並沒有想象中的盛氣凌人，白樂似乎還是當初的那個白樂，可是吳文淵卻依然還是難免有些心慌，“不必多禮，坐，快坐！”
“來人，快上茶！”
看了吳文淵一眼，白樂依言在內侍搬來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等待內侍奉上茶，退下去之後，白樂這才嘆息了一聲，輕輕開口道，“陛下似乎有些緊張。”
“我不緊張……不緊張！”
強笑了一下，吳文淵有些慌亂的回答道。
似乎自己也感受到了這種慌亂，吳文淵苦笑了一下，這纔在旁邊坐了下來，輕聲開口道，“白樂……說真的，我是真的有些緊張！不，是有些怕你……你知道麼，這幾天，你斬殺三皇兄那一幕，都始終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有些話，說出來了，反而就沒那麼緊張了。
看到吳文淵能夠直接說出來，白樂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我知道，所以我來了。”
眼中透出一抹複雜之色，吳文淵有些頹然的說道，“白樂，說真的，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應該感謝你，還是恨你！”
“或許，那並不重要。”
聳了聳肩，白樂輕聲道，“你也是修行者，那麼，其實，你應該早就看透了這世界的本質！”
“無所謂規則，無所謂對錯……只有實力，纔是永恆！”
說到這，白樂自己也不禁露出了一抹自嘲之色，“你知道嗎？當初在靈犀劍宗的時候，我永遠也想不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想不到，我竟然會成爲魔君傳人……成爲一個魔修！”
提到靈犀劍宗的事情，吳文淵也放鬆了許多，輕笑道，“世事難料，誰能想到，不過是這短短几年的時間，你竟然便能從那個籍籍無名的小雜役，變成名動天下的魔君傳人，青州府主。”
“是啊，世事難料……未來會怎麼樣，誰又能知道呢？”
嘆息了一聲，白樂再次開口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要問，想問什麼，問吧！”
聽到白樂的話，吳文淵略微沉默了一下，這才緩緩開口道，“我想知道，有一天，若是你與我的立場相悖，你會不會也向我拔劍？”
白樂本以爲，吳文淵會爲那一夜，皇宮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可卻沒想到，從吳文淵口中，說出的，竟然會是這麼一句話。
似乎想到了什麼，白樂眼中透出一抹笑意，搖了搖頭，這才平靜的回答道。
“會！”
會！
就這一個字，卻彷彿瞬間讓大殿內的溫度都下降了許多。
吳文淵似乎也僵在了當場，只是，沉默了許久之後，他卻反而也長出了一口氣。
“現在，我覺得……我們真的可以好好談一談了。”
從正常的邏輯來說，白樂做出瞭如此冷酷的回答，他應該憤怒纔對。
可實際上，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因爲這一個回答，讓吳文淵能清楚的意識到，白樂沒有欺騙他。
能夠平等，真誠的對話，這纔是兩個人能夠坐下來交談的基礎。
否則，無論他問了什麼，都沒有任何意義。
就如同他問白樂的那一個問題，若是易地而處，立場相悖，而他有能力殺死白樂，那麼恐怕他也不會有任何猶豫。
這似乎很殘酷，可這纔是現實。
“所以……那一夜，所有人都是葉玄大師殺的嗎？”
看着白樂，吳文淵輕聲問道。
“是！”
點了點頭，白樂輕聲答道，“包括先皇！”
“……”
聽到這一句話，吳文淵再次沉默了下來。
雖然其實他心中早就已經有了這樣的猜測，可是當白樂真正說出來的時候，卻依然還是讓他感受到了一種如山般的沉重感！
原來，這所謂的皇帝陛下，真的什麼都不算。
“現在想來，還真是可笑啊……爲了這麼一個位置，我傾盡了一生的心血，可最終得到了，卻是這麼一個殘酷的現實。”
苦笑了一下，吳文淵有些痛苦的說道。
“那要看你怎麼想了！”
搖了搖頭，白樂輕聲說道，“就拿葉玄大師來說，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殺先皇，更沒想到改朝換代……如果不是先皇先對他起了殺機，而且，將局面推到了一個無法挽回的地步，或許等着的，便是兩個結果。”
頓了一下，白樂繼續說道，“每一個人追求的東西，都不一樣！”
“你眼中最重要的東西，在其他人眼中，或許其實……一文不值！”
自嘲般的笑了笑，白樂輕聲說道，“雲夢真說，絕情爲仙！若是真的需要絕情絕性，才能成仙，才能超脫……又何必成仙！”
“你看，同樣的事情，同樣的道理……不同的人，選擇就不一樣！”
眼中透出一抹思索之色，吳文淵這才隱約明白了白樂的意思，“所以，你是想說，你跟我不會有衝突？”
“未必不會有衝突，但至少……我想要的，跟你想要的並不一樣！”
搖了搖頭，白樂輕聲說道，“我對於權力，沒有任何慾望！”
“每一個人都不一樣！可是，卻依然可以有一樣的夢想。”
“就像先皇，他根本不明白葉玄大師，想要的是什麼！所以，他只是固執的看到了他眼中葉玄大師。”
“我來，就是不想你再重蹈覆轍。”
“我來告訴你，葉玄大師想要的是什麼，而我……想要的，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