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星星亮得過分,大晚上的竟覺那光有幾分刺眼。
“太師,宮裡來人啦!”
阿七跑着進了後院我連忙從石凳上站了起來:“何事?”
阿七跑道我跟前喘着粗氣外加一臉的汗珠子:“是帶着聖旨來的。”
這個時候來下聖旨想必不會是什麼好事,轉身往前院走,前院站着一行人,人羣正中央站着的正是御前太監總管德忠。
今日這陣仗有點大,弄不好是件大壞事。
瞧我走了過來德忠躬身客氣道:“請太師接旨。”
我恭敬跪在地上德忠開始宣讀聖旨,原先就知道是件大事卻沒料竟是此事?
接下聖旨腦袋蒙了會兒好半晌沒反應過來,還是阿六出聲提醒我纔不至於太過失態:“臣張有才接旨,謝恩。”
德忠一行人走後我拿着聖旨沒什麼動作,身後一個清爽的聲音不高不低響了起來:“太師不必憂心,此事我會進宮同洛國皇帝說的。”
不錯,這道聖旨正是來宣讀我與叱羅月婚期的。
回身無奈看向叱羅月我強行扯了扯嘴角:“沒用的,看來是有人去陛下面前說了什麼,不然此事不會來得這般突然。聖旨已下,想讓陛下收回成命很難辦。”
究竟是薊雲還是太子這般着急要將我送到鮮卑去?
總感覺是太子的可能性比較大,又或者兩者都有吧……
“很難辦並不是不能辦,我這就進宮。”說罷叱羅月利落走下臺階轉身就走。
伸手攔住她我覺得有幾分好笑:“公主不是一直想嫁給我麼?眼下爲何這般急切同我撇清關係。”
她身形一滯明亮的眸子望過來:“我是喜歡太師,不過我還是希望太師能心甘情願娶我而不是不得已爲之。”
她的眼中有受傷,倔強亦有難見的期待。我收回手慢條斯理分析給她聽:“其實就現在的局勢來說鮮卑族比洛國更需要這份聯姻,公主若此時冒然進宮惹怒了陛下對鮮卑族無疑是不利的。”
“那怎麼辦?”
我輕笑一聲:“我娶你。”
有什麼在叱羅月眼中化開,她的眼睛似乎增添了無數的銀光流彩,白皙的臉蛋上滿是喜悅的光,“真的?”
“當然是假的。”元郢大搖大擺走了過來。
叱羅月面上不自覺浮上一抹厭色:“你怎的來了?”
元郢不以爲意晃悠到我身邊掏出摺扇扇了扇:“這件事本王來辦。”
他一本正經將我望着我不自在笑笑:“殿下,這事不好辦您還是不要趟這趟渾水了。”
摺扇忽地合上他眼底含笑:“若本王非要管呢?”
你非要管我也沒辦法不是?
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我就被皇后召進了宮,此事的由頭自然是元郢。
劉皇后一身華貴坐在貴妃椅上,十指蔻丹顏色格外顯眼。豔麗的容顏在燭光下硬生生襯出幾分清冷來。
“娘娘,太師來了。”一旁的宮女好心出口提醒。
已經在殿中站了一炷香的時間劉皇后自是早就看到了我,眼下她不說話必是有意的。
果然,那宮女剛說完一記凌厲的目光隔空掃射過來:“要你多嘴。”
宮女應聲跪下:“是奴婢多嘴了娘娘不要生氣。”
低哼一聲劉皇后端起茶盞品了口依舊沒有半分要讓我起身的意思,皇后娘娘不讓我起身我自然是不敢起來。
許久,估摸着大約是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劉皇后略帶陰沉的聲音才終於響起:“太師可知今日本宮叫你來所爲何事?”
我恭敬搖了搖頭:“回娘娘,微臣不知。”
劉皇后冷哼一聲表情立馬變得有幾分狠厲:“好一個不知,太師這糊塗裝得倒是挺像!”
朝四周掃了掃滿殿的太監丫鬟無聲退了出去順帶着關上了殿門,一時間殿內氣氛極爲壓抑。
劉皇后從貴妃椅上站起來擺動着腰肢緩慢行至我面前:“郢兒今日爲了太師去陛下面前胡言亂語惹得陛下很是不快!”
對於此事我的確有幾分吃驚,我問:“三殿下究竟說了些什麼?”
她聲音冷冷的:“郢兒同陛下說他要娶那個鮮卑公主。”我沉默不語劉皇后又道,“郢兒有些癖好想必太師也有所耳聞可是這些陛下都不知道,本宮不想讓些無謂的事影響到郢兒的名聲。太師明白麼?”
恭順低着頭我道:“臣明白。”
劉皇后冷然一笑沒幾分溫度:“太師明白最好,希望以後這樣的事不要再與郢兒有所牽扯。”
“謹遵娘娘教誨。”
“退下吧。”
“遵旨。”
出了宮門對着圓餅月亮我嘆了口氣,元郢這人做事每次都如此衝動。事情沒有絲毫進展反而給自己找一身麻煩。
話說本太師的事他每次都十分上心,可但凡他出面幫我解決什麼結果便是本太師的境況會越加艱難。
辦事能辦成這樣也真是難爲他了。
我同叱羅月的婚期定在兩個月後,叱羅月是鮮卑王的心頭肉他自然不會將她留在洛國。那麼,成婚後我的命運便是背井離鄉去鮮卑當個無用的和親工具。
每每思極至此總有一種悲催淒涼的調調。
萎靡了幾日,這日元邑來府上約我出遊。
正鬱悶得緊,元邑這麼一提我很是欣喜隨他去了。
這一次我們沒有去騎馬,元邑將我帶到一處安靜的小村落。
村落依山傍水,花香鳥語一樣也沒落下。
元邑站在樹下看着遠處一片花海聲音低沉:“喜歡麼?”
不明所以揉了揉鼻尖兒我回道:“臣很喜歡。”
他從樹下走出來,春風拂過帶起淺淡花香亦吹起他的如墨長髮,他背對着我聲音很是清淡:“喜歡就好,眼下我們私下出遊太師同本王還是以你我相稱較好。”
“是。”
再擡頭時元邑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他白衣如雲撒散開滿眼風華,如夢……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