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將近午後,院子裡陽光很好,也不像昨日那般風起後刺骨的寒冷。唐錦兮的衣服較爲薄,她本就是在練功,所以穿得是一身窄袖短襦衫,袖口用綁帶繫着顯得很是乾脆利索。
她聽着這腳步聲,不由得皺了皺眉,來的人大越有七八人,乃是不會武功的。唐錦兮不由得疑惑,知曉她剛剛回家的人,不過寥寥,大表姐與二表姐都是會武功的姑娘,身邊的下人也個個是好手,他們的腳步自然是不會這般雜亂虛浮,這管府裡還有不會武功的人?還真的是奇特極了呢。
不過唐錦兮到底沒有在意,外公不喜歡她又能怎麼樣?她就不相信自己的外公是個糊塗的,能夠任由下人胡作非爲?
唐錦兮沒有理會,起勢在院中開始打拳。一月未曾練功,雖然不說生疏了,到底沒有從前那麼流暢自如。不過武功一旦學會就忘不了了,除非筋骨受損內臟受傷,造成武功盡廢,否則操練起來會很快恢復。
一套全都未曾打完,唐錦兮不由得抽了抽鼻子,她問道了一股撲鼻而來的濃烈香氣,這種香氣讓她的頭腦發脹,肺腑間格外的不舒服。
她扭頭看向了院外,果然不一會兒就有一個衣着豔麗打扮得風姿婀娜的女子,蓮步輕移地走進了唐錦兮的院子裡。這女子年紀看起來並不大,只是衣着打扮格外顯得成熟妖嬈,一顰一笑間竟是風情萬種。
唐錦兮看着來人,不由得微微皺眉。陳玠爲她介紹家中人的時候,並沒有這樣形象的人存在。端莊溫婉的大表姐,聰慧靈敏性格善良的二表姐,活潑機靈古靈精怪的大侄女……這樣的,是誰?
來人不怪唐錦兮不知曉,這是唐錦兮大表哥管清伯的妾室,蘇若平。
蘇若平上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唐錦兮,將她從頭髮絲看到了鞋底,臉上的表情越發的鄙夷,輕蔑地嗤笑一聲,瞥了一眼唐錦兮,臉上帶着不耐煩道:“這外鄉來也的,外八路的野丫頭就是不懂得尊卑貴賤,一點禮儀規矩都不懂得,見了人也不知道行禮嗎?”
唐錦兮聽了蘇若平的話,不由得有些覺得好笑,她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她憑什麼對着她行禮問好?且小圓臉又說,管家並沒有晨昏定省的規矩,那麼就不必早早起身前去請安,她外公外婆都沒有見過,連家裡的老太爺都沒有去行禮,先見這樣一個不知名的人,憑什麼?
蘇若平見唐錦兮根本不搭理她,她頓時惱羞成怒了,她瞥了一眼唐錦兮,哼了一聲,“沒有規矩的野丫頭,不知羞恥的下賤坯子,我與你說話了,你竟是聽不到嗎?”
“你是什麼人啊?一大早的,就跑到我的院子裡來,吃錯藥了嗎?”唐錦兮畢竟不是好性軟弱的人,她對上姜氏與唐攸都無從畏懼,就更不要說一個小小的女子了。
唐錦兮的話簡直要氣死蘇若平,她眉頭一皺,看了一眼唐錦兮,吼道:“沒爹沒孃,就會成天勾搭人的死賤皮子,看我不打死你的,小賤丫頭,你個卑賤的下人,居然敢對上我?找死不成?”
蘇若平說罷,便開始挽袖子上前便欲扇唐錦兮耳光。唐錦兮的武功雖然撂了一個月,之前又有着重傷,可到底武功沒廢,身體靈活度和協調性依舊非常好。這女子巴掌揮過來後,她就挪步閃了過去,隨後出腳一絆,女子就整個人撲趴在了地上,摔得好不悽慘。
唐錦兮望着蘇若平狼狽的模樣,輕輕一笑,“下次打人前,最好弄清楚人家的身手,且記住了一點,以後再想打人,先別亂喊。”
蘇若平摔得渾身都疼,從地上狼狽地爬了起來,更是惱恨非常,對着她身後的一應僕人吼道:“你們都是死人不成?給我抓住這個下賤的野丫頭,把她的皮給我扒了,我就不信了,我還懲治不了一個下賤的丫頭不成?”
щщщ ▪тt kǎn ▪CΟ 蘇若平的丫鬟僕人皆是不會武功的,即使他們手持大棍,對上唐錦兮自然也不是對手。唐錦兮也不是任人欺負的,棍子襲來她手劈腳踢,那些手持長棍的丫鬟僕人,被自己的棍子打得哎呦哎呦痛哭流涕。
唐錦兮原本就是想活動活動的,這蘇若平的下人正好當了她的陪練。只是這些丫鬟僕人本就不懂武功,什麼棍法棍訣皆是一竅不通,出招是亂打一氣沒有套路,反而是讓唐錦兮踢打得有些吃力,起初的應對自如,也變成了現在的氣喘吁吁。
倒不是唐錦兮武功不行了,只是她才休息過一晚,即使精氣神養足了,身體也還是有些虛弱,她又一天一夜沒有吃飯了,身子有些疲累,又打了一會兒,便漸漸有些招架不住了。
蘇若平看着唐錦兮打得吃力,便是拍手叫好了起來,看着唐錦兮佈滿汗水的額頭,她大笑起來,“下賤皮子,快跟我求個饒,跪地給我磕個頭後,滾出我家裡去,否則我便讓更多的人前來,活活打死你。想來,依着你這又粗鄙又不知道羞恥的野種,是沒有一個人會喜歡的。像你這樣,一個不知道羞恥,無恥下作娼婦生的野種。”
唐錦兮眸光一寒,她自然是不樂意聽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罵她,唐錦兮不再與那羣廢柴下人兜圈子,擡腿一個個將下人全部踹翻,逼近了蘇若平,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寒聲道:“你方纔說什麼?”
蘇若平見唐錦兮輕鬆打到了下人,不由得更是氣惱,她眼神輕佻,帶着得意,“我說你是無恥下作卑賤娼婦生的野種。你娘就是個無恥的賤人,專門破壞別人家庭的,你就是野種,你休想讓管家承認你,我告訴你,你這個小野種敢欺負我,我讓你好看。”
唐錦兮雖然對母親沒有印象,但是那畢竟是生身母親,她又怎麼能夠容許一個女子,這的欺負辱罵她的母親呢?唐錦兮挑眉,擡手狠狠給了蘇若平一個耳光,唐錦兮帶着內力的一掌,自然不是一個完全不會武功女子可以承受得了的,她頓時倒地後,半張臉頃刻便腫脹了起來,瞬間充血黑紫成了一個饅頭一般,血絲破裂正徐徐往外滲着鮮血。
蘇若平的容貌豔麗妝容精緻,只是捱了唐錦兮一個耳光腫起來半張臉後,就變得形容可不了起來。她嘴角破裂,因着臉頰的腫起,眼睛也受到了擠壓開始變形。此時她的整張臉變得可愛的可怕,一張臉是豔麗嫩白妝容精緻,另一邊臉則是黑紫腫脹破裂出血。淚水、汗水混到了一起,糊在了那可怖的半張臉上,更是讓人驚恐得覺得可怕。
蘇若平疼得頭暈眼花,整張臉火燒火燎地疼個不停,她覺得口中泛起陣陣噁心腥甜,張口便吐出了一口血,血裡帶着幾顆雪白的牙。
“唔滴也……”蘇若平半張臉木腫着,根本不敢去觸碰自己的臉,只是看着地上碎掉的牙齒,心疼地哇地哭喊了起來。
唐錦兮看着她,冷聲道:“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你辱罵我,看不上我無所謂,但是我的母親,乃是我父親明媒正娶三媒六聘從陳家大門用八擡大轎擡入正門的,你這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人,做什麼辱罵我的母親?”
蘇若平跌倒在地,看着唐錦兮指着她,顫抖着手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倒是蘇若平的忠僕上前擋住女子,對着唐錦兮就罵道:“你是什麼人?也敢動我家夫人?知道我家夫人是誰麼?還三媒六聘?你也不瞧瞧你那個貨色,看見你就知道你孃親是什麼東西!我家夫人身份尊貴,乃是管家大少爺最寵愛的夫人,未來家主夫人,你又是什麼東西,不想活命了嗎?”
唐錦兮聽着這話,也就懂了眼前人的身份。這大少爺指得自然不會是自家大舅舅,而是大舅舅的長子,大表哥管清伯。這人莫不是大嫂?
可是舅舅不是說,大嫂是雲密侯的幼女嗎?雲密侯不是半生戎馬,爲國捐軀後,幼女代父出征踏平北疆的巾幗女將軍嗎?
怎麼這……半點武功都沒有?一巴掌都承受不起?而云密侯的家教有這麼……不堪入目嗎?
唐錦兮還沒有說什麼,就聽到一聲怒吼,“大膽賤人,誰準備你對着錦兮小姐如此無禮?”
是陳玠的聲音,唐錦兮聽到自家舅舅的聲音,不由得向陳玠那邊看過去,唐錦兮不由得心下微微一墜,不僅僅是陳玠在,外公外婆大舅舅都在……
竟是都在……唐錦兮瞥了一眼倒在地上,花容失色的女子,心裡正在想着,該如何解釋給他們聽,她可是不想他們再誤會些什麼。
一應下人看到陳玠等人過來,立刻跪倒在地,“見過老太爺老太太,大老爺二老爺。”
方纔衝上來爲蘇若平出頭的僕人,立刻哭着撲了過去,跪地叩頭,“求老太太老太爺,大老爺二老爺爲我家夫人做主啊!沒有天理了,翻了天了。”她哭泣着,指向了唐錦兮,“這卑賤野丫頭要騎到夫人身上作威作福了,您們要好好懲治懲治她啊!得爲夫人做主啊!”
蘇若平見到陳玠等人前來,嘴角不由得勾了起來,神情之中帶着濃厚的得意。一個卑賤的野丫頭也敢打自己?如今祖父祖母與公公皆是前來了,她就不信這個丫頭還敢繼續猖狂?
看着蘇若平的笑容,唐錦兮也笑了起來,越發溫婉乖巧,緩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