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接旨。”白九兒伏在地上,接過了聖旨。她擡起頭看向了自家的師父,忽然覺得師父爲她做了太多。
唐淮也是整個人發懵,怎麼自己的骨肉就變成隨國公的養女了?雖然只是養女,但是日後事兒還記得他這個生父啊?
唐攸卻是格外的震驚,她不可思議地看了一眼唐錦兮,“怎麼可能,陛下怎麼會忽然冊封你做郡主?還讓你做隨國公的養女?這不可能”
陳玠自然聰慧非凡,雖然也是陪着一同接了聖旨,但是他已經預料到了,不必等到他日選妃了,恐怕太子妃的人選,非自家外甥女莫屬了。到底還是晚了一步嗎?
隨國公閉了閉眼,隨後又請出了另一道聖旨。
“上諭:定北郡主唐錦兮,溫婉大方,孝悌有加,溫良恭順、敦厚賢淑、勤勉柔順、端莊嫺雅、淑慎有德,和睦有仁,貞順恪靜、灼灼芳華,實乃良配。東宮儲君尚未婚娶,着定北郡主賜婚太子景閱,於花朝節完婚,望日後恪守輔道,領御妃嬪,輔佐夫君,以安天下。”
一道聖旨,便是決定了一個女子的命運。聽完聖旨,白九兒已經是渾身的顫抖。聖旨已下,無力迴天了。
“臣女接旨,恭祝吾皇萬盛萬安。”白九兒接下聖旨,兩道聖旨已經握在手中,那麼就沒有轉寰的餘地,沒有再次任性的權利了。她不再是普普通通的白九兒,而是定北郡主唐錦兮,板上釘釘的太子妃,不可更改的人生,已經書寫完畢。
隨國公看了一眼白九兒,嘆息了一聲,“九兒,師父沒有用,師父沒有幫助你些什麼。”
“師父……不,爹爹,你做的夠好了。”白九兒看着隨國公,她知曉隨國公必然是爲了她費心費神了許久,她也明白自己成爲太子的妃嬪是不可能更改的事實。如今她即將成爲太子的正妃,日後的路,她需要自己慢慢去走了。
唐淮聽了唐錦兮的話,不由得心中一頓,猛地擡頭看向了唐錦兮,又看了看隨國公,不由得蹙緊了眉心。
陳玠卻是看了一眼隨國公,忍不住上前,躬身拜謝,“隨國公大安,既然已經傳過聖諭,便是過府飲一杯茶吧?”
隨國公自然是知曉陳玠,對着陳玠搖了搖頭,有看了一眼木然發愣的唐府衆人,不由得輕哼了一聲,“不必了,我還要回去覆命,交付旨意,你們便是各自安歇吧。”
唐錦兮看了一眼隨國公,神情之中帶着點點的不捨。
隨國公卻是輕笑了起來,對着唐錦兮拜了拜手:“歇息去吧,丫頭。”
白九兒的神情帶着依依不捨,她看着隨國公上了馬車漸漸走遠後,仍然站在府外。她從來沒有想過,師父講得每一句話都是真心真誠的。
唐攸慢吞吞地起來,冷嘲熱諷說道:“背信棄義,攀龍附鳳的人就是好命啊。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勾當,就勾得隨國公上趕着來認女,姐姐……你這還真是好命啊。瞧瞧,從一個野山雞變成了金鳳凰,這飛上枝頭變鳳凰,也也不過如此了吧?”
白九兒心情本就不善,隨後瞥了一眼白九兒冷笑一聲,“唐攸,這是最後一次。我告訴你,原先我讓你是東宮的妾妃,看重你一二,如今我乃是太子未過門的正妃,豈容你恣意羞辱?”
唐攸哼笑起來,“未過門就是平民。”
白九兒淡淡一笑,“平民?我竟是不知道,郡主什麼時候在唐大良媛的眼裡成了平民了?真是開了眼界了。”
唐攸瞥了一眼白九兒,還欲在說些什麼,便被唐淮瞪了一眼,“攸兒不要多說了。”
“爹,你怎麼……”唐攸不敢置信地看着唐淮,心裡七上八下的,她沒有想過自家的父親竟然這樣不在意自己。
唐淮擺了擺手說道:“罷了,爲父心裡亂得很。你不要多說了,府裡如今不得安生,你還是回到東宮去吧。”
唐攸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唐淮,“父親,您讓女兒走?您居然讓女兒走?這難道不是我的家了嗎?”
“亂講什麼?讓你回東宮就說唐家不是你的家了嗎?想什麼呢?不要亂想了,你安生一些,爲父此時心裡亂得很,你就不要添亂了。”唐淮此時疲憊萬分,今日當真是讓他不得安生,先是錦兮的身份問題,如今又是賜婚的聖旨,哪一樣都讓他不得安生。
唐攸氣鼓鼓地看了一眼唐淮,不由得哼了一聲,“好,我回去就是了。”
此時的唐攸明顯心情很是不悅,她不知曉該要如何面對唐淮,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姜秀婉拉着女兒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對着唐攸苦口婆心的說教。
只是唐攸卻心裡根本冷靜不下來,“我不想知道這些,我只知道我要一輩子被她壓一頭了。”
姜秀婉看了一眼女兒,不由得嘆息了一聲,她忽然就覺得唐攸很是沒有腦子,“攸兒,你不要對着你父親搗亂,你父親此時心情並不好,你先惹他生氣,不是火上澆油嗎?”
唐攸卻是氣惱非常,整張小臉已經扭曲了起來,“父親都已經不愛我了,我還不能發泄怨氣嗎?娘,您女兒的地位要被擠走了。”
“攸兒,你現在要做的不是想着怎麼怨懟,你應該要想一想如何和大小姐重修舊好。你被利益衝昏了頭腦了。”姜秀婉清醒冷靜得多,她太知道後宅平穩有多麼重要了。她也明白憑着唐攸的能力,恐怕今生都難以越過唐錦兮,尤其是人家唐錦兮如今已經是郡主,太子爲過門的正妻。
唐攸卻是咬牙暗恨,“我不甘心啊!母親,我一點也不甘心。”
“不甘心也得甘心。攸兒,聖旨已經下達了,無力迴天沒有辦法改變,你需要做的不是抱怨傷懷,你需要做的是儘快與大小姐修好。她是太子未過門的正妃,已經可以說是普天之下唯二尊貴的女人了。她此時已經是郡主,你知道這代表了什麼嗎?”姜秀婉比唐攸要清楚,唐錦兮此時已然是郡主,那麼除非唐錦兮叛國謀反,否則什麼事情都不能夠撼動她正妃的位置了。
唐攸卻是噴淚哭泣,“我不懂,我想不明白。我喜歡付南決的時候,她要搶,我如今喜歡上了太子,她爲何還要搶。我……”
“攸兒,你要明白一點,聖命難違。”姜秀婉知曉一點,唐錦兮是不想嫁給太子的,隨國公與唐淮等人也是不希望唐錦兮嫁的,否則也不會有這道郡主的旨意。
唐攸滿眼都是淚水,不由得恨恨地說道:“孃親,我能夠做什麼?我還可以做什麼?”
“攸兒,你聽娘說。你現在腹中有太子的骨肉,你就是東宮最重要的女人之一了,我也不是要求你一定要和唐錦兮如何。但是你要知曉,唐錦兮是重情的人,如果你用溫情感化她,她還會在意你這個妹妹。你要明白一點,如果唐錦兮在意你,你的日子會過得順遂和緩得多。”姜秀婉嘆息了一聲,她不知道如何開解女兒的心思,她只知道如今女兒已經沒有底氣與唐錦兮爲敵了。
唐攸抿着嘴痛哭不已,“我不甘心啊!”
“那麼娘告訴你一句話。做太子妃做皇后都不是最尊貴最有福氣的。只有做太后纔是最有福氣的人,你要明白,女人至高的奮鬥目標,從來都不是皇后,而是太后。”姜秀婉安慰着唐攸,她只能如此,她爲了讓女兒讓自己日後的日子可以安生一點,只能仰人鼻息生存了。
唐攸忽然止住了淚水,看着姜秀婉笑道:“母親,我懂了。我日後會好好的乖順地在東宮生活下去,我想我該恨的不是唐錦兮纔對。”她要對付的是,那些有別的子嗣的女人,她做不成皇后,那麼就做太后好了。
姜秀婉輕輕一笑,撫摸着唐攸的腦袋沒有在說些什麼。
蘭苑之中,白九兒已經安排原來的唐錦兮去休息了,她將清雨清漱送回的時候,清漱說什麼也不肯離開,白九兒只說是唐錦兮需要照顧,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讓清漱答應下來。
而陳玠與唐淮二人,卻是坐在白九兒的身邊,看着沉默不語,只是盯着兩道聖旨發呆的她,不由得頻頻皺眉。
“九兒,你若是不願意,便是不要嫁了吧。舅舅可以照拂你一輩子。”陳玠皺眉,他雖然知曉抗旨是大罪過,但是他也不樂意看着外甥女不快樂。
唐淮也是開口,“只是下了聖旨,還未昭告天下,你還是不要做自己不樂意做的事情吧。”唐淮知曉自己的女兒傷心,但是他不樂意再次愧對自己的女兒。
白九兒苦笑一聲,看着那兩道雲錦薄絹的聖旨,“聖旨已經發了,無力迴天,不可更改……更何況,我也有這樣打算。”
陳玠知曉白九兒說的是什麼意思,不由得嘆息一聲,“你這又是何苦呢?”
“苦嗎?”白九兒搖了搖頭,“不苦,舅舅我從來都不苦。我每做一件事情,都是有着自己的算計的,你放心吧……”
唐淮看着白九兒淡笑的模樣,心裡苦澀不已,他不明白女兒是自己的,骨血是自己的,怎麼她卻是萬分在意的別人?陳玠是,隨國公也是,那麼他呢?他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