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卷二

第九十七章——離魂眼

這兩條蛇經過長期馴養, 早已與主人心意相通,主人善它們就善,主人惡它們就惡。千陌殺心一起, 金銀兩條蛇的動作自然也不會含糊,幾乎是閃電出擊。

其中金的上下頜張開到一種極限地步, 兩對尖細的長牙相互咬合,咬破蘇亦手臂上的襯衫衣料後, 又深深地刺進了他的肉裡。

毒液瞬間沁出。

風笙的動作卻比蘇亦要快許多, 在銀擡起腦袋的同時, 凌厲地捉住蛇身, 霎時將銀甩出了老遠。

雨霖婞卻被千陌掐得快要斷了氣, 憋得臉色鐵青, 嗚嗚啊啊的,可憐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千陌!”師清漪一面往前跑,一面厲聲喝道。

聽到師清漪的怒喝,千陌使力的手略微一頓。

洛神疾風般衝過去, 縛鬼手使出大約三成的功力, 從後面攥住千陌的肩膀,將她猛地往後一扯, 掀翻在地,跟着三指伸出,準確地扼住了千陌的咽喉。

千陌渾身僵硬,那一瞬間彷彿沒有呼吸。

月瞳聽從師清漪的命令,也早已變了身躍過來, 白巨獅子般的威武身軀擋在雨霖婞面前, 對着不遠處被洛神鉗制的千陌齜出兩道閃亮的利齒。

雨霖婞好不容易脫離了千陌的束縛,擡起頭勉強瞥一眼, 就見月瞳突然立在面前,天神般威風凜凜。

於是她嚇得白眼一翻,心臟病突發,差點沒暈過去。

千陌被洛神壓在身下,面具裡的那雙幽藍色眼睛褪去暴戾,變得呆滯起來。

洛神冷冰冰地看着她。

金和銀失去主人的心性控制,也溫存了許多,藏起劇毒的長牙,盤在地上乖乖不動了。

“小姐,小姐!”風笙扶起地上不住咳嗽的雨霖婞,讓她靠着自己的肩膀緩和休息,又看了看旁邊昏迷不醒的蘇亦,一時間左右爲難,焦急道:“師小姐,蘇亦他中了蛇毒!你看看這個女人身上有沒有解毒的!”

洛神把千陌交給師清漪處理,自己迅速起身走到蘇亦身邊,找到蘇亦手臂上的咬痕,掐着尺寸在咬痕上方某個位置按壓了下,又點了其它兩處穴位,暫時封住了部分血脈。

這種點穴手法早已失傳,現代人根本不會,縮在一旁的葉臻幾乎看呆了。

他心說高手,這不是在拍電影,絕對是貨真價實的高手。

“愣着作甚?”洛神眸子滑向他:“找根繩子出來綁住他的手。”

葉臻唯唯諾諾地點頭,三下五除二地拆了自己軍靴上的鞋帶,小心地遞給洛神。

他嘿嘿傻笑:“有點味道,女俠你別嫌棄啊。”

洛神不理會葉臻,徑自拿了鞋帶當醫療橡膠繩用,將蘇亦的手臂挑個位置緊緊綁住了。

血管立刻鼓起,手臂通往心臟的血量減少,蘇亦的臉依舊黑氣籠罩。

“你身上有沒有解毒藥?千陌!千陌!你聽見了嗎?”師清漪皺起眉,一連搖着千陌的肩膀重複了許多遍。

千陌卻還是呆滯不動。

人命關天,時間寶貴,師清漪失去了耐心,直接就伸手往千陌的身上來回摸索。

她的手在千陌身上摸來摸去,千陌眼裡的神采在這種觸碰下終於恢復過來,顫聲道:“別靠近我!”

師清漪這才收回手,臉上沉澱着難得一見的不悅之色:“解毒藥。有沒有?”

千陌將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像只受傷的山林幼獸,顫顫巍巍地摸出一個類似香囊的荷包,丟給師清漪:“拿給那男人吃,吃一顆,再粉碎了敷點在傷口上。”

師清漪連忙把荷包丟過去,洛神擡手接住,從荷包裡倒出一顆黑色藥丸餵給蘇亦,葉臻在旁邊幫忙,手忙腳亂地握着礦泉水瓶往蘇亦嘴裡灌,藥丸勉強被灌了下去。

洛神又捏碎一粒藥丸,敷在那已經發黑的咬痕處。

“放心,他死不了的。”千陌低聲說。

師清漪深灰色的眸子勾着她,冷冷道:“這種冷血無情的話,你怎麼說得出口。”

千陌一怔,漠然說:“你現在才知道我冷血了麼?”

她嘴角綻開一抹嘲笑,好像着了魔,肩膀瑟瑟地抖,居然讓人有一種可憐之感。

本來師清漪對於千陌的行徑十分惱火,現在稍緩地分析過來,又覺得這其中十分蹊蹺。如果千陌有心要致雨霖婞於死地,害死隊友,那就與之前她的形象與作爲大相徑庭了,時機不對,她也根本沒理由這麼做。

師清漪的火氣降下來,說:“你到底怎麼回事?”

千陌不說話,攥緊拳頭,努力地壓制身體裡那種亂竄的疼痛感。

“是因爲你快要發病的緣故嗎?”師清漪看出她的異樣,輕聲問:“你究竟得的什麼病?”

千陌更加漠然地自嘲:“狂犬症。很危險,到處咬人,你也瞧見了。離我遠點,不然會咬到你。”

師清漪皺眉。

千陌突然疼得非常厲害,咬牙弓了弓身體,勉強站起來,步履沉重地往遠處走。

“你要去做什麼?”師清漪覺得這女人簡直不可理喻到了極致,根本猜不透,卻居然又有點同情她。

千陌捂住胸口,顫顫地繼續往前,拾起陳旭東旁邊的手電筒,陳旭東臉色蒼白地避開。

她緊緊握住手電,低聲說:“借用一下你們的手電,至於那荷包裡的解毒藥你們留着,大部分蛇毒都能解。我去找……石蘭,必須找到她。”

師清漪道:“你都病成這樣子了,怎麼一個人去找。”

千陌突然回過頭,深深地看了師清漪一眼:“沒什麼。我已經一個人很久了,習慣了。”

師清漪看着女人的背影,沉默起來。

金和銀聽從召喚纏回千陌的手臂上,經過雨霖婞和風笙身邊時,千陌對雨霖婞道:“對不起。”

雨霖婞還沒緩過來,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瞥着她。

“方纔是我欠你們的債,一定會償還。”說完這句,千陌強撐着一口氣,走入了黑暗之中。

場面冷了很久,雨霖婞終於憋出一句話:“她……她就這麼走了?本來就半死不活,還要去找石蘭那惡女人,這不是上趕着……咳……去送死嗎?”

她說話的時候,倒忘記自己是半死不活的了。

“讓她去。她心高氣傲的,現在這樣寧死也不會讓我們靠近,這是她最好的選擇。”師清漪走過去,在雨霖婞面前蹲下來,輕聲說:“現在覺得怎麼樣?”

雨霖婞揉着脖頸,含含糊糊地回答:“還能怎麼樣,我差點被她掐死。”

師清漪有些無奈地看着她:“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千陌會突然對你下手?”

雨霖婞桃花眼滴溜溜地轉了轉:“她自己都說自己得狂犬症了,當然是發瘋了唄。”

師清漪嚴肅道:“不對,你一定惹了她。”

雨霖婞:“……”

“說吧。”師清漪道。

雨霖婞手一指蘇亦,說:“蘇亦他現在脫離危險了嗎?”

師清漪直勾勾地盯着她:“他服了解毒藥,很安全了。你不要轉移話題。”

“好吧。”雨霖婞妥協道:“我剛纔想去揭那女人的面具看。”

師清漪:“……”

雨霖婞自知理虧,咬了咬脣,軟聲說:“我知道是我不對,所以她剛纔掐得我半死,我也沒生她的氣嘛。都怪我好奇心太重,不是說好奇心害死……害死……”

她憋了半天,那個“貓”字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好深切地向黨組織檢討自己的錯誤:“好奇心害死那個啥,差點害死我,也把蘇亦連累了,都是我不好。”

師清漪想了想,說:“其實這事也不能怪你,誰也料不到會帶來這種後果。”

雨霖婞接過風笙遞來的礦泉水潤了潤喉嚨,道:“哎,怪不怪我,我都認了。全賴我手賤,之前我在一邊休息,看見女人身體蜷縮得特別厲害,似乎疼得受不了,我就好心好意地去看看她。坐在那女人旁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想替她擦一擦冷汗,結果擦汗時手碰到她的面具,那面具明顯是青頭鬼的模樣,摸上去冰冰冷冷,我一時好奇,就想看看她究竟長成一個什麼樣。正要去揭呢,沒成想她一下子暴怒起來,跳起來就把我往死裡掐。”

見師清漪不說話,雨霖婞沒底氣地哼一聲:“我就不信你不好奇。她戴的可是青頭鬼的面具,肯定和這一系列的事有莫大關聯。”

師清漪大方地承認:“是,我好奇。”

她和雨霖婞說了會話,才走到洛神身邊,洛神正在觀察蘇亦的情況。

千陌給的解毒藥具有奇效,似乎是專門針對金銀的毒液研製的,蘇亦臉上的黑氣已經完全消散了,咬痕處的污血排掉,擠壓出的血重新恢復了新鮮的色澤。

身體能自主活動,不過說話有點接不上力氣。

師清漪對洛神道:“我們先在這休息一陣,然後往樓上走。千陌,音歌,石蘭,寧凝,反正他們都在樓上了,一個都跑不了。”

洛神點頭。

隊伍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整和安排,重新出發。

爬完相同的旋轉樓梯,不出意料地上了第四層,踏上最後一層階梯,衆人的神經立刻被吊得緊張起來。

“前面好像有個男人,穿着古代衣服,不會是個千年大糉子吧?”葉臻突然低聲說。

師清漪搖頭道:“根本就不止一個男人,前面密密麻麻的都是。”

師清漪手裡的手電晃得很遠,葉臻這纔看清楚了,果然跟她說得一樣,前面氣勢恢宏站了許許多多的人影,如同棋盤上星羅棋佈的黑子,掩在或明或暗的光影裡,一動不動的,看起來全是雕像。

“這回確是南方朱雀格局。”洛神掃了掃,輕聲說。

男人的雕像全是一個模樣,一個動作,身上穿着黑色拖地的長袍子,上面刻了精細的花紋,各自佔據了朱雀星宿組的星辰位點。花紋精緻,臉部則更加是下了功夫反覆琢磨,輪廓柔和,眉眼口鼻配出了一張俊秀的臉孔。

雖然雕像上細細地布了許多類似鏽跡的小污垢,卻並不妨礙男人的這幅好模樣。

“他的眼睛……好像是翡翠做的。”雨霖婞怔怔地看着其中一個雕像。

葉臻附和着:“還別說,真是!就算不是翡翠,也是上好的美玉,瞧瞧這色澤,好像還在發光呢。”

發光?

師清漪擡眸細看。

她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了音歌之前天真爛漫的那些話。

——洞主長得可好看了。

——他頭髮長長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明亮。

洛神也靜靜地端詳着男人的眼睛,那如星辰般美麗的雙眸,彷彿能將人的魂魄吸進去。

洛神望了片刻,臉色突然凝注,側臉去叫師清漪:“清漪,別看。”

旁邊的師清漪一動不動,如同一個木偶,洛神心念微動,伸手去摸,師清漪的影子卻在她的指尖消散了。

竟中招了。

看着四周的影子一個接着一個地隱去,四周開始瀰漫起濃重的霧氣。

洛神對於這種類似迷魂陣的東西十分熟悉,並不慌張,只是沉着臉觀察周圍的情況,找尋破解之法。

在白茫茫的霧氣中走了幾分鐘,天光一片雪白,什麼也沒有。

雖然明知道是幻覺,可這種無法擺脫的束縛讓女人感到不舒服了起來,微微蹙起眉。

霧氣裡似乎有一雙眼在窺看她,肆無忌憚。

“誰?”敏銳如她,迅速回頭。

濃霧裡輕輕地,逸出一聲女人的笑:“我是誰,你已經無法記得了。洛掌櫃。”

這個熟悉的稱呼,讓洛神眸子裡的神色徹底冰冷。

除了與她同時代的人,這世上還有誰人知道她曾經是古董鋪子裡的掌櫃?

霧氣越來越大,女人似有喟嘆地補充一句:“如果可以,我也想喚你的名字。洛神,但是我曉得你定不會歡喜。”

“你究竟是何人?”洛神走近出聲的那片濃霧。

“我是何人已經不重要了。”女人輕笑的聲音中,糅雜了幾分怨氣:“你說你厭我,不願記得我,我便如了你的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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