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喬亞現在所處的空間根本就不是古時候的中國,唔,這麼說也不對,畢竟這裡還是保留了挺多中國風的。
雖說沒有很多歷史上的名人,國家版圖跟歷代皇帝也都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可任何人,任何一個現代人到了這裡,都嘛通通就只會想到一個詞——九州中原。
因爲這裡的人都具有黑頭髮黑眼珠黃皮膚以及五官偏淡的東方人特徵,雖然不同地方的方言還是挺多的,不過大家的共同語言也跟古代的白話文差不多,大家說話都是文縐縐的,在穿着上,卻是可以發現中國曆代比較有名的服裝在這裡都有,什麼階級的人就有什麼樣的打扮,貴族有貴族的打扮,平民有平民的打扮,俠士有俠士裝扮,但各種裝扮之下又分裂出好幾種同一階級的不同打扮,像是貴族裡面就有喜歡打扮成頭戴鵲尾冠,身穿冕冠服,腳下蹬着絲屐的,也有喜歡穿着以缺胯袍爲主,和襆頭、革帶、長靿靴等配套的唐風衣物的,總之,五花八門琳琅滿目,就看你自己喜歡怎麼搭配怎麼引領時尚了。
至於節假日以及紅白喜事或是生日宴會什麼的,這些也都沒什麼限制,簡單來說呢,就是隨你自己喜歡,你想什麼時候過節就什麼時候過節,當然,皇帝規定的假日或是祖上留下來的可就不能隨便更改了,那會遭天打雷劈的,或許人家皇帝老兒一個不高興了還能將你家的九族給一口氣殺光光,那可就代志大條了。
基於安家乃名門望族,而且剛好錦鎏皇朝並沒有重農抑商的思想,反而對商人看中的很,所以,安晟惟這次的生日慶祝會可說是辦的隆重無比——雖然他本人並不怎麼喜歡做這種事,但爲了能夠更好的跟其他商家以及地方官府‘溝通溝通’,他也只能乖乖的讓府裡所有人爲他忙進忙出的準備爲自己慶賀壽辰——見鬼的壽辰,他也就不過三十歲而已,連老婆都還沒娶呢就已經要跟那些七老八十的老頭子一樣做壽,真是莫名其妙。
所以當天當安喬亞找到安晟惟的時候,他正神情無比陰鬱的坐在自個書房裡揮毫髮泄。
“大哥,你怎麼在這裡,大家可都在前廳等着你呢。”推開房門,安喬亞快步走進書房裡。
“讓他們等。”安晟惟絲毫不爲所動,連頭也沒擡起來過,不知情的人還以爲他心情是多悠閒呢,只不過只要仔細聽聽,就會發現他剛剛說話的語氣裡面火藥味還是挺濃的。
“大哥你心情不好?”挑挑眉,安喬亞走到書桌前,雙手撐着桌面饒有興致的看安晟惟一筆一劃的在白色的宣紙上寫下好多她壓根就看不明白的符號——或許應該說是文字?
“你說呢?”安晟惟不問反答,只是抽空看了安喬亞一眼又繼續自己的‘鬼畫符’行動。
“要我說,你現在的心裡對某件事非常的不爽,但卻又不得不去做那件事,所以搞得自己很不開心,對吧?”
執筆的手頓了頓,安晟惟擡起頭,隨即挽起寬大的袖子,將毛筆放回筆架上,揹着雙手從書桌後頭踱了出來。
走到門邊,望着外面的的花圃,沉默不語。
Bingo!果然被她猜中了。
“咳咳咳唔。”裝模作樣的咳了幾聲清清嗓子,安喬亞也跟着繞過去跟他排排站,“我說大哥,你小妹我也不是那麼不懂事的人,如果你心裡又什麼不開心的可以跟我談談,說不定我還能幫你解決哦。”
安晟惟向自己的左手邊低下頭,無言的對上安喬亞死命睜的老大裝純真的眼睛,半響,“……眼珠快掉出來了。”他突然說。
“啥?!”怎麼她有聽沒有懂?
但是不給安喬亞有任何機會可以用眼睛對他進行‘鄙視視線’的秒殺,安晟惟已經從容自若的又把頭轉回去盯着外面看了。
於是安喬亞就只能在那邊乾瞪眼。這傢伙到底在彆扭些什麼啊?換了是她,有人幫她過生日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你先回去吧,”過了良久之後,安晟惟才嘆了口氣,低低的開口,伸出手來好像安撫小孩一樣拍拍她的頭,“我再呆一會就過去了。”
“哦。”應雖然是這樣應道,但安喬亞可是半步也沒移動過。兀自在心裡嘀嘀咕咕個沒完。
看樣子大哥的心事並不是能對她說的,也許是時候幫自己找個大嫂了,唔唔,沒錯,找個大嫂!安喬亞眼前一亮,腦子裡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到了杜湘。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是覺得杜湘跟安晟惟兩人超級般配的,雖然杜姐已經結果一次婚而且還生了小離,可是她人長的美又溫柔賢惠,剛剛好可以拿來噹噹家主母。
只不過,先別說杜湘那邊可能會拒絕,大哥這邊也不好勸服啊。她可沒忘記,大哥心裡始終還擺着一個讓他出盡了糗然後落跑的女人呢,而根據一般小言定律,通常男豬腳對女豬腳恨的越深,愛的也就越深……要是大哥真的想不開打算一輩子爲了那個女人而不娶妻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在想什麼,還不快去,”曲起手指彈了一下安喬亞的額頭,安晟惟無奈的催她,“去找你五哥,要好好的待在他身邊不要亂跑,知道嗎?”
“哦。”
不要亂跑?怎麼可能啊。
不斷的在心裡吐槽,可是安喬亞表面上卻還是裝的一副很聽話的模樣,“知道了,我會‘乖乖’的待在府裡不亂跑的。”待在府裡,但可不一定是在安晟銘身邊就對了。
“……去吧。”安晟惟無奈的搖搖頭,真拿這個妹妹沒轍,不過算了,反正只要她肯乖乖的待在府裡不亂闖禍就行了。
“……”安喬亞雙手撐在臉上,拇指跟食指捏住兩頰的肉往中間夾,兩隻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拼命的往上翻,舌頭也跟着伸的老長,對着安晟惟扮了一個大大的鬼臉,然後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立刻一溜煙跑了。
“……”安晟惟挑挑眉,終於露出今天第一個微笑——真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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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安府裡到處都掛滿了象徵喜慶的紅燈籠,連接前廳與廚房的路上來來往往的都是忙着準備酒菜的僕人,安晟惟已經實現了他所說的,獨自安靜了一會兒之後現在已經在前廳跟來道賀的人周旋了,而安喬亞則是因爲事前偷跑到廚房吃撐了,現在先出來散散步消化消化。
時介春末,積雪已經融化的一乾二淨,夏蟲也在爲即將到來的炎熱季節而爭相歡唱。房裡的空氣總是帶點潮溼的味道,但在外面可就不同了,夜風一吹,那是乾爽無比,連帶的讓精神也振奮起來。
伸手摸了摸漲得鼓鼓的胃,安喬亞心情大好的跨上通向後花園的走廊,她記得那邊好像有個湖,聽芙兒說那個湖是從一開始就存在這個地方的,並不是安府後來新建的人工湖,名字叫星湖,呈八角形,雖然不大,可是一到夏天,晚上水底也不知道爲什麼總是會發出一些好像螢火蟲一樣的點點光芒,看起來非常漂亮,宛如仙境一般。而這也就是它名字的由來。
“妖精在我的鼻子前跳着舞,殺氣粉碎了喉嚨慘烈音符……唔!”
邊走邊隨意的哼着林俊杰的《第二天堂》,一邊扭動着臀部搖頭晃腦的安喬亞猛的一怔,雙眼則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往上吊着,眉頭也皺的老高。
現在還沒到夏天,可是因爲積雪融化,天氣也開始回暖,入夜之後的星湖也開始有一些星星點點的光浮在水面上隨風飄動,雖然數量不多,但看着也挺賞心悅目的。
此時在那片閃着稀疏光芒的湖面前邊的欄杆上,正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安靜的坐在那裡,雙眼直愣愣的看着水底的磷光。‘他’坐的極爲端正,腰桿挺的老直,雙手則是規矩的放在大腿上,老實說,安喬亞差點就懷疑‘他’的腰後面是不是有藏了一把直尺,一直挺着個腰難道不會不舒服啊?
不過,話說,那小孩到底是誰啊?小離自從來到安府之後就一都是梳着雙髻,而前面的那個小孩明顯是如同成年男子一般束髮,甚至能看到他頭上橫插着的那根簪子。
按理說小孩子都喜歡熱鬧,現在外面那麼熱鬧,小離跟府裡其他僕人的孩子也都被允許跑到廳裡去湊熱鬧了,怎麼還有一個落單的?
帶着滿腔疑問,安喬亞揹着手慢吞吞的踱了過去。
而隨着越走越近,她也終於知道了那個小孩到底是誰了——小離口中的小哥哥,那個跟着他們一起回到安府卻天天躲在自己房裡不與其他人溝通,明明就還不到五歲的模樣可是卻老繃着一張臭臉裝成熟的小P孩,好像是叫……唔,小天是吧?
“怎麼不去外面跟小離他們一起玩?”
輕輕鬆鬆的擡腳,跨過欄杆,屁股穩穩當當的落在離小天只有一步之遙的橫木上,跟他並排坐在一起。雙手撐着橫木固定住自己,兩隻腳卻不由自主的在離水面不遠的地方晃悠,安喬亞也跟着看向那片猶如星光閃爍一般美麗的湖面,悠悠的問道。
在意識到身邊突然多了一個龐然大物的時候,原本怔愣的表情立刻換上防備跟厭惡,名叫小天的小男孩擡起頭,用眼尾淡淡的瞟了安喬亞一眼,卻是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默不作聲的將伸出去的腿收回來,雙腳一蹬利落的跳下欄杆,轉身就想離開。
“回來。”仗着身體上的優勢,安喬亞側過半個身子,長手一伸立刻抓住了他的後衣領。
“放手。”前進的腳步突然停住,連頭也不回,可是那生冷的語氣卻讓安喬亞着實覺得有點涼意,乖乖,一個還不到五歲的小P孩怎麼可能有這種跟她家老大、老三一樣的負面情緒?
“不放。”安喬亞是打算跟他卯上了,聽小離說這小子是她有一次出門乞討的時候從城裡那些小乞丐手裡撿回來的,據說他當時已經被打的奄奄一息,卻還是倔強的忍住氣一聲不吭,這讓安喬亞對他的來歷是絕對的好奇,只不過回到府裡後就一直沒見過他,再加上要忙着照顧杜湘母子還要同時應付大哥那邊,所以她也就漸漸的將要探究他身世之謎的念頭給忘了。“除非你告訴我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我說放手。”生硬的語調轉爲森冷。
“我說小子,你小小年紀的幹嘛那麼陰沉?到底是誰教……啊!”
正想好好的對他說教一番,沒想到下一秒卻突然覺得手腕一陣生疼,安喬亞定睛一看,卻發現那個面色不善的小屁孩居然已經轉過了半個身體,左手就那麼輕鬆的繞過脖子伸到肩膀處緊緊的鉗住她的手腕,半轉過來的臉上,大眼珠子閃着厭惡以及嫌棄的光芒,安喬亞愣住了。
“女人,”眯起眼,童稚的臉上卻冒出與年齡不相符合的狠戾,“我叫你放手!”
“唔……”說不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是安喬亞還真的乖乖的放開了手,雙眼則是疑惑的打量着他,奇怪,看他剛剛的反應應該是從小就學過武功之類的吧,可是怎麼會……
不理睬陷入自己糾結中的安喬亞,小天驀地甩開手中安喬亞的手腕,冷哼了一聲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拱門後邊,安喬亞這才稍稍回過神來,嘖!真是不可愛的小孩!
不過,拇指跟食指岔開摩擦着下巴,安喬亞皺起眉,爲什麼她老是覺得剛剛那個小p孩的臉那麼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就連那個甩袖走人的臭屁模樣也相當眼熟的緊,奇怪,難道他們以前見過面?可是沒理由啊,她印象里根本就沒有這麼一號討人厭的臭小子。他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
“終於找到你了,喬亞,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正當安喬亞轉動着眼珠子死命的在腦海裡找尋跟小天有關的任何線索的時候,安晟銘焦急的聲音已經在她身邊響起。同時,一條黑影也咻的一聲落到她面前。
“五哥?”安喬亞挑起眉,看向明顯鬆了一口氣的安晟銘,“怎麼了嗎?發生什麼事了?”
一把拉起安喬亞的胳膊,安晟銘連話都來不及說就扯着她往大廳方向走去,“快跟我回大廳去。”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五哥,你先說清楚。”
“好吧。”停下腳步,安晟銘轉過身,看着安喬亞一字一句的說道,“有個自稱是你朋友的男人找上門來了,而且他還當着大夥的面向大哥求親。”
“啊?!”男人?向大哥求親?安喬亞立刻眼前一亮,難道,難道,有人看上她家的彆扭受大哥了???她的朋友?誰誰誰誰來着?
“我的朋友……向大哥求親了?”猛的抓住安晟銘的手臂,突然覺得有點呼吸困難,興奮到極點的某女腦子此刻已經將安晟惟以及她的‘朋友’兩人脫|光|光丟到紅色大牀上去了。
“是啊,”安晟銘那張可愛的娃娃臉突然變的很嚴肅,一本正經的模樣搭配上那怎麼看怎麼小的臉,感覺很滑稽,“而且他還要求儘快跟你完婚。”就因爲這句話讓所有人都呆住了,未免等下打錯人,所以大哥纔要他速速來找人,讓安喬亞去確認一下是不是她認識的人。
“跟我……完婚?!”安喬亞腦子一時有點轉不過來,怎麼不是要‘娶’她大哥麼?幹嘛又扯上她了?
“沒錯,就是你!”安晟銘很肯定的點頭。
於是,安喬亞想象中的完美耽美世界轟的一聲——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