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妃幾乎是說一句話,就喝口酒。
不過才轉瞬的功夫,她就已經喝了小半壺的酒入肚。
偏生那酒還不是旁的普通清酒,而是軍營中那些糙漢子愛喝的烈酒。
她察覺到自個腦子發暈的時候,心頭還是理智的,當即就覺得今個要遭,也不曉得能不能成事。
她索性扔了酒杯,搖搖晃晃的撐起身,眼梢還掛着晶瑩的溼潤,嘴角有嘟氣的委屈。
幾步到秦壽麪前,她一把撲他身上,摟着他脖子,擡起頭瞅着他眉目,一雙小手還不安份的摩挲着。
“駙馬怎的這樣混蛋,吾是欠你八輩子了不成,事事都欺負吾,也不幫襯,吾纔不要再心悅駙馬,沒了駙馬,還很多人跪吾腳下,央求舔吾腳趾頭。吾不給駙馬舔……”
她清楚曉得自己再說什麼,可就是管不住那張嘴,確實心裡也覺得委屈憋悶的慌。
他既然說心悅她,還寧可毀了她要一切重新來過。
可他的表現,實在不像是心悅一個人的。
她半點看不出來,她只看到他的無情和淡漠,還有郎心似鐵。
她抽搭的期期艾艾。軟軟倒在他肩頭,小臉朝他脖頸,他就感覺到了微涼的溼潤。
秦壽無可奈何地嘆息一聲,眉心那一線丹朱色隱在皺痕之中,若隱若現。
他掐着她細腰,像抱小孩一樣,將她雙腿分開叉坐在他腿上,兩人面對面,他聽着她的抱怨,瞧着她眼底的委屈,低聲道,“蜜蜜要我如何相幫?”
雒妃醉眼蒙朧地望着他,她這會倒是膽子大了,挨蹭上去癱在他懷裡。聽着他的沉穩心跳,孩子氣的道,“將不服哥哥的人,全砍了!”
若不是她酒醉之後吐此言,秦壽根本不會理會她這樣的話。
他耐着性子說道,“九州,蜜蜜已取四州。我拿下三州,這便是七州,加之聖人在的京城,目下唯有一州尚存,又有何足爲懼?”
雒妃不聽這話,她心裡在冷笑,面上卻是嬌縱着抓着秦壽胸襟,任性的道,“那三州,你又不給吾,日後還要打上京城,吾不信……”
她一句話沒說完,秦壽忽的欺上她,以嘴堵了她的脣。
一吻方畢,他跟尚在喘息的雒妃道,“我日後若打上京城,允你殺我一次的機會,我不還手,就站着不動,任蜜蜜處置,如何?”
儘管腦袋發矇,但雒妃理智尚存,她暗自牢牢記着這話,又忽的想起今晚是聖藥有藥效的最後一晚,非的與秦壽行周公之禮不可。
她扭了扭身子,繼續胡攪蠻纏,“駙馬不心悅吾,吾根本沒聽駙馬親口說過。”
秦壽當她喝醉了。對這樣毫無意義的話,他根本不作想,便誘哄着她道,“蜜蜜醉了,我讓宮娥進來伺候。”
“本宮不……”她說着,湊近他,仰起精緻小臉。“你咀本宮個,本宮才答應。”
她這套,秦壽很是熟悉,他當即低頭果真啄了她脣珠一口。
哪知雒妃似意猶未盡般,又彷彿沒吃夠甜嘴的果糖,纏着他道,“再咀個。”
秦壽依言,這次啄在嘴角。
他見雒妃沒完沒了,便搶白她道,“乖,我還有是要與帳外將領相商,晚些時候再過來,讓宮娥伺候你,可好?”
實際,雒妃已有半分的清醒了,她哪裡肯讓秦壽走人,即便是晚些時候,誰曉得那會聖藥還有沒有藥效。
她果斷幼細的長腿一勾,死死纏着他精瘦有力的腰身,在他懷裡拱了拱,並扭來扭去的蹭。
然後仰起臉,主動啃咬上他的薄脣,然後在他耳邊呢喃道,“吾要……”
聽聞這話,秦壽眸色一瞬加深,那煙色沉的猶如暴風雨前的暗色。
他還記得昨天的事,這下心頭更是肯定雒妃有事瞞着他,且還是對他有所求的。
不過,鑑於這嬌嬌脾性的公主難得這樣主動一次,他也不是坐懷不亂的聖人。
當即抱着人大步流星往榻邊上,將人摔榻上。
雒妃頭暈眼花,還沒直起身,面前的人就壓了上來,那身軟羅攏紗的長裙不過一個照面,就讓秦壽給撕成碎片。
她驚呼一聲。這下才曉得怕了,整個人轉身就要往榻裡爬,只想躲他遠遠的。
秦壽哪裡給她機會,他三兩下除了自個的衣裳,拽着雒妃腳踝,將人拉過來,傾身覆了上去。
他本就是有小半年沒碰過她,此前就是想要的了,可一來還不曉得想謀求他什麼,故而才忍了下來,端看她何時才沉不住氣,不想,今個晚上,這白嫩的公主就自發送到嘴邊。
到嘴的肉。就算是摻了毒,他也絕不吐出來。
當真是多方欲閉口脂香,卻被舌功脣已綻。嬌啼歇處情何限,酥胸已透風流汗。
委實害羞,委實害羞,素約小腰身,不奈傷春。
那郎探花蕊。擘開花瓣,輕籠慢挨,開蓬窗排個風流陣,彷彿才了桑蠶又插秧。
第二日,雒妃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轉醒。
這一醒來,便是腰痠背痛。雙腿發軟,她暗地裡罵狠了秦壽,只當他人如其名,禽獸至極。
卻是不知,她此刻青絲披散,面如海棠着雨,更增豔倩。
首陽是早得了秦壽的吩咐,早早就在外候着,只等雒妃醒。
她打了盆熱水,帶着其他宮娥魚貫而入,見着雒妃坐在榻邊,沒下來,便心知肚明的與紺香上前攙扶。
腳尖甫一下地,才走幾步,雒妃腿根微疼,且膝蓋窩還軟趴的厲害。
她趕緊坐下,身邊都是自己人,也就不遮掩,憤恨的罵道,“日後不守好門戶,不準駙馬進來!”
敦倫之禮已經行了。她只需養着過上一月,便可曉得是否懷上,故而駙馬麼,又哪裡還有用處?
過河拆橋,說的不過就是如此罷了。
是以,當秦壽練了一早上的兵回來,他竟然是連主帳都沒進去到。
他也不勉強,將這幾日雒妃的舉止異常來回想了遍,不難瞧出,這會的雒妃纔是她真正的性子,這也預示着,她已經從他身上得到了所求的東西。
不過,任憑秦壽如何思來想去,他就是沒想明白,雒妃從他這拿去了什麼,兩人昨晚不過就春風一度了而已。
要說,他也就過份了那麼一丟丟,做的狠了些,狠到雒妃求饒到嗓子啞的說不出話來,在他身下哭的慘兮兮,再是沒公主的派頭。
暫時想不明白。秦壽也就將此事放了一放,恰巧副官來稟,說是在五十里地發現突厥的蹤跡。
秦壽想也不想,一個轉腳就去了議事軍帳。
待他走後,一旁不爲人知的角落裡,面戴鴉羽面具的白夜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
他站立的地方,那叢不起眼的暗影中,一雙腳印竟深好幾寸,分明是站立的久了緣故。
說來,他也不過是習慣了作爲雒妃的暗衛,故而昨晚無事後,他便像從前那樣隱在暗處,以衛公主安危。
儘管公主可能並不需要,但不過是他想這樣做罷了。
然後。他親眼見着駙馬進了帳,爾後幾乎是一整夜,還有裡面隱約傳出來的嬌喘和低泣聲。
即便是未曾通過人事,他也是知道兩人在帳子裡幹了些什麼。
連同他自個都不曉得的心情,他就在帳外站了一整夜,一直到這會。
有過往袍澤同他招呼,他好似也根本聽不到,腦子裡幾乎一片空白。
他知道公主與駙馬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人倫綱常,再是平常不過,可到底心裡還是難受的厲害。
這樣的情緒,他從未體驗過,彷彿胸口被生生挖空了一大塊,漏着風。因着太疼,已經到了麻木,便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白夜跟着去了議事帳,他撩簾進去,裡面秦壽正站在輿圖面前,指尖連點,與衆人低聲說着什麼。
他並未靠近,而是等着秦壽吩咐完畢,他才冷冷的道,“我要與駙馬比試一番。”
衆人對他的話驚詫無比,按理白夜的身份在軍中很是特殊,他先是暗衛,後來突然就成驃騎大將軍,這樣的提攜,誰看了也會心裡不舒服。
可妙就妙在,他曾在秦家軍軍營中呆過,那些時日,他的能耐被所有人看在眼裡,就在大夥都以爲他會晉升之際,他倒是一聲不吭的就走了。
再聽聞他的消息,便已經是朱雀軍的統帥......白夜驃騎大將軍。
如今正是兩軍聯手抗突之際。軍中對白夜,也無甚排擠,畢竟,那麼一大波的朱雀軍也不是擺設。
但眼下他卻不合時宜的對秦壽提出比試,這就叫人十分不舒坦。
當即秦壽的副官便冷笑一聲,“哼,白大將軍可真會挑時候……”
但副官一句話未完,秦壽突然問道,“敢問昨晚白將軍在哪?”
白夜只看着他,並不回答,沒人曉得他鴉羽面具是何種的表情。
秦壽見他如此,頓心明如鏡,他眯起鳳眼,壓迫感十足的道,“公主前幾日才與本王說,憑的阿貓阿狗點出名來,本王也要應戰?”
這話中的輕蔑十足,但白夜紋絲不動,甚至他握着的劍柄的手也沒用力一絲一毫。
他只繼續堅持,“我要與駙馬比試!”
聞言,秦壽眼底暗芒一閃而逝,他心頭也是生了火氣,本身就是不耐看到這人,故而他道,“本王就應下,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你死還是我活?”
說着,他一拂輿圖,從帳角取了九曲長槍,大步就往校場去。
白夜緊跟而上,並不理會任何人。
剩下的軍中將領面面相覷,終於有一人反應過來,大叫一聲,“快去通知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