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與樹謀枝

古夢嘗一圈一圈地圍着村正中的那棵大樹轉着,他也不知道自已已經轉了多少圈。古夢嘗一邊轉着,一邊思索着大妖所言的“心誠則靈”。

昨晚的樹民議事大會在將近半夜的時候終於亂哄哄的結束了,各家都領了相應的任務,自今天開始,應是有得一陣子忙碌了,而此時的大樹四圍,除了古夢嘗外,空無一個。

“心誠則靈,心誠則靈”

古夢嘗一遍一遍地在心裡自言自語着,想着該如何行動。

奇林村中許多人家,都供有古夢嘗叫上不名字的或泥塑或木雕的神祇,古夢嘗也常見到村民們每每上山狩獵之前,都會在這些神像前敬些米糧香燭祭拜,唸叨些保佑此行順遂,所獲如願等話語。古夢嘗想着,不妨有樣學樣一番,不知有沒有效果。

古夢嘗於是停了下來,理了下思緒,閉上眼睛,雙手合手,對着大樹,嘀咕道:

“大樹啊,大樹,我古夢嘗今次爲了村中之事,求您老賜下樹枝一段,保佑我等此行順利!”

唸完,古夢嘗便立定靜等結果。

然而許久過去,除了風吹樹葉傳來的譁拉拉的響聲外,一點其他動靜也沒有。

“心誠則靈,再來一次!”

古夢嘗也不着急,將剛纔的話,在心中又默唸了一遍。然而此次依然象前次一樣,沒有任何效果。

“到底刻如何是好?”,古夢嘗在重複了幾次,見大樹依然故我,再次陷入沉思。

“對了,當是如此”,古夢嘗心中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癥結所在。

他見村中之人每每祭拜,都是要敬些東西的,故老相傳,神們不會白白出力,萬事講因果,受你些許敬供是因,出力護你便是果。

古夢嘗萬分不捨地從口袋中摸出了臨出門前揣着的那塊饃饃,饃饃缺了一角,留着古夢嘗的清晰的牙印。

“饃饃啊,饃饃!本來是要拿你祭我自家五臟廟的,但今天爲了大義,只好將你供了,莫怪我啊莫怪我!”

古夢嘗說完,便將饃饃鄭重的擺在樹下,心道,禮輕情重,如若這大樹有靈,應當不至於在乎於此。

“樹神啊樹神!”,古夢嘗改了稱呼,說道:“這是我身上所有家當了,想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饃饃雖小,但於我來說卻比那金山銀山還要重要,您若有靈,就應下我所求之事吧!”

古夢嘗想着,這下應該可以了,拜完之後,便站在那裡靜等結果。

然而,過了許久,大樹仍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古夢嘗見此,不禁暗中思量,難道是大妖所言虛枉,不由得看了看手臂上的斑記,但此時,那斑記卻是一點聲息也沒有。

就此放棄嗎?但想到事關重大,大妖亦鄭重其事交待,加之自已也心有不甘,不免踟躕起來。

良久,古夢嘗用手輕輕的撫着樹幹,低嘆一聲,這兩天來他經歷了有生以來最大的一次心靈衝擊,即便他心思大條,識念清明,但眼下的情況,仍是讓他再一次生出了無力之感。

“大樹啊,大樹,我如今人小力薄,祈望相助,想我不是那薄情寡義之人,有朝一日,我若有成,我許你壽與天齊!”

剛剛說到這裡,卻聽得頭項之上突然傳來“喀”的一聲清脆之音,古夢嘗連忙擡頭,正見着一段不短的枝杈,帶着幾片青翠的樹葉,落了下來,古夢嘗一伸手將其接個正着。

“這也行!”

“這也行!”

這第一個“這也行!”出自古夢嘗之口,語中滿是不可置信與意外之喜,但想到剛剛自已所言,雖是空口之諾,但自從大妖覺醒,以及這兩三日來所歷之事,他於因果與緣份之事,有了更多的理解,於是再次鄭重地對着大樹言道:

“我古夢嘗言出必行!”

話一出口,心念中一陣輕鬆與清明。

只是眼前大樹,除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外,再無其他響動。

而這第二個“這也行”卻是大妖所發,他從前是修行有成的大妖,雖然現如今落入了凡塵,法力甚微,但眼界仍在,他知道這大樹及這片山脈中的一些秘密所在,他沒想到的是,事情竟然因爲古夢嘗的一句承諾辦成了。

修行一道,修士多重行動而慎承諾,怕扯上莫名的因果。但這也要看你的實力如何,正所謂“人微言輕”,一介凡夫俗子的承諾是不值什麼的。而現如今古夢嘗的一句如戲言般的承諾,卻讓這大樹自斷枝杈,這不得不讓大妖想到更多,結合先前古夢茹所言之事以及發生在自身上的事情,大妖再次斷定,這古夢嘗古怪不少。想到自已現下的狀況,對於與古夢嘗的牽扯不免生出些許後悔來,但轉念一想,說不定這也是自家的一個轉機,自已的將來,或許就落在這小子身上,爲今之計,也只得順其自然,見招折招了。但該當想個什麼辦法,讓這小子也給自已許個承諾,好在來日方長,機會總是有點。想到這裡,心念中嘿嘿地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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