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知道周澄秋低血糖之後,許清溪的包裡就常備着糖塊,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要這樣,可能心裡存在着一點點期待吧,期待周澄秋某天暈倒?…自己爲他獻上糖塊嗎?
許清溪這樣想着,竟然被自己的愚蠢想法嚇到了,忍俊不禁起來。
運動會之後就是國慶七天樂了,許清溪和大部分高中生一樣,期待着這個小長假。
然而,當它真的來到時,真的就會快樂嗎?
許清溪會給你明確的回答:No。
國慶節當天,許清溪是在母親韓琉家過的。
至於爲什麼,答案很簡單:許清溪從小父母離異,許清溪跟母親。但許清溪誰也不想跟,於是許清溪的母親也就是韓琉,決定讓從小陪伴許清溪長大的外婆暫時照看許清溪。
說起來,親人中,許清溪和外婆的關係是最親近的。
從小許清溪的父母就在外打工,父親常年酗酒賭博,醉酒後甚至會打韓琉。而韓琉也受不了他,早就在外有了新歡。
家中只有小小的許清溪和年邁的外婆。
那年,許清溪九歲。
她窩在外婆懷中,用一口甜甜的小奶音問外婆:“外婆外婆,我的爸爸媽媽呢?”
外婆就會用充滿老繭的手撫摸許清溪的臉蛋,顫抖着手爲許清溪撩開額頭的髮絲。
“爸爸媽媽出去打怪獸了,等到他們回來的時候,我們小溪就變成大姑娘了…”
還沒等外婆講完,許清溪就在外婆懷中睡着了。
外婆就會輕輕扇動扇子爲她驅趕蚊蟲,用只有她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唱着搖籃曲。
每當這時,許清溪總會睡得很香,也會做美夢。
炎熱的夏日,冰涼的竹蓆,唯有外婆治癒了許清溪的心。
直到現在,外婆漸漸老了,動作甚至沒有從前那麼麻利了。
許清溪自己知道未來會發生的事, 於是她儘可能的多陪伴外婆。
今年的國慶節,許清溪和外婆都在母親家中,久違的團圓。
一個看上去和母親差不多大的高大男人:“小溪,快讓叔叔看看,都長這麼高了!”
這個人就是許清溪的後爸…叫顧城。不過,他對許清溪很好,對韓琉也很好,對外婆也很好。
韓琉喜歡他,許清溪自然也不會說什麼,她只希望母親能幸福下去。
﹌
衆人其樂融融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韓琉疑惑的去開門,面前一個喝的爛醉的***在門邊。
“媽的,你他媽怎麼開門這麼慢。…”
說着就要朝屋裡走。
顧城發現不對勁,走到門邊。
“…許曉青你來做什麼?”
許清溪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一下,隨後她走回臥室,她不想看見這個男人,拋棄她的母親和她,日日賭博不思悔改的男人。
他怎麼敢的,怎麼敢回到這個家的??
許清溪的肩膀一陣顫抖,幾滴淚順着她的臉頰落下。
門外,爭執聲混成一片,許清溪伸手捂住耳朵。
煩死了。
…
…
她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才重歸平靜。
“咚咚咚——”
又是敲門聲,只不過這次敲得是許清溪的房門。
“小溪,出來吧,沒事了。”
許清溪顫抖着手將房門扭轉開,“他人呢?”她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居然啞成這樣。
“我們報警了,他已經被警察帶走了,顧城去做筆錄了。”韓琉說。
許清溪點點頭,她總算平靜了一些。
韓琉輕嘆了口氣,拍了拍許清溪的肩膀,“沒事的小溪,你也該從回憶中走出來了。”
……
……
良久,許清溪都沒有講話,後來韓琉說了什麼她也沒有聽見,直到韓琉和外婆都回房間睡覺了,許清溪將手肘搭在膝蓋上,雙手陷入頭髮中。
她至少那樣發呆了十分鐘,洗漱,才關上客廳燈,回房間。
許清溪拿起手機,二十多條消息,一半都是李落髮來的。
她點開微信,一個陌生又熟悉的頭像出現。
周澄秋:【國慶快樂,許清溪。】
!!!
國慶快樂,許清溪。
許清溪連忙在輸入框中打出。【國慶快樂。】
她似乎不想放過這次和周澄秋聊天的機會,又抓緊打了幾個字。
【你還記得我嗎?】
沒多久,周澄秋就回復了。
【當然記得,樑悅的好朋友。】
…
許清溪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手上的手鍊…】
許清溪不知道是不是該全都說出來,所以她只說了一半,她期待着周澄秋能接上另一半。
【?】
【挺漂亮的,你不是說是重要的人給的嗎?】
重要的人……就是你啊笨蛋。
許清溪沒再回復,點開和李落的對話界面。
李落:
8:31
【幹嘛呢姐姐。】
10:01
【國慶快樂。】
11:06
【阿許?】
12:47
【吃飯了嗎?】
然後就是很多問候,一直到晚上八點半。
…
晚上10:03
【吃過了,國慶快樂。】
李落幾乎是秒回。
【幹嘛去了,這麼晚纔回?】
【…】
許清溪覺得沒什麼必要說,她也沒興趣說。
許清溪關上手機不再理他,她這晚,足足盯了天花板半個小時才睡着覺。
她又做了一個夢。
醉酒的高大的男人惡狠狠的盯着身下的小女孩,眼中滿是淫、亂,小女孩被他的眼神嚇得驚恐的向後退,瞳孔不自然的放大,伸縮。
男人不斷向前走,小女孩向後退,直至她退到牆角,小女孩蹲了下來,蜷縮在角落裡,而男人似乎並不打算放過她。
男人嫺熟的脫掉了西裝外套、胡亂的扯下領帶、襯衫。
這時,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擋在了小女孩身前,她用身體護住小女孩。
而男人一把抓住女人的頭髮,將她打倒在地,丟在一旁。
小女孩變得越來越驚恐,她試着朝女人爬過去,可男人絲毫不給她機會。
…
…
…
巷子裡。
…
“如果會憐憫我。”
“又何必抓住我。”
“鬼扯,原諒惡魔。”
“咬碎牙膽怯和懦弱。”
“怎麼不問問我。”
“人類啊故意的。”
“爲什麼不偏不倚選中我一個。”
爲什麼不偏不倚選中我一個…
頓然,許清溪在黑夜中驚醒。
原來是噩夢啊…
許清溪顫抖了好一會,她發現,枕頭居然溼了,透明的液體從她的臉頰留下,潤溼了枕頭。
噩夢吧。
嗯,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