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瑜蔓眯眼看着那消失不見的背影，目光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劃過，“她怎麼會來？”
“咦？不是去查看嗎？”身後有疑惑的聲音傳來。
莫瑜蔓頓時回過神，“啊，好，這就去。”
等到兩人出來，一眼便看見了靠在車門上的莫寒，想來是在車上等的有些悶。
墨雪走過去也跟着輕舒了一口氣，“好了哥哥，我們走吧。”
莫寒點了點頭，就在準備上車的時候，他卻又突然頓了頓，猶猶豫豫的道：“雪雪，你要不要買一點她喜歡的東西？”總覺得是在試探着什麼，就連那以往平淡無波的聲音都出現了一絲絲起伏。
墨雪一愣，就像是看望生病的人一樣，總歸是會帶點東西的，倒是沒有多想，“說的也是。”
視線掃了一眼前面的街道，她挑眉一笑，“我給貝貝帶點吃的吧。”
“哦，好。”莫寒頓時擡步跟了過去。
唯有後面的陸以言，奇怪的看了眼跟上去的莫寒，皺了皺眉，莫寒什麼時候這麼關心下屬了？
若說比起了解人，墨雪在某一方面或許還比不上陸以言，畢竟這兩人可是把對方都當成了競爭對手，十幾年下來，互相讀懂的自然不會少。
墨雪隨手挑了幾袋薯片，又拿了幾盒酸奶，一趟超市走下來，算上結賬的時間總共不到五分鐘。
莫寒盯着那放在付款臺上的東西，“不用再多買一些什麼嗎？”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點？
“不用”墨雪下意識的回着，指了指裝進袋子裡的一些零食，“都是貝貝以前在宿舍裡吃。”
明明只是一句簡簡單單的話，莫寒卻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哦。”機械式的目光明顯在那袋子上多停留了幾秒。
也不知，是不是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什麼，墨雪奇怪的回頭，一眼便撞上了莫寒落在袋子上的目光，她挑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哥哥今天好像有點兒奇怪。
好像話比以往多了又比以往更少了，或許應該說，有時一連串的長句，有時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明明在她的印象中，哥哥一般碰到陸以言的事情時，話語纔會比以往更多，嗯，雖然都是互相找茬挑釁的。
她搖了搖頭，拋卻了心底那麼一絲異樣感。
半個小時之後，車子在一棟別墅外停了下來，比起陸以言的那棟別墅，這裡卻是小了一些，當然只是相對來說。
擡眼掃去，屋裡的陳設更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四四方方，端端正正，除了必要的傢俱，桌子、沙發、電視、燈……其他的竟是什麼都沒有，好在這些有的東西都是往最高端的挑，看着倒也不算寒磣。
只不過，視眼之中全是清一色的黑白色調，墨雪嘴角輕微抽搐了一下，“哥哥，你這裡——”
“嗯？”莫寒不解，只那是視線無意識的望向樓上，陸以言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看來是早就已經來過。
墨雪吞嚥了一下口水，“嗯，沒事，挺好。”
【嗯，挺好，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要給人擺靈堂了。】烏鳥咋舌的聲音冒了出來，乖乖，哥哥的品味簡直不能認同，還是他們家好看。
墨雪輕咳了一聲，嘴角莫名的憋出了笑，‘可能哥哥只是省事，懶得裝。’
她也算是看出來了，比起陸以言平時對生活質量的要求，哥哥卻是一丁點兒都不在意，好的壞的，好像什麼都可以。
腦海中頓時想起了第一次碰見哥哥時，陸以言曾說過的話，嗯，好像是說，除了能量核的事，哥哥對其他的事都激不起一點波瀾？
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貝貝是在樓上嗎？”
“嗯。”
腳步向着樓上走去，就在墨雪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莫寒卻突然站出來擋住了陸以言的腳步，“你在這等着。”
看着那跟x光線似的目光，陸以言只挑了挑眉，從門縫中瞥了一眼那似乎坐在牀上的人，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莫寒，這一次竟是什麼話都沒說，“你去，我在外面。”
墨雪疑惑的看了眼這兩人，卻壓根兒沒看出什麼。
門徹底推開，墨雪一眼便看見了正坐在牀上的卓貝貝，明明推門發出了響動，明明有腳步聲響起，她卻好像沒聽見似的一動不動。
只半靠在牀上，雙手無意識的抱着膝蓋，從揹着的身影看不出表情，但那目光似乎在看着窗戶的位置，有些發呆。
總覺得空氣裡有一股壓抑的氣息在若有若無的飄蕩。
墨雪正準備說話，尚未開口，一道冰冷的機械聲音卻先響起，“你怎麼又坐起來呢？”似乎有些急。
莫寒大步走上前來，下意識的就想將人按在牀上躺着，大手剛一觸碰到人的肩膀，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卓貝貝的身子猛地顫抖了一下，“不要！”那倏然轉過頭的臉，是驚慌失措。
莫寒動作一僵，大手緩緩的握成了拳，是在壓抑着某種煩躁的心情，好半天才說出了一句話，“我不碰，你發燒纔剛好，身體還沒恢復，先躺着休息。”那冰冷的聲音裡，竟隱隱的帶出了一絲關心的味道。
似乎是因爲聽見了某句話，那臉上驚慌的情緒緩緩平復了一些，卓貝貝有些呆呆的又躺在了牀上，眼卻睜着，像是還未從某種畫面中緩過神來。
這明顯不對勁的反應，這下子連墨雪都看出了什麼，“貝貝？”聲音很輕很柔，帶着絲絲縷縷的關心和疑惑，一點一點的傳了過來。
這本不該出現的聲音，就像是給一個封閉的空間裡破開了一道口子，轟隆一聲，牀上的人這下子終於回過了神！
卓貝貝刷地轉頭，頓時就看見了那站在房間裡的少女，澄澈的眸子里布滿了擔憂的情緒，她錯愕，“雪雪？！”
剛一說完，她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手忙腳亂的就把被子裹得更緊了，臉上的笑有些僵硬，“你，你怎麼來了？”
一邊說着一邊就要掙扎着起身，莫寒在旁邊看着，伸手幫了一把。
在肌膚觸碰上的那一瞬，卓貝貝的身子只條件反射的顫抖了那麼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因爲顧忌着旁邊還有人的原因，這一次，竟是沒有什麼太過激的反應了。
莫寒說不上是鬆了一口氣還是什麼，心下卻依舊是煩躁，拿了一個枕頭幫着墊在了她的背後，“靠着舒服點。”
“哦，哦，好，好，謝謝隊長。”卓貝貝眼神閃躲，話卻斷斷續續的說了出來。
莫寒看了她一眼，“嗯。”
他轉身對着墨雪道：“她高燒了幾天，今天才退燒，雪雪你陪她說說話，我出去一下。”
看似沒什麼問題的話，就連那語調中的機械感都和以往一模一樣，可，墨雪的眼眸卻微微閃動了一下，脣邊帶着笑意，“好。”
直到身後傳來了關門聲，她這才若無其事的走到了牀邊，什麼也沒說，倒是先拆開了一袋薯片，自己拿着吃了一片，然後將袋子遞了過去，“吃麼，貝貝？”
以往對這些東西還當着愛好的卓貝貝，這回看見遞過來的薯片卻是興致缺缺，可偏偏怕墨雪發現什麼，只得硬着頭皮拿了一塊，胡亂的就放進了嘴裡。
剛嚼了一口，那種有別於粥之類清淡東西的燒烤炭焦味，頓時傳入了味蕾之中，本來沒什麼胃口的感覺，吃着吃着竟又不自覺的多拿了一塊。
瞥見那開始吃東西的樣子，墨雪嘴角帶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你怎麼發燒了，燒的厲害嗎？”
說着，手還探上了她的額頭。
卓貝貝頓時嚇了一跳，不自然的咬下口中的薯片，“就，就不小心受了點涼。”
墨雪點頭，輕舒了一口氣，“還好，不怎麼太燙了。”
卓貝貝也跟着連連點頭，“已經退燒了。”微急的語氣，總覺得像是在遮掩着什麼。
“哥哥說你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不小心吸入了什麼藥物，感覺還好嗎？”
毫無預警的話，卓貝貝拿着薯片的手猛地一抖，那薯片機是直接又掉進了袋子裡，“是，是麼，他是這麼說的嗎？”話語成機械性的鋪開。
墨雪蹙着眉，仔細的想了想，“嗯，哥哥好像挺擔心的你的，讓我過來看看你。”
每一句話都說得人心驚膽戰，原本被掩飾又拿起來的薯片，這下子差點兒又沒拿穩，卓貝貝臉上的笑都是在乾笑，“是，是麼？”壓根兒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雪雪，我覺得貝貝不對勁呀？】烏鳥的黑眼珠直轉，瞬間把自己化成了偵探。
‘是不對勁。’
墨雪在腦海中輕聲回着，不止是貝貝不對勁，就連哥哥今天也有些不對勁。
想到哥哥進門時的樣子，再想到不過一個簡單的觸碰後引起的劇烈反應，以及自己每一句問話後，那種心虛、掩飾、想要急切的遮掩某種情緒的表現。
不要？
澄澈的瞳仁劃過一絲幽暗的光芒。
就在卓貝貝又以爲墨雪會說出什麼心驚膽戰的話時，下一句話卻又完全出乎了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