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展瀾有點意外地看向方傑:“沒有空調還這麼冷啊?”
方傑搓了搓手說:“這裡一直都是這樣,冬天這裡有暖氣,暖氣一停的話,就很冷,夏天也是一樣,是真正的冬暖夏涼,我們在這裡上班都是要穿厚衣服的。”說着指了一下身上的棉衣。
簡康表情還是很平淡地點了點頭。
“走吧,先上我的辦公室,喝杯熱茶,我們慢慢談。”方傑說着做了個請的手勢,帶頭往左邊的那道樓梯走上去。
剛纔展瀾還想來杯冰奶茶,現在她的確想喝一杯熱茶。
她一面往前走一面轉過頭打量四周,目光不由得就落在了那個塑像的臉上,幾秒鐘後,她的臉色變了。
“怎麼了?”走了兩步簡康發現展瀾並沒有跟上來,回頭見她正看着那個塑像發呆於是開口問她。
展瀾忙收回目光幾步走到簡康身邊輕聲對他說:“剛纔我看見那個塑像好像在盯着我。”說話的時候眼神裡都帶着恐懼。
展瀾是個新人,加入他的團隊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見識的東西還少,發現這種異像害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簡康聽罷回頭看向那個塑像,此時他們已經站在了塑像的側面,塑像面朝着大門的方向,它的眼神透着堅定而執着,似乎是帶着知識改變命運,中國必定崛起的光彩。
簡康轉回頭對展瀾說:“一般情況下,無論是畫、照片還是塑像,眼珠只要是在正中央的位置,看着它的人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會覺得是在看自己,所以這是很正常的。”
展瀾抿了抿嘴搖搖頭說:“可是,剛纔它的眼珠是動的,向我這裡動了動,不是視線錯覺。”
簡康聽了一怔又向着那個塑像看去,它卻依然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裡。
“二位,發現了什麼嗎?”方傑站在樓梯口看着他們。
“沒事。”簡康回了他一句繼續往前走,臨上樓梯時又看了一眼那個塑像,這一刻他似乎也察覺到那個塑像的眼睛正從眼角處向他們瞄過來,不過也就一瞬間,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辦公室在二樓。
二樓的走廊是狹長的,天花板高大,走廊卻僅容兩人並肩前行,兩旁的牆壁上貼着一些文人的畫像、字畫和一些警世詞句,還有大大的靜字和禁止吸菸的標誌,濃烈的文化氣息撲面而來。
高大的牆壁從下往上大約一人高的一段塗着光滑的藍色牆裙,每隔幾米就有一盞花朵型的壁燈。
兩側也有閱覽室、洗手間等地方,左邊的盡頭是小禮堂,另一頭則是辦公區。
一扇帶玻璃的雙開木門上寫着紅色的辦公重地,閒人免進八個字。
方傑推開門示意他們進去。
“本來館長今天要來的,但是家裡有了點事走不開就派我來了,簡處長別介意啊。”方傑打開了自己的辦公室一面說一面請二人進入落座,他則去倒茶。
“方主任客氣了。”簡康說着坐在了門旁靠牆的皮沙發上。
辦公室並不大,靠窗放着相對的兩張辦公桌,桌上兩臺電腦,座椅背後的牆上各貼着一副世界地圖和國家地圖。
門的一側擺了一圈黑色的皮沙發,圍着一張紅木色的茶几,上面放着幾個茶具,地上放着暖壺。
“今天閉館,所以並沒有什麼人,平時這裡還是有一些愛看書的人來過來的。”
方傑給他們倒了茶後坐下來摘了帽子說着,擡手擼了幾下自己的頭髮,將幾縷頭髮從左到右順了順,企圖欲蓋彌彰地掩飾着明顯露出來的頭頂。
“那就直奔話題吧。”簡康從口袋裡拿出一枝錄音筆來,一旁的展瀾趕忙放下茶杯從包裡拿出一個小筆記本。
方傑點了點頭雙手十指交叉地放在腿面上,身體調整了一個更加舒適的坐姿。
“是這樣,我是三年前才調到這裡來的,剛開始我並不知道圖書館會發生後來的一些事,也沒有人向我轉達過一絲半點的信息,或許是館長交待過他們,所以我剛來的時候還對這個古老的建築抱有很強的敬仰感,我也是半個收藏愛好者,所以對古老的東西另有一番熱情和喜愛。
“你們應該在外面也看到了,這幢樓一共有六層,其實還有兩層地下室,應該是放着一些年代久遠的文件古藉,還有一些藝術品是可以參觀的,不過現在已經被封閉了,沒有館長的同意,任何人不得進入。
“而四樓往上也被封閉了,我來的時候就是這樣,我問過館長,他說那裡有重要的東西,最好不要試圖靠近或者將鎖打開進入,我以爲那裡放着什麼機密文件之類,你們也知道有些圖書館裡是會放一些機密文件或者貴重的東西的,我也就收起了我的好奇心。
“隨着我工作時間的推移,半年後,我才發覺這裡的不對勁,我早上來上班經常會看見外面的建築物四周有死去的鳥、野貓和野狗,而地上則是一圈一圈的動物的爪印,牆壁和窗戶上還總有一灘灘鳥們撞在上面的痕跡。
“有時候我會值夜班,我起初並不明白,那些保安爲什麼總會辭職,換的特別勤,幾乎每個月都有保安辭職,所以我有時候不得不替代保安的工作,我值第二次夜班的時候發生了怪異的事……”方傑說到這喝了口茶。
“是什麼事?”展瀾有點心急地問道。
方傑眨了幾下眼睛說:“嗯,我第一次值夜班的時候曾在值班室的抽屜裡看到過一個筆記本,裡面是之前的保安們的記錄,用不同顏色和不同筆跡記錄着一些令人不解的東西,應該是不斷有人補充進去的。
“比如,半夜要是聽見有人拍門呼救要假裝沒聽見;看見有人往地下室走不要去盤問;前臺的綠蘿裡要是開出灰色的花不要去碰,值班室的燈要一直開着等等諸如此類的東西。
“我開始也不明白,以爲是些怪力亂神的玩笑,第一個夜班我並沒有聽到什麼,除了窗外不斷有車燈晃進來,第二個夜班就發生了一些事,當時是半夜,我是聽到了一些動靜纔到三樓去檢查的,等我上了三樓才意識到,那是小孩子跳繩的聲音,但我已經上來了,就四下找一找。
“我當然沒有看到什麼小孩子,聲音也就停止了,可是當我想要下樓時,卻怎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下樓的樓梯了,你們也看見這樓梯是非常明顯的,但當時我是真的怎麼也找不到了,而且我還走進了一條長長的走廊裡,怎麼也走不到盡頭,走廊上沒有任何房間,兩邊牆上掛的那些畫全變成了黑色。
“我當時挺害怕的,想給誰打電話,可是電話根本沒信號,之後我發現走廊開始扭曲,地面像棉花一樣柔軟,我一腳沒站穩就摔倒了,等我看清四周的環境時,我發現我竟然是在地下室的門口,我在鐵門裡看見一個全身纏着樹藤的女人正對我笑。
“我害怕極了,跑回值班室把自己蓋在被子下面,一直到天亮之前,我甚至覺得四周的溫度到了零下,我聽見有人在敲窗,有人在大喊,不過我長了記性,再也不離開值班室。
“第二天,把這些情況反應給了館長,他卻讓我不要多疑,說這裡的通風不是太好,可能會有地下的氣體漫上來影響了我的感觀神經,導致了我出現了夢遊的狀況,他給我放了一天假讓我回去休息,並且讓我不要聲張。
“館長直接取消了值夜班制度,但是,事情並沒有因爲我們的不聲張而偃旗息鼓反而愈演愈烈。在之後的一段時間,來我們這裡看書的人會突然消失,幾小時之後會在其他地方醒來,曾經有人問過他們經歷了什麼,但他們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還有許多人曾在洗手間或者小禮堂、雜物間的牆壁上看見一些奇怪的人影,事情到了嚴重的地步後,館長才向上反應,他們就找到了你們。嗯,情況大概就是這樣。”
“哦對了。”他又補充說,“我們這裡沒有女員工,因爲女員工在這裡工作時會常常受傷,也並不嚴重,就是身體上會突然出現一些不良反應什麼的,也常常會頭暈,所以爲了安全起見就都換成了男員工,但是許多讀者,甚至新來的清潔工都反應有女員工在借閱室問他們要門票,他們就覺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