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海市很少下雪。
在一些較爲寒冷的城市,此時或許已經大雪紛飛,冰凍三尺,但是楚海市依然看不到雪花。
沒有雪花,就不是一個完整的冬天。
寧飛記得,上一次楚海市大雪飛揚,似乎還是他上初一的時候了。
有些東西,越稀罕就卻值得珍惜,物以稀爲貴,大概也就是這個道理了。
張到西說,他們家裡還沒準備全年貨,所以就讓張婭舒去外面跑一趟,寧飛這時候還坐在張家別墅裡,聽到這句話也不好意思乾坐着了,只能跟着張婭舒一起往外面跑。
出了門,張婭舒穿着一件白色的長款羽絨服,並且帶着一雙粉紅色的手套,脖子上也繫着一條粉紅色的圍巾。寧飛時不時就會瞄一眼,覺得有些古怪。
張婭舒開着車,終於忍不住問了:“你老是看我幹什麼?”
“別人都說,喜歡粉色的女孩都有一顆少女心。”寧飛咳嗽了一聲說道。
“所以呢?”張婭舒滿臉黑線。
“我實在是不敢相信,你竟然也會有一顆少女心,這簡直就是我聽過最驚悚的故事了。”寧飛笑着說道。
張婭舒真恨不得一腳把這個傢伙給踹飛出去,怎麼想要從他的嘴裡聽到一句好話就那麼難呢?
“我怎麼就不能有少女心了?”張婭舒撇了撇嘴,看上去到真的有些嬌俏姿態,即便是眼界很寬的寧飛這一刻也不由有些看呆了。
哪怕是一個瞎子,只要他是男人,都不敢否認張婭舒是個美女——盲僧都不敢說。
寧飛絕對不敢厚臉皮的說什麼自己早就已經清心寡慾,主要是他覺得說出這樣的話他自己都會覺得自己挺欠揍的,這臉皮得有多厚,才能將這些的話說出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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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婭舒,你覺得,到底哪一個纔是真正的你呢?比如,有少女心的你,還是那個盛氣凌人,站在巔峰的你呢?”寧飛託着腮看着張婭舒一臉思索的表情,彷彿現在他提出來的這個是能難道全世界的問題一般。
張婭舒稍微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稍微停滯了數秒,接着露出了笑容,看了眼寧飛,她笑起來的樣子確實非常可愛,特別是臉上那兩個小酒窩,讓人有一種挪不開眼睛的感覺。
可惜張婭舒生性淡漠,不喜歡露出笑容,否則的話,那些男人一定會對張婭舒的評價再高很多。
“哪一個都是我,只是對人對事不同而已。”張婭舒說道。
寧飛搖了搖腦袋,表示自己不能理解了。
“說起來也很簡單,寧飛,有沒有說過你不要臉呢?”張婭舒問道。
“有,很多!”寧飛說道。
“那你的朋友,你身邊的人會這麼說嗎?”張婭舒繼續問道。
“會,他們說的最多!”寧飛認真道。
張婭舒:“……”她怎麼就忘了呢?寧飛是不敢對誰都是那麼不要臉啊!
“那有沒有人說過你比較心狠手辣呢?”張婭舒換了個方式繼續問道。
“這個也有。”寧飛笑着點了點頭。
“但是你身邊的人,你的親人,你的愛人,一定不會這麼說的,對嗎?”張婭舒笑着問道。
“恩。”寧飛點了點頭,他覺得自己還是配合點的好。
張婭舒終於找到了突破口,趕緊說道:“那不就得了,你想想啊,爲什麼你的敵人會覺得你詭計多端心狠手辣蛇蠍心腸兩面三刀,而你的親人朋友卻不會這麼認爲呢?”
寧飛:“……”他在想,其實他的敵人也未必會這麼想他啊,怎麼張婭舒就能覺得自己這麼壞呢?這個女人前面說了那麼多,該不會都是爲了那些貶義詞所做的鋪墊吧?
寧飛沒回答,張婭舒也沒需要寧飛回答,就已經幫着寧飛說道:“實際上啊,這也非常容易理解,因爲你對待別人的態度是不一樣的,你對待你的那些敵人,可以狠一點,但是你對待你的親人朋友怎麼可能會那樣呢?”
寧飛笑了笑,看着張婭舒問道:“你在你爸媽的面前就是這個少女心嗎?”
張婭舒點了點頭:“難道不可以嗎?”
“那你把我當成什麼啊?”寧飛問道。
“恩……我比較相信的人。”張婭舒笑了笑。
“你相信的人,一共有幾個?”寧飛問道。
他覺得這個問題還是比較重要的,不過,仔細想想,這個問題也沒必要問了,因爲張婭舒壓根就不是那種會輕易相信別人的人。
“三個,我爸,我媽,還有你。”張婭舒說道。
“雲煙也不相信?”寧飛問道。
“七分相信,三分待定吧。”張婭舒在思索了很久之後纔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她確實是一個小心翼翼的人,要說什麼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樣的話明顯就有些扯淡了,要非得說什麼一旦用了就不能懷疑,那不是缺心眼嗎?說這句話的人肯定沒聽說過“叛徒”這個詞。
很快,寧飛和張婭舒來到了楚海市的百貨大樓。
兩個人停了車,就拿着張到西給的那張購物清單走了進去,因爲現在年終大促銷,所以百貨大樓幾乎是人山人海,寧飛和張婭舒簡直都是寸步難行了。
先是買了兩桶油,又是買了一袋米,最後又買了一袋面,這些東西都是寧飛一個人拎着的,米和麪扛在肩膀上,然後一隻手拎着一桶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保持平衡的,反正不少人都拿出手機跟着拍照呢。
“你看看人家,都是男人,人家就能拎那麼多的東西,你再看看你,就幾個袋子,都讓我幫着你拎一個,你好意思嘛!”有個女孩看到寧飛之後立刻就對自己的男朋友表示了強烈的譴責。
那個男孩本來也想學學寧飛的模樣虎軀一震霸氣側漏一下,但是當他推了下眼鏡看了看自己的一排肋骨之後,還是放棄了這樣的想法……做個柔弱的男人,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
“張總!”寧飛和張婭舒剛到了門口,一個女孩和他們迎面碰上。
“老闆,你也在這?”女孩看到了寧飛也有些驚訝。
“楊洋?”寧飛笑了笑,點了點頭,問道,“來逛商場呢?”
“是啊!”楊洋點了點頭,在她的旁邊還站着另外一個女孩,寧飛倒也不認識,看上去應該也是楊洋的閨蜜。
楊洋的眼睛在寧飛和張婭舒的身上撇了撇,然後有些驚訝道:“你們……”
“你先去逛你的吧,我們該走了。”張婭舒說完,就衝着楊洋招了招手,隨即往前邁開了腳步。
寧飛哭笑不得,衝着楊洋搖了搖頭,也跟了上去——要不是因爲肩膀上還扛着米和麪,他大概也會聳聳肩膀表示自己的無奈的。
將所有東西都放進了轎車後備箱裡,寧飛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隨即纔有些好奇道:“你先前可以解釋一下的,爲什麼不解釋呢?”
“我爲什麼要解釋?有什麼要解釋的?”聽張婭舒的語氣,她現在似乎還有些不高興。
寧飛笑了笑:“先前楊洋誤會我們了,你知道的。”
“誤會就誤會了唄,有必要要解釋嗎?哼,你還要衝着人家搖搖頭,怎麼了,看上人家了,所以生怕人家誤會這樣你就沒有機會了啊?”張婭舒頗爲不滿地說道。
寧飛張大了嘴巴,如果不是因爲他是一個無神論者,這個時候一定會認爲張婭舒是不是被什麼東西上了身了,什麼時候開始張婭舒竟然也會無理取鬧發着無名火了?這未免也太詭異了吧?
張婭舒似乎也反應了過來,及時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激烈了,趕緊咳嗽了一聲,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打着方向盤:“我在開車,不要和我說話!不能影響司機情緒!”
寧飛摸了摸鼻子,一陣苦笑,心裡想着,好像我還敢找你說話似的……
“寧飛,我們去買菸花爆竹吧。”張婭舒忽然開口說道。
“恩?”寧飛有些驚訝,然後說道,“你不知道嗎?現在城市裡不能放煙花爆竹了。”
“沒事,我就是想要看看,大不了交罰款。再說了,其實也不是絕對的禁止,只是有規定禁止路段和時間的啊。”張婭舒說道,“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去郊區放,好多年我都沒看過煙花了,今年想看看,不然的話,我會覺得連年味都沒有的。”
寧飛看了眼張婭舒,笑着說道:“隨便你吧,你要是敢買,我就敢放。”
“真的?”
“恩,真的。”寧飛說到這,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先說好了啊,罰款得你交!”
張婭舒:“……”
在開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鐘之後,張婭舒在一家大超市門口停了下來,然後就帶着寧飛走了進去,也幸好今天張婭舒開的是一輛後車廂寬敞的SUV,否則的話,寧飛還真不知道這麼多東西能不能拉走了。
滿載而歸之後,寧飛回到了家裡,也差不過到了要吃晚飯的時候了。
“在我家吃飯吧。”寧飛幫着張婭舒把東西都搬進了家裡說道。
“不用了,免得我去了之後,你那兩個嬌妻都防着我。”張婭舒故意說道。
寧飛笑了笑:“行了,不和你開玩笑了,那我先回去了。”說完,他就朝着自己家別墅的方向走去。
張婭舒站在門口,靠在門前看着寧飛的背影。
“切,你怎麼就知道我這是在開玩笑呢?”張婭舒撇了撇嘴,眼神頗爲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