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十公里越野，偵察營用了足足五十分鐘多才跑回來，最慢的一個差不多五十四分鐘了。
這不是最差的。
最差的是，有四個人沒有跑完全程。
原因都是體力透支，暈倒的，虛脫的。
這四個人裡其中一位就是教導員康克海。
康克海沒想到自己的“籃球體能”居然會如此不堪一擊。
五公里越野他是跑過的，但沒想到十公里會這麼難。
倒不是他不想跑完，反而是他太想完成。
因爲嚴肅在場，康克海不能輸。
結果一急，體力分配不好，人跑到八公里的地方終於頂不住，一頭栽在草地上，臉白得想閻王殿上的白無常。
負責後勤保障的幾個兵七手八腳將教導員擡上了車，直接運到了營部衛生所。
莊嚴用時36分21秒。
到了終點的時候，負責卡表的許二笑得比誰都得意。
“營長，寶刀未老啊！”
莊嚴其實也挺累，將東西脫下往地上一放，繞着籃球場走了兩圈纔來到嚴肅身旁。
嚴肅說：“我羨慕你啊。”
“羨慕我幹嘛？”莊嚴問。
嚴肅說：“如果我上場，肯定比不上你了，估計我能跑個40分鐘已經很滿足了。”
莊嚴說：“你是故意謙虛？”
嚴肅搖頭：“你知道我不會這麼幹，我也想拍胸脯說自己能跑到36分左右，可是真不行，現在已經不是當年在總部預選隊的時候了。軍校剛出來哪會兒還行，後來去了總部兩年，都在機關裡待着，鍛鍊的機會少了，後來下了基層，算是練了一陣子，結果沒幾年又上了機關，後來又下基層，我這軍旅生涯啊，就是上上下下起起落落。軍銜倒是越折騰越高，可是這體能是越折騰越差了。”
莊嚴說：“你跟我走的路不一樣。”
嚴肅微笑着搖頭：“你當兵比我當得純粹。”
倆人聊着，看到保障車飛快駛入營部操場。
幾個兵七手八腳將教導員和另一個暈倒的軍官擡下車。
“咦？是康克海？”
嚴肅忍不住走到車旁，一看，果然是老康。
“他怎麼了？”
嚴肅問車上的保障隊員。
其中一個衛生員說：“參謀長，教導員暈過去了。”
“有沒有生命危險？”嚴肅有些擔心，畢竟康克海都37歲了，這麼劇烈地跑，鬧不好還真出人命。
衛生員說：“參謀長，教導員沒事，檢查過了，純粹就是虛脫，運過去了，我們帶回去衛生所給他吊水，一會兒就好。”
等人走了，嚴肅這纔對莊嚴說：“你看，現在給你的這個營就這樣，你有沒有辦法？”
“辦法總比困難多。”莊嚴說：“我帶那麼多年兵了，不能帶好的兵還真少見，每個人都有他不同的缺點，也有弱點，但絕對也有優點。”
嚴肅說：“老康我知道，老機關了，人在機關裡養疲了，這下到基層，怕是適應不了，我在想……”
“別。”莊嚴意識到嚴肅要幹嘛了，趕緊阻攔：“老康人不錯。跟他搭檔，我樂意。”
嚴肅說：“噢？你說說，憑啥對他那麼有信心？”
莊嚴說：“他其實可以不來偵察營的，是他自己主動申請的，你說他爲了情懷也好，爲了榮譽也好，總之一個爲了理想下基層連隊而且還願意到這種鬼地方來的幹部，本身就很難得。”
“你打算訓練他？老康今天37了，能行？”嚴肅有些擔心。
莊嚴說：“你第一天認識我啊？當年我在八連，剛來那會兒我多少斤？就胖子一個，二班長你還記得他怎麼說我的嗎？”
嚴肅想了想，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對了，我想起來了，二班長當年說你這種訓練水平，下連隊只能去養豬。”
莊嚴笑道：“他倒是沒說錯，我是去養了一段時間的豬，不過後來我自己爭氣，逆襲了。”
頓了頓又道：“也正因爲我當年那個樣子都能練出來，所以我就不相信還有練不出來的，只有願意和不願意的分別。”
嚴肅點點頭，算是贊同莊嚴的看法。
“你打算怎麼訓練他們？”
莊嚴說：“報告我都送上去了，你沒看？”
嚴肅說：“這段時間那麼多事，光是基地的硬件設施建設我都頭大了，還有整個旅的編制構成和火力配備等等都要調製，忙着呢。你給我送啥了？”
“當然是申請報告啊。”莊嚴擡起手，指着周圍：“你看看，我現在什麼訓練設施都沒有，你讓我怎麼練兵？”
嚴肅看了看周圍：“行，這事旅裡會統一安排，你也急不來，咱們部隊也不止你偵察營一個單位，下面還有幾個合成營在摸索階段，一堆子煩心事要處理。”
莊嚴說：“這樣吧，我知道現在基地裡忙，但是能不能這樣，真忙，你給我派一個工程隊過來，我這裡有現成的訓練場地圖紙，只要提供足夠的材料，我可以讓營裡的兵幫忙，早點建起來。”
嚴肅想了想，覺得這也是個辦法。
“好，我回去跟旅長商量商量。”
“那得快。我這裡等米下鍋呢！”莊嚴說。
嚴肅笑着朝自己的車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過頭：“莊嚴，你知不知道，你的責任重大？你幹不好，我陪着你一塊挨批。”
莊嚴怔了怔，忽然明白嚴肅話裡的意思。
自己和許二、牛世林三人的調動，不是那麼簡單。
嚴肅把自己三人調過來，肯定承擔了責任。
莊嚴說：“我知道，既然你和我都綁在一根繩子上了，我想再提個過分的要求。”
嚴肅回頭，重新回到莊嚴身邊。
“你說。”
莊嚴道：“別說我要求多多，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現在要將整個營在最短的時間裡訓練出來，我得有幾個要求。”
“說吧，別放空炮！”嚴肅看了看錶：“我還趕時間呢。”
莊嚴說：“其他的事我都寫報告裡了，都是一些裝備和設施，還有保障經費的申請之類。我今天臨時想加兩個要求，第一，三個連隊都缺副官，主官對特種偵察科目不熟悉，我要求將牛世林和許二兩人提拔爲1、2連的副連長，他們已經當了兩年多的排長，夠格了；第二，這新部隊打造，等同脫胎換骨，既然這個營已經要轉變爲特種偵察營，那麼就得有個名堂，我要求有自己的代號。”
“代號？”嚴肅有些吃驚：“你想要什麼代號？”
代號，無非就像紅箭大隊那種。
這玩意確實可以提高凝聚力，增強部隊士兵的自豪感。
莊嚴說：“閃電。閃電特種作戰營，我會在營裡以突擊隊形式組件一支隸屬營部的突擊隊，這將是整個藍軍旅最強大的專家式的特種作戰突擊隊。”
嚴肅盯着莊嚴，好一陣沒說話。
突然，他轉身朝自己的車走去，頭也沒回，只扔下一句話：“行，我都答應你，不過莊嚴你記住，幹不好，我親自下來戳着你的鼻樑罵娘！”
嚴肅上了車，莊嚴在車旁敬了個禮，大聲道：“行，幹不成，我莊嚴也沒好意思在藍軍旅混了，你愛怎麼戳着我的鼻子罵都行！”
刷着迷彩僞裝漆的SUV飛快使離營部，車屁股後頭捲起一股子黃土，很快消失在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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