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還沒等莫紹庭走近白慕嫣,就被白慕嫣一個肘部擋住了去路。
“不用了,你已經幫我做飯了。你想讓天天嚐嚐你的手藝,我也讓你如願了,以後你還是不要跟我們母子二人有任何牽扯比較好。”白慕嫣背對着莫紹庭,連眼神都不看他一下,語氣不帶一絲感情,就像是在對一個這輩子都不會相關的路人甲一樣。
“你還是沒有原諒我對不對,不然你爲什麼一定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莫紹庭看到白慕嫣始終這樣冷淡的態度,心裡還是不免着急。
“跟你沒有關係。有天天在,有你的母親在,我和你們莫家就會是死對頭,沒有其他牽扯的必要。”白慕嫣繼續刷着手裡的盤子,只是這一個盤子刷的格外久,早就被打磨的潔白光亮,白慕嫣卻還是用抹布在上面不停地摩擦。
“你還是不願意相信我。”莫紹庭注視着白慕嫣,即使對方根本就不會看他,語氣裡盡是失望。
白慕嫣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低着頭,看不清楚表情,語氣裡也充斥着無可奈何。
“我相信你又能怎麼樣?就算你真的不會幫你母親把天天從的我身邊奪走,那難道你會幫我打敗你的母親嗎?她可是……你的母親。”
白慕嫣的聲音越來越低。
其實白慕嫣自己說不清楚,自己心裡究竟相不相信莫紹庭,要不要相信莫紹庭。她不僅分不清楚,也不想分析清楚。有些事情看的越清楚,自己就會越痛苦,尤其是那種自己無法左右的事情。比如莫紹庭對自己,和對天天的情誼。
如果莫紹庭真的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那必定是一個有是非觀念的人,那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會不孝順,又有多大的理由,可以說服他自己去忤逆他自己的母親呢。
就算他真的有心幫自己,有他母親那樣的對手,他也最終會無可奈何吧。
所以莫紹庭的立場,如果是跟自己對立的,自己的危險就多一分,而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去反抗這多一分的危險;如果是自己這邊的,那也幫不上什麼確實的忙,只是徒增一個煩惱的人罷了。
因此白慕嫣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去搞清楚莫紹庭的話究竟有幾分是真,有幾分是假,因爲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改變不了什麼,又何必去費心費腦地去做那些徒勞無功的事情呢。
“會有兩全其美的辦法的,你給我點時間。事情一定會有解決辦法的。”莫紹庭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很尷尬,無論偏幫於哪一方,都會對另一方造成傷害,而無論傷害到了哪一邊,都是他不想看到的。
他只想一步步地處理好現有的問題,把白慕嫣和天天一起帶回莫家,皆大歡喜,儘管現在看起來,白慕嫣和莫母是水火不容,有我沒她,有她沒我的狀態的,要走到自己的目標,還有很長一段曲折的路,但是莫紹庭還是會堅定不移地走下去,他還不奢求白慕嫣可以現在就答應他,會陪他一直走下去,他只求她能夠相信他。
“那就等有辦法的那一天吧。”白慕嫣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去思考有關於莫紹庭的一切,她始終覺得,這個男人的世界,始終跟自己的不是一個,
自然也就不是自己可以理解的。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反正跟自己也不會有半毛錢的關係。
“嫣嫣……”莫紹庭無奈地看着白慕嫣,欲言又止。
“你去陪天天玩會兒吧,這兒我一個人處理得好,不是說很久沒見他了嗎?天天也很想你,以後你們也不會再有什麼見面的機會了,好好抓緊時間把握吧。”白慕嫣對莫紹庭下了逐客令。她不想知道有關於他的事情,他的想法,不是因爲自己真的有多討厭這個男人。而是因爲在他的身上,有跟自己太多的羈絆,好的,壞的,交織纏繞在一起,什麼都不用做,只是看到莫紹庭,白慕嫣就覺得自己要被那千絲萬縷的聯繫給累垮了。
“那你呢,你會想我嗎?”莫紹庭失望中又帶着期盼地注視着白慕嫣單薄的背影,心忍不住一陣一陣抽着疼。如果不是親身經歷,莫紹庭一定不會知道,自己有生之年還會有這種被人牽動的感覺。而且只是對方的一個小動作,一句含糊不清的話,就讓自己迷失掉了自己原有的冷靜而後自信。
白慕嫣刷着盤子的手,頓了一頓,換了個方向繼續在盤子上畫着圓圈,像是播送新聞聯播一樣,語氣完全沒有任何波瀾地對莫紹庭念道:“我收拾這些大約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半個小時之後,我不想再見到莫先生的尊容。如果莫先生不想讓我再報一次警的話,請自重。”
莫紹庭沒有再說什麼,自己轉過身,默默地離開了廚房。
白慕嫣裝作毫不在意,耳朵卻好像不聽使喚似的,對莫紹庭的舉動格外上心,潛能好像被髮揮了出來,似乎格外靈敏。白慕嫣好像僅僅是聽聲音,就能聽出莫紹庭的腳步聲有多沉重,透漏着濃烈的失落感。
當白慕嫣收拾完走出廚房的時候,莫紹庭果然信守承諾,已經離開了。白慕嫣本以爲自己會如釋重負的,畢竟有驚無險地送走了這麼一尊大佛,可事實卻跟白慕嫣想的完全不一樣。
放佛身上壓着千斤的擔子還沒有卸除,反而身子像被掏空了一般,輕飄飄的,這又重又輕的矛盾感覺,讓白慕嫣東倒西歪,好像世界都變得模糊難以分辨了。
“額娘……你還在生天天的氣嗎?”見白慕嫣一個人失魂落魄地站在牆邊,眼神空洞,深深地嘆出一口氣,天天嘟着小嘴蹭到白慕嫣的身邊,猶豫了一下,試探性地對白慕嫣問道。
“天天想要皇阿瑪好……也想要額娘好……天天希望我們一家三口……都好……”天天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爲,皇阿瑪是真的很喜歡額娘,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在天天的眼裡,額娘應該也是喜歡皇阿瑪的纔對啊,可是額娘每一次看到皇阿瑪都會這麼生氣,這一次皇阿瑪已經這麼誠心誠意地對額娘道歉了,額娘還是沒有原諒他,而且額娘對皇阿瑪,是真的很兇,兇到讓自己都害怕……
天天搞不清楚這些狀況,他只知道白慕嫣不開心,天天覺得自己有必要爲這起事件負責,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但他還是希望,一向疼他愛他的額娘,這次也能原諒他,如果能夠原諒皇阿瑪,那就更好了,可是天天知道,這後面一條,現在只是個奢求。
“乖。”白慕嫣不知道怎麼跟天天解釋,她不怪天天,甚至可以理解天天爲什麼會這麼做,但是她又不能贊同他這樣的做法。之前自己見到莫紹庭的時候,已經失去了理智,把天天嚇得夠嗆,現在要是再訓斥天天,怕是會給天天帶來心理陰影。白慕嫣也不知道這種時候應該說些什麼,只能淡然地從嘴角擠出一絲苦澀的微笑,輕輕地把天天抱在了懷裡。
“以後不要再這樣了,不要揹着媽媽做任何事情,因爲任何理由都不可以。”白慕嫣摟着天天,在他的頭邊輕輕地說着。
天天知道自己的額娘是真的生氣了,而且傷心了,用力摟着白慕嫣,點了點頭。
“伯母總算是可以出院了,在那個白房子裡憋了這麼久,是不是很懷念家裡的感覺?”譚思旋跟莫母一起坐在車裡,對剛剛出院,準備坐車回家的莫母笑着說道。
“唉,也就那樣吧。”莫母通過後視鏡瞥着坐在駕駛座上開車的莫紹庭,語氣不滿地說道,“家不家的,跟那個冷清的白房子有什麼區別。”
反正都是自己一個人,莫家也只是比醫院房子大一些的房子而已,沒有莫紹庭,哪裡稱得上是個家。自己住院的時候,莫紹庭還能時常趕過來看看自己,可是這一回家,可不是又要自己一個守着個大房子。莫家的主人,和別人花錢僱來看房子的老太太,又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呢。
“媽,出院是好事,別想那麼不愉快的了。”聽到莫母語氣裡的抱怨,莫紹庭抽空瞥了一眼後視鏡中反射出來的莫母的不愉快的臉,勸誡着說道。
他當然知道莫母是在跟自己生氣,前幾天還因爲自己偷偷去了白慕嫣家裡,陪白慕嫣和天天吃了晚飯,沒有時間陪自己的母親,莫母還跟自己鬧了好一通脾氣。自然莫母是不知道莫紹庭那天晚上,是去找白慕嫣了,否則可就不止是小小的發個脾氣那麼簡單了。恐怕譚思旋再在旁邊煽風點火地一慫恿,莫母就要把醫院的房頂給掀了。
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卻又是另外一回事。莫母跟白慕嫣的事情,讓莫紹庭夾在中間左右爲難,可以暫且不說,光是譚思旋的那張臉,莫紹庭現在看到就已經開始倒胃口了。如果讓自己跟譚思旋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之下,自己情願去不顧身份地睡大街。
“是我要想的嗎?架不住總是有人要給我找不愉快。”莫母冷哼一聲,別過臉去,把視線看向了窗外。
你要是早點把天天給我帶回來,我何苦天天這樣憂思,身體也不會熬垮。一想到莫紹庭對於天天和白慕嫣的態度,莫母就免不了要生氣。
“伯母,您看您說的,您可是紹庭的親生母親,誰會刻意地給您找不痛快啊,就算是不爲着您,也得顧着莫氏集團,顧着紹庭的面子不是?”看到莫母微微氤起的怒氣,譚思旋看了看莫紹庭,又看了看莫母,機警地對莫母笑着開解道。
“到底還是你懂事,一直陪着我,要不然啊,我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莫母轉過頭看着譚思旋,滿意地笑着,親切地拉着譚思旋的手。
能夠攤上這麼好的兒媳婦,可真是自己幾世修行來的好福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