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六千字加更 揭發寧珍

更新時間:2013-1-6 17:53:00 本章字數:6648

第二日一早,雲紫洛起牀後,赫連懿已經不在冰洛宮了,小宮女告訴她,一大早,駙馬就去了水晶殿,讓她們不要打擾公主睡眠,只等她醒來才說。愛萋鴀鴀

雲紫洛梳洗完畢,便也去了水晶殿,北帝與赫連懿都坐在殿內,見她進來,赫連懿迎了過來:“洛,起來了,吃了沒有?”

“吃過了,有沒有什麼新消息?”

知道肖桐昨天晚上跟出去了,她纔有此一問。

赫連懿點頭,執住她的手,牽着她到北帝座下坐了,說道:“謝無心還鎖在衣櫃內,他們不敢放他出來,準備擡到玄靈島去,肖桐在籌謀救他出來的辦法。漭”

“救不救他那不是我關心的事情。”雲紫洛哼了一聲,問,“花摺扇呢?”

“肖桐發現雲浩中了毒,正是千金毒。”赫連懿緩緩說出重點。

“是寧珍?”雲紫洛看了眼北帝,恍然大悟,但新的疑問又來了辛。

“第一,寧珍爲何要給雲浩下藥?我想這必是爲了留一手保全她自己,玄靈島知道她的行徑後,不會放過她,但有了雲浩的命,她便不懼了。”

“第二,她怎麼知道雲浩的身世?”

“第三,她何以將花摺扇放走,即便玄靈島礙於雲浩不會再來找她,但放走花摺扇,對她並無好處。我想,她應該不會做無用之功,何況,花摺扇是孃的仇人,也是謝無心囑咐她看管的,花摺扇第一個恨的應該就是她。”

聽了她的話,赫連懿與北帝沉默片刻,赫連懿說道:“第二點,寧珍怎麼知道雲浩就是花摺扇丟失的兒子,你還記得嗎洛兒,在山洞的時候你對花摺扇說過,當時寧珍也在場,她必已經記下了,加上她在梨花島不僅經營生意,還發展了團體,想要抓走雲浩,也並不難,雲建樹現在腿腳不方便,不是她的對手。”

“嗯,寧珍倒是個有心人。”

北帝沉然不語,心裡卻滿是憤恨。

寧珍與清清自小相伴長大,也是他看着長起來的丫頭,卻沒想到,在這件事中,她也插了一手,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乖巧的宮女了。

“第三,”赫連懿沉吟,“如果不放花摺扇,玄靈島還不一定知道這些真相,但寧珍不怕麻煩,給雲浩下藥,千里迢迢抓過來,就是爲了放走花摺扇,不惜暴露自己,也要這麼做,那這目的就很值得懷疑了,她爲何這麼不想讓岳母看見花摺扇呢?”

北帝沉沉道:“想必,花摺扇知道一些寧珍的秘密,而寧珍,又不敢殺了她,那樣的話,即便有云浩的性命在手,花耀也不會放過她的。”

“這會是個什麼秘密呢?”雲紫洛喃了一聲。

“花摺扇此刻是不會說出來的,她把自己的兒子看得很重。”

雲紫洛輕勾紅脣,淡淡道:“若是我們給雲浩解了毒呢?她還不說嗎?”

北帝點頭:“就這麼辦。”

“不急,等娘審過寧珍再說。”

晌午時分,清宮內一片沉寂,忽然,林清清張口說道:“珍兒,我身邊的千金毒用完了,將你的給我。”

寧珍正低頭繡着衣服,一怔之下,手指肚被細針紮了個洞,血珠涌了出來。

“小姐,千金毒的藥丸我不知道放哪兒去了。”

寧珍將指肚在帕上擦拭乾淨。

“哦?丟了?那你前些天怎麼問我要解呢?”

寧珍站了起來,驚道:“小姐,我有問你要爭藥嗎?沒有吧,我記得我沒有向你要。”

林清清笑了:“傻珍兒,你這什麼記性,那晚我睡覺前,你明明提起這事的!你忘了?”

寧珍瞪了她半晌,說道:

“那興許是我隨口一問罷了。”

“是嗎?千金毒都丟了,你怎麼還想着解藥的事?不會是把那毒丸拿去害人了吧?”林清清開着玩笑。

“怎麼可能,我向小姐要解藥,也是爲了防止別人誤食了千金毒而已。”

林清清柳眉一挑,道:“原來這樣,不過這千金毒解藥的方子比較複雜,你哥哥又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不如讓我來給你制一顆吧。”

“不用了小姐,我哥哥很聰明的,他肯定能——”寧珍突然住屯口,驚恐地擡頭看向林清清,“小姐——”

臉色剎那間臉色慘白。

林清清不語,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寧珍手一鬆,花繃子摔落至地,她也緩緩跪了下去。

她從來沒有向小姐要過解藥,所以小姐文教那番話引起了她內心的慌亂,苦苦思索着是否自己真的說漏了口,結果小姐在這時提到了她哥哥制解藥的事,而她心思凌亂間,便被誆到了。

“小姐,我——”寧珍難以啓齒。

“你有哥哥的事,並沒同我說過,我才知道的。”林清清低聲道,“你將千金毒給了花摺扇的兒子用,卻不告訴我,寧珍,你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寧珍閉眸說道:“我代小姐出了這麼多年的氣,玄靈島救走花摺扇後,真相便大白了,他們第一個要報復的不是小姐,而是奴婢我,所以,我不得不先下手爲強。”

這話,說倒十分在理。

林清清眸底閃過一抹精光,伸手扶起了寧珍:“你放心,我必能護你周全,從今日起,你便不要住在冰宮了,我爲你尋了一所別院,你先在裡面躲躲。”說完不容寧珍回答,她清喝:“來人,送寧姑娘去別院,沒有本宮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去探視。”

寧珍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最後說道:“小姐,我想帶上臘梅等人。”

林清清想了想道:“人多目標太大,這樣吧,你只帶上臘梅。”

寧珍聞言,輕輕鬆了口氣。

她也想不到,自己選的人便是來監視她的。

林清清此舉,無疑是將寧珍軟禁封閉了。

這邊,冰城給玄靈島島主花耀寫的信也到了。

信中說,他們手上有千金毒的解藥,寧珍形蹤暴露,已被正法,是不可能救得雲浩的,世上唯有他們才擁有千金毒的解藥。

花摺扇形容枯槁,但花耀更加疼她,而她,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到兒子身上,在花耀趕到冰城郊外後,她請求父親答應這個請求。

“北帝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解了浩兒的毒,我們不知道他想要什麼,不能輕易答應。”花耀一面安慰着女兒,一面回了一封信給北帝。北帝問起了寧珍的事。

花摺扇見了信後,冷冷一笑,說道:“父親,反正無心他眼裡早已沒了我,林清清與赫連治在大雪山住了九年,他們也不一定能在一起了,女兒有了兒子,心也滿足了,我不想再讓無心恨我,你放他走吧,我只要兒子就行了。這枚解藥,我是志在必得,既是他們想知道寧珍的事,我便告訴他們。”

花耀見她想得開,便點點頭:“你說吧,北帝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即使他們是仇人,但身爲一國之君,或一島之主,有信爲憑,他們也不敢輕許諾言,既然答應了這個交換,那也不敢玩把戲的。

當北帝收到花摺扇的信後,不由呆了,他急忙拿給雲紫洛與赫連懿看。

赫連懿不語,雲紫洛則拿了信,匆匆去了清宮。

“寧珍,她竟然做了這樣的事?花摺扇恨她入骨,會不會是故意冤枉她的?”林清清也難以相信。

“我想不會,寧珍現在的樣子,什麼事做不出來?”

信中說,十六年前,寧珍與花摺扇達成一個協議,由謝無心不設防的寧珍給謝無心灌入一種催精藥,偷偷取了精給花摺扇,花摺扇使用秘法移精入體,孕育一個新生命,而等謝無心醒來後,花摺扇衣衫不整地坐在牀頭哭泣,而寧珍衝進來給了謝無心兩巴掌,罵他對不起自己的小姐,兩人配合着演了這場戲,讓謝無心深信無疑,自己半夜強了花摺扇。

“竟然還能這樣致孕嗎?”即便是見多識廣的林清清也是頭一回聽說這種事。

從現代來的雲紫洛見怪不怪,說道:“連換血大法都有,娘你應該不吃驚纔對。”

林清清搖搖頭,她何止是吃驚,瞬間,心頭的陰雲也隨之散去,扳了臉道:“即便如此,那個混蛋,我也不會原諒他!弄個兒子出來,早就沒把我生的女兒放在眼裡了!”

雲紫洛聞言,輕輕一笑,聽這語氣,母親似乎對父親還是有情意的,只不過,也該讓那個謝渾球好好受些懲罰,最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北帝與赫連懿趕到清宮來,看見的便是林清清發怒這一幕。

雲紫洛說道:“將寧珍帶過來審,這一次,我要用催眠法。”

“催眠法?”除了赫連懿,其他人都是一驚。

雲紫洛點頭:“寧珍與吳大都是心志堅毅的人,我擔心此法收不到成效,那時,就會反傷到我自己,但現在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我的把握增加了幾分,這些模棱兩可的事實,都可以誘導出她說出真相。”

北帝幾人都從沒聽說過催眠法,赫連懿擔心地問:“洛兒,這法子雖然好,可如你所說,寧珍不是魏成,她精明得很,用這法子會不會損害你的身體?”

雲紫洛搖頭。

赫連懿頓了頓又說:“可是,你好像有喜了呢。”嘴角高高地揚起。

“什麼?”北帝與林清清一驚,不由同時看向她的肚子。

雲紫洛也傻了一下,急問:“真的?”

心撲通撲通跳了幾下。

赫連懿微微綻開一抹笑,眼裡滿是自豪:“脈像有些近了,但我也不敢全部肯定,若是真的,孩子也太小,所以你得好好養着身體,不能拿身體開玩笑,明白嗎?”

雲紫洛吐吐舌頭,小手不禁捂上了小腹,臉上洋起一抹溫暖的笑:“沒事懿,只此一次,若是不行,我就不繼續下去,好麼?”

赫連懿伸手在她頭上撫摸了兩下,想起那次她與魏成有問有答的情形,點了點頭。

林清清笑道:“這下,我們家再不是單傳了吧,晴兒有伴了。”

雲紫洛抿起脣,北帝已着人去提寧珍了。

赫連懿笑道:“這回,可要你們見識見識我的洛兒厲害之處了。”

這話一出,林清清與北帝立刻橫眉怒目地看向他:“什麼叫你的洛兒?”

赫連懿哈哈大笑,擁過雲紫洛,雲紫洛沒有拒絕,低聲交待起行使催眠法的幾點注意來,以及,給林清清打了有關寧珍容貌的預防針。

寧珍過來後,林清清拿酒誘她喝:“珍兒,我們好久沒有乾一杯了。今日心情不佳,你就陪我小酌一杯吧。”

寧珍掩着面紗,沉吟未定,林清清已一手掀去她的面紗。

攸然間,寧珍那肖似花摺扇的面容一展無餘。

縱是有準備,林清清還是驚住了。

“小姐,我知道你不愛看這張臉,那就不看便是,是奴婢的錯,這張人皮面具撕不下來了。”

寧珍慌亂地拿面紗遮擋臉容。

林清清微微定了下來,笑道:“不礙事,你就陪我喝幾杯吧。”

爲了後面的事情,她也得強忍住厭惡之情。

寧珍很快就半醉了,林清清藉口去內殿拿東西,出來的是雲紫洛,她坐到寧珍對面。

“小姐,你好像換了衣服呢——”寧珍迷迷糊糊說道。

“珍兒,看着我。”

雲紫洛軟軟說道,可那雙冰冷清華的杏眸卻直直地與她相對,看進她的心裡。

寧珍死撐着大眼瞪着她,似乎認得她一般,可一會兒,眼光就開始迷離了。

“看着我的眼睛,你睡着了,你在做夢,這是一個夢,一個悠遠悠遠的夢。”

雲紫洛的聲音極輕極緩,猶如遙祝遠的山頭吹來的一縷煙雲,輕飄飄的,彷彿下一刻就會散去。

寧珍的瞳孔逐漸擴散,失去了焦點,喃喃道:“我在做夢。”

“嗯,這個夢很長很長,你還記得花摺扇的兒子怎麼來的嗎?”

寧珍的瞳孔猛然一縮,雲紫洛趕緊誘哄道:“夢還沒醒,夢還沒醒。”

寧珍又緩了下去,閉上了眼睛,沉進了深度催眠。

“沒有我,花摺扇她有兒子麼!”寧珍的語氣淡淡的。

“真的有催精藥?”

“孤陋寡聞。”

“謝島主就不懷疑麼?”雲紫洛忍笑,這寧珍還訓起人來了。

赫連懿含笑看向北帝與林清清,這兩人驚得呆了,沒想到還有這種法術,不禁放輕了腳步,向這邊靠近。

“不懷疑,催精藥加催眠,他睡得很熟。”

“你敢下手,就不怕你家小姐罵?”

“她不會知道的。”

林清清握緊了拳頭,忍着沒有發作。

“謝島主很信任你,什麼都交給你管。”

“那不是因爲我是小姐的人麼?若不是小姐,他能對我這麼好?”

“爲什麼不想讓小姐原諒島主,不想小姐回來?”

寧珍未答,突然身子疲倦地軟倒下去,趴在桌上香甜地睡了起來。

“她怎麼了?”林清清衝上前來問。

“睡着了。”雲紫洛淡淡答道,站起身,“她太累了,這一覺睡醒了,我們直接審問她吧。”

“好。”

傍晚時分,寧珍醒過來的時候,看到面前極有耐心品着茗的四人不由嚇了一跳,連忙站了起來。

“我——奴婢——”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惶恐不安地站着。

北帝與林清清都含怒盯着她,雲紫洛輕聲一笑,說道:“寧姑姑,催精藥這個東西我還真是第一次聽說,也不知道——”

後面的她沒有說下去了,想到那個時候的寧珍可能做些什麼,不由一陣噁心。

寧珍的臉色“轟”地一聲就紅了,看到林清清清冷的杏眸時,又“刷”一下變得慘白。

她不作聲。

“該知道的我們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我們也知道了,寧姑姑,你還想瞞多久?”

寧珍咬脣看向她,又看向北帝,覺得站着不妥,趕緊跪了下去,出聲道:“小姐,皇上,你們別聽花摺扇瞎掰,沒有的事!”

林清清冷笑一聲:“我們可沒說是聽誰說的,你怎麼就知道是花摺扇呢?”

寧珍一下啞了口,掙扎了下道:“只有她想陷害奴婢!”

雲紫洛哈哈笑出了聲:“我說寧姑姑,我只是說了‘催精藥’三個字,根本沒提到你什麼啊,你這麼急着就不打自招了?”

寧珍握緊拳頭,身形微微顫抖着:“我——我——”

“你什麼你,寧珍,我自問待你不薄,你這樣做對得起我嗎?”

林清清豁然站起,上前一步,白衣掀起,“啪”的一聲狠狠扇在寧珍臉上!

“噗——”這一掌極重,寧珍一口鮮血連着碎牙狂吐向一邊。

“你喜歡謝無心,所以不顧我們多年的主僕情義?即使我棄了謝無心,可你知道,他至始至終都是你小姐的男人,那不是你能染指的!他是洛兒的親生父親!”

林清清怒聲喝道。

跟她一起長大,寧珍怎麼會不知道她對男人有着近乎執著的潔癖!她從來不屑跟別人分享一個男人!

寧珍將頭搖得有如波浪鼓:“不是,小姐,我從來沒有肖想過謝島主……”

“那是爲了利益。”雲紫洛陰陽怪氣地接過來,“初爲奴婢的小宮女在島上接管了梨花島的大權,聰明才智全部賴以發揮,一聽謝某人說小姐要回來,心中慌亂了,不捨得交割這些權力了,便想着讓花摺扇生個兒子,那樣小姐是永遠不會原諒謝無心了。”

“你——”寧珍表情劇變,一跤坐倒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看着雲紫洛,那表情就像一個人的心思被戳中。

雲紫洛勾脣一笑。

北帝恍然大悟,看向寧珍,眉頭一蹙,冷聲道:“果真如此?”

寧珍臉色灰敗,慢慢爬起來,跪在地上,揚起臉,看向林清清,說道:“小姐,你曾經誇讚過我很聰明,但跟你在一起,我卻顯得很笨,和你分別後到了梨花島,島主準備出去繼續找你,偶然島上出了件事,我出色地辦好了,島主對我刮目相看,便將梨花島的雜事全交與我打理,每天呼奴喚婢,呼風喚雨,島上所有的事情都得經過我的手,所有人都欽佩我,看我的臉色行事,這種感覺,我很迷戀。”

“可是你若回來了,我便會失去現在的生活,重新做你身邊討好賣乖的小丫環,我不服!我知島主是不會碰花摺扇的,纔想出這樣的法子,催精藥,是我哥哥在民間神醫那弄來的。”

“確實有這種藥,只不過早就禁了。”赫連懿在一旁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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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篇1 寧珍的下場

更新時間:2013-1-7 15:25:56 本章字數:3466

“還有這種藥?”雲紫洛的驚訝脫口而出。愛萋鴀鴀

赫連懿抿脣道:“我也沒見過,史上記載,這種藥早在百年前便已列爲禁藥,各藥坊停止買賣,若有私自交易被發現的,一律告到官家處以重罰。”

北帝與林清清冷冷俯視着寧珍,聽她說着。

“我也不知道我哥哥是從哪裡買過來的,反正這藥確實有成效。”

寧珍看了林清清幾眼,說道,“我所有的錯誤都招認了,錯就錯在奴婢不該貪圖利益,給了花摺扇可乘之機。但事情已經做下了,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我也無法再挽回什麼。灩”

她一面說,一面低下額去,“砰砰砰”地以額觸地,一面哭道:“念奴婢服侍小姐一場,與小姐少年有情,請處罰過奴婢後留奴婢一條殘軀苟延殘喘。”

林清清的杏眸微微勾起一抹輕諷:“你還沒忘記東山再起嗎?”

寧珍仰起一張淚臉,表情凝固胎。

雲紫洛接過林清清的話頭,斥道:“你所的錯誤都交待了嗎?那梨花島的小團體又是怎麼回事?十年前的帳目又是怎麼一回事?”

聽她提到十年前,寧珍的臉色白了起來。

“你還想着全身而退,回到島上做你的老闆去嗎?還是說,你以爲你做出這種棄主叛徒的事,我們也不會要你的命嗎?”雲紫洛可謂是咄咄逼人。

寧珍絞着放在地上的雙手,淚眼汪汪地看着林清清。

林清清已是不想看到她了,頭一扭,說道:“洛兒,我記得梨花島是被你攻佔下來了,那麼寧家產業,你全部給沒收了吧,趁着寧有福還不知情,一舉攻下,盡數充公,那寧有福,打發出島。”

“小姐!”寧珍顫着聲喚。

“至於她——”林清清眼也沒瞟一下,淡淡道,“欺主之奴,送到大理寺去,該判什麼刑就判什麼刑。”

寧珍嚇得大叫:“小姐饒命!”

誰不知,這一去,最好不過終身囚禁,最差,那必是人頭落地了。

她淒厲地叫着,可屋內幾人,沒有一人爲她求情。

臘梅從外面走進來,寧珍看到她,急忙抱住她的腿:“臘梅,臘梅。”

臘梅嫌棄地推開她,一手在自己臉上撕下人皮面具,冷冷道:“你看看我是不是臘梅!”

寧珍驚得尖聲喊叫起來,被幾個御林軍提拎着揚長而去。

午後時分,大理寺傳來將寧珍處斬的消息。

林清清聞言,沒有說什麼,自回了清宮,閉門不見任何人。

知道她心裡總是不得滋味,但寧珍早已不是當年的寧珍了,留下她,必是一個最大的禍患。

北帝也將千金毒的解藥寄給了花耀,這一交易雖然達成,但並不代表女兒被下毒的仇就此可報。

第二日,赫連懿便帶着雲紫洛、赫連雲晴踏上回祁夏的道路,留書給肖桐,他若是救了謝無心回來,讓他徑直去祁夏。

雲紫洛去清宮向母親告別,林清清卻揹着一個小包袱,道:“我與你們一起,多年沒有去將軍府了。”

雲紫洛見她都收拾好了,點點頭。

同日,赫連治也跟上了他們的行伍。

赫連懿並沒有趕他,而今,他除了追着林清清,其他地方不想去,譬如南川,他也不敢回。

一個月後,四人抵達元京,鬼魂和鬼形領着攝政王府全部的下人恭迎王爺和王妃回來。

赫連治早在進城後脫離了隊伍,自去街上尋了客棧住,並不想來見南川的軍士,赫連懿只是冷笑一聲,心想,你怕是也沒臉來見,也不阻止,只帶着雲紫洛母女進了府。

陳奶孃先抱着赫連雲晴和絳靈下去歇息了。

林清清第一站便要去雲府,雲紫洛也正想去瞧瞧雲建樹,仔細打探下雲浩離府的整件事情,到底雲府是不是落在奸人手中,一去便知。

赫連懿停下了書桌上厚厚一疊公文,陪着妻子一起出門。

此時,雲紫洛已然確診爲有了喜脈,一路上,赫連懿都對她呵護有加,生怕累着她煩着她,這體貼勁兒連林清清看了都忍不住驚歎,想赫連治做爲赫連懿的生父,也做不到他兒子這樣細緻,果然是環境決定一個人。

到了雲府,雲恆聞訊接出來,待看到林清清時,他大驚失色。

“雲恆。”林清清笑語盈盈地喚他。

雲恆的眼眶立時就紅了,顫聲叫道:“是林姑娘?”

他也聽聞了林清清歸來的消息,卻沒有想到,林清清會突然空降在面前,激動得只會喃喃出聲,而忘了下一步的動作了。

“撲通!”一個不和諧的聲音自照壁處傳來。

衆人看去,卻見一身青襖的雲建樹摔倒在地上,身旁橫着一根木柺杖,他仰着頭,一雙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林清清,眼眸中有難以置信、驚喜莫名、熱淚盈眶等,乾裂的脣動了幾下,一個聲音也發不出來。

“建樹!”林清清幾步邁上,彎腰扶他。

“清清。”雲建樹的聲音低弱得有如蚊子在哼,他滿臉漲得通紅,速度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林清清急忙抓住他的胳膊,雲紫洛已識起柺杖遞到雲建樹手中,心疼地道:“爹爹,你現在都可以不用坐輪椅了嗎?”

雲建樹“嗯”了一聲,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看向林清清,臉上含笑:“清清,真沒想到你沒死,太好了。”

林清清眼眶微溼,勉強一笑,道:“建樹,我扶你回屋吧,我們慢慢說。”

雲建樹不捨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赫連懿跟着進來,嘴裡說:“雲將軍不用着急,您的腿會好起來的。”

雲建樹此時方纔想起來還沒有給攝政王行禮呢,正想彎身,赫連懿擺了擺手:“將軍不必客氣,先進府吧。”

走了一段路,一個穿着鵝黃色宮襖的小姑娘跑了出來,看到雲紫洛高興地大聲叫起來:“二姐!二姐回來了!”

“海燕,這麼久不見,你又長漂亮了。”雲紫洛含笑誇她。

海燕眼睛一掃,看到赫連懿與林清清,臉上的表情頓時一驚,似乎沒想到會看到與雲紫洛生得如此相似的女人。

但她反應快,先上前給赫連懿行禮,而後才轉眼又盯住林清清,張口問:“二姐——”

雲紫洛介紹道:“這是我娘,冰城的清清公主。”

“這是雲四小姐。”雲紫洛解了林清清的疑惑。

幾人走進前廳,一位裝束得齊齊整整的小男娃正攀着桌子腿上上下下地跳,一扭頭看見衆人,奶聲奶氣地叫了聲:“爹爹!”

雲紫洛知他便是雲嘉,過了年便喊四歲了,他身邊圍了不少奴才,見客人進來,趕緊抱了他退到一旁行禮。

雲建樹遲疑片刻,對林清清道:“這是亡妻留下的一子,年紀還幼。”

轉頭讓下人抱了走。

林清清點頭,讚了幾聲,衆人一起坐下。

雲紫洛雖是爲雲浩的事來,但當着母親的面,她卻不好問,便留着母親與雲建樹聊天,自己悄悄走出了廳。

“雲恆。”

站在階下,她朝管家招招手。

雲恆大步走了過來:“二小姐,不,公主。”

轉頭見海燕也溜了出來,雲紫洛笑道:“就叫我二小姐吧,浩兒呢?”

雲恆一愣,慚愧地說道:“前些日子,有歹徒去學院騙走少爺,換了個假冒的充他,昨日才被老爺識破,他逃了出去,老爺命我派人去搜捕真的少爺,就聽說你們回京了,又聽說了冰雪節上紛紛揚揚的傳言,老爺便說等你們回來再商量此事。”

海燕也着急地問起雲浩是否出現在冰城。

雲紫洛點了點頭:“他的安危你們不必着急,他自有他的歸宿,本不是雲家人,不必再牽掛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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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恆臉色微黯,海燕則默然不語。

進廳坐了會兒,林清清便要回梨苑看看,幾人又移到了梨苑。

雲紫洛想起地道的事來,悄悄問道:“母親那地道,是不是爲換血大法挖建起來的?”

林清清笑着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那地道中的血……”

林清清出神片刻,說道:“周氏本不是那日產子,是我用了藥令她早產,我潛入周氏房中,偷了她的孩子,沿地道回苑,但怕在苑中行使法術招疑,便在地道中給她渡了氣,卻沒想到我自己也……臨盆了。”

雲紫洛臉色怪異:“這麼說,我是在地道中生下來的呢?”

“你以爲?”林清清微微一笑,“這地道,就這樣留着吧,也不知若干年後,誰會先發現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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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篇2 不給雲建樹治腿的原因

更新時間:2013-1-8 1:17:05 本章字數:3301

在梨苑這個充滿淡淡回憶的地方,林清清與雲紫洛的心境也自然不一樣,

用過午膳,林清清便沐浴着二月溫暖略熾的陽光,專心致志地爲雲建樹檢查腿傷,並將自己在民間搜來的治腿方子一一展給他看,兩人坐在梨樹下,討論得十分認真。愛萋鴀鴀

雲紫洛聽得林清清說,這其中的一張方子赫連懿也看過,稱用藥十分合理,也很針對雲建樹的腿疾,極力讓他改用這方子試試,雲建樹聽着,嘴角浮出一縷苦笑:“我這腿怕是不行的了,既然清清和王爺都這麼上心,我便試上一試。”

雲紫洛側頭看向赫連懿,他靜靜站在樹下,絢爛的陽光透過光禿禿的樹枝打下來,籠罩着他渾身,有如鍍了一層燦爛的金色。

從雲府出來後已經傍晚了,在攝政王府用過晚飯,雲紫洛陪着林清清去她的住處說話,赫連雲晴也在這間院中,吃飽喝足睡夠的她,舞動着胖乎乎的小手在軟榻上玩得自得其樂,十數個侍衛奴僕圍着軟榻侍候着她,其中包括三位奶孃漭。

雲紫洛見狀打發了這些下人出去,過來捏捏赫連雲晴的臉頰,笑罵:“小傢伙這麼小就呼奴喚婢了,過的日子倒還富貴得很。”

絳靈本是趴在榻上,看到雲紫洛這個動作,急忙後退了幾步,這個女人真狠,連她自己的女兒也要掐一掐。

無怪雲紫洛說出這番話來,她小時候可是從苦日子過來的,一時感觸萬分迂。

“洛兒,是娘對不起你。”

林清清一腳邁進門檻,便聽到雲紫洛的話,想到自己在女兒年幼時不能陪伴在她身邊,心裡便又酸又疼。

“娘,你說什麼呢,我逗晴兒玩呢。”雲紫洛撲哧一聲。

母女三代在這邊其樂融融,赫連懿卻坐在大書桌前的虎皮太師椅上,面對着書桌前一大撂文案奮筆疾書。

一張張雪花片的宣紙從他粗厲的指尖下摩過,越堆越高,半天,他終於停了筆,高大的身子站了起來,左手握住右腕,輕輕旋揉着,走出書桌,站到了院中。

“鬼魂,將剩下的公文都搬到本王的寢室去。”

鬼魂從暗處閃出來,進屋抱起了公文。自從王爺王妃大婚後,便將小樹林內的石屋改造成了新房,既雅緻,又安全。

兩人幾近用漫步的步伐走到樹林外,鬼魂輕聲問道:“王爺,雲將軍的腿要治嗎?”

當初,楚子淵令人打折了雲建樹的雙腿,不僅使楚寒霖一方損去一位至關重要的大將,而且還成功地嫁禍到主子身上,越想鬼魂心裡便越不是滋味。

雖然太后是主子俘虜,但不代表主子就甘心爲人背黑鍋。

“只要洛兒信我,那又如何?”

赫連懿輕輕勾起脣瓣,看了一眼今天晚上的月亮,一輪圓月高掛在蒼穹,皎潔輝映,清華灼灼。

那一刻,他明明望着天,可眼底,卻獨有一人。

那樣的表情,鬼魂太熟悉了。

赫連懿緩緩道:“太后身後有云建樹的勢力,更大的卻是楚寒霖當年從封地上帶過來的軍隊,雲建樹腿傷後,還可以有別的將軍頂上,即使再能幹再優秀,本王並沒放在眼裡。之所以不給他治腿……並非雲建樹就比其他將軍,而是若與本王對上的人是他,本王殺也不是,留也不是,那可爲難了。”

鬼魂恍然大悟,即使已經娶了王妃,但云建樹始終是楚寒霖的舅舅,而王妃卻又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自然會站在楚寒霖那邊。

“這麼做,也是不想讓雲建樹兩難。”赫連懿薄脣輕吐,脣色在月光的照耀下瀲灩如花,“看不出來麼,他也並不想腿真正恢復。”

說着,負手進了樹林。

赫連懿命人將公文連着小花桌搬到牀前,支起炭盆,燒得屋內皆是暖氣,洗了後,他便掀開被窩,坐到牀上,批閱起積下的公文。

雲紫洛好一會兒方纔回來,一進門,看到的便是燭火搖曵中,男人優雅的側面輪廓,完美如刀刻的臉龐低傾着,認真專注於面前的折卷。

她放輕了腳步,心裡沉沉都是滿足。

男人認真起來,還真是好看。

饒是她走得輕,赫連懿還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轉過了頭,鳳眸內晶瑩灼亮,嘴角勾起:“洛兒,這麼晚歸來也不怕受涼!”

他掀被下榻,趿鞋過來,親手爲她解下披風。

見他只穿着一身雪白單薄的中衣,勾勒出強壯健碩的身材,雲紫洛心一動,推了他一把:“回牀上去,你凍着了我要你難看!”

赫連懿笑出聲:“我凍着了就是病人,你怎麼要我難看?”卻也依言鑽進了被窩。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

雲紫洛回了他一句,讓住在偏房侍候的小丫環打水進來洗臉洗腳,回頭瞧時,男人正專心地批閱着奏摺,她抿脣一笑,悄手悄腳地往榻上爬,爬到裡側,鑽進被窩。

赫連懿斜瞟了她一眼,繼續看奏摺,甚至提筆在紙上書寫了幾句。

雲紫洛嘟起脣,哼哼,她上來他一點表示都沒有嗎?很不平常啊!

不過他捂得暖洋洋的被窩讓她很是享受地眯起杏眸。

“懿,你今天怎麼不用夜明珠,點起蠟燭來?”

雲紫洛搖搖他的臂,湊頭往牀旁看去,意外地發現赫連懿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怎麼了懿?”雲紫洛凝眸看他,卻感覺到身旁的男人似乎很是——緊張?

她有些無語,伸出素手在他額上輕撫了幾下,待撫平他蹙起的眉,雲紫洛不禁咯咯一笑。

赫連懿側過頭,終於正視了她一眼,嘴角揚起:“洛,你不覺蠟燭更有情調一些嗎?”

伸手將女子的身體抱進胸膛,手因一鬆,那份卷折“嘩啦”一聲摔落到地上,他也沒去管,緊緊地貼着女子嬌軟的身材,鼻音沉重:“洛兒,我想忍都忍不了!”

“忍什麼?”雲紫洛仰起小臉,杏眸動情地看向他。

昏黃的燭光下,粉脣嬌嫩如花,赫連懿的大腦空白了一下,喃喃道:“你說呢?”

聲音嘶啞深情,他已彎腰銜住那香軟的脣瓣,“唔——”滿足的一聲嘆息後,撬開她的嘴,舌頭探進心馳神往的甜津……

雲紫洛攬住他精壯的腰肢,閉上眼,兩人脖頸相纏,舌頭交織,溫柔卻不失纏綿悱惻的吻,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赫連懿碩壯的身軀裹挾着雲紫洛玲瓏玉、體,兩道緊緊纏在一起的身影在燭火最後的跳動中滑進錦被深處,翻滾在一起,紅紗垂落,榻上地下,落滿凌亂的衣衫……

第二日,雲紫洛醒來時猶覺腰痠,雖赫連懿昨晚比起往日的兇猛要好得多,照顧着腹中的胎兒,算很輕柔了,但她的身子卻比不得幾個月前,極容易疲憊。

躺了大半晌午,林清清帶赫連雲晴來看她,她纔不好意思地從牀上爬起來,想到赫連懿將女兒安排到母親那裡毫無怨言,不由懷疑起他的初衷和目的來,記得他說過沒有赫連雲晴的打攪很不錯來着,忍不住臉頰微紅。

午時在前廳吃飯,赫連懿方纔從皇宮回來。

這是他回京後第一次上早朝,帶去的是一大疊處理好的公文,故而時間也拖得很長。

他回來得匆匆,進門後,雲紫洛便上前爲他脫去披風,捕捉到他眉眼中一閃而過的凜厲之色,心下訝異。

看到她時,赫連懿的眸光已柔和了下去,緊緊盯着她望了半天,目光掃過身後的宴桌,皺了皺眉:“岳母,洛兒,開飯時間好像過了,你們怎麼在等我?”

他不悅地用那雙利眸瞪住雲紫洛:“以後我若中午還未來得及回來,你就自己先吃飯知道嗎?”

雲紫洛輕笑:“不是才過了半柱香不到的時間嗎?你又沒傳話說不回來。”

赫連懿有些着惱:“那也不行!你現在是雙身子,可不能餓壞了!”

“好啦。”雲紫洛心中滿是甜蜜,嗔了他一眼,“我不是不知輕重的,不知道吃過幾次茶點了,纔不會將自己餓着。”

赫連懿的嘴角這才溢出滿意的笑來,過來用膳。

膳後,赫連懿陪着嬌妻在府中散步,深諳醫理的他對於如何調養愛妻的身子自是十分了解和上心,林清清自是不會來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

“懿,今天上朝可有什麼新鮮事兒?”雲紫洛知他必有不愉快,卻沒有直接問。

結局篇3 皇上怕是不行了

更新時間:2013-1-8 21:49:13 本章字數:3310

赫連懿一面扶着她,聞言微蹙濃眉,隨後容顏展開,說道:“若說新鮮的事兒倒是有一件,上次本王命人給長樂公主送去的毒藥發作了,東林國君派出親信過來請本王賜與解藥。愛萋鴀鴀”

“咦?”雲紫洛聞言想笑,卻忍住了,“他怎麼知道這毒是你下的?”

赫連懿抿緊脣線,不悅地說道:“他女兒羞辱我赫連懿的妻子,當真想不到誰會下手麼?這也是他心虛的表現,這種毒,世間少見,自然懷疑到本王身上。”

“你拒絕了?”雲紫洛徑直問。

“嗯,既然下了毒,我也沒打算放過長樂公主,東林國君那老兒在國內時發下話說,若是我不援手,便要攻打祁夏。漭”

雲紫洛倒抽一口涼氣,失聲道:“真的?”說出來便覺這是傻話,連忙接着問:“懿,你打算怎麼辦?”

赫連懿的鳳眸間劃過一道精光,話峰一轉,提到另外一件事:“今早去上早朝,你知我遇到了誰?”

“誰?”不會是楚子淵吧?當然,她沒說出來迂。

“南川王爺。”一字一字說出,並無多大感情。

“他?”雲紫洛微微吃驚,赫連治不是一進京城就說要住在客棧避人耳目嗎?包括這一路他除了關心關心林清清外,行事十分低調,怎的今天早上他竟會出現在朝中呢?想來赫連懿的震驚不比她小。

赫連懿隨手在一旁矮叢中摘了一朵雪白的梅花,爲雲紫洛戴在耳邊,笑道:“不管怎麼說,他的封號一直還在,做得再不是,他還是南川名符其實的王爺,這番回來,先不去南川,到朝廷來報個道,再端着聖旨或賞賜回去,也有面子的多。”

雲紫洛嘴角輕抽,赫連治失蹤近二十年,乍然迴歸,皇上或太后總得安撫一頓的,畢竟,在他遠離權勢之時,朝廷由於不信南川的忠心,曾將赫連懿召來皇宮做質子,於情於理,對赫連治都有虧欠,何況現在赫連懿在朝中獨大,太后更得巴結着南川王了。

想到赫連懿做質子時必受過不少罪,雲紫洛便恨得咬牙切齒,依赫連懿的性子,他必不會將往事透露給赫連治知道,即便是她,也對他的那段過往模糊不清,所以赫連治即使恨太后,也不會有赫連懿深。

“那他是打算回南川了?”她問。

“本來是要回去的,但聽了這件事後,他要留下來,說甘願領十萬先鋒去抵擋東林的大軍。”赫連懿輕輕哼了一聲。

雲紫洛微微失神,他這樣,算是給赫連懿補償嗎?他深知赫連懿是不會救長樂的,這一戰,勢必要打起來嗎?

“懿,把解藥送去吧。”

雲紫洛輕輕吐出一口氣,說道,“這一開戰,不知要死多少人,生靈塗炭,國家瘡夷,不過是爲了我的私怨,不值得。”

赫連懿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雲紫洛輕笑:“不要以爲我那麼偉大,但是,我不想看到百姓們動|亂,因爲——”她體會過孤兒的生活,她不想,因爲這場戰爭,有很多人會失去身邊的至親之人。

對這蒼生,她沒有太多的考慮,只是不想看到大規模的死傷而已,尤其他們都是索然無辜的。

赫連懿的薄脣邊漸生一抹笑意,道:“洛,其實你應該想得到,即使沒有這樣的事,東林攻打祁夏也是遲早的事,這只是一個絕佳的藉口罷了,將本王推上風口浪尖。”

雲紫洛沉下杏眸:“楚子淵野心不小,看來東林國君也不是安分守自己的人。”

“他若是,當初就不會納楚子淵爲婿了。如他那般聰明的人,怎會不知道楚子淵的目的?祁夏國內勢力分散,早就不穩定了。楚子淵現在是他的東牀,楚寒霖是太后的親子,皇上體弱多病,想要改變政權結構,必須有一個突破口,而本王纔是最名不正言不順的一個,外戚干政,操縱政權,正是絕佳藉口。”

雲紫洛聽着赫連懿以極其平淡的語氣說出這番話來,心中不由一痛。

以她所見,赫連懿根本無一統天下之雄心,之所以控制祁夏政權和太后,那也是爲擺脫質子的身份,保全自己罷了,可不管是什麼原因,他都不可避免地捲進了這場皇權風雨。

就像他當初對自己說過,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懿。”雲紫洛認真地凝視着赫連懿的眼睛,擔憂地叫了一聲。

“洛兒,別擔心,既是如此,我會盡快製出解藥送到他們手中。”赫連懿溫柔地凝望着她,“東林國君要以此爲藉口,我也不會傻到自己站到風口,表面工作是要做的,等着,會讓你看一場好戲。”

“什麼好戲?”

“別急。”

雖是如此,但這天早朝上發生的事情還是被有心之人傳了出去,一天功夫,京城便傳得沸沸揚揚,說攝政王挑起祁夏東林二國的事端,是想趁這大亂廢國君,加龍袍,罔顧天下蒼生的性命,只爲一己之私慾。

在有心人的傳播下,幾天功夫整個祁夏都震動了,不少地方出現了百姓揭竿起義事件,只有京城,因懼着攝政王的權威,衆人只敢在背後亂嚼舌根,卻不敢當着王府人面說出這番話來。

赫連懿以雷霆手段壓下了這些謠言,其中也流了不少血,直到各處起義被一一鎮|壓,血洗各州,加上東林國的使者捧瞭解藥高興地回去,這件事,再無人敢提了。

可也讓雲紫洛意識到,這樣終是不行的,總得尋好退路,她不想赫連懿陷入危險,哪怕是一點點也不行,她不能承受他會失去的後怕。

三月十五,傍晚時分,半個天空被流霞映得通紅,元京城的街道漸漸沒入彩色的霞光之中,分明是一種很美的景色,可在這樣沉靜的氣氛中,卻又有着一股說不出的壓抑。

天色漸暗,街道上賣雜貨的陸續收了攤兒回家,街頭巷尾,被冷清所瀰漫。

一隊人馬在黑暗中往皇宮的方向不急不徐行去,最先頭的兩匹高頭大馬上吊着兩盞八角宮燈,外圍耀成橘紅色的油紙上沒有書任何府第的名字。

守門的御林軍一眼看去,便認出是攝政王的家丁,急開宮門,將一行人放了進去。養心殿的階前,攝政王從馬車上下來,他穿着寬大的黑色披風,高大健碩的身軀在黑暗中有些模糊,一名黑衣侍衛隨他而下。

沒有人注意得到,攝政王的大手,在寬袖的遮擋下,握住了他的手。

這名侍衛穿着一身黑色短襖,抵擋着三月的寒風,一張面龐卻生得極爲俊俏,正是雲紫洛。

早有小太監從殿裡迎了出來,下階叫道:“攝政王,您快進去看看吧,皇上怕是不行了!”

雲紫洛認得他是跟在皇上身邊的小平子,心一緊,感覺到握着自己的手鬆開,情知不能叫人看出自己的身份,趕緊跟着赫連懿上階。

“跟着鬼魂上去。”赫連懿低聲吩咐了她一句,已快步上了階,背過她時,臉上已是一臉哀痛之色。

“皇上,臣來了!您可一定要支撐住啊!”

聲音哀切,字字含血,一聲出,無數聲低咽聲隨之響起,原來,臺階上還站着不少人。

雲紫洛不知道赫連懿這戲做得是三分真,還是三分假,她想笑,可嘴脣勾起,眼中流下的卻是淚。

雖然她對這個皇上沒有太多的好感,但想到他也不過是政權的傀儡,不禁爲這皇權制度感到深深的悲哀,再想到在將來的一段日子裡,懿若是走錯一步便會淪得比這皇上的下場還要慘,她不由痛從心發,深深恨透自己的無能爲力。

“王妃……”鬼魂上前扶住她時,看到她滿臉的淚,不由一怔。

“沒事,我們上去吧。”

鬼魂大抵是覺得她入戲太深了吧。

步到階上便看到,臺階上立滿了人,俱是朝中重臣,還有一些公主皇子,衆人皆在垂淚,默然無聲。

養心殿內既開了夜明珠,又點了蠟燭,內殿一片雪亮,可那亮光中,搖曳的燈火晃動着昏暗,顯得氣氛詭異之極。

牀前,跪了一地的內侍,太醫們在牀前忙碌着,太后則撫着胸哭暈在椅子上,雲鬢散亂,臉色慘白,楚寒霖則噙着淚在一旁爲她順氣,三四個丫環遞水拍背的服侍着。

雲紫洛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瞬間閃去,低下了臉。

今天來,她是做了些易容的,但想必,也瞞不過楚寒霖。

這兩天因技術問題,有章節看不到,偶都反應了,希望快點好。現在能看到嗎

結局篇4 立下儲君

更新時間:2013-1-9 1:05:32 本章字數:3333

“皇上怎麼樣了?”

赫連懿大步踏到牀前,楚寒霖鬆了給太后撫背的手,戒備地走過來,太醫們紛紛讓到一邊,擦着額上的汗,卻不敢多說話。愛萋鴀鴀

赫連懿已經執住了牀邊的手腕,閉眼凝思。

牀頭晝亮的光線下,金色的帳縵一層層灑開,明黃色的錦被下露着一張慘白的臉,皇上嘴脣發紫,雙眼緊閉,任自己的手腕被赫連懿搭上,突然間抽搐了幾下。

然後,那隻微彎的手腕忽然直挺挺地從錦被上滑了下去,皇上雙腿一蹬,沒了動靜漭。

“皇上駕崩了!”

身後的太醫一聲悽慘的尖叫,頓時,殿內殿外一陣哀嚎,響聲驚徹整個皇宮。

“夜兒啊,你怎麼就去了呢?”太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外面的重臣全部擁了進來,哭聲中,魏丞相說道:“太后節哀,聖上已去,現在要做的是安定人心,另立儲君,以免朝廷動盪,人心動|亂!愚”

太后聞言,顫巍巍地拿帕子拭淚。

雲紫洛立在內殿的角落處,臉部表情籠罩在陰暗中,微微揚了揚脣,她在譏笑。

魏大人哪裡能說得出這樣有分寸的話來?即便是兩朝老臣姚丞相,也不一定反應得這麼快。

太后驚懼地望向赫連懿,雖然她是太后,但她身中劇毒,早就是赫連懿手上的提線木偶了,別人只看到表面,卻不知道內因,她眉宇間閃過一絲戾氣。

難道,她想背水一戰,不顧自己的性命,也要與赫連懿鬥這一次,將楚寒霖推上皇位?

雲紫洛暗暗地想着,只怕,她想得太多了。

赫連懿沉靜地掃過在場的大臣,低而清晰的聲音吐出:“皇上升天,未留下一子半嗣,這皇位的第一繼承人則是太后的幼子——曾被先皇御封爲充州王的四王爺,四王爺乃太后嫡子,繼承皇位名正言順,衆卿可有異議?”

他一言以出,四下皆寂靜了一下。

太后愣住是因爲她沒想到竟然這麼順利,攝政王竟然沒有在這個節骨眼上逼宮嗎?她可是做好了應對的準備,雖然他說出了這番話,可她還是沒有放低警惕。

楚寒霖的肌肉也輕輕抽搐了下。

衆臣則面上表情各異,四王爺黨的則是驚喜,效忠於攝政王的則是巨大的震驚,若不是方纔提出另立儲君的魏丞相是攝政王忠貞不二的權臣,他們真以爲是四王爺的人故意發難呢!

同時,八王爺黨的則個個焦急如焚起來。

“王爺,現今八王爺不在宮中,這儲君的事是否延後再定?”

“是啊,王爺,皇上剛去,屍骨未涼,這麼快就定下儲君是不是不太妥當?”

赫連懿冷冷觀察着衆大臣的表情與反應,除了些把個中立的,其他反應都不相同,一掃之下,哪些是楚子淵的黨羽全浮出了水面。

他濃眉一豎,臉色一寒,厲聲喝道:“自古以來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突然撒手,國君之位空懸,乃國之大忌!爾等阻延新帝登基,心裡打得是什麼主意!莫非私結黨羽,想要篡權謀位嗎?!”

他這一通嚴辭疾色,配上那陰冷殘酷的表情,嚇得衆大臣掀袍就跪:“臣等絕無異議!”

雲紫洛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來,站在暗處,看着自己的夫君,原來,他竟這麼威武,在這關鍵時刻力挽狂瀾,果然不愧是她的男人!

太后被這巨大的驚喜震得半晌反應不過來,楚寒霖也經歷了由震驚到平緩的過程,他雙膝一曲,重新跪倒在地,對着龍牀磕了三個響頭,站起身,眉目一沉,面向跪着的羣臣,朗聲說道:“絕不負卿等衆望!”

說着,深深地鞠下躬去,衆臣也忙低下頭不敢看,錯過了赫連懿嘴角一抹深沉的笑意,一閃而過,他轉身,緩緩給楚寒霖跪了下去。

楚寒霖的眼角挑起一抹譏誚,瞬間消失不見,等他跪下來後,才伸手來扶:“攝政王,本王還未繼位,何須行此大禮!一切還有勞攝政王主持。”

話說得是冠冕堂皇,實則,雖然皇上病發突然,但他對今晚的籌備也做了極快的佈局,不過沒想到攝政王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來,便順着他走下去。

赫連懿“嗯”了一聲,轉頭對衆臣道:“剛纔本王說到四王爺繼承皇位,衆卿都一致通過,其實,這並非本王的主意,而是先皇的主意。”

底下的大臣都有些吃驚。

“捧上來。”赫連懿沉聲喚道。

鬼魂跪着捧上一方開蓋的長匣。

大家都忍不住擡頭觀看,赫連懿長袖一揮,雙手一展,竟是明晃晃一張聖旨。

衆人的表情都變了一變,這會兒冒了張聖旨出來,不知寫得是什麼。

便聽赫連懿穩沉清晰的聲音藉着內力擴散開來:“衆愛卿,朕自知體弱多病,離仙去之時不遠,若有不測,則皇弟寒霖即位爲君,欽此!”

讀完之後,他遞給最前頭的魏丞相,道:“先皇御筆親書,蓋有玉璽,你們看看。”

衆臣看過後,確認無誤,面色驚恐起來。

原來皇上早留有聖旨,攝政王卻到現在纔拿出來,剛纔只不過是試探……沒有異動的朝臣自是慶幸,剛纔當場辨駁過的朝臣們則出了一身冷汗。

赫連懿緩緩說道:“既然如此,今夜卿等便在前殿守夜吧,明日早朝商議先皇身後事和新帝即位之事。”

“是。”衆人魚貫退入前殿,內殿中,爆出內侍的一片嗚咽,他們侍候皇上時間最久,感情也自最深。

赫連懿轉頭看了雲紫洛一眼,說道:“太后,你與儲君先下去歇歇吧。”

太后也正好哭累了,加上這會兒有許多疑問,也不拖辭,和楚寒霖退回偏殿。

鬼魂則收拾好了另外一間偏殿,此刻請赫連懿與雲紫洛過去。

到得偏殿內,赫連懿先牽着雲紫洛到軟榻旁,讓她坐下來,柔聲問:“站得時間久了吧,累嗎?”說着端起她的腿輕輕揉捏起來。

雲紫洛咬脣看着他,眸光中星星點點皆是情意,嘶啞着聲音問:“懿,給楚寒霖下跪,你心裡一定很——”

她記得他說過,讓他下過跪的人全部都不在了,或者,在他眼裡已是死人。

後面兩字未說出,赫連懿低着的頭便是一寒,打斷了她的話,冷冷道:“他會付出代價的,我的跪,不是這麼好受的!”

雲紫洛抿抿脣,赫連懿將眼光從她的小腿上擡了起來,伸手托起她的下巴,語氣溫柔下去:“洛兒,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並非我藐視皇權,但這人,絕對不可能是楚寒霖。”

說着,他的眸中劃過一絲殺意。

楚寒霖,太后,跟他似乎有過血海深仇,而他對楚子淵則相對好一點,雖然也互相算計,但卻沒有對太后與楚寒霖的恨來得深。

雲紫洛的心裡也並非是不害怕的,她雖然覺得自己夠強大,可那也不過是一身武功而已,說到底,也就兩隻手臂兩條腿,而皇權的巔峰,隱藏的又是怎樣的刀鋒劍芒,冷氣寒光呢?

好在,她現在是冰城的公主,縱使他們在祁夏有甚不測,也會有她從北帝那借過來的一批軍隊來解圍,不至於有太大的危險,這件事,她還沒有告訴赫連懿,怕他不高興。

不一會兒,鬼形進來,手中還端了一個瓷碗,說道:“這是給王妃熬的燕窩。”

赫連懿接過來,打開防塵的碗蓋,一股熱氣夾着燕窩特有的純香撲鼻而來,雲紫洛是覺得自己有些餓了,懷孕後比從前能吃許多,即使是懷着赫連雲晴時也沒有這樣容易餓。

她迫不及待的眼神看過來時,赫連懿寵溺地笑了:“餓了?”

雲紫洛吐吐舌。

“別急,有些燙,慢慢喝。”赫連懿舀了一湯勺吹了一下,在舌尖試了試溫度,才送到她嘴邊。

“我自己來。”雲紫洛知道這不是在攝政王府,外面侍立着很多太監,她便要接過碗來。

“我來喂。”赫連懿阻止了她,眉尖凝着笑意。

雲紫洛的臉微微一紅,粉脣含住湯勺,吞下燕窩,好甜,脣邊更是溼膩膩的。

赫連懿一手執碗,一手突然扣上她的後腦勺,傾下她的臉,伸出舌頭在她的粉脣旁舔了幾下,吮|吸了一聲,低低道:“好甜。”

雲紫洛“撲哧”笑出聲來。

這時,外面一陣匆匆的腳步聲:“攝政王,不好了!”

鹿:你們猜什麼不好了呢?

結局篇5 八王反了

更新時間:2013-1-9 13:24:58 本章字數:3283

“什麼事如此慌張?”鬼魂修長的身影出現在殿門之側,猿臂攔住了衝過來的小太監。愛萋鴀鴀

在他身後,幾名侍衛高聲稟道:“回攝政王,皇上駕崩的事不知被誰傳了出去,現在京城亂成一團糟,流匪趁機放火搶劫,闖入民宅,而九城兵馬俱調到皇宮前聽封,急請王爺派兵鎮|壓。”

赫連懿一手攬住雲紫洛的腰,一手端着銀邊瓷碗,聞言眸色微動,卻沒有驚訝與怒火,他沉聲吩咐道:“拿本王的令牌,令九城兵馬急去搜捕四處作亂之人。”

他的話是說給鬼魂聽的,鬼魂應了一聲,領着幾名侍衛匆匆離開偏殿,小太監驚懼地撞見攝政王與侍衛之間的曖昧,心中膽顫萬分,也不管了,撒腿跟在鬼魂後面跑了出去。

“鬼形。”攝政王低低一喚,鬼形從偏殿的陰暗處閃了出來:“王爺還有什麼吩咐?漭”

“領驍騎營三隊人馬,打着本王的旗號去京百姓家統計傷損情況,給予一定的撫慰。”

鬼形應了,急忙撤去。

雲紫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階前的黑暗中,輕聲道:“這也是預料中的嗎?劌”

“八王黨必不甘心,他們必已派人出去聯繫遠在東林的楚子淵了,如若楚子淵有反心,也就在近日,他們會有所動作,不會留在京內任人宰割,這京城之亂,也是他們轉移注意力的辦法。”

不一會兒,有暗衛來報,說有一羣百姓闖進了攝政王府鬧事,不過被赫連王爺平息了。

赫連懿冷笑:“他們倒是會混水摸魚。”

雲紫洛緊緊抓着他的手,心中很是感動,想來是因爲留她在府上,他不放心,纔會將她帶進宮,即使宮內也可能有更大的危險,但在他眼皮子底下,她只會是最安全的。

赫連雲晴不方便帶進來,雲紫洛而今有孕,赫連懿不會讓她承受一丁點兒的威脅,而赫連懿纔會讓赫連治去林清清那守護,增加一層保險。

這邊偏殿內,太后與楚寒霖已經商量了一會兒了。

“不管攝政王打的是什麼主意,只要我稱了帝,掌控了民心,再戰一場,總比做四王爺時有優勢。”

楚寒霖眸光冷沉,充滿了忌憚。

“嗯,不得一刻放鬆,只要我們得了勢,再將那赫連懿囚禁起來,諒他也不敢不給哀家解藥!”

太后的目光中吞吐着毒焰,駭人之極。

第二日,天矇矇亮金鸞殿內文武朝臣齊聚,攝政王請楚寒霖坐上那把金鑄寶嵌的龍椅,將昨晚的決定和先皇的聖旨再次朗讀了一遍,並且命人將消息正式傳發全國,舉國哀悼三日。

楚寒霖雖然還未正式繼位,掛的仍是儲君的身份,但衆臣皆已改口稱皇上了,他也端起架子,不再說“我”,而變成了“朕”,坐在高高的龍椅上,望着底下黑鴉鴉一羣人頭,他長長吁了口氣。

這些年憋着的悶氣總算一吐而空,難怪母后千方百計爲他謀劃着這個高位,原來,這個位置給人的感覺果然不一樣,似乎,整座江山都是他的私有物,要風有風,要雨有雨,王爺離皇上雖然只有一步之遙祝,但卻是雲泥之別,看着朝臣臉上從未在他面前有過的畏懼,他不由勾脣而笑。

四王府內,一片喜氣洋洋,昨天夜裡,宮中便有御林軍執大戟將四王府圍得水泄不通,嚴加防護,四王府里人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直到今天早上,雲輕屏莫名奇妙地被召到前廳接旨,才知道皇上去了,而楚寒霖立爲了儲君,不日即位。

她跪在地上,被這突然的消息震得半天回不過來神。

“雲夫人,接旨吧。”太監笑盈盈地提醒。

雖則她只是四王爺的夫人,但祁夏誰不知道,她本是名正言順的四王妃,與四王爺青梅竹馬,伉情深,四王爺做了皇帝,她必也水漲船高,可是得巴結的主兒。

雲輕屏驚喜得有些失態,接過聖旨,顫聲問:“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雲輕屏激動得淚流滿面,太好了,太好了,她要做皇后了!腦中“嗡”的一聲,她暈厥了過去。

“雲夫人!”太監嚇了一跳,四王府的下人們爬起來扶住主子,又掐人中又叫大夫的,半晌纔將她弄醒。

“我要做皇后了。”雲輕屏捂住跳得飛快的心臟,勾脣喃喃。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

一衆奴才跪了下去。

太監見狀不敢逗留,匆匆告辭,聖旨上並未提到封后的事情,他可不認爲這個雲夫人就一定能封爲皇后,也許四王爺寵她,給過這樣的承諾,但如此激動,假若事與願違,皇宮內又會多一名怨婦了。

東林國的正殿內,楚子淵一掌拍在桌上,滿面憤然:“好一個楚寒霖!好一個赫連懿!他們什麼時候聯的手,竟然敢設計本王!”

東林國君也一臉怒氣地坐在對面。

楚子淵恨得咬牙切齒:“皇上是我的親哥哥,他如若傳位,是不可能擬下聖旨傳給楚寒霖的!楚寒霖與赫連懿篡改聖旨,謀逆皇位,罪大惡極!”

東林國君站起身沉聲道:“朕助你十萬兵馬,以此爲由,攻打祁夏,楚寒霖新近繼位,朝廷不穩,正是好時機!”

“多謝岳父大人!”楚子淵大喜,抱拳稱謝。

當年的事情,是該揭一揭了。

首先,他要散佈謠言,讓天下人知道太后換子的事,人心動盪,再暗地裡尋找多方證人,如若能找到紅玉公主,那自然是最好的,太后做的那些醜事浮出水面,看天下人如何戳她的脊樑骨!她的兒子又怎麼能登上九五之尊之位!

“朕本想親自監軍,可長樂的情況,朕走不開。”東林國君嘆道,“隨我去看看長樂吧。”

長樂宮內外,皆有宮女侍立,人人臉色惶惶,見得東林國君與駙馬過來,連忙行禮。

宮殿內,四壁都垂着寬軟不透風的華貴簾幔,只有一扇門敞着,以供人出入,見國君親自過來,幾個宮女上前將兩扇門都打了開來。

室內一片昏暗,東林國君眨了幾下眼方纔適應,慢慢走向牀沿。

“長樂……”

低啞的呼喚染着幾分沉重。

楚子淵走到牀頭,看到牀上的情形時,柳眉微微一蹙。

長樂公主從頭到腳都被纏着白布,直挺挺地躺在牀上,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勢必會以爲那是一具屍體。

想起兩個月前發生的事情,楚子淵不覺渾身一陣寒意……

一夜醒來,長樂公主悽楚的叫聲衝破穹廬,她臉皮盡褪,薄薄的臉上可見血管紅筋,在枕上一蹭,血管爆破,血流滿牀。

東林國君急請宮中御醫爲其醫治,緊接着,從玉頸而下,全身的皮都在褪落,長樂公主眼睜睜地成爲一個血人,御醫不得病因,除了用白布將她裹緊毫無辦法。

而這些白布,一覺醒來都會被紅豔豔的血浸溼,重新換布時,布粘着肉,扯着筋,情況十分可怖,幸得赫連懿送了解藥過來,這些天不再流血了。

但此等殘酷的毒藥,讓整個東林皇宮驚悚不已。

長樂公主哭得嗓子都嘶啞了,此時,只是略睜了下眼睛看看東林國君,痛苦地閉上了眼。

雲紫洛,我再也不跟你鬥了,你這個魔鬼!

她現在只求能活過來,健健康康地活着。

祁夏,楚寒夜的龍體入葬到楚家皇陵後,楚寒霖與赫連懿率領一衆朝臣軍馬浩浩蕩蕩回京,準備新帝的登基儀式。

豈料,甫進城門,便被一隊兇惡的軍隊攔住去向,一名九城兵快馬疾馳而來,滿頭大汗地報道:“八王爺反了!”

楚寒霖險些驚得從馬背上摔落下來,縱然早有準備,可八弟此刻身在東林,回祁夏也要些時間,卻沒想到他留京的部隊沒等他回來就已先舉了反旗。

赫連懿瞟到他的反應,冷冷一笑,難道楚子淵還會傻到給你時間剿滅他的人?他早料到,不出三日,京中八爺黨必反。

那名九城兵快速說道:“現下皇城肆亂,有許多不利於皇上的傳言,人心不穩,請皇上先呆在皇陵!”

後面朝臣亂哄哄了一陣,幾個武將縱馬出隊,高聲說道:“皇上,您先回皇陵,待我們殺出血道,再迎你回宮。”

此次出行的除了朝臣外,還有一些貴眷,衆人一起趕回皇陵。

結局篇6 無緣鳳座

更新時間:2013-1-9 18:58:57 本章字數:4463

楚寒霖在貼身御林軍的守護下站在皇陵的大理石高臺上,隨時聽前方傳來的消息。愛萋鴀鴀

楚子淵不在京內,八王黨羣龍無首,自是刺殺不了新帝,便退出元京,向東林的方向奔去,且戰且退。

楚寒霖成功回到皇宮,立即派人平謠,並且發下追捕楚子淵的文書。

四月初一,新帝登基大典正式舉行,同日,對妃嬪加以冊封。

雲輕屏一早就在御林軍的簇擁下進得皇宮,先留在太后宮內化妝打扮,只等儀式起,與皇上一起面見朝臣漭。

此刻,她正坐在偏殿的銅鏡前,幾個巧手的丫環爲她梳理雲鬢,這些都是在四王府侍候她的,個個臉上浮着喜色,夫人晉升了,她們的身份也與從前不一樣了,只等着宮中封下女官號來。

“夫人,王爺這麼寵你,一定會封你做皇后的。”一名侍女笑盈盈地說着討喜話,一面開始往她臉上撲粉。

雲輕屏的笑容卻沒有前幾天那麼燦爛了,她這些天一直沒有見到楚寒霖,知道他是在忙着登基典禮,而她是今天早上才頭次進皇宮,連寢殿在哪也不明白,直接就被太后的人迎進慈寧宮愚。

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一切太過安靜了,安靜得令人心有不安。

再看向鏡中那張臉,臉上的三道傷口已結了痂,但卻留下了不可消除的疤痕,淡粉色透着青烏的痕跡,讓她從前光滑潔白的臉遭到極重的影響,破壞了她的美貌。

在侍女們的巧手下,那三道疤痕被濃密的香粉撲上,竟越來越淡。

雲輕屏大喜,緊緊盯着鏡內的臉,果然,幾乎看不出來了,她並不知道,自己臉上的妝已經很厚很厚了。

正胡思亂想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踏進宮殿來。

“太后娘娘。”

守在外面的宮女們齊聲喚道。

雲輕屏立刻停止了發呆,急急忙忙站起身,回頭的剎那,一身流光溢彩華服墜地的太后走了進來,她眼角略略掃過雲輕屏,說道:“屏兒,準備好了嗎?隨哀家進去金鑾殿,等會兒就是你的冊封儀式。”

“是,太后。”雲輕屏的聲音掩飾不住欣喜。

太后的眼光在她臉上掃了一掃,輕蹙了下眉,音柔婉下來,低聲說:“雖然只是皇貴妃,但也能保你榮寵一世了。”

“皇貴妃?!”雲輕屏豁然擡起頭,失聲叫了出來。

一臉的失望和震驚,貴妃?貴妃?她的表情有些呆滯。

“怎麼,貴妃你還不滿足嗎?後宮中除了皇后,也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太后的臉色明顯一冷,“哀家本是一直看好你的,當初即便是許了洛兒和霖兒的婚事,也是看在她身後有琉璃閣,又與欽天監算的鳳星相符,才希望她能助霖兒一臂之力。”

雲輕屏緊緊咬住脣不語。

“那時候哀家爲什麼看好你?不就是看中你的沉穩和心計嗎?”太后沒有任何猶豫,徑直道了出來。

雲輕屏那張上了妝,疤痕仍然掩飾不住的臉上,忽然紅,忽然白,原來,她自以爲是的心計根本就瞞不過這個姑姑。

也是,都說皇宮裡的女人是靠算計走上來的,她還單純了點。

見她臉色不對,太后繼續說教道:“你也別再想些有的沒的了,這皇后之位,你終生與它無緣了,縱使霖兒再喜歡你,你也別想坐上去,不如多費點精神想想怎麼樣調理好身體,早日養個皇子纔是上策。”

雲輕屏的身子猛烈地一顫,何止是她,她身後立着的七、八名丫環和宮女,也都吃了一驚。

尤其是雲輕屏帶來的丫環,更是滿腹的不甘心。

“這輩子,我都與鳳座無緣了?”

雲輕屏的手指狠狠掐進了掌心,聲音蒼白無力,沒有起伏。

“嗯,你也別怪哀家,在冊封皇后之時,攝政王首先劃掉了你名字。”

雲輕屏的臉迅速擡了起來:“攝政王?”

太后冷冷道:“你也知道,這是他夫人的意思,北帝與雲紫洛給你的懲罰就是,這一生都不能做霖兒的正妻!”

“雲紫洛!”雲輕屏死死握住了拳頭,眼眸間涌起劇烈的仇視與憤恨,咬牙切齒,一字一字地說出這三個字。

如果不是她,自己怎麼會一生不能登上自己想要的位置?此時此刻,雲輕屏的心如同她的臉一般,扭曲到了一起,眸底陰暗一片。

“走吧,錯過吉時可就不好了。”

太后說着轉身出殿,雲輕屏拖着沉重的腳步跟上。

突然間,

她想起來什麼,緊張地問:“太后,是不是皇后人選已經選好了?”

她的心中還殘留着一縷希望,寒霖可以爲她爭一爭,最不濟,也可以爲她將那後位終生空懸。

畢竟,當初花前月下,他們是多麼相愛啊。

太后聞言,腳步一頓,上了內侍擡來的軟轎,待雲輕屏也坐好,她才緩緩道:“皇后人選已經定了,今天與你一起冊封,等會兒儀式完畢,你就可以直接回屏繡宮,剩下來的活動,皇上和皇后參加就行了。”

雲輕屏感覺眼前一陣昏暗,險些被突然起地的軟轎蕩了下去,她趕緊抓住手邊的轎欄,已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從哪裡發出來的:“新皇后是誰?”

“定遠侯萬大將軍的幺女萬海媚。“

太后看了她一眼,終是說了出來。

“妾身知道了。”雲輕屏微弱地回答道,袖下,手心已劃出一道道尖利的血痕。

好,很好!

她知道立萬海媚爲後是爲了拉攏萬將軍,但她更知道,若不是因爲雲紫洛,今天站在萬丈高臺上受人景仰的女人便是她——雲輕屏!

這一場新帝登基、后妃冊封的大典在皇宮的昭陽殿如火如荼地進行着,普天同慶,舉國共賀,元京城籠罩在一片盛大的歡喜中,先皇病逝的痛悲和八王反亂的陰影漸漸在人們心頭淡去。

赫連懿從大典上回來後,寬袍解帶,換上家居常服,靠在書桌後的榻上思索着,他輕輕叩了下桌面,大理石的檯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鬼形進來,赫連懿低低道:“那邊可安排好了?”鬼形道:“八王爺的人馬倒也快,預計明天早上就能到許都。”

“嗯,我們晚飯後過去,明天約他在許都相見。”赫連懿決定道。

“好。”

晚膳時,赫連懿將這事告訴了林清清和雲紫洛,在一起吃飯的還有赫連治。

此刻新帝雖然已登基,京城看是平靜,實則有如暴風雨前的海洋,隱藏着無數的暗流涌動,赫連治不放心林清清以及兒子身邊人的安全,便搬進攝政王府,說要保護赫連雲晴等人。

赫連懿破天荒地同意了,這幾天他也走在風口浪尖,自衛是夠的,但卻不能顧到整個攝政王府,赫連治願意來當然最好,加上還有一個聰明善武的林清清,他對愛妻嬌女的安全更放了點心。

即使雲紫洛認爲自己現在才懷孕初期,靠自己也能自保,但赫連懿卻異常緊張她,她也一笑,任由他做各種安排。

當夜,雲紫洛親手爲他披上披風,佩好長劍,送他出門,看着赫連之魂強大的暗衛隊隨他而去,消失在黑暗的街角,她眼裡不禁酸酸的,真希望這場戰亂快點結束,他們也過幾天平常夫妻的生活。

這一夜,並沒什麼事。

倒是第二日一早,宮裡下來一道口諭,卻是皇貴妃召雲紫洛進宮相聚的旨意。

世人皆知,冰洛公主在雲府時與這位貴妃娘娘關係並不好,但現在,赫連懿推了四王爺登上皇位,兩家似乎有冰釋前嫌的意思。

所以對她們之間的關係即便連宮裡的太監宮女也不敢妄加猜測。

當屏繡宮的小太監滿面笑容地出現在攝政王府時,留在府內的鬼魂並沒讓他直接去見雲紫洛,而是將消息帶進後院。

這個小太監雖然是雲輕屏意欲培養的心腹,可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在攝政王府造次。

林清清、雲紫洛正帶着赫連雲晴在花園玩耍。

“花……漂亮的花,娘,我要花。”赫連雲晴養得胖乎乎的,站在地上,伸着小短手指着花圃裡還未謝掉的梅花說道。

“好,晴兒要花,娘摘給晴兒戴,花漂亮,晴兒更漂亮。”

雲紫洛笑眯眯地說道。

已有丫環伸腿跨進花壇,將那枝雪梅折了下來。

赫連雲晴高興地拍手笑道:“花漂亮,晴兒更漂亮。”

別看她學話晚,學得卻特別快,別人說一次,她基本就記住了。

春光燦爛時,鬼魂進來稟報了皇貴妃的口信。

雲紫洛一愣,嘴角譏嘲地勾起,雲輕屏召她進宮?

林清清臉色立即難看起來,斥道:“她莫非是想炫耀?還是說趁懿兒不在,想要做些什麼?”

雲紫洛搖頭:“她又沒做成皇后,沒什麼值得炫耀的,再說,懿不在府的消息只有我們知道,外人不知,諒她也沒這個膽子做出格的事來。”

林清清驚愕地看向她:“難道你要去?”

雲紫洛微微一笑:“皇貴妃的旨意,我這個攝政王妃豈敢推拒?”

她將“攝政王妃”四個字咬得極重。

鬼魂擔憂的臉色一鬆,道:“王妃,你要不去,誰還敢治你的罪不成?不過區區一個皇貴妃而已!”

這回,林清清和雲紫洛都異常驚悚地看了他一眼。

鬼魂臉不禁一紅。

幾人哈哈笑了起來,赫連雲晴不知何故,仰頭看向雲紫洛:“娘,你笑什麼?”

“娘笑……你鬼魂叔叔很可愛。”雲紫洛笑盈盈地摸摸她的頭。

話說回來,鬼魂是赫連懿的一等暗衛兼助理,在他心裡,皇上也沒有他主子厲害,皇上的妃子更就不放在眼裡了。

“我自然要去的。”雲紫洛斂了笑道,“鬼魂,準備一下,你陪我進宮。”

一柱香後,她獨身出現在屏繡宮,隨身的只有一名攝政王府侍候的太監,鬼魂是不能進後宮的。

“屏繡宮麼……”雲紫洛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雲輕屏在雲府住的地方便叫屏繡樓,楚寒霖倒還記着。

屏繡宮堂皇華麗,大氣磅磗,白玉爲柱,攀龍附鳳,琉璃爲瓦,璀璨晶瑩,一踏進去,便感到恢宏之氣。

隨着宮女的引路,雲紫洛繼續往裡走,雲輕屏應該是在後殿,轉過宮牆,眼前景色一變,有如走進婉約江南的富家後院,四處點綴着繁花綠草,小橋曲廊。

一湖明鏡般的清水中鑲嵌着一方八角檐亭,遠遠地看見一個倩影正獨坐亭中。

“妹妹來了。”低柔的喚聲中,雲輕屏站了起來。

她今日穿了水綠色撒花長裙,上身披了厚實的黑狐毛短裘襖,梳着叫不出名字的繁複高髻,插了好幾根鑲金嵌玉的步搖,臉上卻沒刻意修飾,三道醜陃的疤痕現入眼中。

呵,雲輕屏進宮後的衣品倒提高了,看這打扮倒還真人模狗樣的,雲紫洛在心中點了點頭。

若非這刺眼的疤痕,想必比從前的美貌更加添色。

“臣妾參見皇貴妃。”

雲紫洛福下身去,上次受封時她也來晉見過,楚寒霖特地免了攝政王妃對後宮嬪妃的跪拜禮。

結局篇7 推她入水

更新時間:2013-1-10 8:56:42 本章字數:4474

雲輕屏端着姿勢,細細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微凸的小腹上,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愛萋鴀鴀

她倒是又懷上了,雲輕屏冷冷地想着,袖下的手不自覺地握起了拳頭,不能養育子嗣,是她一直以來心底最深處的痛,何況在太后昨天說出那樣一番話後,孩子,便成了她的夢魘。

“貴妃娘娘這裡風景很優美,就不請臣妾小坐一下嗎?”雲紫洛一句“貴妃”便推開了兩人的距離。

那聲“妹妹”,她可當不起。

雲輕屏怔鬆片刻,忽然掀起長裙站了起來,繞過圓桌,撲通一聲,跪到了雲紫洛面前滏。

“貴妃娘娘這是做什麼!”

雲紫洛的身形往旁邊大紅色刻柱旁一閃,躲開她這一拜,心中卻有些瞭然。

雲輕屏滿臉垂淚,擡起臉,轉向她的方向,深深拜下,“二妹,我知道做過很多對不起你的事,但近些年一直想與你和好,你卻在冰城沒有回來。不管怎麼說,我們都做了十六年的姐妹,你就忍心看着皇后之位給別人家的小姐奪去嗎?你就忍心看到父親大人被那姓萬的踩在腳下瞧不起嗎?辛”

“你要做何?”雲紫洛明知故問。

“請二妹收了對姐姐的懲罰吧,北帝是你外公,他親口說讓寒霖,不,皇上,貶我爲妾,但只要他不追究這事,我依然可以成爲皇后的。妹妹,姐姐求你了,姐姐對不起你,請你圓了姐姐這唯一的願望吧!”

雲輕屏說得有些混亂,但她的目的很清楚,她要做皇后,一面說,一面重重地磕着頭。

雲紫洛震然,未想到她竟爲了這事向自己這般低聲下氣,這還是當日那個心高氣傲的大家閨秀雲輕屏嗎?

還是說,爲了這個後位她可以去做任何瘋狂的事情?

雲輕屏仍在哭訴,甚至往前爬了幾步,抱住了雲紫洛的腿:“妹妹,你心裡若還有對我的怒氣,你就打我罵我,給我施點小刑,我都會不吭一聲,但求你別奪去我的皇后寶座!”

雲紫洛不語。

雲輕屏只當自己的懇求見了效,更加賣力地哭喊起來,直到耳邊一聲震驚的清喝:“屏兒,你這是在做什麼?!”

楚寒霖頎長健實的身材裹在一襲明黃色的龍袍內,袍上繡的張牙舞爪的金龍栩栩如生,有如要從那袍面上呼嘯而出,一頭如墨的長髮束在龍冠內,金燦燦的珠飾沿着額下來,襯得他人如珠玉,分外俊朗。

此刻,那雙鳳眸緊緊盯着地上的雲輕屏,眸間涌起無數神色,有震驚,有不解,有愧疚,有失望,複雜萬分。

聽到這個聲音,再看到面前一雙烏龍祥雲靴,雲輕屏唬得三魂走了七魄,一跤坐倒在地上,駭然地擡起頭。

“參見皇上。”雲紫洛淡淡行禮。

早在她進宮前,就有意讓鬼魂去通知楚寒霖了,她知道,楚寒霖肯定會來。

但云輕屏不知道,與楚寒霖深遂的鳳眸迎上,立刻閃爍開去,望見的是他身後離得遠遠的儀仗隊,以及一干面色慌亂不知所措的屏繡宮宮人。

看到她們也朝這邊看來,雲輕屏大驚失色,連忙扶着亭杆站了起來。

“屏兒,你就這麼想做皇后嗎?”

楚寒霖痛心地問。

她想做皇后,想做他的正妃,他都能理解。

可是,他不能接受,她會爲了這個位置,向雲紫洛下跪並磕頭!

他所認識的屏兒,竟然是這樣的嗎?爲了虛名榮譽,連自己的尊嚴也不要了?

不,不是這樣的,恐懼深深鉗住他的心頭,那個高貴的大家閨秀,才情四溢的名門千金去了哪裡?

雲輕屏略略鎮定下來,拭去滿臉凌亂的淚水,聲音悲切道:“皇上,不是這樣的,臣妾並非圖那皇后的空頭封號。臣妾自小聽姑姑說,宮門深似海,一國之君朝事忙碌,不會顧及到後宮生死。而臣妾,不能爲皇上產下一子半女,卻多得了皇上的幾分憐愛,如若不能成爲您的正室,只怕,多年後,皇上根本不知道臣妾的屍骨在哪裡了。”

楚寒霖聞言,當即啞然,心臟處驟然一縮,如被針紮了一下。

他不禁|看了眼雲紫洛,雲紫洛垂下眼瞼,呵呵,就這樣一席話就能將楚寒霖打動了嗎?也難怪……

雲輕屏也萬分緊張地看向她,見她毫無反應,正要開口,楚寒霖已嘆了口氣,轉開了視線,說道:“屏兒,朕欠洛兒太多,當年的事,已不知在心中悔過多少次,你若成了朕的正室,朕只怕這一輩子都逃不出這心靈的枷鎖了。”

雲輕屏伸手捂住了嘴,淚水潸然而下。

“朕會常來屏繡宮看望你。”楚寒霖輕聲說道。

可雲輕屏卻分明感覺到,男人在說這句話時,心已與她越離越遠,讓她越來越陌生……後宮三千粉黛,千姿百態,只爲他一人,她的心越來越沉,急切地伸出手,想要將他拉回來,然而一切徒勞。

這屏繡宮,當真會成爲束縛她雲輕屏的金牢籠嗎?

可她十六歲的時候,不是這樣想的,嫁給他的時候,也不是這個模樣的!

雲紫洛一聲清冷的笑,“皇上,當年的事與貴妃無關,是您要娶她爲正妃的,怎能說,因她成了你的正妃,就一輩子逃不出心靈的枷鎖呢?你是想拿自己的錯誤懲罰她嗎?”

楚寒霖早已習慣她這樣的說話方式,即使,他現在是九五之尊。

他微皺眉:“你願意撤去北帝對她說過的那些話?”

“不願意。”雲紫洛答得乾脆。

雲輕屏的眸間閃過一道怨毒的恨意。

“這就行了,洛兒,你明知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又何必拿話來傷朕呢?這些年,朕受的傷還不夠嗎?”

楚寒霖的聲音染上幾分淡漠,卻又隱隱顫抖。

雲紫洛擡起眼簾,福身道:“皇上,貴妃,既然沒有什麼事了,臣妾就先行回府了。”

“這……洛兒,陪朕走一走好嗎?”

楚寒霖見攝政王今日沒有陪她同進宮,心生留戀之意,便想留她在身邊多呆一會兒。

雲紫洛面無表情,說道:“皇上,臣妾今日身子不太舒服,就先回府了。”

說着轉過身。

殊料,異變突起,站在楚寒霖身側的雲輕屏將牙“咯噔”一咬,合身往前一撲,雙手猛地一推,將雲紫洛朝左側亭欄處撞去。

雲紫洛聞到風聲厲響,心中呼了一聲不好,藉着風勢朝前躍去,躍過欄杆,一手抓住杆底,垂掛在亭檐之外,腳下,便是一汪碧水。

豈料,這欄杆竟然不是固定物,她的手方一握住,整塊欄杆便朝湖面傾下,這裡離湖極低,雲紫洛撲通一聲跌進了水裡。

“洛兒!”楚寒霖驚怒交加。

一切發生得那麼迅速那麼突然,無論是雲紫洛還是楚寒霖都沒有料到雲輕屏竟然當着這麼多人面推了她一把!也沒有想到,這欄杆竟然早已鬆動。

楚寒霖只來得及抓住雲紫洛的腰帶,那是她的雪殺,可因爲雲紫洛第一反應是抓欄杆,雪殺的長度又十分長,所以當她握住雪殺另一端的時候,她已經跌落在湖水裡。

雲輕屏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嗜血的笑,她握緊了雙拳,死死咬住嘴脣,瞪着紅絲般的血眸望向湖內。

冰寒徹骨的湖水一齊涌來,雲紫洛感覺身子有如跌進一個冰窖,冷得她快要窒息。

“洛兒,我拉你上來!”

楚寒霖急迫之下忘了說“朕”,一揚手,雪白的綢練飛揚了起來,他突然想起雲紫洛是有身孕的,急撤手,身子有如蒼鷹般飛下了湖,一手攬住冒出水面的女子。

“皇上!”

“皇上小心!”

七八名侍衛奔了過來,紛紛跳下河。

楚寒霖已在一名侍衛的肩膀上借了一力,身子朝崖上掠去,雲紫洛溼漉漉的身子在他的懷裡輕微地發着顫,楚寒霖的心驀地一疼。

兩人穩穩當當地落到地面上,楚寒霖怒喝:“還不傳御醫!”

“是,是!”

儀仗隊早就亂開了,楚寒霖放下雲紫洛後,立即有一名隨行宮女脫了她溼掉的裘子,拿了件長襖給她披上,說道:“王妃,奴婢帶您去偏殿換身衣服。”

“嗯,在皇貴妃那拿一套衣服,趕緊服侍她換上。”

楚寒霖立即贊同了宮女的話。

雲紫洛離開後,他怒而走下八角亭,對着怔怔站立的雲輕屏揮手就是一掌:“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

雲輕屏被他扇過來的一掌打得雲鬢散亂,臉頰立即充血,嘴角更是溢出一線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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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怒地捂住自己被打的半邊臉,眼睛豁地瞠大,神情可怖地看向楚寒霖,見得他一臉怒氣衝衝,她腦中“嗡”地一聲,一片空白,身子軟了下去。

“皇貴妃!”

這邊的宮女們已經靠近了,見狀都失聲叫了出來。

楚寒霖一把接住她的身子,喝道:“還不過來扶住!”

宮女們連忙奔了過來,七手八腳地扶起雲輕屏,她已然暈了過去,緊閉着眼睛,臉上一片蒼白,通紅的掌印交錯着疤痕,屬實猙獰。

楚寒霖一甩龍袖,看了眼連根斷掉的欄杆,吼道:“小平子,這欄杆怎麼回事,你在這調查一下!”

說着大步追着雲紫洛疾去。

雲紫洛身心俱能感覺到寒意,在宮女的攙扶下,她回憶起剛纔的一幕。

那欄杆分明是之前就弄斷過的,今天來這裡,雲輕屏早就做好準備了,如果她不答應她的請求,她就會推她下水。

她會水性,雲輕屏應該知道,但水底,似乎有什麼東西。

“啊,血!王妃,血……”扶着她的宮女偶然一回頭,忽然尖聲厲叫起來。

隨着雲紫洛進內宮的小太監早就氣瘋了,此刻見了沿路來的鵝卵石小徑上蜿蜒着細細的血絲,心中大驚。

他一彎腰,將雲紫洛背了起來,快速朝偏殿跑去,尖着嗓子大喊:“快叫御醫啊!別耽擱了!”

宮女也跟着跑,只聽他一路在叫:“你們害王妃的小世子,我們王爺回來定要將你們大切八段,扔到油鍋裡炸炸!”

雲紫洛在他背上伏着,聞言失笑。

可她能感覺這小太監渾身都在顫抖。

而她,除了感覺身上有些冷,腿上有陣麻木的疼痛外,並沒感到其他的異樣。

“洛兒給我!”忽然一閃而現的白衣身影焦急地攔住了小太監。

見到她,小太監大喜:“公主!”

來的正是林清清,她找了半晌才找到赫連治照顧赫連雲晴,立馬就趕進宮了,豈料,還是晚了一步。

她將雲紫洛接了過來,看看偏殿還有些距離,小心地將她抱到一邊草地上,擡手點下,利落地止了她幾處大穴,掀開衣裙一看,吁了口氣。

“娘,沒事吧?”雲紫洛含笑問。

那名小太監早避嫌站到一邊去了,可面上急得直淌汗。

“沒事,是小腿受了刀傷。”林清清擦了把額上的冷汗,她追來時看到路上的血,還以爲雲紫洛……

雲紫洛一看,果然是這樣,心下沉吟,跌進湖裡,腿上怎麼會受刀傷?

(還有兩更,晚上五點後更,不要問了哦,鹿向正在看文的親們致敬!)

結局篇8 揭發雲輕屏(上)

更新時間:2013-1-10 17:25:02 本章字數:3359

剛纔湖水凍得她麻木了,所以她沒有多大的痛覺,這會兒林清清已迅速在她的傷口上灑下隨身攜帶的止傷藥,撕下白色的裙裾替她包紮好了,手段十分乾淨。愛萋鴀鴀

楚寒霖急跑過來問:“洛兒怎麼樣了?”

林清清迅速起身,擡起手臂,給了他清脆的一巴掌,身後追過來的侍從們嚇了一跳。

“怎麼樣?洛兒今天要是出了事,你和那皇貴妃一個都跑不了!”

林清清一臉的冷色,清喝道:“雲輕屏呢?滏”

“娘。”雲紫洛有些呆了。

楚寒霖握緊了拳頭,臉色黑了一下,又恢復了常色,強忍下怒氣,道:“清清公主,洛兒她沒事嗎?那血是——”

“刀傷!”林清清答道,一手攬起雲紫洛,冷冷看向楚寒霖,“給我一個交代!陝”

楚寒霖只得將剛纔亭裡的事簡略說了,也驚訝起這刀傷的來歷。

“皇上,皇上!“

小平子發顫的聲音從那邊傳了過來,楚寒霖濃眉皺起,便見他踉踉蹌蹌跑了過來。

“不好了皇上,剛纔幾個御林軍跳進湖裡,都受了傷。”

“有這等事?”楚寒霖疑心大起,回頭看了雲紫洛一眼,立即朝湖邊走去。

此時,鬼魂見有太監出去叫太醫,立覺不對,也運用輕功飛了進來,林清清當機立斷,命他背雲紫洛去最近的偏殿歇息,以候御醫來治,自己也去了出事的湖亭。

這邊圍了許多大內侍衛與太監宮女,她來得快,眼尖地看到湖面上泛起的一陣紅波,暗紅的血液激起漣漪,空氣中飄浮着血腥的味道。

紅越來越淺,漸漸淡去,但這股刺鼻之味仍沒散去。

“咕嚕嚕。”

湖面傳來響聲,一個人頭從水底冒了出來。

他穿着御林軍的服侍,抹了把臉上的水漬,高聲叫道:“皇上,這底下埋有暗樁!”

說着他一拔一擲,銀光在空氣中劃過森冷的弧度,“錚”的一聲,彈擊在大理石花崗石的石柱上,仔細望去,卻是一柄亮晃晃的大刀。

小平子揀了起來,單跪在地,將刀捧給楚寒霖過目。

“全拔出來。”楚寒霖怒氣交加,雙手負在身後,臉色陰沉難看,“把屏繡宮所有宮人都給朕叫過來!”

稍頃,十多個受了驚嚇的太監宮女在亭畔跪了一地,聖顏大怒之下,他們嚇得將所有的事情招了出來。

“是皇貴妃命人連夜紮下的刀樁,奴才們不敢不聽啊!”

“欄杆怎麼回事?”一聲雷鳴。

“是,是——”宮人們的頭俯得更低了,七嘴八舌地說道,“也是皇貴妃命我們將欄杆鬆動的。”

“好,很好。”楚寒霖氣得不知所以,“皇貴妃在哪?”

立即有宮女領他過去,林清清一張臉扳得如三冬寒霖,冷冷跟向主殿。

淺紫色的紗幔如流雲般堆墜於地,一名太醫正在給雲輕屏把脈,雲輕屏還未醒來,臉色蒼白得有如塗了白粉。

楚寒霖站立牀頭,心思深沉地看着她,深遂的鳳內不知在想些什麼。

豁然,“譁”的一聲,一盆冷水從天而降,徑直潑向雲輕屏的臉,寒冷的水立即沿着她的脖頸流了下去。

衆人大驚失色,楚寒霖回過頭,怒道::清清公主,你這是做何?“

林清清將手中的盆往牀尾一擱,嘴角掛着無害的微笑:“這樣能讓她醒得更快啊,皇上難道不是想審問她嗎?”

楚寒霖的臉氣成鐵青,可立即默然。

一是想到雲紫洛的傷勢和今日的危險,二是念着林清清是冰城的人,他剛剛登基,根本無力與這樣的大圖作對。

林清清也是看透了後面一點,加上她本就無所畏懼,纔會如此不敬,剛纔把脈時知道洛兒身子不會有事,但心中的怒氣卻不比楚寒霖少半分。

雲輕屏被凍醒了,紅脣輕顫了幾下,睜開鳳眸,身子縮成了一團,恐懼地看向楚寒霖。

“欄杆怎麼回事?暗樁怎麼回事?屏兒,你是想置洛兒於死地?”

楚寒霖冷冰冰地質問。

雲輕屏拿過一邊的錦被覆在身上,不答他的話。

“不是嗎?”楚寒霖的聲音攸然擡高,“她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就讓你不惜下此殺手?難說就是因爲你做不成皇后心存報復嗎?她曾經可是你的妹妹!你不也常在我面前說起她的好嗎?”

雲輕屏仍是不語,只是眼底蓄滿了淚。

本來今天,她確實是有些意的,雲紫洛若不答應她,她寧願看着她死,自己最差不過與她同歸於盡!

可沒有想到,皇上來了,怒氣鬱結於心不得發泄,偏偏他竟說出讓雲紫洛陪他在御花園散步的話來,一剎那間,所有的不甘與仇恨如火山爆發般噴薄而出,她腦中只有一個想法在叫囂:“殺了她!殺了她!殺了這個狐狸精!”

那拼了命的一推,成功地將雲紫洛推下了湖,也將自己推入了絕境。

而結果,雲紫洛被救了起來。

可笑,可恨,可悲!

“皇上,臣妾怕是邪靈附身了,剛纔並非臣妾所願。”

雲輕屏心中掂量許久,淚眼汪汪地說出這個理由。

“哈哈,邪靈附身?”楚寒霖額頭青筋亂跳,“你以爲,朕迷信嗎?還是說,你從昨天布暗樁時就已經被邪靈附上身了?”

雲輕屏的心提得很高,“皇上,念在我與你少年夫妻,您就饒了我這一次吧,我會在宮內讀讀佛經靜靜心。”

“少年夫妻?”

楚寒霖還未說話,林清清已陰陽怪氣地重複了一遍,她隨手拉了把椅子坐到牀前,似笑非笑,“好一個少年夫妻,恩愛白頭,你這多年的策劃,只怕與愛無關,只是爲了這皇后之位而來的吧!現下願望泡湯,一時受不得刺激現出原形了吧。”

雲輕屏的手無意識地抓緊了錦被一端,驚慌地看向她。

楚寒霖也頗覺震驚,“清清公主,屏兒這次的事朕不會饒她,但也請你別落井下石!”

“落井下石?怕是皇上您一個人這麼想。”林清清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轉向雲輕屏,“我可是聽說了,雲家第一美人當初不是靠相貌吸引住聖上的,而是依靠她的才華,出色的琴書。”

“我還知道,雲才女一開始是和八王兩情相悅的,八王母妃一死,後臺一倒,她立即將目標鎖定成四王爺。不是嗎?”

楚寒霖的心往下一沉,她這話說得並沒錯。

十年前,他路經雲府,聽到一陣悅耳空靈的琴聲,驚爲天籟之音,當即追問進府,結識了才十歲的雲輕屏。

那個時候,他是知道這個姑娘的,她與八弟向來要好,但自己,並沒多看她幾眼,自那以後,他也常常帶她一起玩,越來越被她的才情所折服。

“這事朕知情,你不用再提,與屏兒無關。”

楚寒霖沉聲說道。

並非她選定自己爲目標,而是他看中了她。

“皇上,您所看到的只是表面而已。”林清清輕嘆一聲,“她爲何要離開八王爺?爲何偏選在八王爺去五臺山的時候?這時間也太巧了點吧。再說了,那琴又不是她彈的,她卻冒認是她所彈,這點真的不得不讓人起疑心啊。”

對於舊事,林清清聽說了不少。

“冒認?”楚寒霖怔愣了一下,似乎沒咀嚼過來她話中的含義。

雲輕屏的身子在錦被中輕微地顫慄起來,她緊緊望着林清清,在她看過來的時候,鳳眸內露出切切的哀求,霧光瀲灩,楚楚可憐。

林清清勾起脣瓣道:“皇上在六年前經過雲府時聽到的那首曲子可是廣陵散?”

雲輕屏臉色雪白。

“是,又如何?”楚寒霖沉聲應道。

“你可知這首廣陵散是洛兒的拿手曲?”林清清不急不徐。

楚寒霖瞳孔猛地一縮,他想起來三年前的晚宴上,雲紫洛曾與姚玲玲比琴,聽人說她奏的是失傳的廣陵散,但他卻沒有聽到,後來問起雲輕屏,她說這首曲子是府中先生教的,她們姐妹都有學過。

當時頗不在意,可現在——他使勁掐了下自己的手掌心。

後來聽屏兒再彈這首曲子,雖然悅耳空靈,可韻味總少了點,她解釋說這是因爲琴的緣故,之前在府裡時借用的是一位遊方道士的紫檀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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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篇9 揭發雲輕屏(中)

更新時間:2013-1-10 20:37:45 本章字數:3409

三年前,雲紫洛那曲廣陵散究竟彈得如何,他也不確定。愛萋鴀鴀

“你的意思是說當年朕聽到的廣陵散不是屏兒彈的,而是洛兒?”楚寒霖感覺自己問着一個不太可能的問題,他從來沒有這樣懷疑過。

“當然了,皇上,我沒聽過雲才女的琴音,但據某人說,並非傳聞得那麼好,至少,那一年雲府中的曲子,是她彈不出來的。”

林清清沒聽過雲輕屏彈琴,雲紫洛也沒聽過,可是肖桐聽過,在冰城時,雲紫洛也曾彈過曲子給林清清聽,肖桐也在場,他當時便說了雲輕屏的琴聲並不了得。

“你有什麼證據?”楚寒霖瞟了眼雲輕屏,沉下胡思亂想,問道漭。

“何須證據?讓皇貴妃與我女兒各彈一曲,不就行了?”林清清從來不在意這些虛名,但是,今天她真的怒了。

她要徹底揭開雲輕屏醜陋的面具,讓她將陰暗的一面全部曝光到太陽底下,從今而後,再無臉面出現在他們面前。

雲輕屏眸中慌亂不堪,她想借口自己身子不好,不願彈曲,可楚寒霖卻在思索是不是應該驗證一下知。

殿外,適時地響起雲紫洛婉轉的聲音:“皇上,娘。”

雲紫洛在小太監的攙扶下邁過來。

“洛兒,你就與皇貴妃比一下古琴吧。”林清清徑直吩咐。

雲紫洛一怔,雲輕屏說道:“王爺,既然如此,非要我和妹妹比琴,那就送一架好琴過來,普通的琴,怎麼能彈出水平?”

雲紫洛心中一動,聽這幾人的對話,她立刻就明白了將要發生什麼,淡淡轉向雲輕屏,紅脣輕啓:“皇貴妃是要同臣妾比琴嗎?”

雲輕屏含恨地瞪了她一眼,說道:“比就比。”

“何需好琴?”雲紫洛問。

“自然只有名琴才能奏出佳音。”雲輕屏有些心虛地回答道。

楚寒霖也是這麼認可的,雲紫洛笑出了聲:“皇上,臣妾只要一架普通琴與貴妃娘娘相比。”

“雲紫洛——”

雲紫洛轉眸看向她:“彈琴者,琴固然重要,但這皇宮之內,拿出手的琴雖然不是傳世佳品,但也絕不是泛泛之物,正是練琴之人的珍愛之物,彈琴者琴藝高超,則能運轉自如,琴藝退步,旁人也能聽得出來。貴妃懂琴,如何不明白?”

哼,她也不是那麼好妥協的。

想到剛纔小太監扶她去亭邊時,觸目所見,御林侍衛在水底摸出一把又一把冷光凜厲的長刀,一旁不少侍衛都受了輕傷。這刀,必是密密麻麻排在水底的,但凡人受了重力摔下去,定會先下沉,被這大刀戳上五、六個窟窿。

看來,她的心已經按訥不住了。

楚寒霖眼眸看不出喜怒,沉吟片刻,命宮女搬來雲輕屏常彈的紅木古琴,瞟了雲輕屏一眼,淡淡道:“屏兒的用這架琴彈過很多次,朕也耳熟了,現下,請洛兒彈一曲吧,朕自會分辨。”

雲輕屏本來還在想着該用什麼法子推拒彈琴的要求,卻沒想到楚寒霖根本沒這個打算,她的心立刻緊了起來。

雲紫洛大大方方地承應了下來,林清清連忙過來,扶她坐到琴架前。

其實她的腿也只是劃了道口子,但因爲包紮着厚厚的白紗布,走起路來比較麻煩而已。

閉眼,靜下心來,再睜眼時,眼底一陣清明。

纖纖十指隨意地在琴上一撥,一串如流水般的琴音緩緩自她手底撫開,手法熟練,撥絃的角度與重量控制自如,聲音也如珠落玉盤,弦弦掩抑,聲聲絕語,小指勾、抹、挑、滑、撫、顫,一雙蔥白的玉指變幻莫測,有如在細弦上舞動着最優美的舞蹈姿。

“錚”的一聲,淙淙流水剎那間變成濤濤江河,一瀉千里,如素白的綢練,從天之闕,抖落開來;又如巍峨的峻山,削入層雲,高聳重宵。

忽而,有如一片急舟掠過千礁萬巖,在無垠的大江上激起千尺高的浪花;忽而,又如東海月下那抹不染纖塵的背影,,吹奏那無聲的夜曲,縹緲朦朧;忽而,如一縷祥雲,在霞光萬丈中迸射出絢爛的瑰麗。

楚寒霖已是僵在了琴前,目光幽遂起來,心中激動萬分,卻是不忍出聲擾這仙境中的一抹淨音。

直至,絃音漸緩,輕柔得如一束煙,嫋嫋去,餘音繞樑,三日不散。

隨着琴音逝去,雲輕屏整張臉慘白得有如失去所有的血色,緊緊咬着脣,血絲涌入口腔也不自知。

楚寒霖震驚興奮地看向雲紫洛:“是你,是你!那次雲府的是你對不對?”

他衝動地搶了過來,伸手在雲輕屏那彈了好多年的紅木古琴上摸了又摸,是,還是那架琴!

屏兒,從沒有彈過這樣的境界,他只道,真是琴的原因,卻沒想到,琴有琴韻,曲也有曲韻!他永遠不會忘記,那日駐足在雲府門外,入耳的便是這仙音!

不會錯,屏兒是根本彈不出這樣的曲調的!

雲紫洛沒有彈廣陵散的後半闕,她沒準備做楚寒霖無償的琴師,只是顯露了一點而已。

他猛地回頭,如頭惡狼般狠狠盯向雲輕屏:“說,你說!”

雲輕屏的身子已如篩糠般劇烈抖動起來,緊緊地往牀角一縮,似是面前有着勾人魂魄的地獄使者。

林清清譏諷地看了她一眼,開口道:“皇上,你別這麼急,還有呢。”

“還有什麼?”

“太后駕到——”尖細的嗓音在三重門外就已響起。

太后來了?雲輕屏的鳳眸突然射出了驚喜的光芒。

她的表情一無所漏地被楚寒霖捕捉到,他冷冷說道:“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也救不了你,雲輕屏,朕一定會弄清楚事情真相的!”

太后進來時,見得牀上一片狼籍,眉頭不悅地擰起。

幾人上前行禮。

太后看到林清清時亦是一驚,雖知她來了祁夏,可卻沒有相見過,不由出聲道:“這位就是冰城的清清公主嗎?”

林清清點了點頭,一臉淡然。

太后見她顏色間對自己頗不在意,勉強一笑,“哀家聽說屏繡樓出了些事,連忙乘着鳳攆過來,屏兒,你這是怎麼了?”

“姑姑!”

雲輕屏的淚水撲簌簌如斷了線的珍珠打了下來,傾過身子,抓住太后的華裙。

“正在看戲呢,太后若是有趣,也來看一場。”林清清淺淺一笑。

太后臉色一沉,楚寒霖接口道:“清清公主,你繼續說,還有什麼朕不知道的?”

“所謂的雲才女,當初以一首相思賦聞名祁夏,甚至各大國家,卻甚少有人知道,這首相思賦,其實是雲家二小姐所寫。”

“你胡說八道!

“你說什麼?”

“放肆!”

雲輕屏、楚寒霖和太后幾乎同一時間喊了出來,表情有震驚有畏懼有慌亂。

雲紫洛肅了肅臉色,看向雲輕屏:“貴妃娘娘,我本無意與你結仇,可你卻對本妃痛下殺手,今日也休怪我揭露出你的醜行!”

她可知道,這古代的八卦比現代更爲流傳,今天發生在屏繡宮的事情,或許不出幾天,便會在全國傳遍。

就算太后會設法保密,但她,卻會將這些事全抖落出去,除非,她走不出這屏繡宮。

否則,要反擊,就要反擊得讓對手無翻身之力!

“這些年,你仿照我的字跡也很累吧?”

雲紫洛裝作嘆了口氣。

雲輕屏張口結舌,駭然地看向她,真的要說了嗎?她真的要將自己所有的老底揭穿嗎?

“她仿照你的字跡?”

楚寒霖驚問。

“洛兒。”林清清早在宮內發現了筆墨,連着小方桌全部端了過來。

雲紫洛拿起狼豪,在磨了一半的方研上掭了一掭,提筆在宣紙上迅速寫了起來。

不一會兒,便默寫出了相思賦,隨手遞給了楚寒霖。

她能寫出相思賦並不爲奇,畢竟這賦早已公開於世,但是,觸到那一手流利的簪花小楷時,他的眸光充滿了震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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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前的字跡不是這樣的啊。”

他喃喃了一句,看向雲紫洛。

現在,怎麼會與雲輕屏的字跡如此相像!而云紫洛的筆風卻比雲輕屏老道圓潤,字體更加豐滿,“簪花”兩字體現得十足。

“皇上您忘了嗎?上次太后姑姑命我們作詩時,有一名宮女故意毒壞我的右手,有人指使她這麼做,是不希望別人看出我的字體和她很是相像,害怕暴露她自己,這幕後之人,你知道是誰了吧?”

結局篇10 揭發雲輕屏(下)

更新時間:2013-1-11 8:38:46 本章字數:3349

楚寒霖幾乎要暴走了,他完全控制不住身形的劇烈的顫抖,無法消化這些撲面而來的事實。愛萋鴀鴀

他厲眸盯住雲輕屏:“朕記得,有一次看到你房間內有這樣字體的詩,那根本不是你寫的,是洛兒的筆跡,對不對!”

雲輕屏早已記起了那件事。

因爲沒來得及謄抄從雲紫洛那剽竊來的一首古詩,被楚寒霖無意中翻到了,他以爲是屏兒的字有進步,很是高興,她也無法解釋,只得默認,以至於後來,楚寒霖還提過幾次,遺撼她只寫過那麼一次有體的字。

太后藏在袖下的手微微握緊,尖長的紅指甲刺入她的手心,她那一雙憤恨的鳳眸瞪向雲紫洛,沒想到,她竟然全部說了出來溏。

她難道不知,現在說出來無異於致雲輕屏爲死地嗎?

難道,她連雲建樹的面子也不照顧一下了?

想到雲建樹,她渾身一凜,側頭對自己的宮女使了個眼色,這老宮女不愧是守在她身邊多年的,立刻領會了太后的意思,尋了個由頭溜了出去誅。

雲輕屏臉色灰暗,閉上眼,連身體的寒冷也感覺不到幾分了,心裡的冷意有如未化的冰雪,凍得她全身僵硬。

“是的,這些都是我做的,你滿意了吧。”

她的聲音一瞬緩了下去,竟隱隱有放鬆之感,是放鬆,她現在渾身輕鬆,再也不用頂着別人的名聲,苦苦爲自己謀劃了。

“你承認了?”

楚寒霖的臉色鐵青之極。

雲輕屏隨聲睜開了眼睛:“是的,那琴不是我彈的,是她彈的,那些詩詞,在外面流傳的,都是她寫的,我的,比她差得遠,我什麼都不是!”

“果然,朕居然被你這個女人騙了這麼久!”楚寒霖氣得怒吼,衝上前扇下惡狠狠的一巴掌,用盡了自己的全部力道。

“哇!”雲輕屏的身子軟倒在錦被上,狂噴出一大廈口鮮血,和着幾顆碎裂的牙齒。

“霖兒!”太后沒來得及攔住怒氣勃發的楚寒霖,驚得玉容失色,此刻才一手抓住了他還要往下揮的大手,喝道:“住手!你還忘了麼,她好歹還是你的表妹!”

楚寒霖雙眼腥紅,眸光狂亂兇惡:“我被她騙了這麼多年!母后,你知道嗎?她欺騙了我的感情!她居然是這樣的人,偷走了屬於洛兒的一切,卑鄙無恥之極!”

雲輕屏因疼痛無法抑止的嗚咽聲自錦被內傳來。

“哭,你還好意思哭!如果不是你,洛兒早就嫁給我了!雲輕屏,你這個賤|人,朕看錯了你!”

胸口大幅度地起伏,楚寒霖喘着粗氣,一張臉青中泛紅,顯然氣得不行。

“來人!將這個騙子關進宗人府,削去她所有封號,欺君之罪,罪不可恕,朕要親自處決!”

之所以關她進宗人府,而不是由他下聖旨直接決定生死,已經說明了,楚寒霖將雲輕屏排除在嬪妃之外了。

“霖兒!”太后陰沉的臉扳得鐵緊,“欺君之罪,你是想將哀家一起罵進去嗎?還有,萬不可送到宗人府,你想丟掉所有的面子嗎?你剛登基,就出了這樣的事,天下百姓,朝中羣臣怎麼想你!”

楚寒霖聞言不語,神情卻漸漸安定下來,最終,冷冷地吩咐:“封鎖屏繡宮,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進來探望,屏繡宮的宮人,除了留下一個外,其餘的全部重杖三十,攆出宮去!”

殿門前侍立的宮女頓時跪下來哭求皇上饒命,小平子遵了聖命去叫侍衛,心中卻也對這個真相感到震驚難以置信。

林清清和雲紫洛出得屏繡宮時,鬼魂已在那候着了,他的臉色也極爲不好。

太后容色微緩,出聲挽留:“清清公主,你和洛兒好不容易進宮一躺,到哀家的慈寧宮坐一坐吧。”

林清清皮笑肉不笑道:“此番出來,讓人去通稟了攝政王,若是我們半個時辰內沒有回府,怕他在焦急之下不知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來。”

太后一窒,緊緊蹙了蹙眉頭,點點頭:“那好吧,哀家就不送了。”

出得內宮門便上了馬車,馬車駛出皇城時,雲府的馬車擦着過去了,正是進宮的方向。

“太后找到建樹了。”林清清掀開簾縫,若有所思地說道。

“我已經仁至義盡了。”雲紫洛冷冷道,“最多,將她囚禁在宮中一輩子。”

回到攝政王府後,縱是雲紫洛自覺身子很正常,沒有大礙,在林清清與鬼魂的堅持下,仍是服了府內太醫開的一副安胎藥,晚飯後早早睡下。

這一覺直睡到夜深,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時,感覺到刺目的燈光,杏眸微眯,一道身影在眼前晃過。

“洛兒,醒了?”

熟悉的男中音在耳際響起,幾分焦急,幾分嘶啞,呵出來的熱氣打在她脖頸上一陣酥麻。

睜開無辜的杏眸,瞧向近處一張放大的俊臉,濃眉高鼻,薄脣鳳眸,立體的五官有着剛毅的曲線,赫連懿坐在牀頭,黑袖的籠罩中,微冷的大手隔被攬着她的腰,正低頭注視着她的眉眼。

看到他,所有的委屈頓時在心裡發作了起來。

“懿……”鼻腔裡出來的呼喚自帶着一股糯音。

“我知道了。”赫連懿的神情染上一絲怒意,“雲輕屏果然是好大膽,本王絕對會讓她看到自己是怎麼死的!”

“懿,別爲我耽誤了你的正事,我和娘已經揭穿了她的真面目了,剩下的日子,她也不會好過。”

雲紫洛最掛懷的還是赫連懿。

“我沒事,倒是雲輕屏,連着你跟我的孩子一起算計,她接下來的日子,將生不如死!”

赫連懿想到若不是楚寒霖出現,她一定會被水底的暗樁傷到,甚至可能一屍兩命,自己寵愛着的妻子遭到如此嚴重的威脅,他如何吞得下這口惡氣!

“洛兒乖,你先睡着,我回來後一直在這陪你,現在去沐個浴。”

赫連懿放柔聲音,待雲紫洛點了頭他才離開。

夜風淒涼,嗚嗚鳴着,黑暗裡,高大的身影幾個竄落,消失在風裡。

九重宮闕內,屏繡宮中,雲輕屏抱着錦被,驚恐地看着牀前一身黑衣的男人。

“主,主人……”輕顫的紅脣還未合上,便聽得“咯吱”一聲,赫連懿冷成零度的大手直接扼上她的細頸,捏動了喉骨。

“唔——”雲輕屏痛苦地皺眉眯眼,呼吸頓時困難,她手腳亂踢亂打卻沒有任何用處。

“不是很陰毒嗎?連本王的愛妻子嗣也敢暗算!雲輕屏,你果真是活膩了!”

赫連懿陰森的聲音配合着兇狠的表情,有如來自地獄的魔王。

雲輕屏的雙手死死抓住他的大手,拼命地搖頭。

“咔嚓!”赫連懿毫不留情地擰斷了她的雙手,卻只發出了一次聲音。

雲輕屏痛得額頭冷汗滲滲而下,脣舌被撬開,幾枚冰涼滑進了喉管,她驚恐得突然瞠大了眼睛,有如將死的人迴光返照。

赫連懿鬆開手,冷冷道:“一粒九轉斷腸丸,一個月發作一次,五枚九轉斷腸丸,五天發作一次,我不會賜你死,因爲,生不如死會更好。”

雲輕屏的臉色“刷”一下蒼白了,驚駭地看向男人。

“不,不要!主人,求求您,我不要吃毒藥,我不要斷腸丸!”

那種痛,她深切地體會過,淚水滿臉,她厲聲求饒着,身子也朝赫連懿的方向撲過去。

“敢對洛兒下手,這是你早就想到的結果!”

赫連懿表情透着冷意,閃身之際,雲輕屏“撲通”一聲摔倒在地,想爬起來,忽然間身子彎曲到了一起,瞪圓三角眼,雙手死死抱住腹部。

“啊!”

淒厲的尖叫聲響徹整座屏繡宮,甚至於,傳得更遠。

雲輕屏發瘋地在地上翻滾起來,額頭、全身皆是冷汗!

“痛,好痛!”

腹腸亂絞,如一把刀在她身體裡亂砍亂絞,也許是毒藥量加倍的原因,這痛苦,比她從前所承受過的更重幾倍!

她發了瘋地咬着自己的手背,滾過的身軀處,溢滿鮮血……屏繡宮唯一留守的宮女,這一晚躲到了宮中的角落裡,掩着耳,渾身瑟瑟發抖地熬過了這整夜。

第二日一早,赫連懿將昨晚的事對雲紫洛說了,又說道楚寒霖早上準備審問雲輕屏時發現她精神恍惚,便拿了一把鎖將她鎖在屏繡宮的主宮內。

(第二更晚上回來更。)

結局篇11 東風壓倒西風(上)

更新時間:2013-1-11 21:54:00 本章字數:3339

雲輕屏是瘋了麼?雲紫洛沒有半分同情地想道。愛萋鴀鴀

雲建樹來攝政王府求見過她一次,但她尋了個理由拒絕了。

她從沒想過原諒雲輕屏,自她敢對自己下狠手的時候,她便不會再考慮她的生死了。

幾天後,雲輕屏去世的消息自皇宮內傳了出來,據說,她是自縊的。

皇上在她突然的死後,撤了她所有的封號,並且只用一卷草蓆將她的屍體央裹起,送出皇宮,交由雲家處理,再也沒有過問過其他的事情,皇上與這位皇貴妃的關係着實令人詭異萬分啊漭。

後來,赫連懿說雲建樹似乎受了打擊,在家裡頹迷不振的,雲紫洛終是與林清清去了一次雲府,並且沒再在外間流傳過雲輕屏剽竊等一切有損她名聲的事。

人已經死了,雲紫洛也不再執意追究,就當作全雲建樹一個臉面。

楚子淵抵達祁夏後,十萬多大軍分兵三路,兩路從祁夏外圍包抄,一路則潛入元京附近,楚子淵本人,則滯留在離許都百里的山嶺下直。

楚寒霖在朝中根基不穩,八王黨又離開朝堂,偌大的朝廷立刻岌岌可危起來。

這一天夜裡,焰火的光亮絢爛了漆黑的天幕,清亮的哨聲接二連三地吹醒整個元京城的人,烽火點燃,狼煙四起,凌亂的腳步聲踏破元京的夜色。

“皇上,不好了!八王爺帶着人殺進宮來了!”

一名小太監急匆匆地跑進了養心殿。

楚寒霖從惡夢中驚醒,聞得窗外一片廝殺之聲,驚得臉色發白:“抵擋不住嗎?”

透過窗櫺,遙遙望見,嗜血的殺意在暗夜的皇城瀰漫,火光熏天,陣陣的嘶吼聲震盪着九州大地,楚寒霖渾身哆嗦了一下,厲聲道:“跟朕來!”

三重宮門外,白玉爲欄的殿前廣場上,一排排肅殺的銀鎧軍士如挺拔的夜析威武地佔在廣場上,人人腰佩長劍,精弓銳箭,臉上是視死如歸的壯烈表情。

一騎白馬緩緩分開人羣,走到隊伍之前,一襲白衣的楚子淵翻身下馬,他的右手緊緊卷着黑色的馬鞭,揚長朝玉階上正中間的楚寒霖指道:“大膽反賊,你謀權篡位該當何罪!先皇乃華妃之子,本王親兄,被太后偷龍轉鳳,以子爭寵,先皇登基後,長年給先皇喂毒,只爲讓她的親生兒子你登上大寶,如此狠毒用心,令世人震驚!你居然還好意思龍袍加身,自封爲帝!”

這一席話楚子淵說得是慷慨激揚,字字清晰,氣勢龐大,令聞者不敢輕心。

楚寒霖又氣又怒,“來人,抓下這個口中胡說八道的反臣!”

他壓抑下心中的驚慌,竟不知楚子淵如此輕易地攻入皇城,叛徒,一定是出了叛徒!

可是,沒有時間供他理清這些思緒了,天色將明,楚子淵率衆而入,成功地攻破最後一道宮門,楚寒霖,悲催地做了階下囚強迫着交出龍袍玉璽,趕出養心殿,關進宗人府重犯室。

自楚寒霖登上大寶到亂臣賊子,區區不過半個月的時間,是祁夏曆史上在位最短時間的皇帝了。

第二日早朝,皇城肅穆,金鑾殿內更是一片沉寂。

昨天晚上,四王黨全部歸案,今早,在攝政王的宣召下,其餘臣子,包括八王黨和中立派全部來了。

太后被押在殿下,她身邊俏立一位穿着黃素衣的尼姑。

見得這名尼姑的容顏時,所有的朝臣都吃了一驚。

她小小年紀,便落髮爲尼,一身泥土色的寬大的素袍沒有任何美感地套在身上,然而,這些都掩飾不了尼姑容顏的嬌美可人,以及那一身沉穩的大家閨秀的氣質,讓人一眼便難以轉開視線。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這張臉,怎麼那麼像太后!

人人心中都不禁生起幾分猜測來,可卻又爲自己的想法感到驚駭。

莫非,那些流傳於市井的謠言竟然是真的?

衆人看了看站在首席的攝政王,他淡淡地立在那裡,並沒有出來主持大局的形勢。

倒是過了一會兒,一身白袍的楚子淵從側殿出來,他現在的身份只是八王爺,自然不會穿龍袍上龍椅了,他步到殿前,對衆大臣行了個大禮,還未開口,眼眶就先紅了。

“本王離開祁夏沒有多久,卻沒想到皇兄病情加重,以致於永遠離開了本王。一路趕奔回元赴喪,卻不曾想,我那好四哥竟然竄權奪位,害怕被我揭穿,先下手爲強,給我安上叛國罪名,欲要阻我進城,就地正法!”

他的聲音哀哀切切,向來溫潤斯文的形象更是弱不禁風般,一殿大臣本是面色冷淡地傾聽着,此刻也不由心生不忍。

繼續嘆道:“天可憐見,我將這些真相拼死報到了攝政王駕前,他也被這件事實震驚到了,才讓本王有一條命站在你們面前撕下太后和四王爺的面具!”

“真相?什麼真相?”一位八王黨趁機問道。

“紅玉公主,你就不打算說出自己的身份來嗎?”楚子淵緊緊盯住妙尼的雙眸。

紅玉轉過身子,臉色慘白得可怕,她的嘴角掛着悽楚的笑,一字一字道:“我是太后的親生女兒。”

“紅玉公主?”

“我沒聽錯吧?是紅玉公主!”

下面的人,更注意到楚子淵的那句話。

“我是紅玉公主。”

說話的尼姑不是紅玉是誰呢?

“當年,世人只道我落湖而亡,其實,我只是被人救了,並沒死,而我跌進湖裡也不是個意外!”

“啊,不會吧!”

“怎麼?有人要害紅玉公主?”

“那人是誰?”

紅玉公主冷冷看了太后一眼,“當然是我的好母后了。”

此言一出,太后臉色發白,羣臣則震呆了。

“先皇並非她的親生兒子,而是與八王爺同父同母,同出於華妃之肚,當時我與先皇一同降生,太后便命宮人偷偷換了我們的身份,將我養到華妃的膝下,自己搶走了華妃的兒子。是啊,女兒有何用?在皇宮,兒子纔是奪得皇恩的法寶!”

這一番話她說得十分流利,似乎演練過不知多少次一般。衆臣啞口無言,皇室的秘辛,就這樣沒有設防地在他們面前一一展開,令他們手足無措。

“何以她要滅我的口呢?她是我的生身母親,卻能下得了如此令人髮指的手段,只因爲我給了她致命的威脅!”紅玉公主的聲音微微激動了起來,她一手指向自己的臉,“就是這張臉,這張麪皮,和我身上流的血,讓她感到了深深的害怕!”

她說着,恨恨看向太后,“我十歲的時候,確實開始像她了,一名多嘴的宮女無意中在她面前提到這事,她立即將那名宮女賜死,並且對我起了懼心,派人推我入湖,親手策劃了這件陰謀,太后,您真是神機妙算啊!”

聽了紅玉公主的話後,金鑾殿內一片死一般的沉靜。

太后冷笑一聲:“哀家也是被逼得沒法子。”

一句話,承認了她所有的罪行。

其實,她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昨天晚上,攝政王秘密見過她,並且帶來了令她無法辨解、殺傷力第一的證據,她知道,自己再反駁也沒有意思了。

紅玉仰天大笑了幾聲:“哈哈!太后,你恨死我了吧,可你又知不知道,我也恨自己,恨透了自己!我恨自己,爲何投胎到你的肚裡,生着你這一副毒辣的臉!”

說着,她右臂一揮,指間銀光一閃,在衆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紅玉手執銀匕首朝如玉的臉上劃去。

“哧啦“一聲,如花似玉的臉上裂開一道血紅的口子,鮮血在大殿上狂噴,她雙手未停,一刀又一刀……離得近的侍衛急去攔時,她的臉,已被紅豔豔的血塗滿!

羣臣恐慌,亂成一團,驚叫着往後退去。

紅玉輕蔑地掃了他們一眼,擡袖在臉上一抹,隱隱可見縱橫幾道深深淺淺的血痕。

太后見着那張與自相似的臉在面前被毀去,不知是驚是懼還是怒,身子劇烈地顫抖起來,脣無血色,瞳孔瞠大,盯着那張血容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紅玉揚天大笑了三聲,擡步下殿,竟是無人去攔,眼睜睜地看着她走出大殿。

“姓雲的老婆娘,我這一生都不欠你的了!也都再與你沒有關係了!”

本來還對紅玉的身份有所懷疑的老臣神色立變,這名女子,果真是老皇上的女兒,不愧流着皇室的血……

結局篇12 東風壓倒西風(下)

更新時間:2013-1-12 15:38:25 本章字數:3328

殿堂上人人驚駭,無人想到去阻攔她離去的背影,直到那抹倔強的紅色纖影徹底消失在遙遠的宮門內。愛萋鴀鴀

太后與楚寒霖的面目也被一層層地揭開了,瞬間,就不得翻身。

八王爺楚子淵順民心,從民願,於三日後龍袍加身,登上國君的地位,

翌日,雲太后在冷宮中自縊身亡的消息傳了出來,無人知道真相到底如何,太后究竟是自縊還是被人加害,成了歷史上一個謎團。

而楚寒霖,則被新帝囚禁在一所偏宮內,有人說,他瘋了溏。

雲紫洛去看過他一次,楚寒霖救過她,他雖然退過自己的婚,但從她穿越來後,他並沒有做過實質性傷害自己的事情,所以,心有不忍。

楚子淵沒有做得太過,留了楚寒霖一條命,原因也在於,他的雙腿突然間癱瘓了,必須得靠輪椅才能走動,如此的楚寒霖,對他再構不成威脅。

赫連懿說,楚寒霖的這雙腿是還當年做質子時他欠下自己的債,雲紫洛想,那個時候,懿在祁夏宮內地位低下,必定受人欺凌,而太后和楚寒霖,肯定是罪魁禍首,纔會在年幼的懿心中烙下如此深的刻印圇。

她只是惋惜了一聲,雖然楚寒霖失去雙腿,可是,他卻保住了一條命。

而云家,在太后倒塌之後,也如同高柱攔腰一刀般,轟然坍塌。

雲建樹被剝奪所有頭銜,雲府被抄,雲嘉也失去了所謂的公子身份,緊接着,衆人以爲會有連誅,個個替雲府提心吊膽,但楚子淵卻沒有動雲姓任何一人,只是下了一道流放的旨令,終生不得回京。

這件事,無疑成了京城人最近茶餘飯後的談資。

江山易主,朝堂變幻,於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戲,風雨過了,就無所顧忌了。

“不管怎麼說,雲將軍好歹做過冰洛公主的父親,養育了冰洛公主多年,皇上若是動了他,豈不是自找麻煩?”

“再說冰洛公主的夫君是攝政王,那雲將軍好歹也做過攝政王的岳父,若是皇上動他,攝政王怎麼想?就算冰洛公主與雲家沒有關係了,但長輩的身份卻是不能抹掉的。“

“這些皇室中的算計和交易豈是你我能夠揣測到的?罷了,喝酒!”

從醉雲樓出來時,雲紫洛與赫連懿都聽到了這一段對話,兩人相視無語,也沒有去追究什麼,直接走出樓門。

雲紫洛想起送雲建樹離京的場面來。

那日在十里長亭送雲氏一門赴邊境,與想象大爲不同,雲建樹非但沒有頹迷之色,反而精神頭很好。

“這是我早就想做的事了,太后雖是我親姐姐,可入得宮門後,做下不少錯事,我也曾爲虎作倀,現下,我的心終於定了……”

目光掃過雲紫洛、赫連懿,雲建樹的笑聲爽朗輕鬆:“我知道,這一次,攝政王爲我的事說了話,我們雲家才保住了,謝謝你。”

“都得自家人,不必言謝。”赫連懿淡淡道。

這句“自家人”聽得雲建樹眼眶一熱,也說明了洛兒心中,一直是有他這個父親的,即使當初迫於無奈假斷關係,可洛兒,卻一直事自己如親父,這已經令他足夠自豪足夠喜悅了。

“終於,不會再與你爲敵了。”雲建樹滿意地一嘆,看向赫連懿,“從前陣營不同,若是有什麼不快,也都不用再放在心上了。”

從此,他的心自由了。

雲紫洛卻有些擔憂,“爹爹,此去邊境,懿已經打點過了,不會受苦的,就是要委屈你清貧些了。”

畢竟雲家現在是出頭鳥,生活上不低調些必會招人非議。

“放心吧,這正是爹爹目前想要的生活。”雲建樹安下她的心。

臨走前,赫連懿悄悄遞了一個繫繩的小包裹給他,說道:“這是治腿的藥。”

雲建樹毫不意外,接了過來,轉過輪椅,與林清清、雲紫洛話別。

“洛,上車吧。”

思緒回來時,雲紫洛已站在樓前停着的馬車旁,赫連懿低聲說道。

馬車前垂散的簾幔被一隻纖手挑起,林清清探出了頭:“洛兒,這裡的事都交待好了?”

“嗯,有四大長老在,我還擔憂什麼?”雲紫洛被赫連懿攔腰抱住,極其小心地送上馬車。

林清清一手抱着赫連雲晴,一手爲她拿了個引枕過來,車內墊着厚軟的毛毯,鋪設奢華,中間一張梨木桌上擺放着茶壺糕點,桌四側圍着防護欄,就算馬車進行過程中會有顛簸,也不會有東西摔落下去。

“娘抱,娘抱。”

赫連雲晴一看到雲紫洛,那雙小大杏眸間立刻耀起了灼灼光亮,伸出胖嘟嘟的手臂,嚷了幾聲。

雲紫洛小心地將她抱到腿上,林清清笑罵:“小東西,外婆我白帶你了,居然這麼黏你的母親!”

赫連雲晴緊緊抓着雲紫洛胸前的衣裾,笑得那個燦爛,“娘,我們回家。”

“好,回家。”

雲紫洛的眉眼輕彎,彎腰在她臉頰上映下一吻。

這一次,是真的回家了,回南川,懿的家,那裡,也是她的新家。

林清清跟放心她帶孕的身子,跟過去照顧。。

看着這輛外形不起眼的馬車朝城門緩緩行去,赫連懿才轉開僵硬的脖勁,叫道:“鬼魂,鬼形。”

兩道身影從暗處閃了出來。

“都安排好了嗎?”

“好了王爺。”

“我們追上世子妃。”

“是!”鬼魂與鬼形聲音輕快,笑容明媚。

從今之後,祁夏再無攝政王。

因爲虛佈疑陣,赫連懿一行離開得悄無聲息,楚子淵是半點也不知情。

途經無名庵時,雲紫洛忽然出聲叫馬伕停了車。

“怎麼了洛兒,你想去燒柱香嗎?”赫連懿問。

“不是,我只是想見見紅玉。”雲紫洛杏眸內劃過一絲黯然。

“罷了,她現在是誰也不見,潛心參佛,本王那日便來過這裡,她也婉拒了。”

赫連懿輕嘆一聲。

“她其實也是個無辜的人,”雲紫洛說着,妙眸睨向赫連懿。

“你是怪,我讓她成爲了一顆棋子?”男人悶悶地問。

雲紫洛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也許,這就是她的命。”馬車徐徐從無名庵門前駛過,一位老尼恰好走了出來。

雲紫洛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便出聲叫道:“慧根師父可在庵中?”

隨着她一問,馬車也停了下來。

慧根,正是紅玉的出家名。

再見到紅玉時,已與初次相見的模樣大不相同了。

面前的慧根一身素衣,臉上數道疤痕張牙五爪,但她卻沒有做任何修飾,神情自然磊落地坐在雲紫洛對面。

“楚寒霖和楚子淵兄弟相爭,南川世子坐山觀虎鬥,倒是空閒,只是如此,爲何不親自拿下江山呢?”

慧根毫不避忌地說道。

雲紫洛心中一驚,她都猜測到了?果然是個聰慧的人兒。

慧根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自嘲地一笑,說道:“你不覺得,赫纔是心思最深沉的那個嗎?”

雲紫洛不語。

慧根冷冷道:“十幾年前,他救下我,將我安排在肖桐的後院,你以爲是爲什麼?當年他在皇宮做質子時,我對他施過一次恩。那一次天降大雪,他被太后設計捉了錯處,罰跪在冰天雪地裡三天三夜,我看不下去了,跑到太后跟前替他求了情,太后雖然一直不敢與我多作接觸,但好歹我也是她的女兒,想必那時也是看在這個面子上居然聽了我的話,放了他回去。”

雲紫洛的心陣痛起來。

她能想到懿在質子時受過多少罪,吃過多少苦,可是,從紅玉嘴裡說出來時,那種痛,比她想象的要甚要狠。

她緩緩捂住了心臟。

“如他這樣的人,恨死了太后,怎會將我這個長得與太后相像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這麼多年?若他真想解救我於水火,早就放我到民間去了。不是我不肯離開他,是他不會放手。”

雲紫洛臉色微變,道:“那你後來——”

“你說的是我喜歡他嗎?”慧根淡淡瞟了她一眼,“很奇怪是嗎?我一直想離開他,又怎麼會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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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篇13 肖桐金屋藏嬌的地點

更新時間:2013-1-12 18:03:05 本章字數:3344

“你說的是我喜歡他嗎?”慧根淡淡瞟了她一眼,道,“很奇怪是嗎?我一直想離開他,又怎麼會喜歡他?”

“在他剛安排我出井底時,我也曾對他動過情,可後來發現,那真是癡人說夢,像他那樣無情無心的人,又怎會喜歡我?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爲了他自己。愛萋鴀鴀我是太后犯下重罪的證據,是給太后有力一擊的手段,他怎麼會不留着我呢?”

“很早的時候,我就悟出了這個道理,他不會放我離開的,所以,想要自由,最快的法子就是讓他愛上我。”

雲紫洛凝望着她,這個女人的心底,果真複雜。

“只有他愛上我了,我才能反利用他。”慧根說着,輕輕一笑,眼角有晶瑩的淚閃爍,“其實,我還是喜歡他的,我無數次想過,他若真愛上我了,我一定會幸福得什麼仇都不會去想了。漭”

說着,她擡眼看向雲紫洛:“可惜,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勞。而你,卻成功了。”

“他果然如我所想,不愛則已,愛上一個人便是全心全意,不像某些臭男人,有了正妃還要納妾,兒女拼得你死我活。”

雲紫洛淡淡道:“緣分罷了。知”

慧根笑出了聲:“緣分?也許是吧,我認識他比你早那麼多年,卻也沒能抓住他的心。倒是你,說起來他認識你的時候你似乎還沒有現在這麼美,更重要的,你還是雲家的小姐,是太后的侄女,他居然也能對你死心塌地,這一點,我比不上你。”

雲紫洛看着她的眼光忽然微微的帶上一絲同情:“紅玉,你的心根本沒有靜下來,又何必自毀容貌,困於佛門呢?倒不如當初就離開這裡,我想,出家,也是你想擺脫懿的一種手段吧?可現在,你卻把自己陷進去了。”

慧根臉色一怔,說道:“你很聰明,也難怪了。”

說着站起來,“不用同情我,這裡,我呆得很快活。”

雲紫洛從座位上轉出來,看着她迅速消失在庵堂裡,輕輕嘆了一聲,轉身出去。

雲紫洛出來時,赫連懿就站在庵堂門前等候,雲紫洛並沒有向他提起紅玉說的話,可她知道,暗處保護自己的鬼魂肯定會透露給他知道的。

上了馬車後,繼續往南行。

路上有暗衛來報,新帝確實有派人馬監視着攝政王府,但也沒想到,攝政王已經離開了。

他們達成協議,赫連懿助楚子淵登基,楚子淵宣佈南川獨立爲國,並割上邊境五州相送。

這道聖旨,三天前就頒下來了,赫連治退位,這南川新皇自然是由赫連懿來任。

只不過,他沒想到赫連懿會走得這麼快。

人心難測,尤其是楚子淵這樣善變並提防他的人。

將要進南川時,赫連懿命鬼魂先進了日照城。

馬車在日照城內轉了幾個彎,進入一條狹窄幽靜的小巷,直走到巷子的盡頭,竟傳來一陣女子的歡聲笑語來。

雲紫洛嘴角輕抽,若是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她一定會以爲這裡暗藏着民間妓院呢!

聽到馬蹄的達達之聲,盡頭左側兩扇綠藤纏繞的斑駁木門“吱呀”一聲開了。

幾道身影走了出來,當先的,是一身大紅衣袍、眉眼精緻絕綸的肖桐,波光盈盈地朝馬車看來,聲音悅耳:“你心心念唸的人兒來了。”

說着快步迎了上去。

站在他身後白衣蕭瑟的卻是謝無心,一頭長髮鬆鬆束在玉冠內,一身不點任何綴飾,別有一股仙塵之氣,只是往上一看,他那驚喜的表情讓飄逸之感蕩然無存。

赫連懿抱着六個月大肚的雲紫洛下來,林清清抱着赫連雲晴正要下車,鬼魂都準備好來扶了,一道身影比他更快,白影閃到馬車下,謝無心擡起手:“清清,先把孩子給我。”

此刻,赫連治先去了南川,沒有他礙眼,謝無心心情好了一點。

林清清看了他一眼,想到寧珍說過的話,眉宇間閃過一絲恍惚,再見謝無心瞧着赫連雲晴的鳳眸煜煜生光,想到這也是他的外孫女兒,正要有所動作。

赫連雲晴已朝謝無心張開雙臂:“抱抱,抱抱!”

林清清當下真想將這個小屁孩丟出三條街外去。

白眼狼啊白眼狼,她這些日子怎麼帶的,一路上要這個抱要那個抱,像是不喜歡呆她懷裡一樣。

謝無心大喜,接過了赫連雲晴,另一隻手則在林清清腕上一帶,將她扶了下來。

一下來,林清清就立刻和他保持了三尺的距離。

“叫外公,寶寶。”謝無心趕緊對着赫連雲晴說,綻開一抹笑容。

赫連雲晴立即被這漂亮的臉迷暈了,叫道:“外公。”

雲紫洛聽到這呼喚,只是側頭看了一眼,又轉頭望向肖桐,笑眯眯道:“原來這裡就是肖桐金屋藏嬌的地點。”

“冤枉啊!”肖桐臉現苦色,道,“這些女人是我花錢在養,可我沒說過真娶她們,更是保持着我這二十年的清白之身,夫人是她們自己給自己冠上的名號!”

雲紫洛撲哧一笑,記得赫連懿也在她面前提到過,這些女人是肖桐的夫人,難道其中還有什麼誤會不成?

正想着,“呼啦啦”一聲,一陣香風從窄門處颳了出來。

“肖桐你說什麼?我們跟了你這麼多年,你竟然連個名分都吝嗇地不給我們!”

“大姐,你別嚇到夫君啦。”

“是啊,大姐,夫君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可別將他趕跑了。”

“大姐,其實是我們自己心甘情願要跟他的,肖公子並沒說要……”

嘰嘰喳喳,鶯聲燕語不絕於耳。

雲紫洛滿頭黑線地看過去,立刻呆了,這出來的五名女子全是人間絕色啊!

光豔四射,溫柔似水,玲瓏如玉,端莊大方,活潑天真,單從她們的一言一行便能窺出端倪。

那位帶頭的女子頗爲強勢,說完話後轉臉看到這幾人,立刻上前給攝政王行禮:“攝政王!”

幾名女子都看到了雲紫洛,吃了一驚,眸光立刻驚豔起來:“這位必是王妃了!”

“參見王妃!

“起來吧。”雲紫洛含笑來扶。

雲紫洛縱然身懷六甲,卻絲毫不影響那天姿國色,甚至於,因爲懷孕,她的肌膚更加光滑,如剛剝的熟雞蛋,又白又嫩。

幾名女子看得呆了,不由伸手想過來摸一摸。

“你們幾個,別嚇着洛兒了!”肖桐看到這些女人在雲紫洛身邊,臉色一沉,鳳眸中劃過一抹深深的不悅,夾雜着突然涌上來的怒意。

這些女人聽了肖桐少有染怒的聲音,也有所收斂,退了幾步。

“幾位夫人,那人在哪?”

赫連懿沉聲詢問。

大姐答道:“他在院裡。”

衆人進得院內,便看見牆角長椅上坐着一個臉色發白的男人,他孤寂地坐在那裡,聽着外面的喧譁之聲。

“皇上。”赫連懿朝他走去。

“攝政王,多謝你,我現在已經不是皇上了,你叫我的名字吧,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能享受到這樣天然的樂趣。”

楚寒夜的臉色幾近透明,可他的眉尖脣畔都牽着溫暖的笑意,削瘦的身影坐在陽光的餘暉裡,左手執着牆頭垂下來的爬山虎,指尖蔥白無力,令人看着心疼。

雲紫洛默默地站在不遠處看着,心下悲嘆一聲,對於楚寒夜這個悲劇人物來說,他的生活,從來不是他選擇的。

這一個月來,許是他這一生最愉快的日子了。

攝政王淡淡道:“當年我在祁夏宮中時,也多虧了你週轉,不必言謝。”

雖然楚寒夜是個傀儡皇帝,但他畢竟是皇帝,能借着手上權力做一些事情。

“我也沒想到,那時候的你會有今天。”楚寒夜仰起頭,目向投向碧幽的藍天,表情淡然滿足。

“來扶楚公子去街上逛一逛。”肖桐朝一旁站着的侍從招招手。

楚寒夜眼睛一亮,他一直想着去日照城看看,吃些街頭小吃,聽些戲曲,感受民間的悠然自樂,知道肖桐是想支開他談些事情,卻也說中他的心思。

戴上人皮面具後,楚寒夜在侍從的陪同下離開。

“他也是個可憐人。”大姐輕輕嘆了一聲。

雲紫洛掃向這幾個女人,出聲道:“你們是元京人嗎?”

那幾個女子臉色一變。

結局篇14 她們竟然是……

更新時間:2013-1-13 15:18:45 本章字數:3306

肖桐笑道:“洛兒好眼光,她們的口音雖然還不是地道的南川口音,卻也不至於聽出來是元京人吧?”

雲紫洛淺淺一笑,說道:“剛纔聽她們叫懿攝政王,我在想,她們肯定不是南川人,跟你在一起,應該是祁夏過來的,見到皇帝仍然落落大方,顯然不是小地方的閨秀,我猜是元京人吧。愛萋鴀鴀”

“王妃這麼聰明……”

這幾位女子俱都震驚了一下,想起紅玉公主也很聰明,可比起眼前的王妃,卻少了幾分從容和鎮定。

赫連懿走過來說:“洛兒,坐下來,站着不累麼?漩”

扶她到楚寒夜剛坐的椅子上坐定,說道:“她們是先皇的幾個皇后。”

雲紫洛吃了一驚,但她表面仍是十分平靜,不由睜大杏眸在這些女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先皇的皇后,是了,五個皇后,不是說都死去了嗎鶿?

難怪都不是庸脂俗粉了。

肖桐這會兒有了話說,趕緊道:“先皇性格脾氣有些古怪,娶了皇后就是來折磨的,我之前在養心殿潛伏過,這些皇后,我也都認識,實在是看不過眼,就出手救過兩次,豈料她們都看上了本公子的才貌,纏上了我,唉,赫連說,解救她們於水火就靠我了,我只得一個個帶了出來。”

雲紫洛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神啊,果然是美男的效應。

肖桐看着掩嘴而笑的五個女人,輕嘆道:“我本想,反正我的名號叫公子風流,這一輩子,養幾個女人倒也沒關係,可倒委屈你們了。”

幾個女人聽他這麼說,忽然臉頰緋紅,竟是回頭走進了後院。

肖桐從來沒碰過她們,他也說過,他只是救她們出虎爪,卻並不喜歡她們,若要成了夫妻之實,那是對她們不起。

可她們卻心甘情願地跟着他。

所以肖桐纔會說她們委屈。

“以前我懵懂不知,可現在我才發現,這世上也是有女人值得與我相守一生的。”

赫連懿的臉黑了下去。

可肖桐卻不管不顧,繼續說道:“即使,不能與佳人相守,我也會爲她留着這顆心。”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敢看雲紫洛一眼,瞟都沒有膽量瞟,說完了,如遭大敵般逃進了後院。

雲紫洛怔怔,咬脣不語。

赫連懿站到她身後,不發一言,輕輕爲她揉捏肩膀,另一邊,林清清冷冷對着謝無心,後者則專心地逗弄着外孫女兒,陽光灑在院內,有一種別緻的溫暖。

赫連懿與雲紫洛在肖桐的別院住了一晚,第二日便離開了。

留了幾名家將侍衛守護五位夫人和楚寒夜,雖然她們對楚寒夜仍有畏懼心理,可想到他的經歷比她們任何一人都要可憐,現在也不知還有幾天能過,也都發了善心,輪流照顧他。

回到南川后已是五月,此刻,楚子淵已經知曉,特地送了禮品過來慶賀,北帝更是送上大禮相賀。

南川此次不僅獨立,還得了日照和祁夏邊境五州,一躍成爲繼冰城、東林和祁夏之後的第四大國。

雖然楚子淵很心疼土地,可是當初受赫連懿脅迫,他若不答應,連皇帝都沒得做,想來想去,還是平下了心。

赫連懿回來後沒有立刻登基,而將重點放在兵權控朝臣選定上面,在祁夏培養了大批忠心於他的軍士,這讓他很快就在南川紮下了深厚的根基,這不同於從前的南川,只算是個蠻夷之地,現在的軍馬,足以與其他三大國抗橫。

雲紫洛這幾天便有很多事要做了,這一次,她可能爲夫君出不少力氣。

首先她提議全南川建立科舉制度,分文武舉,全國提拔人才,各地設文院武校,不僅教授爲官爲將政策,更有與民生民計相關的課程,南川田耕業並沒有祁夏發達,織綢織布卻十分紅火,雲紫洛便想到先耕種,在糧食多產的基礎上將絲綢業推銷到各大小國家,甚至平民也能用上。

對於她提出來的這些建議,赫連懿是又驚又喜,驕傲地說他眼光好,看中的女人就是厲害,弄得雲紫洛很是無語。

登基定在十一月,等雲紫洛將孩子生下來,坐滿月子後,再穿上盛大的鳳服,風風光光地與他並肩站在一起,接受臣子的朝拜。

錦霧城,原世子宮。

雲紫洛坐在牀頭,窗櫺半掩,屋內顯得有些陰暗,她握着手中一封信箋。

信是桃兒寫的。

楚子淵攻進祁夏,但女眷卻還在東林,在他登基後,長樂公主因身體不便,一時不能過來,其他將士們的女眷家人則擇日啓程,待桃兒帶着幼稚子回到祁夏時,攝政王府第早已人去樓空了。

她在信中一是恭賀南川國的建立,並託人帶了賀禮寄在醉雲樓,二是訴說了對她的想念之情,更有對兩方不再爲敵的狀況欣慰驚喜。

正思索着,外面有宮女來報,說鬼六夫人來拜訪皇后。

此刻雖還沒正位,可宮裡已經叫開了。

雲紫洛眸中大喜,剛抵達南川,姚玲玲必然得了消息,前來與她相見,她很是歡喜。

來不及穿鞋,赤腳踩着潔白的絨毯迎了出去,姚玲玲乍一見她,喜得眼角沁出淚來,可一低頭,乍呼起來:“你怎麼不穿鞋!快些回去,瞧瞧多大的肚子了,居然這麼大意!”

趕緊扶着雲紫洛上牀榻坐定,拿毛毯給她蓋住腳,又細細打量起她來。

沏茶過來的宮女見鬼六夫人對皇后如此不敬,皺皺眉想提醒一下,雲紫洛已轉頭淡淡道:“你且下去吧。”

“是。”宮女退下。

雲紫洛也認真地看向姚玲玲。

已做人母的她仍然像當年那樣光豔,甚至雙頰更爲紅潤豐滿,顯然過得很好。

“玲玲,你吃苦了。”

景華王妃對她下過毒,而她和鬼魅又被懿趕了回來,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她都有些過意不去。

“傻洛兒,你說的什麼,我過得很好,聽鬼魂說,皇上準備封鬼魅爲將軍呢,他做了那樣忤逆的事,卻還能有這樣的對待,我們夫妻都感恩不盡。”

“行了行了,說這樣的客氣話做什麼。”雲紫洛嘻嘻一笑,“以後,我們不又在一起了嗎?”

“那當然了,現在您可是皇后娘娘了。”姚玲玲站起身,俏皮地對她福了一福,“皇后娘娘,小女子可要靠娘娘多施福廕啊!”

兩人咯咯一笑,雲紫洛已掀了毛毯,穿上鞋子,說道:“你呀,現在可都養了兒子了,我都想象不到,你怎麼帶兒子呢,怎麼不把他帶過來給我看看?”

“帶過來了。”姚玲玲滿眼的幸福,“今天早上準備進宮,我就想好帶上他了,在殿外和宮女玩呢,小公主呢?我一路進來都沒看到。”

“有她外公外婆帶着呢。”

雲紫洛笑着說道。

雖然她沒有叫過謝無心一聲爹,也沒有將他當作父親,但他是晴兒的外公,這是事實,她不想剝奪晴兒的親情。

“真幸福,不知道鬼見愁的外公外婆何時能來南川,祁夏政變,他們雖然沒丟官職,可我總是擔心。”

姚玲玲挽着雲紫洛的胳臂,悠悠說道。

雲紫洛撲哧一聲笑噴了:“鬼見愁?這不是你家兒子的名字吧?“

姚玲玲無奈一笑:“這是他爺爺給取的,我真不懂鬼家人取名字怎麼一個比一個怪,鬼魂、鬼魅、鬼影、鬼形,罷了,鬼見愁還好一點。”

出去時,就看到一個身穿藍色小褂的小娃娃抓着一名宮女的衣角跌跌撞撞地跑着,他長得水靈白淨,只是因爲跑動,臉頰漲得通紅,額上滲滿汗水。

擡頭看見姚玲玲,舞着白胖胖的胳膊跑了過來:“娘,孃親!”

“愁兒,過來叫皇后娘娘。”姚玲玲掏出手帕,嘴角噙着甜蜜的笑給跑過來的他擦拭汗水。

“叫我一聲姨娘吧。”雲紫洛從懷裡拿出一個金鎖,戴在鬼見愁脖子上。

鬼見愁淌着一行鼻涕,笑嘻嘻地叫道:“謝謝姨娘!”

姚玲玲拿帕子擦去他的鼻涕,說道:“男孩子就是調皮。”

雲紫洛摸摸肚子,柳眉輕挑:“看到你家愁兒這可愛的樣子,我倒想再生一個兒子,就是不知道老天會不會隨我的心意,不過再給一個女兒我也喜歡得緊。”

幾人一面說,一面往林清清的宮殿緩步行去。

結局篇15 長個花容月貌就能當妃子了嗎

更新時間:2013-1-13 16:35:00 本章字數:3363

姚玲玲許是帶着淘氣包帶厭了,看到乖巧白淨的赫連雲晴時,立刻雙眼發光,認定爲珍寶,抱在手上不捨得放,送了見面禮——一套小女孩戴的銀製手鐲和項圈。愛萋鴀鴀

當晚,赫連懿回宮後,攬着愛妻舒服地躺在牀上,散去一天的疲倦。

雲紫洛困難地將身子微微傾過來,一手攬住他精壯的腰肢,輕聲道:“懿,姚伯伯那邊怎麼說?”

赫連懿心疼地將她抱到自己的肚腹上靠着,一手繞着她鬢邊的細發,在她耳邊吹着熱氣:“他們已經啓程了,姚嘉成也很識時務,他知道留在祁夏是個什麼下場,楚子淵現在不動他,並不代表以後不動,姚家,打上的是‘四王黨’的烙印。”

這一點雲紫洛猜測得到漩。

當初,姚家與爹爹關係相當好,而後來,姚丞相莫名被降了職,那必定不是懿的人了,再看他所往來的朋友,必是站在四王爺這邊。

四王爺倒臺了,脣亡齒寒,難怪姚玲玲有濃濃的擔憂了。

只是她不知道,前幾天懿與她已提到此事,姚伯伯是她爹爹的世交,姚玲玲又是鬼魅的正妻,而姚伯伯爲人還是蠻正直的,所以懿想將他收爲己用鶿。

聽說已經在路上了,雲紫洛放了心,暫時不告訴姚玲玲,等着給她一個驚喜吧。

接下來幾天,姚玲玲每天都會進宮來幫忙照顧她的身體,她生產過,所以經驗也很豐富,鬼見愁和赫連雲晴混了幾天臉熟,在一起玩得不亦樂乎。

這一日,姚玲玲攙扶着雲紫洛在王宮內散步,懷孕的人不能老悶坐着,出來走一走利於以後的生產,但又不能走久了。

雲紫洛這一會兒便覺得有些累,姚玲玲伸手指着前面的涼亭笑道:“我們過那邊坐坐。“

宮女們立即跑去擦拭桌椅,又有小宮女去沏茶,這些宮女都是王宮舊人,做起事來麻利乾淨。

兩人坐下來後,頓時覺得疲累漸去,品茗閒聊起來。

正說着,卻看見林清清帶着兩個小鬼朝這邊走過來,赫連雲晴與鬼見愁滿臉燦爛笑意,宮女們一手一個地牽着,小心翼翼服侍着兩個小祖宗。

而林清清,則在與身旁的某個人說話。

定睛瞧去,那人卻不是謝無心,而是一身輕袍緩帶的赫連治。

幾個月前,赫連治先回川心撫慰人心,南川王回來的消息雖是震動了整個南川,但很快,便被南川將獨立成國的喜訊給淹沒了下去。

南川宮內有赫連治,有謝無心,母親呆在這裡,心情也怕好不到哪兒去,若不是顧着自己將要生產的身子,她可能已回了冰城。

林清清此刻已看見了雲紫洛,嘴角輕勾,對赫連治說了一句,赫連治也仰臉朝這邊看來。

可是他沒有上來,只是點點頭,便離開了。

林清清牽過赫連雲晴和鬼見愁上得涼亭。

“娘!”

“娘!”

奶聲奶氣的聲音同時響起,兩個小傢伙各奔向自己的母親。

雲紫洛抱過赫連雲晴,看着赫連治越來越遠的身影,柳眉輕展。

林清清已端過宮女遞來的酸梅茶輕抿了一口,說道:“昨天我去錦霧城的觀音廟給這兩小鬼求平安符,沒曾想碰到赫連治從那出來。他剛纔向我解釋,昨天爲什麼會在那兒。”

雲紫洛無語。

姚玲玲好奇地問:“爲什麼?”

對於林清清這張與雲紫洛相似的驚世絕色,在一開始的震驚後,她已經習慣了。

“景華王妃被接回來了,現在在觀音廟後面一個單建的佛堂裡出家。”

林清清平淡地說道。

“哦?”雲紫洛抿緊脣。

這事懿並沒向她提起,不過她也覺得沒提的必要。

景華王妃是他的親生母親,卻因爲她,被逼得出家落髮,她已是愧疚難當了,當然,她愧疚歸愧疚,可若讓景華王妃回宮與她同住,她是堅定地不會同意的。

只能在精神上同情同情她了。

她可不想將一顆定時炸彈埋在身邊。

赫連懿心裡怕也是糾結得很,更不會主動和她說起景華王妃的事來,想楚子淵登基後,懿離開祁夏,再將母妃留在那裡就不妥當了,誰知道楚子淵會做出什麼來。

“娘,你說我要不要去看看她呢?”

雲紫洛皺眉詢問。

林清清“嗯”了一聲:“做爲準兒媳,你當然是要去的,不過既然那個女人受的刺激不小,心裡又恨我恨得要死,想必見了你我,必會發起潑來。我不見她,是想全懿兒父子的面子,而你,挺着這麼大的肚子,也沒必要去自討苦吃,但不去也是說不過去的,畢竟南川這麼多人看着。”

“那怎麼辦?”雲紫洛輕輕挑了挑眉。

她也知道,赫連治與母親的事情一直被南川人曲解,懿一回來,第一件事就頒下旨意,爲她們平了反,民間沸騰的怨怒才一時收斂。

但做爲兒媳,若不去拜見婆婆,那可是要落人話柄的。

林清清掃了一眼亭子裡站立的宮女,這些宮女會意地退了下去。

“由我代你去。”她吐字如蘭。

雲紫洛和姚玲玲猛然睜大了眼。

林清清笑道:“我化妝一下,穿上你的衣服,再用些枕頭墊大肚子,沒人會認出來。不過是在世人面前做做樣子罷了,進了佛堂,不管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外人也不會知道的。”

“娘——”雲紫洛點點頭,可欲言又止。

林清清將那勾魂攝魄的眼神一轉,淡淡道:“你放心吧,娘有分寸,她是懿兒的母妃,是赫連治的妻子,我也虧欠過她,她恨我我能理解。時間造就的傷害,是不可能這麼輕易化解的,想要她解去對我的誤會,是不可能的。”

說着她撫上自己的臉。

“這張臉,我不會讓她見到的。”

她能深切地體會到恨一個人,是連她的臉也見不得的。

就像花摺扇。

縱然她以爲這麼多年,她的心冷了,情死了,可是看到寧珍的那張臉時,還是忍不住一陣鑽心尖銳的疼痛自心底扎破開來,傳遍四肢百骸。

雲紫洛答應了,幾人帶着孩子在亭上玩。

遠遠地瞧見,一隊宮女從亭下走過,手裡各捧着東西,上面傾蓋着紅色軟綢,看不到裡面是什麼。

宮女們都很年輕,腰肢若柳,細舞白楊,嫋嫋香風飄過。

雲紫洛暗想,這宮中又加了不少年輕貌美的宮女,說不定每個人都在絞盡腦汁想着怎麼爬上赫連懿的牀,成爲新國的寵妃。

這也只是想想,她相信赫連懿是不會背叛她的,因爲他說,一生一世只有洛兒一個,爲她虛設三宮,三千寵愛只集一人。

他說了,她便信了,沒有任何緣由,心與心的交織,永遠是個奇妙的感覺。

再說,瞧瞧自己的母親,年過四十,仍是把兩個老男人的心勾得緊緊的,對這些年輕漂亮的女人更是一眼也不多看。

記得現代時看過一則新聞,七十歲的老太太仍能將個小夥子迷得七暈八素,想來,女人年紀大了也沒關係,只要有魅力,那麼就永不老。

尤其像赫連懿這樣心比較冷的男人,估計將三宮中的美人推到他牀上他也會踢下來,當然,她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有時候,女人的縱容也是男人犯錯的重要原因。

正胡思亂想着,“啪嗒”一聲,伴隨着女人驚嚇的尖叫,一聲厲罵傳上亭來:“賤、人,你知不知道你打碎的是什麼東西!”

亭外的宮女看了雲紫洛一眼,正要下去,卻被雲紫洛的眼神阻止住了,亭上的幾人探出頭往下看去。

就見下面整齊的隊形早已凌亂,東西擺放在一旁的花壇中,一名宮女跪在地上哭泣,身形顫個不停,在她身邊,一堆銀亮色的碎片,壓在一塊大紅色的綢布上。

另一名稍顯老道的宮女趾高氣揚地站在她面前,滿臉怒色地吼道:“這可是要送到皇后房中去的官窖藍田玉精製梅瓶!價值千金,你賠得起嗎你!我可告訴你,你就是傾家蕩產,賣了自己,也賠不起這個梅瓶的一塊瓷!”

地上的小宮女明顯是嚇得不輕,身子趴伏在地上哭泣,抽咽着想說什麼,卻被那名宮女更高的聲音掩蓋掉:“我幾次說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你卻壓根沒把我的命令聽進去!難不成你以爲自己長個花容月貌就能當妃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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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篇16 原是故人來

更新時間:2013-1-14 20:51:46 本章字數:3352

那名宮女聽了這話,肩膀又是猛烈地一陣顫抖,想必是心中畏懼到了極點,說不出話來。愛豦穬劇

“來人,先把這個賤|人給我抓起來,送到方大總管那裡去!”

宮女頭領大聲呵斥道。

押陣的兩名侍衛急忙過來,從地上一把拎起小宮女,正要撤去,一個清揚的聲音自頭頂的涼亭飄下來:“等等。”

輕柔卻清晰到人人可聞的音調,悅耳好聽的音質,在微風中悠悠盪漾漩。

小宮女的臉因着這熟悉萬分的聲音豁然仰了起來,一張粉臉慘白之極。

宮女頭領與侍衛都是極具眼色的人,一見亭畔宮女繚繞,有人坐下歇息,雖然在林葉的剦映中不太真切地辨別出對方的身份,但必不是做奴才的。

“大膽宮婢,皇后娘娘在此,也不行禮!熠”

坡上轉出一名華穿着高級女官服裝的女子,肅容高喊。

“呼啦啦”一聲,底下人跪了一排。

宮裡頭,可沒人敢謊報軍情的。

唯有那名小宮女沒有跪下去,她似是傻了吧,沒有反應。

宮女頭領越加怒極攻心,一拉她的衣角:“還不跪!”

可她耳邊已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急忙鬆手,重新趴伏了下去,不敢擡頭看一眼。

腳步聲漸重,往這邊走來,緊接着,有人問道:“雲彩麗,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名小宮女,卻正是雲彩麗。

雖說她身着素色宮服,頭臉皆是汗水,鬢髮微垂,衣角皺亂,可雲家的好血統給予她的俏生生的面孔依舊沒變,仍是與幾年前一樣嬌嫩好看。

若非要說有什麼變化,那便是現在的她,沒有了往日凌然於人的氣勢,眸帶水光,盈盈含淚,多了幾分楚楚可憐,使她那張臉比從前惡語相向時多了幾分女性的美感。

聽得女子問出這樣的話,宮女頭領不由得擡起頭。

入眼處,一張如皎月灼華般清貴美麗的臉龐奪人眼球!

“大膽!”身旁的女官見她毫無禮貌地擡頭,怒喝了一聲。

宮女頭領急忙低下頭去,心一陣狂跳。

真的是皇后,她可從沒和皇后如此近距離接觸過……

耳邊、傳來那名新進來的小宮女驚喜的聲音:“洛兒,請你放我出宮去。”

宮女頭領心中大驚,洛兒,這不正是皇上喚皇后的名字嗎?

可這名小宮女,她竟然有膽量直呼鳳駕之名,難道,她與皇后竟是舊時?

想到此,她的心“撲通撲通”跳得更快了。

雲紫洛見得雲彩麗先前忍氣吞聲,被這名宮女怒罵也不敢還口一句,而今見了自己,臉上也再無當年的傲氣了,她的脾性,如何變得這麼快?

心中有很多疑問,雲紫洛揮了揮手,對跪着的人道:“你們都退下吧。”

“是。”宮女頭領心中猜測了一下,卻也不敢多想,站起來,招呼幾名侍衛拾了地下的碎片,其他小宮女則捧起屬於自己的盤子,戰戰兢兢地魚龍而去。

遙遠的,還聽到那粗嘎嘎的嗓音:“都給我仔細些,再摔一個,你可要賠上性命的!”

這邊廂,雲彩麗死死捏着自己的衣角,跟隨雲紫洛上得涼亭。

看到林清清時,她又驚又恐,在林清清與雲紫洛臉上掃來掃去,終於忍不住地問:“您是清清公主嗎?”

林清清凝望了她一眼,淡淡問:“你就是嫁給何太平的雲三小姐吧?”

聽到“何太平”三個字,雲彩麗的臉突然間有如開了染布坊,紅黃綠白什麼顏色都有,指尖也掐得發白起來,

呼吸略顯急促。

林清清撇了撇嘴,沒有再取笑她。

本來心裡想着這個女人也欺負過她家洛兒,她要好好會會,但瞧見她現在這模樣,一時竟是心思淡去,索然無味了。

“雲彩麗,你怎麼會在錦霧城?你不是在東林嗎?”

雲紫洛坐到亭畔,拋出問題,眼光情不自禁地從她平坦的肚子上掠過。

雲彩麗苦苦一笑,看了眼雲紫洛的肚子,說道:“恭喜你再得龍子。”

“坐吧。”雲紫洛叩了叩桌面,雲彩麗謝了,坐在了她對面。

見她事事都合規合矩,雲紫洛倒有些不習慣了。

雲彩麗勾着如雪的脖頸,似乎思量了一會兒,才慢慢將臉擡了起來,爲難地看了一眼林清清和姚玲玲。

“這是我母親,這是我金蘭姐妹,有什麼話,你就只同我說便是。”

言下之意,她們也不需要回避。

雲彩麗還未開口,旁邊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發出疑問:“娘,她是誰啊?”

赫連雲晴抱住雲紫洛的小腿,好奇地望向雲彩麗。

雲紫洛微微一笑,林清清已將赫連雲晴抱了過去,臉色沉了幾許,說道:“洛兒,我先帶晴兒和愁兒下去玩。”

她一走,姚玲玲也跟了下去。

“外婆,那個姨娘是誰啊?”

赫連雲晴不死心地瞪着亭中問,抱着林清清的腦袋晃悠。

林清清颳了下她的鼻子,兇巴巴道”“那可不是你的姨娘,是會拐賣小孩子的壞人!晴兒要離她遠一些,否則她把晴兒賣到大山裡去,沒爹疼,沒娘愛,沒外婆抱你,沒有哥哥陪你玩,連飯也沒有的吃,連覺也不讓晴兒睡!”

林清清知道,若不這麼說,假如赫連雲晴在什麼地方看到雲彩麗,還會這麼親熱、毫無防備。

赫連雲晴被林清清說這一番話的口氣嚇到了緊緊抱着她的腦袋,嘴裡嘟嚷道:“晴兒不要被賣,晴兒不要被賣。”

樹叢裡鑽出來一隻渾身油通紅的狐狸,懶懶伸了個腰,跟上林清清的腳步,還不忘翻個白眼。

母女就是母女啊,嚇唬人眼睛都不帶眨的。

亭上,雲彩麗見林清清兩人離開,臉色微微好了一點,雖然林清清抱走小公主,似乎不想讓她與自己多接觸的態度令她心酸難忍,可還是笑着道:“小公主真是幸福。”

“你的孩子呢?”

雲紫洛試探地問。

雲彩麗嘴角勾起,一臉笑意:“她在王大媽家。”

可轉瞬,她的臉色又暗了下去。

“我被送到宮裡充宮女後,將她寄養在了一戶農家。她跟着我,真是受苦,否則,也像你女兒一樣,享受着前擁後簇,富貴人家的生活了。”

雲紫洛輕輕一笑道:“這種生活你又不是沒有過,而對我來說卻是陌生的,小時候,當我在受苦受罪,孤寂心傷時,你不也是在那些下人的背上騎馬揚鞭,咯咯笑得不停嗎?”雲彩麗臉色一變,聽出了她語氣中淡淡的諷刺之味,或者,她是想告訴她,這就是報應?

雖然如此,但她不可否認,心中有着深深的不甘,從天堂步入地獄的感覺,能令任何一個人崩潰,如果從不在天堂呆過,那便永不知光明爲何物,更不會有了對比,地獄的生活也就不會顯得更加黑暗了。

沉了幾下氣,她的臉上現出了淡淡的憂傷:“洛兒,我進了宮後,知道是靠不了自己出去了,便想着找你,但皇宮裡步步危機,他們又不信我,我剛進來由於不聽話,遭了幾次毒打,我不敢惹事生非,只盼望着能撞到你,卻沒想到,會發生今天的事,也沒想到,會在這時遇到你。”

雲紫洛眸光閃爍,她能想象得出,雲彩麗受了多少苦,否則那麼飛揚跋扈的女子,竟會棱角磨平,光芒盡失。

只怕,並非只在這宮裡吃過苦而已。

“你離開東林後來了南川?”她問。

雲彩麗低微地“嗯”了一聲:“我逃離青樓後,一段時間並沒人追來,我生下狗兒後,不知他怎的得到了消息,派了不少人在城中轉悠,甚至出城,就爲殺我母女。”

雲紫洛眉頭狂跳,狗兒……這是雲彩麗女兒的名字嗎?她極力忍着怪異的臉色,想問,卻插不上口。

雲彩麗嬌美的面孔猙獰扭曲:“江四郎,這個挨天殺的!這個絕子絕孫的臭男人!他竟然想滅我們的口,硬是將我逼到了南川,躲到一個山村裡才安寧了一些日子,剛纔安定下來,我就被徵進了宮,幸得東家人好,幫我收留了孩子,我出來已經一個多月了,也不知我那狗兒現在怎麼樣了……”

說着,兩行清淚沿着臉頰滾下,撫平了她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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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篇17 挑唆的下場(上)

更新時間:2013-1-14 22:54:35 本章字數:3417

雲彩麗抽抽噎噎,雲紫洛沉吟片刻,問道:“你女兒的大名叫什麼?”

雲彩麗怔愣了下,說道:“還沒有取大名。愛豦穬劇你是覺着狗兒這個名字土氣難聽吧,我生她是早產加難產,險些母女都去了,她自小就奶水不足,身子虛弱,旁邊人都說,要取個賤|名,閻王纔不屑於收她的魂魄,纔好養大。”

雲紫洛點了點頭,民間是有此一說。

“我聽說祁夏換天,爹爹被貶到邊境去了是不是?”

雲彩麗焦急地提起此事漩。

“是的,朝西邊去了,邊境處是苦寒之地,但也不乏綠舟。”

雲彩麗咬了咬脣,眉宇間劃過一絲不理解:“爹爹對你這麼好,爲何你不幫他一下呢?”

“怎麼幫?熠”

“帶他回南川。”

雲紫洛輕輕嘆了口氣:“不是我沒考慮過,是他不願。爹爹是什麼樣的人,你比我清楚,他決定的事,任何人都難以改變。”

雲建樹現在恨不得天高任鳥飛,根本不願受官職的束縛,也不想到南川赫連懿的境下來,他想去陌生的地方爲已往的年月贖罪。

沉默了會兒,雲紫洛問:“你打算怎麼辦?留在南川吧。”

雲彩麗堅定地搖了搖頭“”我帶着狗兒去西境尋找爹爹,即使他在南川,我也不會留在這裡。“

凝向雲紫洛的杏眸,她緩緩說道:“我和爹爹一樣,不想留在這裡,只不過我的理由是不想活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那好吧,我命人送你出城。”

雲紫洛扶着柱壁站了起來。

她說留客的話其實是想將雲彩麗和她女兒放在身邊做誘餌,好讓雲建樹改變主意,願意來南川居住。

私心裡,她也並不願看到雲彩麗。

沒有人願意經常對着一張喜歡不起來的臉。

待南川皇宮新上任的總管方親手將雲彩麗送出宮門外時,宮內不少耳目靈通之人都略吃了一驚,尤其是那名訓了雲彩麗的宮女頭領。

“沒想到那小宮女竟然是皇后的朋友,真真看不出來,我還以爲她是肖想皇上來的呢。”

“沉香姐姐,你不說我倒忘了,之前在後廚房時,那名宮女好像說她認識皇后,不服嬤嬤對她做錯事的處罰,結果被拖出去打了十多棒子,說起來是一個月前初進宮的事,也不知她有沒有向皇后告狀呢!”

叫沉香的宮女頭領臉上恍惚了一下,她捏緊了拳頭,那小丫頭,該不會記恨自己吧?好在,一連幾天,也沒有聽到皇后那邊有什麼動靜,始才安心。

時間在雲紫洛的吃喝玩睡中過得飛快一晃眼就到了十月。

十月初一,雲紫洛臨盆。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一次,她的心定得多了,也知道該如何用力。

赫連懿依舊站在產房內,他實在放心不下愛妻,生怕這些產婆手腳粗重,弄疼了她。

一片忙碌中,“哇”的一聲,清脆的孩子啼哭聲響亮地劃破南川皇宮。

產婆小心翼翼地從血污中抱起來一看,喜得大叫:“是個兒子,是皇子,是皇子!”

她可深知,皇后娘娘在正式冊封前生下皇子意味着什麼,這可是嫡長子!以後,縱然皇上再有衆多的姬妾爲他生兒誕女,卻也改變不了皇后尊貴一時的身份。

赫連懿看了一眼哭得小臉皺巴巴的兒子,滿臉喜色,卻沒急着去抱,而是跨過他,越到牀前,牽住雲紫洛的手,笑道:“洛兒,平安生產!”

雲紫洛虛弱地衝他一笑,閉上眼睡了過去。

赫連懿撩起她碎亂的絲髮,爲她拭去額上汗水,低聲對產婆道:“打盆乾淨水來。”

衆奶孃不知他要做何,打來水後,就震驚地看着她們的一國之主開始輕柔地爲皇后擦洗起身子,又驚又愕。

自此之後,這些人心中已是大亮,皇后娘娘在皇上的心裡竟然這麼高!那她們是不是隻要跟着皇后,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呢?

給雲紫洛清洗好後,深情地注視了她一會兒,赫連懿纔去看兒子。

小傢伙睡在雲紫洛爲他制好的搖籃裡,皺着小鼻子,睜着大眼睛,已然停止了哭泣,正好奇地盯着赫連懿看。

赫連懿將他抱起來,嘴角咧開笑容,轉身想抱出去給晴兒看看弟弟,但一想外面天寒地凍的,還是不要出去的好,等第二天,她們能進產房時自然能看到。

林清清緊接着進來,手中端着剛熬出鍋的補湯,協助產婆與奶孃照顧雲紫洛。

一多月後,在諸多人的精心照顧下,雲紫洛下牀了,本用不了這麼久,但赫連懿將調養她的身子看在首位,她只得每天百無聊賴地呆在牀上。

好在晴兒與兒子帶給了她不少歡笑。

也許是赫連家孫子的出現,讓赫連懿與他父親的關係緩和了不少,心情高興之下,對赫連治抱着詞典喜笑歡顏地給孫子取名字的事也默許了。

赫連家幾代單傳,所以,這個孫子對赫連治來說,是一劑莫大的喜悅。

雖然在追林清清而去的時候,他便已經決定放棄一切,但能爲祖宗添加香火,他自然樂而見之。

所以,赫連懿攬着雲紫洛在軟榻上逗弄小兒子的時候,赫連治風風火火地從外面跑了進來。

“懿兒,洛兒,我給孫子的名字想好了!”

“叫什麼?”赫連懿淡淡問。

雲紫洛見他們父子之間少了些當初劍拔弩張的氣氛,很是高興。

赫連治指着詞典中的字說道:“叫赫連雲鴻,嵌了你們的名字,與雲晴對應,一爲晴空,一爲飛鴻,仙人舞晴空,臂挽飛鴻來,此乃祥瑞之兆。”

雲紫洛連連點頭:“那就依公公的意思吧。”

這是她第一次叫“公公”,卻十分順口,赫連治先是一愣,而後一喜,再一咀嚼,面色沉暗了下去。

赫連懿微勾脣瓣,看向雲紫洛,眸底滿是柔情蜜意,卻沒有接應她的話。

赫連治勉強一笑,心情抑鬱地離去。

門口遇到了林清清,他頓時顯得倍加尷尬,點了點頭匆匆離開,背過身子時,臉頰生起暗紅。

林清清抱着赫連雲晴進來。一見到爹孃和小弟弟坐在一起,赫連雲晴卻不像往日那般歡喜,嘴角一扯,放聲痛哭了起來,哭得那個肝腸寸斷。

赫連懿和雲紫洛都心疼地衝了過來,雲紫洛一手將赫連雲晴抱進了懷裡。

豈料,軟榻上那個小傢伙也不幹了,不知是不是被這哭聲勾得,竟也啼哭了起來,赫連懿只好回頭抱住他不知所措地搖了幾搖。

“乖兒子,不要吵哦,你娘在勸你妹妹呢。”

赫連雲晴抓着雲紫洛的衣領,指着赫連雲鴻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他搶我娘,搶我爹爹。”

此言一出,不說雲紫洛,林清清與赫連懿都是哭笑不得起來。

“他是你弟弟,晴兒,你們都是爹和孃的好寶貝。”

“不是。”赫連雲晴哭得那個傷心,“姨姨說不是,姨姨說,他是來跟晴兒搶東西的,晴兒的爹爹他要搶,娘他要搶,以後爹爹和孃親都不疼晴兒了,不要晴兒了,把晴兒打進冷宮。”

才三歲多的小女孩,說話卻已是十分流利。

她說話晚,卻是極其聰穎,記得話牢,說得又清楚,更是令赫連懿、雲紫洛和林清清心中大疼。

聽完她的話後,三人臉色立變!

“哪個姨姨!”

雲紫洛已是大怒,臉色沉得如一塊冰,聲音不免拔高了三個調。

南川貴眷中,對她看不過眼的必有人在,可是,她們怎麼對付自己都沒關係,可是,她絕不允許有人利用和傷害她的孩子!

尤其是在皇宮這樣局勢複雜萬分的地方,孩子的成長是最需要保護的,尤其是他們的心理成長,年幼的階段影響波及一生!

晴兒才這麼小,居然就來使壞撥弄,豈不知會給晴兒幼小的心靈造成多大的傷害!

該死!這個人該死!

母愛的本能,讓雲紫洛胸間的怒火嗖一下燃到了極致!

赫連雲晴在她懷裡,感受得最爲明顯,嚇得哭得更厲害了。

林清清一把將她接了過去,臉色也十分不好看:“晴兒,告訴外婆,是哪個姨娘在你面前說的這些話?”

“是,是穿綠衣服,會彈美妙音樂的那位姨姨。”

赫連雲晴一面哭,一面結結巴巴地說道。

(親們希望第二胎雙胞胎或者龍鳳胎,但鹿想來想去,還是一個吧!畢竟兩個機率也不大,哈哈。)

結局篇18 挑唆的下場(中)

更新時間:2013-1-15 21:37:36 本章字數:3442

雲紫洛腦海中火光急轉,搜索着綠衣身影。愛豦穬劇

“我知道了!”林清清突然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色來。

“誰?”

赫連懿的聲音如凍成一整塊寒冰,令聞者心神俱是一寒。

再瞧他時,臉色鐵青崩緊,緊抿的薄脣壓抑着濤天|怒氣漩。

林清清便說起這件事。

原來,前段時間她帶了赫連雲晴去幾位常來宮中走動的貴眷家玩,有位莫小姐就是身穿綠衣,擅彈箜篌,晴兒稱她爲會彈美妙音樂的姨姨。

“莫侍郎家的?熠”

赫連懿重重一哼。

雖然還未登基,但是官員名單已經定好。

這位莫侍郎,是朝中官員中唯一姓莫的一家。

雲紫洛斜挑起柳眉,問:“就是三個月前,說要將女兒送進宮來當妃子的莫侍郎麼?”

赫連懿臉一黑,卻沒有否認。

雲紫洛的笑容漸漸狠絕起來,原來,竟是個想與她搶老公的!沒有搶成,對自己便帶上了濃重的敵意。

這她能理解,可是,她卻打起晴兒的主意,這是她絕不能原諒的!

林清清也冷笑着說:“上次是與幾個夫人一起逛過去的,也想上門瞧瞧那位直斥當今皇后善妒,想要掌控三宮的莫侍郎長着什麼樣的嘴臉。”

因爲他想把自己的女兒送進皇宮爲妃,所以赫連懿明令,三宮只設一後,取消一切嬪妃之位,激得那位莫侍郎義憤填膺地上書,說皇后善妒,奏摺很快就被駁了回去。

雲紫洛微眯杏瞳,說道:“是嗎?說我善妒,那好,我就要把這善妒的聲名給坐實了!”

她本來就是妒忌其他女人與她的夫君親密,有什麼不可說的?難不成,還讓她寬心大肚地笑着接納別的女人闖進她的領地?

“娘,你抱晴兒去內室,來人,給我傳莫迎春小姐進宮!”

雲紫洛一面喚人出宮接莫迎春,一面着人爲她梳妝打扮。

赫連懿也被她支走了,雲紫洛並不想他插手,畢竟,他是男人,是一國之君的身份。

淨臉挽發,抹粉擦胭,素妝已是極致美麗的雲紫洛特意補了些淡妝,卻格外顯得明豔照人,光彩煜煜。

往正殿太師椅上一坐,雲紫洛端起宮女新沖泡上來的一盞雪峰毛尖。

揭開茶蓋,滾沸的熱水騰騰冒着熱氣,氤氳之後,幾片嫩綠的芽尖漂浮在水面,顏色翠綠可滴,香氣宜人。

將盞口送到脣邊,雲紫洛輕輕吹了下浮葉,抿脣正欲品時,外面宮女輕步走了進來。

“莫小姐到了,在三道廊外等候。”

雲紫洛微微一挑眉,說道:“本宮正在梳洗,讓她等。”

雖然她現在還沒有正式冊封,只是缺個儀式而已,最差,她也還是世子妃,是這南川的半個主人,稱一聲“本宮”並不爲過。

玲瓏剔透的宮女領命去了。

花園的長椅上,莫迎春不安地坐着,聽得腳步聲從皇后寢宮過來,她忙站了起來,看着報信的宮女回來,急問:“現在進去嗎?”

“莫小姐在這等等,我們皇后娘娘剛纔起牀,還在穿衣,要梳洗過了,才能見你。”

莫迎春略略鬆了口氣,眉宇間蹙起不安來,她幾步走到宮女面前,低低道:“姐姐一邊說話。”

將宮女引到花壇那邊,瞅了瞅四周無人,莫迎春從袖裡取出一隻玉鐲遞給宮女,滿臉帶笑:“宮女妹妹,你知不知道皇后召我來是爲了何事?”

若是此刻能窺些端倪,她便能早早地做好應對準備

宮女見她遞來的玉鐲質地溫潤,份量極沉,知是貴重萬分,喜笑顏開地說道:“應該是爲了莫大人要將小姐您送進宮來當妃子的事,你也知道,皇后她——”

無奈低嘆的口氣聽在莫迎春耳裡,立刻恍然大悟。

雖然她也有猜測到是爲這事,但是沒有確定,再說這宮女是皇后身旁的人,多巴結巴結肯定是沒錯的,出手才如此大方。

皇后果然是個醋罈子。

莫迎春皺起了柳眉。

在這花壇旁走來走去,思量着該如何曉以大義而又不被皇后所忌恨。

這邊廂,雲紫洛品了一口雪峰毛尖的香茗,脣齒留香,“咣噹”一聲將茶盞放到桌面上,問:“你是這麼告訴她的?”

“是,皇后娘娘。”

方纔那位受了賄賂的宮女此時畢恭畢敬地站在雲紫洛身前,捧着那隻玉鐲子回答道。

“做得好,這既是她賞你的,就拿下去吧”

雲紫洛揮了揮手。

又過了半個時辰,莫迎春仍然坐在花園內,天寒地凍,大風冷厲,颳得她嬌嫩的臉頰一片通紅,可又不敢抱怨宮人沒有領她去偏殿,只得乾等着。

終於,她等來了一陣腳步聲。

小太監的尖聲音調響起:“皇后宣莫家小姐進宮!”

莫迎春在宮女的引領下朝正宮走去,一路上,她都冷得想要縮進長襖裡去。

跨過高檻,正殿內有些幽暗,她方纔進殿,還未站穩,高座上那抹炫麗的身影已閃耀了她的雙眼。

莫迎春忘了迴避,驚豔的目光射向高座,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皇后的容貌,生得比那清清公主還要俊俏美麗。

“大膽,居然直視鳳顏!”

一聲嚴厲的威喝從旁震落,剛纔那名收了她鐲子的宮女幾步搶出,一掌扇在了莫迎春臉上。

莫迎春感到右臉頰一陣火辣,雙腿也不由自主地往下一屈,跪倒在地。

“你,你——”

她震驚地看着過來的宮女。

宮女冷冷一笑。

皇后待她們一羣宮人有如家人一般,賞賜的東西更是數不可數,皇后又深受皇上隆寵,她們這羣宮人的身份也水漲船高,怎麼會被這個女人收買呢?

雲紫洛有說過,如果莫迎春來打探虛實,送什麼就收什麼,不收白不收。

莫迎春似乎明白了過來,氣得臉色血紅。,喊道:“你,刁奴欺主!”

“主,什麼主?你還真當自己是皇妃了嗎?”宮女反問。

莫迎春臉色煞白,看向雲紫洛。

雲紫洛單手一揮,桌上的茶盞摔落至地,發出清脆可怖的響聲,碎成千萬片。

“大膽莫迎春,見了本宮不行禮,卻教訓起本宮的宮女來了!蔑視本宮,挑唆小公主,這罪名可是你擔得起的?!”

“什麼挑唆小公主,皇后,您說什麼呢?”

莫迎春心內恐之極,強作鎮定,卻沒想到是爲這事召得她進宮,腦海中急速想起應對之策來。

“來人!”雲紫洛沉聲喚道。

屏風輕移,林清清抱着赫連雲晴緩緩走了出來。

“綠衣姨姨,綠衣姨姨!”

赫連雲晴指着地上穿着一襲綠襖的莫迎春叫了起來。

莫迎春臉色泛白,猶想狡辯,雲紫洛冷聲喝道:“還想抵賴!你竟在本宮女兒面前說三道四,本宮饒你不得!來人,拖她下去,二十大板伺候!驅出錦霧,永世不得回京!”

莫迎春的身子在這一聲中唬得癱軟了下去:“皇后,你不能這樣處罰我!你沒有證據,你不能這樣做,皇上不會由着你的,我要見皇上!”

“三十板!”雲紫洛穩沉的一聲落下。

“我要見皇上……”

“四十大板!”

“……”莫迎春驚恐地捂住險些脫口說話的嘴,一張臉,堪比死人了,身子,也被宮女倒着拖了出去。

林清清已迅速帶着赫連雲晴躲進了內室,不讓她看到任何不益的場面。

不一會兒,淒厲的叫喊聲在外宮響起。

怕吵了兩個孩子,雲紫洛特地吩咐拉得遠遠的打。

可憐的莫迎春,在一片血肉模糊中被送出了宮,她到現在都反應不過來,自己怎麼會有今天!

她是莫家的千金小姐,大家閨秀,她的父親是南川老臣,世家後代,在南川威名遠赫,皇后,居然在沒有任何證據之下對她濫用私刑。

好,很好!

一片暈沉中,莫迎春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這件事,就足以讓她下臺!

把這事鬧到皇上面前去,看皇上還能包庇她幾時!

想來,對這樣一個惡毒的女人,皇上怕是還不瞭解她的真面目吧!

既然皇后敢做出這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事,那麼,她就敢和她拼到底!

(每天吼一句:明天結局。。。寫着,卻又結不了,唉。好想快點寫完)不過月票還是要求的哦

結局篇19 挑唆的下場(下)

更新時間:2013-1-16 0:08:55 本章字數:3363

莫侍郎找上皇宮來的時候是第二天早晨,南川王宮最後一次例會。愛豦穬劇

自赫連治回南川后,五天一次的例會便被恢復,三天後,是帝后同封的大典,今日,是大典前最後一次王宮例會,以後便被朝會所替代,失去存在的意義。

莫侍郎集了一干官員朋友,在赫連懿面前控訴雲紫洛的惡行,提到自家女兒被打板子的形狀其殘忍,聲聲血淚,請求赫連懿給他一個交代。

“你要什麼交代?”

“廢掉她的皇后待選之位,選賢能女子替代。漩”

赫連懿不由失笑出聲:“廢掉皇后?莫愛卿,你好大的口氣!你女兒在朕的公主面前撥弄口舌,教壞皇室子弟,朕還沒治你們的罪呢!”

“此事沒有證據,皇上,不能聽人胡口亂言啊!”莫侍郎跪下來就要磕頭。

“放肆!朕的小公主親自說的,也是胡口亂言嗎?祛”

赫連懿臉色急變,怒斥一聲,深遂的鳳眸劃過一縷殺氣。

莫侍郎自然不敢怪責小公主,吶吶道:“小公主年紀幼,也許記得不太清了呢?”

“閉嘴!”赫連懿怒髮衝冠,強忍住了。

如果不是爲這南川百年基業考慮,如果不是念着這些人都是南川的棟樑之才,有功之臣,他怎麼會將這口惡氣吞到今天?

想他在祁夏忍辱負重,一朝得勢,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凡有他看得不順眼的人,要他三更死,絕不到五更,哪有這段時間在南川這麼憋氣!

赫連懿動怒了。

冰冷的氣息瞬間席捲了整個大殿,看着臺上高大健碩的身影如泰嶽般矗立,衆臣都不敢發一聲。

赫連懿袖下的拳頭青筋畢露,握得很緊,但他表面上卻極是鎮定,沉聲說道:“皇后的事休在朕面前提起,莫家小姐挑釁皇后權威,只這一點,就足以置她於死地!驅出錦霧,此乃仁慈的了!從今後,凡是有人不敬皇后者,罪同莫小姐!“

話音沉重,擲地有聲。

莫侍郎倒吸一口了冷氣,沒想到,皇上竟然對那名異國女子如此看重!難道,僅因爲她的身份是北帝冰城的公主嗎?不像,倒像是皇上對那姓雲的公主動了真情了!

這可不好,君王怎麼能動情呢?

赫連懿將他的神色變化一一收在眼底,認人頗準的他已看出來莫侍郎眼底的算計和狐滑,薄脣牽起一抹諷刺的笑,張口道:“散了吧,莫侍郎留下。”

莫侍郎額頭滲出了汗水,可想要向皇上提議的心情大過一切,他緊跟着赫連懿進了內殿。

“皇上,皇后不能用來寵的,您這樣寵她——”

赫連懿回過頭來,眸閃寒光:“莫侍郎,雖說我小時候也得過您的照顧,但並不代表你就能插手我的私事!”

所謂照顧,也只是隨口一說,說明了莫侍郎輩份高而已,若這些南川老臣當真是盡心盡力的“照顧”着他,又怎會將他照顧到祁夏人手中去了呢?

他可沒忘,當初爲了平戰亂,這些人在他母妃面前痛哭流涕,說南川百姓安危牽於一線,爲了化解這場大範圍的血殺,只得將世子送到祁夏皇宮去做質子,挽救一時。

可笑!

既然這麼偉大,怎麼他們自己不去?除了一門忠烈的鬼家,其他官員們,連願意跟着自己去祁夏的人都沒有!

談什麼忠義,都是道貌岸然的假君子!

現在,他回來了,這些人又開始管他的後宮之事了,赫連懿冰冷的眼神緊緊盯住莫侍郎,沉着不言。

他們還以爲自己是十幾年前的小世子嗎?

他所求的,不過是與洛兒一生一世相守,這江山皇位,誰要誰可以拿去,但前提是,要有本事從他手上拿走!

而現在有人敢給他的洛兒不快,處處針對他的洛兒,甚至於他的女兒,威脅到了他一家!怎能饒過?怎能放過?

莫侍郎,要怪,就怪你和你女兒做了這出頭之鳥!

心裡做下決定,赫連懿擡起頭,對着門外守着的暗衛沉沉說道:“賜酒給莫侍郎壓驚。”

莫侍郎仍在滔滔不絕,深明大義的話一串串自脣間吐出。

直到冷酷無情的暗衛將盛滿玉露的金盞端到他面前:“莫侍郎,請。”

莫侍郎終於停下了話頭,剛想接過來,忽然間眸光微蹙,看向赫連懿背對着他的高大身影。

“皇上,您這是——”

一聲透了十足寒意的笑在室內響起。

莫侍郎立刻敏感驚疑了起來,後退了兩步。

“莫侍郎,洛兒是我的妻子,晴兒是我的女兒,你覺得,我會留着一根刺在心頭,隨時威脅到她們的安全?”

“皇——”

莫侍郎驚悚地想要呼叫,他已經明白了,赫連懿竟是想要下殺手!

只可惜,他才叫了一聲,暗衛已順勢將那盞毒酒沿着他張開的喉嚨直灌了進去。

酒味嗆得莫侍郎大嗆起來,毒性也是立發,他雙腿猛然顫抖起來,瞪大了一雙血紅的眸子,死死盯住赫連懿的身影,想要說什麼,“咕咕咕”發不出聲音。

最後,不甘地撫着脖子,他痛苦地嘶鳴了一聲,軟倒在地。

那聲“嘶鳴”,聲音已是破啞低沉,毫不成音。

聽身後沒有了異動,赫連懿淡淡道:“你化成莫侍郎,回莫府,接下來怎麼做知道吧?”

那名暗衛上前躬身:“屬下明白!”

說完他抱起地上的莫侍郎,一陣風般捲了出去。

這藥既毒且狠,喝下去後人腑臟盡裂,爆碎而死,但卻不見鮮血,只有在一刻鐘後,纔會有血泉從嘴角噴出。

所以,殿中地面乾乾淨淨。

赫連懿緩緩走了出去,打了水沐浴,方纔去看雲紫洛。

雲紫洛正盤腿在軟榻上逗晴兒和驚鴻,男人挑簾進來,一陣清爽的皁角香味飄了過來。

“洛兒。”

赫連懿的嘴角不由柔和得彎了起來。

“洗澡了?”雲紫洛狐疑地看向他,從牀上跳了下來,靠近他胸膛前輕嗅了下,皺眉道,“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老實招來!”

赫連懿收緊鐵臂,趁勢將她深深摑進懷裡,聲音沉悶:“將莫侍郎處理掉了。”

雲紫洛心頭一震,毫沒用力的情況下,突感被他攬得胸前生疼。“懿,壓着我了。”她微微推他。

赫連懿低頭,在她耳邊一笑:“比以前長了不少。”

雲紫洛滿頭霧水。

他擡手,卻在她胸上捏了一把,滿意道:“託着鴻兒的福,我也——”

“赫連懿!”

雲紫洛羞得滿面通紅,輕聲打斷了他。

“洛兒。”赫連懿很是享受她這幅模樣,輕柔地擁住她,低低道:“我正想着何時能對你下手,將你吃下去,現在這模樣,吃起來肯定別有風味……”

雲紫洛的心跳得飛快,赫連懿已經做了結論:“那就今天晚上。”

雲紫洛咬住脣,一時不知道說什麼,赫連懿卻突然鬆了她,一步搶到榻邊,拎起往牀邊爬的赫連雲晴。

“乖,別亂動。”

赫連雲晴被他拎了起來,不懼反笑:“咯咯咯,爹爹……”

赫連懿心情暢快之極,右手抱起了睜大亮晶晶眼睛的赫連雲鴻,一手一個,左親親右吻吻,最後,擡起一張春花燦爛的臉大聲對雲紫洛道:“洛兒,謝謝你!”

殿內,瀰漫着幸福的味道。

三天後,十二月二十六,南川新帝登基,數百年南川未見的繁華景象再現,整座錦霧城陷入一片歡騰。

祭祀祖宗後浩浩蕩蕩的人馬直奔回宮,舉行盛大的登基大典,全城百姓瘋擁至午門下,眺望皇城上方盤子不散的祥彩雲,沉重的鐘聲自白玉階前,穿透層層巍峨的宮門,蕩擊在人們心裡。

幽深的金鑾殿內,更衣太監爲赫連懿披上明黃色的龍袍,石青色的盤領絞着金絲,袍上繡着九龍、翟紋及十二章紋,鮮豔的色彩、精緻的做工無不彰顯着九五之尊的凌然貴氣。

赫連懿一步步登向龍座,直到座前,纔回過了冷俊沉穩的面龐。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底下等待封官拜侯的南川官員跪滿一地。

“請皇上御口冊封皇后!”

執事太監高聲呼喊道。

求:月票等等!謝謝親們,偶會盡力完善結局。

結局篇20 對不起

更新時間:2013-1-16 20:35:17 本章字數:3324

殿中幾百雙眼睛的直視下,一襲紅衣似火的雲紫洛從內殿款款邁出。愛豦穬劇

嶄新華美的鳳袍長長地拖着尾紗,由兩名小宮女一邊一個捧起,不遠不近地跟着,鑲珠嵌玉,絞金錯銀,鳳冠上垂二十四枚稀有寶石,步搖隨着走動輕輕擺動,端的是華貴無比。

再看那華衣中襯出來的鵝蛋臉,更是令人眼前一亮。

含煙眉,凝脂鼻,嫣粉脣,五官精緻美麗,面撲彩粉,眼睛周繪着淺淺的眼影,在黑而密長的睫毛下顯得格外有神韻。

她的嘴角自然地上翹,勾着淡淡的高傲與矜持,體態大方從容,曲線優美,在階前叩頭下去漩。

“冰城公主雲氏紫洛,肅雍德茂,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靜正垂儀。皇后之尊,與朕同體,承宗廟,母天下!今朕親授金冊鳳印,冊後,爲六宮之主,六宮之中,僅此一後。”

赫連懿緩緩說道,一雙深遂沉黑的鳳眸神采兼備,聲音有力,響徹金鑾殿每一個角落。

最後一句“僅此一後”說出來時,衆皆譁然祛。

即使有了心理準備,可在如此嚴肅重要的場合,以這樣正統的方式公佈出來,影響又不相同。

然而,沒有人敢在此刻提出異議,凡事都有領頭者,在此事上,莫侍郎的聲音最大,他們也聰明的讓他做出頭鳥,可今天,莫侍郎卻因病沒有來。

誰也不曾想到,他會缺席這樣重大的場合。

憶起那天例會後,皇上單獨召見了莫侍郎,後來,似乎沒有再聽說過他有什麼過激的行爲了,也沒有爲女兒打抱不平的意思。

難道他真的生病了?這些官員個個都是人精,可不信這鬼話,決定典禮結束後去莫府探探虛實。

赫連懿在說完這番話時,眸底閃過一抹溫和的笑意,步到最下層的玉階旁,親手來扶雲紫洛。

“洛兒。”

男人不顧四周那麼多眼光,只是深深地沉浸入她的眼底。

一雙眼睛,凝神對望。

赫連懿握緊了雲紫洛的手,聲音揚起,一字一字道:“洛兒,從今後,你我執手共看這南川的繁華盛世。”

雲紫洛本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可乍然在這樣的情形下,聽他說出有似誓言或表白的話,心裡一直以來的感動在瞬間涌成了酸楚。

她緊緊反握住那雙大手,眼角溼潤。

從今後,她與他,再也不用奔波了,再也不會有人將他們分開了。

她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麼幸福的一天,擁有這樣一個愛她的男人……如果在四年前,當她還在飛鷹的時候,有人告訴她會有今天,她只會罵那人是神經病,毫不相信。

“傻丫頭,別哭。”赫連懿強忍着內心的激動,低低吐出幾個字。

雲紫洛破啼爲笑,任他牽着自己走上高階,接受文武百官的行禮。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宣皇子云鴻!”赫連懿說道。

小太監連忙尖着嗓子將命令報了出去。

不一會兒,一身杏黃色小蟒袍的赫連雲鴻被陳奶孃抱了進來,因爲雲紫洛都是母乳餵養,陳奶孃並不用餵奶,因照顧赫連雲晴妥貼,現在赫連雲鴻也是交她看管。

她抱着赫連雲鴻跪在階下。

赫連懿眸光柔和,朗聲說道:“茲有皇子云鴻,乃皇后與朕的嫡長子,冊爲皇太子。朕將擬聖旨,既立儲大典將於三日之後晚於太廟舉行!着皇族衆親、各級官員、一衆百姓蒞臨觀典!”

陳奶孃代赫連雲鴻謝恩,退到一邊。

羣臣激昂,磕下頭去,大聲喊道:“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司儀官接替赫連懿喊道:“今立前南川王赫連治爲太上皇,居崇陽宮;景華王妃爲西宮太后,居景華宮,太上皇之三房堂弟赫連康爲鎮南王,堂妹赫連芳爲青鳳公主……”

接下來一大通都是有關赫連家族的冊封,上面的人,雲紫洛甚至有沒見過的,因着姓了赫連,南川的王姓,都得了榮寵之極的封號,最後纔是官員的品級封定。

稟完後,羣臣高聲喊道:“恭南川國正式成立,皇上萬歲,皇后千歲,太子千歲!南川江山將穩若磐石,固若金湯!”

雲紫洛嘴邊輕抽,捏了下與自己一同搭在龍椅邊緣的大手。

龍椅這邊的赫連懿輕輕應了一聲,側過鳳眸,悄悄望向她。

“你是萬年,我是千年,我們怎麼相守到老啊?”雲紫洛俏皮地問道。

赫連懿先是一愣,而後失笑,見下面黑鴉鴉跪着一大羣,司儀官開始讀慶祝之詞,他放低了聲音笑:“那我讓他們也改叫你萬年得了。”

雲紫洛一本正經地搖頭:“我纔不想成爲萬年老妖呢!”

上面兩人極低地交談着,下面卻毫無知曉,唯有赫連雲鴻,睜着大大的眸子,望望坐在上面的爹孃,又望望下面的大臣。

直等一通喜詞讀完,便是出宮,登高樓接見全城百姓的朝拜。

這一番熱鬧自不必細說,下得城樓,赫連懿請赫連治爲首,帶領浩浩蕩蕩的人羣趕往觀音廟,御林軍早拉起警戒線,將一路百姓攔在線外,以免發生不測。

到得觀音廟前,羣臣先自跪下,赫連治進廟通知景華王妃去了,赫連懿拉着雲紫洛走到最前頭,靠近廟門的地方,撩袍跪下。

“兒臣給母后請安,母后千歲永享!”

也不管觀音廟後頭的佛堂能不能聽到他們的呼喊,禮節是要做到位的。

過了一會兒,赫連治從裡面匆匆走了出來,說道:“懿兒,你母后讓你們兩人進去。”

雲紫洛淡淡地隨着赫連懿起身,跟他走進觀音廟。

今日,不管那景華王妃,哦,不,現在是西宮太后了,她怎麼刁難自己,她都得忍着。

登基大典中沒必要鬧得不快,全國的人都在看着呢。

廟內被御林軍清過場子,很是安靜,絕無閒雜人員出入,穿過後院,有單獨的一間院落,佛堂便建在這裡。

景華王妃得了消息,站在佛堂口,一張臉瘦得有如瓜子,蒼白的臉頰上浮着紅暈,她幾步過來,卻並沒看向赫連懿與雲紫洛,目光落在赫連治臉上。

她雖然被關在佛堂裡,被赫連懿的人看守住了,但並不代表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

譬如說,赫連治回南川的消息。

只是赫連懿的人也不敢在王妃與世子之間周|旋,不肯透露過多。

所以,看到赫連治時,景華王妃激動得快要暈過去了,所有的怨恨都被這一刻的驚喜沖刷乾淨,她提裙跑了過來。

“治,你什麼時候回南川的?這麼多年,你都去了哪兒?你是不是不要我們母子了?現在回來,又是爲了什麼?”

一連串問題從她乾裂的脣中吐出。

赫連治早在看到她身影的時候便住了腳。

再注意到景華王妃明顯比當年衰老的面龐,他一時怔怔。

剛纔,他雖然進來了,卻是讓御林軍卻報的消息,自己並沒做好與她相見的準備。

“治,你怎麼了?”

景華王妃小心翼翼地邁過來,觀察着他的臉色,雙手在衣襟下襬擰了又擰,發泄着體內的緊張。

“對不起。”

赫連治沙啞着嗓子,困難地說出這三個字。

他羞愧地低下頭,清楚地明白,這三個字,根本無力抵受她這許多年來的苦楚。

“治……你真的回來了?”景華王妃的聲音極劇顫抖着。

赫連治英俊挺立的五官映着薄暉更顯迷人,歲月的風霜,在他額上刻下了印跡,卻只令他比從前更沉穩成熟,更有男人味。

景華王妃的心“怦怦”亂跳。

他說對不起,他知道了自己的錯嗎?他願意回來了嗎?只要他願意,她也願意從頭再來。

赫連治在袖下鬆開緊握的拳頭,說道:“我們的事,後些再說,兒子和兒媳來看你了。謝謝你,給我養了一個這樣優秀的兒子,他現在是南川的君主。”

說完,他深深地望了一眼景華王妃,轉身離開小院。

“母后。”

赫連懿牽着雲紫洛再度跪下行禮。

景華王妃看着赫連治消失的方向出了會兒神,漸漸斂了臉上的激動神情。

(第一更。)

結局篇21 太后回宮

更新時間:2013-1-16 23:12:00 本章字數:3397

將目光投到地上跪着的一雙人身上,赫連懿龍袍加身,雲紫洛鳳袍華貴,景華王妃冷冷一笑。愛蝤鴵裻

“當今的聖上還需要向我下跪嗎?”

即便尊爲太后,一國之君也不用跪她,話中夾雜着諷刺。

赫連懿仰起臉,表情沉穩,未有任何波動,言情依舊如剛纔那般懇切:“母后,兒臣有罪,今日是來賠罪,迎母后回宮的!”

他的做法,無疑在廟外候着的羣臣心中搏得一片掌聲漩。

一國之君,在觀音廟前跪請太后回宮,這份孝心,令人動容。

“回宮?”景華王妃哈哈一笑,頗有些厲色,“將我軟禁這麼久,現在想起來你也是有娘生的了?還是說,被大臣們逼得兔子跳牆,心不甘情不願地來請我?”

“兒臣不敢!請母后移駕西宮,兒臣盡爲人子之道!祛”

赫連懿背部筆直,上半身有如一棵直挺的青松,在風中昂立不倒。

景華王妃笑夠,眸倒豎,惡狠狠地看向雲紫洛:“你非要逼我與她相處嗎?”

赫連懿見她不善的目光射向身旁的洛兒,身子微微前傾,擋住雲紫洛的半邊身體。

景華王妃冷哼一聲,指着雲紫洛說道:“前些日子,你的好皇后假好心地來佛堂看我,想必是怕世人說她是個不孝的兒媳,當不得皇后大位,死巴巴地跑到我這兒來做些表面功夫,那些愚蠢的百姓都還當她至善至孝呢,笑哈哈地叩頭叫她皇后娘娘,卻全然不知,她在這佛堂裡都對我做了什麼!”

雲紫洛微抿脣,忍住了笑意。

她能做什麼?

前幾個月來的都是母親,聽說,一進佛堂,景華王妃便如受了刺激般來糾纏她,一個搶走她兒子,甚至魅惑她兒子與自己反目成仇的女人,已經令她難以承受了,何況,這個女人還是她情敵的女兒!

林清清沒轍,又不想與她生出不快,更不想因此折了雲紫洛的名聲,手刀子起,直接將景華王妃劈暈,走之前再將她弄醒,幾次下來,景華王妃根本無法與她正面相交,一肚子悶氣憋悶得她快要瘋了!

赫連懿也是知情的,淡淡看向景華王妃:“母后,洛兒從未做過傷害你的實質***情,你就半點也原諒不了她嗎?兒臣,此生非她不可。”

景華王妃氣怒得背轉過身子。

長久的冷場,忽然間,景華王妃鬆了一口長長的氣,轉過身來,低低說道:“也罷,我試着與她相處便是。“垂下的濃睫掩住鳳眸內的冷光。

雲紫洛垂於身側的手指顫動了一下。

她變得這麼快,令人難不生疑。

她以爲,景華王妃並不能忍。

可事實似乎不是這樣,那她可要萬分當心了。

赫連懿大喜,將景華王妃接出了觀音廟。

雲紫洛一路臉色陰鬱,景華王妃不管怎麼說,都是赫連懿的親生母親,從赫連懿的角度來說,他自是會爭取每一個令兩人交好的機會,可是,她不敢相信景華王妃,就算疑心,她也沒有立場告訴赫連懿。

這樣,還真兩難了。

她並不怕景華王妃在背後給自己使壞,但是,她不能不顧着雲鴻和雲晴。

雖說,他們是景華王妃的孫子和孫女,可皇宮裡的婦人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除去,何況是有着所恨女人骨血的孫兒輩呢?

而且……景華王妃的心理,已然嚴重變態了。

想到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比從前還要艱難,步步踩在刀尖上,雲紫洛不禁很鬱悶。

但她又不能對赫連懿說出心中所想。

難道要她告訴他:你母親心理扭曲,永遠都不能變好了?

後面大典活動,比如遊街,雲紫洛都沒有投入全部的心神,時不時瞅瞅赫連懿與景華王妃。

赫連懿也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情緒,回宮天色已黑,送了她去中宮歇下便去着手安排景華王妃的住宿。

林清清帶着兩個孩子過來了,今天大殿上,她也去了,只是礙於身份沒有出面。

“聽說太后回宮了?”林清清徑直問道,問完後纔看到雲紫洛擁着錦被坐在牀上皺眉。

“娘。“雲紫洛擡起素淡的小臉,眉尖蹙着憂色。

夜明珠的光華打在她臉上,肌膚愈發如玉如乳,比濃妝時別添了幾分嬌俏純真,依舊麗色傾城。

林清清放開牽着赫連雲晴的手,將雲鴻抱到牀上,坐在牀頭,凝望着女兒的眉眼,有些心疼。

“自古婆媳間都有本難唸的經,你娘我雖然沒有過婆婆,但看得也不少,我也不想你受上頭的惡氣,可是,你也不能做不孝之媳,由人拿了話炳,也惹得皇上心裡不快活。”

赫連懿登基後,林清清不想惹人說長道短,用“皇上”的稱呼代替了“懿兒”。

“可是——”

雲紫洛向來獨立強硬慣了的,可遇到這樣的家事,她卻沒有了主心骨,求救似的看着林清清,倒也忘了,她娘到現在還是雲英未嫁之身呢!哪裡又有家庭經驗呢?

而姚玲玲,算了吧,她在鬼家可是被供起來的菩薩,公公婆婆寵她勝過常年在外的兒子鬼魅,生得一個外孫,更是全家歡喜,捧作手心上的寶貝。

只有她,貪了個陰森森的婆婆。

“雖然因爲我與赫連治的事情,太后怨恨我,牽怪到你身上,但我與她,真的不熟。”林清清嘆了口氣。

“洛兒,你只告訴我,有沒有可能,你與她言歸於好?”

“不可能!”

雲紫洛的大腦還沒有進行思考,話卻脫口而,說出來後,她自己也怔住了。

“這麼肯定?”林清清笑。

“也許是因爲她曾經對懿和我做過的事情,我無法接受她,表面上或許可以,但我仍會提防她,可是,娘,我不想過這種算計的生活,你懂的。”

林清清點頭:“洛兒,其實人有時候也可以自私一點。你既那麼肯定自己不能與她相處,你就應該早早爲自己打算,皇上他雖然是她的兒子,可他,也是你的男人。”

林清清委婉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娘,你是讓我——”

“你也可以任性而爲。”

雲紫洛的頭腦卻因爲她剛纔說的那句話“轟”地一聲炸開,她猛地坐直了身子,腦中浮過一個畫面,電視中珍妃被慈禧太后逼死的畫面。

而那畫面,演變成她的一雙兒女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被楚景華逼得投井……

努力驅出不適的想法,她握緊了錦被一端。

真的要這樣做嗎?可是,她不想傷害懿……

南川皇宮,沉浸在一片宮燈的海洋中,錦霧城內,也點起了萬家燈火。

一座寬宅的鐵門上,有人叩響門環,“咚咚咚”的聲音在寂夜中聽起來更加明晰。

門“吱呀”一聲開了,有人探出頭來,看見外面簇擁着三、四個身穿朝服的官員,立刻將門打開,臉色一變。

幾位官員頓覺有什麼事發生。

“莫大人呢?”

小廝瞬間淚眼汪汪,還未說話,一名官員顫聲說道:“他鞋面上怎麼有孝布?”

“不好!”

幾個官員反應過來,一頭衝進了莫府。

莫府的正堂上掛起一副輓聯,正中間擺放着一個香桌,案上,一紮白色的花圈,圈心有一張畫像,赫然便是莫侍郎。

“他怎麼死的?”

一人拉住身旁管家急問。

“湯大人,我們家老爺是不小心掉進湖裡淹死的。”管家抹着淚哭訴了一句,將事情前因後果說了。

原來莫侍郎自皇宮回來後,立刻就想通了所有事情,臨了聖意,將重病在身的莫小姐驅出了南川,到現在生死未卜,而莫侍郎,今早準備出門參加典禮,可他們在府門口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震驚的噩耗。

因爲是國喜期間,沒敢張揚,只報了主人生病,不能前來參加大典,幾家叔伯一商量,匆匆給埋葬了。

幾個官員聽了這事大驚失色,問起莫小姐,卻已不知去向。

直覺告訴他們這事不簡單,但在府內走了一圈後,卻毫無證據可言。

第二日,這事便傳了出去,南川舉國震驚,那些本還想絞盡腦汁通過太后送女兒進宮爲妃的朝臣們忙不迭地收回了想法,恨不得讓自己的女兒離皇宮越遠越好。

太可怖了!

雲紫洛聽說這事後,微微一笑,殺雞儆猴,纔是永遠不過時的招數,現在,該她做些什麼了。

結局篇22 撒嬌無效

更新時間:2013-1-18 14:50:20 本章字數:3326

(前面加一句:赫連雲晴被封爲長公主了哦,因爲我心裡很早就認她是公主了,所以竟忘了寫,嘻嘻,謝謝親們。愛蝤鴵裻)

這天傍晚,赫連懿處理好朝政大事,並沒去景華王妃那裡,而是回了中宮。

雲紫洛剛帶着赫連雲晴從御花園捉迷藏回來,兩人都玩得滿頭大汗,紅韻滿頰。

宮女下去打了熱水來,雲紫洛親手給雲晴洗澡。

赫連懿進來後,正看到這溫馨的一幕,放緩腳步走了過來,叫了一聲洛兒,搬了錦兀坐到她身邊,幫着她扶住雲晴漩。

“爹爹,爹爹。”

雲晴很是高興,伸出小手亂舞亂揮,濺得水珠四溢,赫連懿見她笑得開心,捉住她的小手道:“別胡鬧,娘在給你洗澡呢。”

雲紫洛捏了下她的嘴角,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傻丫頭,讓你叫父皇,還叫爹!愨”

赫連懿側頭看向她,認真地開口:“叫爹爹很好啊,聽着很親切。”

雲紫洛淡淡掃了他一眼,快速將雲晴從澡桶裡抱出來,擦乾淨身子,用厚軟的布裹了,幾步來到殿外,喚陳奶孃進來。

“娘,晚安。”

雲晴知道就寢的時間到了,乖巧地同母親道別。

雲紫洛滿臉是喜,晴兒學話的速度比她想象得快得多,也對她揮揮手,輕柔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乖寶貝,晚安。”

直到陳奶孃抱着雲晴離開後,赫連懿才走過來,問道:“洛兒,你也滿身的汗,要現在沐浴嗎?”

“我去偏殿洗。”

雲紫洛說完,如同逃避似的,匆匆出了殿。

不一會兒,幾名宮女進來收拾內殿的殘籍。

赫連懿望着她離開的方向,不覺極是鬱悶,洛兒怎麼了?難道是心情不好麼?母后回皇宮,他知她心裡必也有不快,可兩個都是至親之人,必須要雙方都有付出,才能消融隔着的寒冰。

他半躺在明黃色的大引枕上,望着牀帳頂的細紗,皺眉沉思着。

這裡是中宮皇后所居之處,也是赫連懿的寢宮,本來沒有六宮嬪妃,所以他們在後宮裡,也如普通家庭夫婦般,每晚抵足而眠。

不多時,雲紫洛回來了。

她裹着一塊杏色棉巾,長長的墨發披散在肩頭,半乾不溼,一張小臉被水洗過之後,越顯水靈可人,紅脣的嫣紅之色奪人眼目。

“洛兒,不冷嗎?”赫連懿連忙問道,掀開捂熱的錦被一角,想要抱她上牀。

雲紫洛卻雙手雙腳並用,悶聲悶氣地爬上牀沿,鑽進錦被,卻沒有越過赫連懿,而是趴伏在他鋼鐵般堅硬的身體上方,攬住他的脖頸,將頭靠在他的肩窩處,兩腿纏住他精壯的腰肢。

“洛兒——”

隨意而慵懶的姿勢刺激得赫連懿輕吟了一聲,伸手緊緊抱住懷裡的人兒,一時滿足萬分。

“你不是問我,爲什麼讓晴兒叫你父皇嗎?”

雲紫洛嘟脣念道。

“怎麼,洛兒?你是在生我的氣嗎?是不是,不喜歡與母后住在一起?”

赫連懿輕輕問。

雲紫洛吸了下鼻子,擡起小臉,看向他的臉鳳眸,點了點頭。

“我不喜歡,很不喜歡。”

赫連懿在她肌膚上輕撫的大手怔了一下,雲紫洛抓住他的手,緊緊地握着,語氣含着委屈:“反正我現在心裡已經接受不了她,她給我的印象很兇,我怕她,十分怕她,更成天提心吊膽地提防着她,還有,我剋制不了胡思亂想,她什麼時候悄悄給你安排一位妃嬪。”

“不可能的。”赫連懿斷然否定。

“你就會說不可能,當初陸承歡不是差點就成了你的女人嗎?若是這件事真的發生了,我就帶着兒女離開你!”雲紫洛威脅道。

赫連懿啞然,聽着她說害怕母后,心中涌起了酸澀,那股保護她的***充斥滿整個胸腔。

“懿,不要。”雲紫洛特地拿出弱小的嘴臉來,頭一回在他面前撒起了嬌,有時候,女人太強也不好,讓赫連懿對她太放心了。

她不管不顧地捶下小拳頭,一一落在赫連懿的胸膛上,“懿,我不要這樣的日子,不希望天天被威脅着。”

赫連懿的心頓時化成一汪水,哪裡消受得起她這樣的折磨。

“洛,我本來就想不讓你去給她請安,將母后接到宮裡來,只是想讓她也過些好日子,可是,絕不會因爲她,限制了你的行動,在這後宮,你仍是主人,沒人能管得了你,母后,她若惹你,許你還手。但我更想知道,母后她能不能接受你。”

若是仍不能,那他就要考慮在這皇宮中建一間佛堂,將太后軟禁起來,其實一開始,他的想法就是這樣的。

將太后從觀音廟中接出來,是爲了不落人口舌,轉移陣地,將她直接放在宮裡頭也好,自己還能經常去看看她,雖然她與洛兒水火不容,對自己也有濃濃的不滿,但她始終是生他養他的母親。

但沒想到,母后竟破天荒地平靜了下來,說要與洛兒處處看,他自然是不想放過這個機會的,要留她在宮裡辨辨真假。

雲紫洛怒氣襲來,漲紅了臉,一骨碌從他身上爬了起來,聲音不禁一變:“赫連懿,你是不是想坐山觀虎鬥啊,看着我和你母親對陣,你也無所謂是嗎?”

赫連懿震驚地看向她,不敢相信她說出這樣的話。

“洛兒,你胡說些什麼!我怎麼會這樣!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只是怕母后口是心非,揹着他做出言行不符的事來,擔心洛兒受了欺負,才說出她可以還手的話來。

雲紫洛抿緊了脣,突地翻身睡到了牀裡頭,不再搭理他一下。

“洛兒——”

赫連懿又無奈又悶氣地靠過來,伸手攬入她的身子。

“你看我都接受了你母親,你怎麼就不爲我想想呢?”

“誰說沒爲你想,我娘她根本就沒恨過你,但你母后不一樣。”

雲紫洛低低迴答。

她也知道這個舉動其實任性了些,可是,林清清說,她也可以任性而爲,自私一回,否則,如她年輕時,容忍了花摺扇住在梨花島上,纔會有後來的中毒事件,以至於一發不可收拾。

對待敵人,要強而狠。雲紫洛當然不會親自去趕太后,只能靠說服赫連懿了,心裡總是虛虛的,那人畢竟是他母親,不同於花摺扇與謝無心毫不相關……

“洛兒,母后她的態度已經變了,我們給她一個機會不行嗎?我答應你,若是她反悔了,我便讓她去後宮的佛堂修行,不參與後宮的事情,如何?”

“好,我也答應你。”

沉沉的聲音自雲紫洛嘴裡吐出。

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看來接下來的日子,她得小心翼翼地保護好一雙孩子了。

第二日,林清清也得知了這件事的結果,心疼地看着她。

“我會調回紅黃青白四龍分別護着晴兒與鴻兒,我們的人,總比南川的暗衛可靠些,再囑咐幾個奶孃,太后若要見孩子,必須先通知我,由我帶着去,這些奶孃都是從祁夏帶過來的,跟我們是一條心。”

雲紫洛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林清清只是嘆了口氣,沒有言語。

***

這是登基典禮的第二日,卻說鬼魅在大典上看見丈人姚嘉成,吃了一驚,他現在是一品護國大將軍,姚嘉成被封了左相,只是在之前,皇上和鬼魂幾個半點風聲也沒透露給他知道。

鬼魅知道愛妻思念家人,想到此,滿心歡喜,急忙將姚丞相及姚夫人帶回鬼府。

姚丞相來過鬼府一次,早想念他的外孫了,高興得合不攏嘴。

姚玲玲看見父親大人從天而降,激動得喊了出來,得知事情的前因後果,她心裡感動極了,與父親敘舊之後,第二天一早趕到皇宮謝雲紫洛的恩情,能夠猜到,這是雲紫洛爲她父親說了話。

姚家與雲家是世家,沒有因四王爺的事被誅連,必是沾了雲家的光。

當鬼家馬車到了皇宮門前時,碰上了肖桐一行人,肖桐是昨天早上纔到的,參加了大典,被封爲右相,與姚嘉成並列。

此刻,他將謝無心從客棧帶了出來,安排進宮見林清清等人。

(今天只有一更了,我弄晚了,對不起啊親們。)

結局篇23 吵架

更新時間:2013-1-18 22:36:44 本章字數:3356

聽說姚玲玲是去看望雲紫洛的,肖桐和謝無心當即也與她一同過去。愛蝤鴵裻

中宮內,因爲他們的到來,氣氛歡騰了不少,雲晴和雲鴻也比平時更加賣力地耍着寶。

林清清過來時,恰好逢到謝無心在此,她微微一怔後,坐了片刻,便要離去,謝無心在肖桐的眼光不停示意下,追了出去。

除了兩個小孩子,廊下只剩下雲紫洛與肖桐了。

“洛兒,太后回宮,你的心情是不是很不好?“肖桐低聲問漩。

雲紫洛淡淡嘆了一口氣,趴在桌子上,眼光遊離地望向花壇:“是又能如何,你都知道,懿怎麼會不明白?他卻寧願看着我這樣鬱悶地過日子。”

肖桐斜斜靠在椅上,很是隨意:“懿也是可憐人,比我這個孤兒還要可憐,好歹,我對爹孃,還有個比較善良的幻想。”

雲紫洛心中亦是一疼,問道:“肖桐,你有沒有找過你爹孃啊?鉞”

肖桐點頭:“有找過,可是年代太過久遠,又沒有留下任何珠絲馬跡,根本無下手之處。”

“這些年,你也不容易。”

聽了她這句安慰的話,肖桐彎脣一笑:“可是,我所有的努力,換來的是什麼?並非我本人想要的生活。”

“肖桐,你會幸福的。”雲紫洛真誠地看向他。

“謝謝你,洛兒。“肖桐斂了臉上的頑笑之色,突然正色地看向她,鄭重地道出一聲謝。

“謝我做什麼?”

肖桐搖了搖頭:“還是要謝謝你,是你,讓我看到了這個世界還有美好存在。”

雲紫洛動了動脣,終是沒有發出聲音。

肖桐站起身,說道:“我明天就要離開錦霧城了,如果你有什麼對赫連不滿的事,託人到祁夏來告訴我,我可不會看着他欺負你,當然了,我覺得還是你欺負他比較可信。”

說完,他哈哈大笑,轉身揚長出院,一抹大紅色的身影如朵火燒雲般,熾烈而熱情。

這樣的瀟灑從容讓雲紫洛將一切疑問哽在了喉嚨裡。

他不是被封了右相嗎?怎麼不呆錦霧城,卻要去祁夏?

可她知道,肖桐就是那根放在天空中的風箏,雖然線在懿手上,但他仍然憑着自己的喜好自由飛翔,只有在懿收線的時候,他纔會回來一下。

當晚,赫連懿回中宮就寢,雲紫洛卻不跟他親熱,單睡一牀錦被,面朝裡,略顯疲憊之態。

赫連懿不禁翻過身子,伸手到她的被窩內攬住了她的細腰,“洛兒,怎麼了?不是說好不生我的氣嗎?”

“沒有生你的氣,我都答應你了,不與她起衝突,平平常常地過日子。只是,身體有些不適罷了。”雲紫洛淡淡解釋道。

“怎麼不適了?我來給你把腕。”身後,赫連懿坐了起來。

“不用了懿,我白天叫過太醫了,只是說月子時悶得久了,多走幾個月就會好起來。”雲紫洛慌忙攔住他。

對於他細緻體貼的關心,雲紫洛心中極是感動,但,她卻沒有心思與他做夫妻之事,或許,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吧。

現代有一種病,叫產後抑鬱症,本來,這種病應是與她無緣的,可是,偏偏在這時間出了楚景華這樣的事情,她感覺到,心情徹底被影響了。

如何保護好兩個孩子的安全,這種糾結的意識佔了上風,日日盤踞在腦中。

雲紫洛清亮的杏眸豁口地睜開,對着裡面光潔的白牆,驚恐了一下。

她不會,真的得了這種病吧?

第二日早晨迷迷糊糊醒來,就聽見一個溫柔異常的聲音在耳邊低喃:“洛兒,我已經給你看了脈相了,是心理鬱結,要服些通血的藥膳,或者,我帶你去別莊玩幾天吧。”

他的聲音飽滿愧疚。

雲紫洛顫了下眼睫,睜開眼睛,正對上男子深情注視的鳳眸。

“懿,這些天新國初建,朝中事忙,你又哪能走得開?更別將精力放在我身上了,我想過了,與母親回冰城住段時間再回來。”

雲紫洛緩緩說出決定。

“不要!”赫連懿震驚之後,緊緊抓住她的衣袖急忙喊了出聲。

“懿,再悶在這皇宮裡,我真的會瘋的。”

雲紫洛認真地對他說道。

“這皇宮,和從前的攝政王府有什麼區別嗎?”赫連懿有些神傷地問,他穿着雪白色的中衣,只在上半身罩了一件純黑色的皮裘,墨發散開,雖然十分英俊好看,可說着那樣淒涼的話,使他看上去別顯得憔悴。

“當然不同了。”雲紫洛輕露皓齒:“這宮裡有我不喜歡的人,所以我一定要離開!”

說出這句話後,雲紫洛剎時發現,一直系在自己心口上的那塊巨石倏然落地,前所未有的輕鬆。

微微一愣,難道,這就是她一直苦苦尋覓卻找不到的解決辦法嗎?

宮裡有她不喜歡的人,她不喜歡那個人,十分不喜歡,甚至於是討厭,唯有離開,才能重新獲得快樂。

想到此,毫不猶豫,雲紫洛翻下了牀,臉上竟帶起放鬆時纔會揚起的微笑來。

“懿,我帶着晴兒和鴻兒去冰城先住一個月。”

雲紫洛邊穿衣邊說。

一雙大手扼住了她的手腕:“不行,洛兒,我並不是在逼你,你若真的接受不了——”他閉了閉眼睛,“我便送母親出去便是。”

“不,懿,並非我容不得她。”雲紫洛擡頭,直視向他,“我答應了你,就不會趕她走,只是,我實在難以與她住在一起,我去冰城,你不正好能跟你母后有一段緩和的時間嗎?”

雲紫洛說這話,心中也是有一分賭氣的。

若不是他非要將太后接進宮來,哪裡會有這許多顧慮和麻煩事?

赫連懿薄脣緊抿,劍眉微微蹙到了一起,看着她梳洗好,去偏殿用早膳。

直等到她吩咐身邊的宮女去收拾行李後,赫連懿才一驚,幾步走到正在吃粥的她面前,拉了她起來,一面厲聲喝斥那宮女:“不許去!”

“洛兒,是我的錯,我道歉行吧?你想怎麼做我都依你,你別剛封爲皇后,就回了孃家,你要我發瘋嗎?”

雲紫洛嘴角輕抽:“懿,我只是想要我自己清靜,並非——赫連懿不待她說完,已粗魯地將她攬在了懷裡,薄脣一下覆在女子的紅脣上面,堵住了她要說的話,啃咬起來雲紫洛的脣。

“唔——”雲紫洛有些不舒服,掙扎着想要呼吸下新鮮口氣,可赫連懿卻不放手。

“洛,我錯了,你別拿回孃家來折磨我了,昨天晚上,我就感覺到了你的故意拒絕,我都傷心了一個晚上了。”

雲紫洛奮力推開他,臉色很不好看:“你會錯意了,你以爲我是拿這件事來要挾你嗎?赫連懿,我真的累了,只是想回去休息下,至於你母親,你想把她放在哪裡我都沒有意見。”

她呼呼喘了幾口氣,面頰通紅。

心裡暗罵,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當她想用美人計,誘惑赫連懿一次,可他偏偏不聽;這一次,她想逃避下,卻又被誤會了。

赫連懿也着了怒,吼道:“要休息哪裡不能休息,非要回冰城嗎?”

“你管得着嗎?”

“我怎麼管不着,我是你夫君!” WWW⊕ t t k a n⊕ C 〇

“是,你是我夫君,我是你的妻子,是你的奴才,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來徵詢我的意見!”

“誰說我沒徵詢你的意見,她畢竟我的母親,南川的太后,你就不能體諒下嗎?”

“誰說我沒體諒?我說了給你們時間緩和!”雲紫洛氣得淚都要流出來了,險險地控制住了,大聲吼道,“我走還不行嗎?你還要我怎麼樣,呆在這裡鬱悶死嗎?”

說着,將銀邊小碗連着飯菜朝他身上砸了過去。

殿門口守着的宮女嚇得全都跪了下來,從一開始看到他們接吻的害羞到現在的驚慌。

從來沒看過皇上和皇后紅過臉呢。

赫連懿將那碗接住,任飯菜潑了自己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全髒亂了,形象全無,但那鐵青的臉色清楚地寫着“生人勿近”四個字。

雲紫洛已吸了淚水,快速跑了出去。

赫連懿將那小碗發狠地摜到了地上,“砰”一下碎成了無數碎片,轉身追了出去。

(不吵架的夫妻不是好夫妻,哦耶。。。太后,您老太礙事了啊,誰讓你那個德性呢?)

結局篇24 偶遇陸承歡

更新時間:2013-1-19 13:58:40 本章字數:3445

在雲紫洛奔出去的那一剎那,赫連懿只覺得心被狠狠挖去一個大角,痛得五臟六腑都抽搐了起來,用力砸掉碗,吸了一口長氣,他轉身追出了殿。愛蝤鴵裻

那一刻,他後悔得腸子也青了。

何必爲了一個向來對自己吝嗇愛的母親,與給了他無限歡樂與幸福甜蜜的洛兒吵了起來?

原來,洛兒在自己心中的份量,竟比他想象得還要重。

原本,只是想洛兒答應他,兩人一起看看母后是否會與他們的關係融洽起來,可現在,他在心裡將自己的母后恨得半死,只想着,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洛兒離開他,哪怕,犧牲的是母后,或者他自己濉。

雲紫洛一路跑出了皇宮,什麼也沒拿,誰也沒有帶,就那樣,憑着一股信念,跑離了南川皇宮。

直到了街頭,她才發覺不妥,身上穿着的雖然不是鳳冠霞披,可也是貴重的綾羅綢緞,在街上,格外引人注目。

她知道赫連懿追出來了,剛纔,有意躲開了他,她並不想那麼快就被他找到回宮,面對那張她還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的臉豹。

所以,當下之急,先是換一套衣服,免得等會兒被皇宮的走卒認出來。

半個時辰後,雲紫洛方纔拖了沉重的身子從一家客棧走出來,身上換了從成衣店買來的小廝衣裝。

她百無聊賴地在街上來回遊逛,親眼瞧着肖桐等人的馬車囂塵而去,看到皇宮的御林軍沒過一會兒從城的四面八方圍了過來,拉了女人就認,看這架勢,必是赫連懿的手筆了。

雲紫洛冷冷哼了一聲,躲進一家地勢極爲偏僻的小客棧,正欲上樓進房,耳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送飯之前先送熱水,我夫人需要沐浴。”

“好的,等會兒就送過來。”

小二輕快地回答道。

不知道是不是那句突然溫柔下去的“夫人”兩個字勾得雲紫洛本能地回過頭,朝說話人看去。

那是個極高大的背側影,很陌生,他正俯着頭,爲面前的女人理着雲鬢,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從那揚起的半邊嘴角可見,男人的臉上必溢滿了笑容與滿足。

這樣甜蜜的一幕如根刺扎到了雲紫洛的心,她悶悶地朝女人望去,希望看看是什麼樣的女人能有這樣好的福氣。

畢竟,在這個時代,女人若能得男人真心相待的並不多。

豈料,一看之下她大吃一驚,差點就脫口而出地叫了聲陸承歡了!

陸承歡,相貌還是一如年前般嬌美,可她穿着的並非至貴的高級綾羅綾羅,而是普通人家婦女穿着的一般服飾,雖則如此,卻掩不去她那一身的大家氣質。

相比之下,對面的男人顯得粗糙了些。

陸承歡,夫人——

雲紫洛腦中極快地閃過這些詞。

自她從楚子淵那出來,馬車上,赫連懿就忍不住向她大倒苦水,訴說自己的冤枉,雲紫洛自然倍加心疼,因此,對陸承歡的事情也很清楚。

陸承歡,一道旨意賜給了身邊的冬侍衛,雙雙貶爲無權無勢的百姓,連琉璃閣也收了回來,那麼,這男人就是冬侍衛了?

雲紫洛不由停了腳步,朝那邊多看了幾眼。

陸承歡坐在凳子上面,很是安靜,面部表情也極是詳和,冬侍衛則站在客棧門前,指揮一個精瘦的小廝搬運東西。

此刻,陸承歡的眼光也無意中打量到了雲紫洛,雲紫洛的眼光也迎了過去。

陸承歡顯然是怔了一下,可很快就恢復了原狀,極快地轉開了眼神。

雲紫洛見她不想認自己,倒也沒有再站下去,轉身“噔噔噔”走上了樓。

下面,聽得動靜,似乎冬侍衛與陸承歡也上樓來了。

待到小二到她房內送飯,雲紫洛問起那對夫妻的事。

小二笑着說道:“他們經常在我們客棧住,男的是個鏢師,往來川心和邊繮,女的是他娘子,那男的生得五大三粗,雖說不難看,可娶得這麼個花容月貌的嬌娘子倒也是個福氣,待他娘子不曉得有多好呢。”

“一對恩愛的夫妻。”

“是啊。”小二或許是有感,所以說到這,話也多了起來,“這男客的武功高強,否則,像他這樣帶個美嬌娘在外面跑鏢,十個有八個都被擄去做壓寨夫人了。”

雲紫洛失笑,點點頭。

小二帶門出去,忽然,樓下傳來了一陣吵鬧聲,小二急忙撒腳丫跑下了樓。

雲紫洛猜是宮裡找自己的人來了,她掀開窗子,從後院翻了出去,沒有奔別的地方,而是朝皇宮的方向跑去。

赫連懿既是以爲她在外頭,

那她便自己回去,想來他也不會想到自己就在宮裡。

當雲紫洛找到林清清住的宮殿時,被青龍幾個發現了,雲紫洛便知道晴兒或鴻兒一定是在裡面,走了進去,陳奶孃果然在哄晴兒和鴻兒兩個傢伙午吃晚飯。

“娘,我要娘。“晴兒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什麼消息,一個勁兒地念着這句話。

雲紫洛心頭一酸,幸虧自己現在就回來了,沒有在外面過夜,就算真的要走,也得帶上她的兩個寶貝孩子啊。

“晴兒,娘在這裡。”陳奶孃乍然回頭,看見一身怪異打扮的雲紫洛,又驚又喜,放下雲鴻,激動得泣聲道,“娘娘!娘娘,你終於回來了,皇上他們找你快找瘋了,奴婢這就去通知!”

說完忘了禮儀,徑直跑出了殿。

雲紫洛急步過來,抱起雲鴻,另一隻手將雲晴抱到了腿上,並沒有阻止陳奶孃。

不多時,一陣龍捲風襲進了殿,伴着赫連懿的一聲大吼:“洛兒你在哪裡?”

雲紫洛並沒有回答他,只是親吻着兩個孩子。

赫連懿看到這個場景,更是心裡難受,發了狂地將母子三人擁進了懷裡,尤其是雲紫洛,沒有絲毫放鬆,緊緊地摑着,幾乎不容她透氣。

“洛兒,你怎麼能這樣嚇我?我還以爲,你不要我們父子了,我擔心死你了。”

赫連懿又是笑又是痛心又是難過。

雲紫洛並沒說話。

林清清、謝無心和肖桐從殿外跑了進來。

“小祖宗終於回來了,急死我們了,皇上還以爲我把你帶走了,這下我的冤屈終於洗掉了。”

肖桐緊張的臉色一緩,說了句俏皮話兒。

靠在赫連懿胸膛上的雲紫洛“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赫連懿的臉卻黑了幾分,醋意勁“嗖”地就上來了。

憑啥洛兒一句話都不跟自己說,卻因爲肖桐的一句話就笑了呢?

心裡太不是滋味了,他更緊地攬住女人,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她是他的,是他的,誰也奪不去。

“咳——”雲紫洛難受地咳出了聲。

赫連懿趕緊鬆了手,小心翼翼地望向她:“洛兒,別離開我好不好?”

哪怕只有大半天,他也嚇得心都快停止了呼吸。

林清清揮了揮手,將謝無心和肖桐兩個大男人趕了出去,自己也放下珠簾,悄步離開。

雲紫洛凝望着他,紅脣微動。

赫連懿已經搶說道:“是我混蛋,小洛兒,我沒有想到這件事對你造成那麼大的影響,母后,我把她送到五臺山去了,你看不到她了。”

雲紫洛嘴角微抽,嘶啞着嗓音問:“你不是說在後宮給她設個佛堂嗎?那樣的話,你也能看到她。”

“傻洛兒。”赫連懿伸手在她鼻子上一擰,“還說不是爲了這事,你不喜歡她,我也就不想留她在宮裡了,雖然她是我母親,卻也做過傷在天害理的事,也許在五臺山修行,對她來說是件好事,並不是什麼懲罰。”

雲紫洛苦笑:“我是不喜她,可若你覺得爲難,也不必遷就我,兩個人的感情若是有了裂痕,就像一面裂開的銅鏡,再也圓不了了。”

就像他們,婆婆,永遠是這道裂痕,就算她現在不去撩撥,總有一天,也會爆發。

“傻洛兒你胡說什麼?”赫連懿面露極劇的緊張,托住她的臉,想要得到答案似地問,“你不再愛我了嗎?”

雲紫洛汗顏,有些彆扭地轉開眼神。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因爲這事,你討厭我了是嗎?”

赫連懿固執地開口。

雲紫洛終於注視着他的目光,嘆了口氣:“懿,我不是這個意思,感情的事是雙方的事,那是你母親,應該是你恨我纔對。”

“我不恨你,不會因爲這事恨你。”赫連懿將頭貼在她頸窩裡,將兩個孩子放到牀榻之上,只抱着雲紫洛一個人,“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恨你,可是,我恨你無聲無息地離開我。”

結局篇25 還要再拋棄我一次嗎

更新時間:2013-1-19 19:06:12 本章字數:3387

“懿,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愛蝤鴵裻“雲紫洛靠在他肩膀上,閉着眼,喃出一聲。

赫連懿攬住她的腰,側過頭,一手輕輕撥開女子的臉,看看她的臉色,嘴角的笑崩不住地揚了起來:“好,我只有你了,你和孩子,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幸福,別讓我傷心。”

雲紫洛“嗯”了一聲:“那你,也不許做讓我不開心的事。”

“我知道。”赫連懿溫柔地說,“你若不喜歡,我便不去做。”

心柔軟得有如滴成了水,他輕輕撩起她的髮絲,在她的臉上啄了幾下,那種失而復得的感覺令他想要落淚漩。

而這邊廂,莫名奇妙就被押送到五臺山參佛靜心的楚景華氣得想要將一嘴玉牙給咬碎了。

懿兒去佛堂請她,無論真心假意,念在母子一場的份上,好歹也會給她一點好處,至少,她可以和赫連治在一起生活,這也是她昨天看見赫連治纔有的改變。

雲紫洛她不急着對付,但也絕對不會讓她稱心如意鉞。

可卻沒想到,事情隔了還沒有兩天,她就被改送向五臺山了!

此去五臺山一行,暗衛數目衆多,卻潛影藏形,顯然是不想被祁夏或東林的皇帝知道形蹤。

五臺山位於三國邊界,三國皇室都常有人去那邊清修,但五臺山並非只有一座山峰,其中遍佈的小寺小廟更是無數,所以,赫連懿將太后送過去,安個深山尼庵,不會有風聲走漏,很是安全。

楚景華失望極了,若真的上了五臺山,那還有她的自由嗎?

可是,護她上山的暗衛全是赫連懿的心腹,身手高強,大腦聰慧,絕沒有容她逃走的絲毫機會。兩天過去了,眼看着一路順利,沒有任何疏漏之處,楚景華越來越急。

這一天,馬車正急速行駛着,後頭,一陣馬嘶聲傳來,一騎白頭大馬踏着飛塵緊緊從遠方疾馳而來。

隨着距離越來越近,馬上男人一聲猛喝:“且慢!”

楚景華聽得這道聲音,渾身一顫,扯開車簾,大聲叫道:“停車,停車!”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後頭的一人一馬也趕了上來。

暗衛見得來人,吃了一驚,紛紛下馬,上前喚道:“太上皇!”

這裡乃荒郊野外,沒有人蹤,他們纔敢如此叫。

楚景華連爬帶滾地從馬車上下來,激動地往赫連治的方向跑去:“治,治,你是來接我回去的嗎?”

赫連治穿着一身玄色長袍,墨髮束在腦後,成熟滄桑的臉上自有一股俊朗沉穩,他也翻下了馬,朝這邊大步走來。

楚景華還沒到他跟前,雙腿便是一軟,跪了下去,擡起頭,目光欣喜卻幽怨,紅脣輕啓,聲音婉轉:“治,你終於來接我了。”

暗衛們不遠不近地看着,如果赫連治真的出手將太后帶走,他們也絕不袖手旁觀。

赫連治看她跪在地上,衣衫凌亂,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楚景華順勢抱住他的腰,放聲大哭起來。

邊哭邊罵,將這多年的怨氣一一道出,赫連治緊閉着雙眼,順從地由她打罵,並沒還口。

直到女人哭夠了,抹了抹眼淚,說道:“從今以後,你不能再丟下我,懿兒他爲了一個女人連我這個做母親的都不要了,我也不要他這個兒子了,我只要你。”

赫連治聽到這話,出手將她推開,後退了一步,看着她,沉聲開口:“是我的不對,拋棄了你們母子這麼多年,兒子不認我,我能理解,也不強求;但是,你卻也沒有盡到養育兒子的職責,無怪乎他這麼對你了!”

楚景華身子微顫,眼光驚駭:“我怎麼沒起到職責!不是我要送他去南川做質子的!”

赫連治沉着臉道:“在他去做質子之前,你從來沒有關心過懿兒一天!你知道他每天什麼時辰就寢嗎?每餐用幾個菜嗎?每年冬天換幾套新衣嗎?他的每一個生辰是怎麼過的嗎?”

楚景華啞然無語,回答不上來。

赫連治又問她:“還有,在他被送到南川后,你有沒有去找南川皇上和太后疏通疏通關係,讓懿兒不用吃那麼多苦呢?”

楚景華聽着聽着忽然大怒,一手指到他的鼻子上:“赫連治,你有什麼臉來質問我?你自己呢?你知道些什麼?你有去祁夏將懿兒救出來嗎?你根本就沒有立場來指責我!”

她激動得渾身都在發顫。

赫連治低下了頭,滿臉的慚愧:“是的,我都沒有做到,所以,兒子不認我,我認了!南川皇宮,我也沒有臉再呆了,你出來後,我也就跟來了。”

“那你要去哪?我聽說,你和林清清在大雪山住了十年之久?”楚景華盯着他問。

“清清在南川皇宮。”

“什麼?”楚景華一呆,不敢相信這句話。

在皇宮裡,赫連懿有意讓人瞞着這個消息,所以,她是頭一回聽到,雖然她知道林清清沒死,卻沒想到她竟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從大雪山下來後,清清就一直陪在洛兒身邊,所以也留在南川皇宮照顧她和晴兒、鴻兒。”赫連治淡淡說道。

楚景華臉色早已灰暗了下去,臉色極爲難看:“晴兒,鴻兒,就是懿兒的孩子吧,我出來的時候說要見見,懿兒都沒讓我見到,在他們眼裡,我早已是個外人了,赫連治,這都是你造成的你知道嗎?”

赫連治長長嘆了口氣:“景華,我們都有罪,罪大惡極的那個人是我,是我害了你,只是,我今天追過來,不是爲了說這些,而是想對你說一句話。”

楚景華連忙注視着他的鳳眸:“說什麼?”

赫連治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也不知道該說不該說,可自從在佛堂外遇到了你,我覺得,必須同你說清楚,哪怕,二十多年前我就說過。”

楚景華感覺不妙,果然,赫連治輕輕道:“我錯在不該娶你,雖然我對你愧疚萬分,但是,那也只是親情引發出的,我對你,沒有任何愛意,所以,也絕不可能與你再生活在一起,這錯已經鑄成,就讓它錯下去吧。”

“你——”楚景華捂着心口,一張嬌婉的臉扭曲了起來,她急了兩步,慘笑道:“赫連治,那狐狸精沒死,所以你還要再拋棄我一次嗎?”

赫連治擡頭,直視着她:“這次,不能再叫拋棄了,景華,我寫過一封休書給你,是你自己撕掉的,但是,在二十年前,我們就沒有關係了,你一直沒有對懿兒實說過,我只當是你護犢之心,可你該清楚,我與你,早已不是夫妻。”

楚景華怒得大笑起來:“你今天來就是想同我說這樣的話?”

赫連治抿了抿脣,鳳眸中墨色濃暗:“你不想去五臺山,便離開皇宮吧,我今天來,帶你離開,但是,我卻不能與你在一起。”

“不用了!”楚景華冷冷盯着他,“不用你貓哭耗子了!既然兒子讓我去五臺山,我就去,而你,赫連治,我對你死心了,你走吧走吧,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你了!對了,忘了提醒你,當年林清清似乎不喜歡你,呵呵,哈哈!你就等着被拒絕吧!”

說着,她踉踉蹌蹌地朝馬車的方向走去,無意識地爬上了馬車。

赫連治想要過去,暗衛卻攔住了他。

傻傻地看着馬車揚塵而去,赫連治長長吸了口氣。

他與清清怕是不可能的了。

謝無心來到南川后,每日裡鞍前馬後地服侍着他的外孫和外孫女,藉機和清清接近,清清對他雖然很兇,可他看出來了,能讓清清去兇的人,其實,纔是她心底最在乎的那個人。

而清清對自己,除了關心之外,還有幾分尷尬,那是當時他們在大雪山上,不得不住在一塊崖上,她也不得不繼續裝失憶,以免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接下來的日子時造成的。

她對自己的關心,赫連治不會和感情聯繫到一起,因爲其中,還有着淡淡的抗拒。

是啊,他與她,終是錯過了,在二十年前就錯過了,不可能再在一起。

縱然大雪山那麼多年,更多的,也不過是親情而已。

若是她能接受自己,早在下雪山的時候就說清楚了,自己又何必逼着她給個明確的答案呢?

那些年,自己發了瘋地全世界找她,只是想知道,她還活着,她還和自己在一片藍天下。

只要她活着,活得好好的,他就知足了。

現在,該是離開的時候了,就像他所說,沒有面目再繼續呆在這所謂的“太上皇”的位置。

赫連治離開了,不知去向,僅僅留下了一紙簡短的書信。

結局篇26 見桃兒

更新時間:2013-1-20 16:21:26 本章字數:3366

赫連治離開後,赫連懿也沒有派人去尋找。愛蝤鴵裻

如他那般在江湖上飄蕩了十多年的人,並不需要擔心,何況,得不到想要的生活,也許,逃避是個好辦法。

春節將近,林清清向雲紫洛夫婦告別,回冰城過年,說好每年會來兩個月陪伴女兒,看看外孫和外孫女。

謝無心巴巴地跟着她,怎麼打罵都打罵不走,遍體鱗傷後,幾天便生龍活虎地重新追了上來,兩人一路走一路打,直到了冰宮,謝無心纔不敢闖進去。

他便住在冰城街頭,每日裡打聽林清清的消息,時而又送些東西討她的歡喜,這件事,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樂趣,似乎如果不這樣,他就活不下去般濉。

就像當年,尋找清清,不相信她的死,那是他活着的唯一目標,而現在,清清回來了,只要有她的地方,他就不會離去。

南川皇宮裡,赫連懿和雲紫洛在經歷了楚景華這件事後,婚姻也逐漸走向平穩,感情也一步步成熟起來。

肖桐確定雲紫洛無事後,驅車前往祁夏,繼續他的紙迷金醉的生活兵。

做爲祁夏商界一大北斗,楚子淵以巴結爲主,可不敢輕易得罪。

雲紫洛着手合併琉璃閣的事來。

爲了更好地將醉雲樓主勢力遷到南川來,雲紫洛決定親自走一躺,赫連懿本不同意,可林清清在第二年五月過來,說要陪雲紫洛過去,幫她把琉璃閣的勢力統一一下,畢竟,其中有很多是她原來的下屬,雖然背叛了,但她對他們十分熟悉,易於管理些,赫連懿便寫信給肖桐,讓他準備接應雲紫洛。

他雖不喜歡肖桐與洛兒接觸很多,但事關洛兒的安全,肖桐還是個信得過的人選。

六月初,林清清與雲紫洛到達祁夏,住進了肖桐的別院。

肖桐歡喜不勝,忙前忙後給兩人安排住宿膳食。

雲紫洛和林清清落腳後,託他找了兩件男人的衣服換了,回醉雲樓下屬所住的地方,召集所有管理者開了一次會,將此次合併計劃詳詳細細說了。

張叔將計劃書前前後後看了,立刻安排駐守元京醉雲樓的人手,將它變成醉雲樓的一個分支,而將主部搬移到日照去。

一直忙碌了半個月,雲紫洛沉吟了半晌,終於讓肖桐給桃兒帶了個消息,約她在南門外十里長亭相見。

此番回祁夏,這纔是她真正的目的。

並不想見楚子淵,但她,還是忍不住要見桃兒一面,看看她過得如何,這一回南川,她們可能再無見面的機會了。

初晨起,一輛普通的馬車停在通向南川的官道上,林清清坐在馬車內,挑車簾朝城門方向眺望,雲紫洛則站在馬車下方,與肖桐並列而立。

肖桐負着手,時而仰頭望着藍天,時而看看過路行人,臉上並無不耐之色,反倒像是常常失神,心不在焉。

“肖桐,你在想什麼呢?”雲紫洛側頭,取笑他。

肖桐的臉竟紅了一下,動了動薄脣,嘆了口氣:“也沒想什麼,洛兒,你什麼時候再來祁夏?”

“我?不知道,沒有事的話可能不來,雲府已經沒有了,來也沒有意思。”

肖桐默然,這也是,雖然他很想看到她,可是他卻不能離開祁夏,在祁夏經商,是赫連懿派給他的一項任務。

當初赫連與楚子淵協商時,說過兩國以後友好交往,可赫連不放心,便讓自己依舊紮根於祁夏,這樣,楚子淵礙於經濟大計,不敢輕舉妄動,一有異動,他也第一個知道。

“肖桐,你也老大不小了,總要娶個正室夫人,其實我瞧,南川那五個夫人,爲首的那個還真不錯,很有能力。”

雲紫洛輕啓紅脣,說出一直想說的話。

因着兩人之前的尷尬關係,她本是不好說這樣的話,但她真心希望肖桐能收穫一份幸福。

肖桐鳳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笑:“沒有感情,在一起也沒有意思,我給了她們自由,若在南川看到心儀的男子,可以告訴我,我來爲他們主婚。”

“這樣?那邊的男子不會將她們當作你的妾室嗎?”

雲紫洛被成功地轉移了注意力。

“不會的,她們在那邊很少與人打交道,若是知道城中藏有這五位絕色佳人,那豈不是將整座城都掀翻了?門檻早就被人踏破了。”

肖桐半開玩笑地說道。

雲紫洛笑了起來,城門處,一輛青色的帷幔小車“吱呀”着駛來。

幾人的眼光齊齊地望去。

馬車到了近前,垂下的門簾被挑起,桃兒穿着華貴的衣飾,低頭下來,見到雲紫洛便是滿臉淚水,伏地要拜。

“桃兒,你這是做什麼?你現在就是我的妹妹,別這麼客氣。”雲紫洛強忍鼻頭的酸澀,說出完整的話來。

桃兒盤着婦人髻,往日略顯天真的娃娃臉上多了幾分成熟,她擦擦眼淚,問道:“小姐,你這是要走嗎?”

“別再叫我小姐了,叫姐姐。”雲紫洛勉強一笑。

桃兒搖搖頭,“小姐永遠是我的小姐,您這就要離開嗎?小姐什麼時候來祁夏的?爲何現在纔來見桃兒?”

“我不想惹許多事情。”雲紫洛執住她的手,“我們上馬車聊。”

桃兒轉頭,看見坐在窗旁的林清清,吃了一驚。

“這是我娘。”

“是夫人!”桃兒又驚又喜,急忙上前要給林清清行禮,她對林清清未死也略有耳聞。

林清清伸手出窗一拉,阻止住了桃兒。

桃兒喜道:“夫人真年輕漂亮!我進府後就沒有見過夫人,只聽說夫人生相貌美,原來小姐的美貌竟是全部承至於您!”

林清清溫婉地笑了起來,說道:“洛兒小的時候,多虧了你照顧着,快些上來坐坐。”

桃兒上了馬車後,肖桐便在車外把守着,三人在車內聊開。

先是說了各自的婚姻生活,桃兒提到自己的兒子,分享了下育兒之道,羨慕起雲紫洛生了一兒一女,雲紫洛笑道:“展興疼你,只有你一個,還愁生不出女兒來嗎?”

桃兒鬧個大紅臉。

漸漸話題扯到了楚子淵身上。

“皇上待我很好,封了我一品夫人的譽號,還可以自由出入皇宮,這一切,都是託了小姐的福分。”

雲紫洛糾正她:“這是因爲你夫君展興是他的心腹緣故。”

桃兒認真地說道:“這隻有一小部分,皇上經常到我們府上走動,大部分時間會來問我關於小姐的事情。”

雲紫洛嘴角輕抽:“那能有什麼事?”

“事情多着呢,小姐小時候的事情,皇上都愛聽。”

雲紫洛沉默了下,說:“若是下次再問,就說沒有了,哪裡能有那麼多事呢?”

桃兒“嗯”了一聲,又說道:“小姐,長樂皇后怕是不行了。”

雲紫洛不由與林清清對望了一眼。

這是她們預料之中的事情。

赫連懿給長樂公主用了毒,渾身的皮都退了一層,而後給瞭解藥,但是東林國君不知道的是,那解藥雖有抑毒的作用,可卻不是最終的解藥,服了之後,毒能暫時性解開,卻潛伏在體內,潛伏期在三個月到兩年,再發作時不是現在的症狀了,而是會血管衰弱而死。

這段時間內,中毒的人每天都會躺在牀上,最多在花園內走一走,完全失去了人生的趣味,等待着未知的死亡。

毒雖夠狠,但長樂公主也是狠辣的人,雲紫洛可沒忘了她曾經多次想致自己於死地,尤其是那次在圍獵場,想要給她塗吸引野獸的藥。

“長樂皇后是東林和祁夏的聯姻人物,她若死了,卻不知這兩國的形勢會有什麼變化。”林清清淡淡道。

桃兒接話道:“我聽夫君說,東林國君不許皇上再納新妃,更別提立後了,要他爲長樂皇后虛設三宮,若皇后真的有什麼不測,他便要一生爲她守靈,絕不許碰旁的女人一下。”

林清清愕然:“這不是太過分了嗎?碰都不能碰……”

“若是真的喜歡,不碰也正常。”雲紫洛輕輕看向母親,“娘,其實姓謝的還是不錯的,除了被設計了一次外,那麼多年都沒有碰過別的女人。”

林清清臉色微變,哼了一聲。

(很多親呢不滿某些情節,大結局會是甜蜜的,結過婚的人都知道婆媳關係最微妙了,男人不可能棄自己的母親於不顧的,只能說要過程。。。如果沒有衝突,這個就很難解決。)

結局篇27 真的回不去了嗎?

更新時間:2013-1-20 19:52:07 本章字數:3655

她們都知道其實謝無心就在不遠處。愛蝤鴵裻

來祁夏的時候,沿路上根本不用她們出聲,暗裡便有人將一切事項安排好了。

住的是最舒服的客棧,用的是她們最愛吃的膳食,打點得極爲周到。

甚至於林清清從冰城過來時便是這樣了。

這人自然就是謝無心了漩。

他一直隱藏在暗處,沒有出面打擾她們辦事。

桃兒顯然對這件事十分不贊同:“既便是再喜歡,死了也就沒有了,不能讓活的人再受罪。何況還是男人,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除了極個別不能娶的,心裡也想着多娶呢。當然了,只有攝政王是少見的。”

雲紫洛搖了搖頭:“桃兒你的想法太偏執了,展興不是對你很好嗎?鋮”

心裡則想,若說赫連懿冷血,那展興也屬於冷血的人,絕對的。

三人聊了一個時辰,桃兒留她們再住一晚,盡地主之誼,雲紫洛自然是委婉拒絕了,桃兒無法,又怕耽誤了他們的行程,只得告辭。

下馬車後,她站在路邊,向馬車內的雲紫洛和林清清不捨地揮手,肖桐囑咐了車伕幾句,車伕喏喏連聲,甩起馬鞭,正要揚長而去,一聲清喝傳來:“洛兒!”

聽得這個聲音,雲紫洛的心往下一沉。

一騎黑馬從路邊草叢內斜刺而出,馬上男子身着一襲月白色長衫,髮絲與衣衫盡是凌亂,顯然出來得匆忙,在呼喊的時候,他一把扯下臉上的面罩。

柳眉鳳目,高鼻薄脣,面如冠玉,溫文爾雅,有如頭一回見面,他嘴角噙着微微一笑朝自己過來。

那不是楚子淵還會有誰?

肖桐渾身一個激靈,攔到了雲紫洛的車窗前,面上卻笑嘻嘻的。

“皇上萬歲!”

雲紫洛只得從馬車上下來,一下車,便被肖桐的身子擋了住,她脆生生在那站着,叫了一聲:“皇上。”

桃兒與鬼府的下人都拜了下去,雲紫洛一國皇后的身份自然是不用拜他的,林清清也只叫了一聲,站在車門前,仔細打量楚子淵。

嘴角微微翹起,洛兒倒也會惹桃花債,這裡還有一樁大的呢。

“皇上?”楚子淵苦苦一笑,“洛兒,你現在討厭我到連一聲‘子淵’都不能叫嗎?”

雲紫洛低了低眉睫,眼光從驚慌失措的桃兒臉上掃過,衝她微微點了點頭,“桃兒,你先回去吧。”

“小姐,我沒有——”

桃兒只怕雲紫洛誤會她,以爲是她通風報信,慌忙辯解。

“回去!”雲紫洛驀然擡高的一句打斷了桃兒的話。

傻丫頭,當着你們老大的面這種話還是不要說出來好,她相信不是桃兒。

楚子淵心中亮如明鏡,主動解釋道:“我是聽近衛說的,跟她無關。”

桃兒已上了馬車,在雲紫洛切切的目光下遙遙遠去。

“皇上,有事嗎?”雲紫洛轉頭,認真地看向楚子淵。

楚子淵握緊了雙拳,胸脯突然起伏不定,因爲她這句話,他的表情變了好幾變。

肖桐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下四周的環境,跟隨楚子淵過來的御林軍長槍披甲地站在草叢那頭,明顯是抄小路過來的。

再看到楚子淵的目光如被膠粘在雲紫洛臉上,當即十分不爽,出聲打破寂靜:“皇上,我家皇后要趕路了。”

楚子淵一驚,眸光倏地一沉,單手“刷”一下朝雲紫洛抓來。

雲紫洛站着沒動,肖桐已抽身而上,攔住了他的手臂,喝道:“你做什麼?”

臉色已是沉怒。

“刷刷刷”,御林軍全部衝了過來,將圈子包圍住了。

林清清也只是輕瞟了四周一眼,絲毫沒有在意。

楚子淵放下擡着的臂,鳳眸中劃過一絲說不清的情緒,凝視向雲紫洛:“洛兒,我想請你和我單獨說說話。”

肖桐怒極反笑,卻不發表意見。

楚子淵看了看天色,道:“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保證你今天能出發。”

肖桐忍不住了,出聲諷道:“誰知道你把洛兒帶到哪裡軟禁起來,到時候,不知道兩國會發生什麼亂子!”

楚子淵看了眼沉默不語的雲紫洛,着急地說道:“我真的沒有軟禁洛兒的意思,我只是想與她聚一聚,說說心裡話。”

肖桐勾起薄脣:“你有什麼心裡話就同我說吧。”

楚子淵噎了一下。

雲紫洛見他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忽然輕鬆地拍了拍手,說道:“肖桐,讓開,謝謝你,既然他這麼想和我喝一杯茶,我們不如一起進城,不喝白不喝。”

說着,給了肖桐一個眼色,令他稍安勿躁。

肖桐見她拿了主意,倒也不再爲難楚子淵,當即做了決定,揚起脣,一字一字說道:“那麼,尊敬的皇上,我們兵分兩路,聚仙樓見。”

大家一起過去,聚仙樓又是他自己的產業,放心得多。

雲紫洛眼睛一亮,點了佔點頭:“就按肖桐說得辦。”

楚子淵掃了他們一眼,目光注意到了林清清,立即笑了起來:“這位就是伯母吧?難怪洛兒生得這好看了,原來伯也是個絕世美人。”

林清清淡淡一笑,說道:“我們還急着趕路,皇上有什麼話就快點同我家洛兒說,不要在這耽擱了。”

楚子淵對她的催促並沒有在意招手令御林軍退下。

雲紫洛與林清清上了馬,肖桐坐到了車伕另一邊,拿起馬鞭,親自趕車,調轉車頭,直奔南城門而去。

一名御林軍着急地說:“皇上,我們過去攔吧,小心他們跑了。”

“不用,我們跟上去吧,他們不會走。”

楚子淵眸光漸漸溫柔了下來,喃喃道:“洛兒不會騙我的。”

看到皇上的改變,那名御林軍連忙退了下去,不敢過於注意。

一行人趕到聚仙樓,肖桐領雲紫洛去了蓮花廳,此刻不是用膳時候,聚仙樓還很冷清。

由於提前打了招呼,樓裡的隱衛全部出動,藏在了各個角落,將整個聚仙樓圍得是水泄恨不通。

楚子淵進蓮花閣後,輕掩上門,屏風後,雲紫洛正在抿茶,側頭看見他進來,站了起來,紅脣綻開一抹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來這裡嗎?”

雲紫洛坐在這個位置上,不由得也想起了幾年前的事來。第一次逛祁夏街,第一次上聚仙樓,第一次來蓮花閣,一切歷歷在目。

那時候,她還不認識赫連懿,不認識肖桐,不認識母親,甚至不認識姚玲玲,楚子淵,是她穿越來後,第一個朋友。

這聲“朋友”,現在還算是嗎?

人世間真是變幻無窮。

雲紫洛不由得淡淡思念起那時候無憂無慮,天地不懼的自己來了。

楚子淵比她還要激動,站在那裡,眼光細細地打量這裡的一擺一設,目光灼灼地說道:“洛兒,我還記得,那時候你臉上還有着黑斑的。”

雲紫洛笑出了聲:“是啊,黑斑,很醜的黑斑,可是,你好像並不覺得那很醜啊。”

楚子淵笑着搖頭:“我不覺得,反倒覺得很好看。”

雲紫洛拿起茶壺,爲他們各斟了一杯,“來,乾一杯!”

楚子淵舉起茶盅,仰頭喝盡。

雲紫洛喝完,坐在椅子上嘖了兩口。

楚子淵捏着空茶盅,癡癡呆呆地看着她,“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真性情,洛兒,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

他把最後一句咬得極爲傷感。

雲紫洛斂了笑意,看向他:“回不去了,如果你還珍惜着我們那份友情,不讓它被這世間任何雜質玷污,那你,就別對我起任何心思。”

楚子淵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他緩緩坐了下來,痛苦地皺起眉頭。

“洛兒,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低啞似泣的聲音聽起來令人動容。

“你告訴我爲什麼,你會先愛上赫連懿?我就那麼沒有魅力嗎?洛兒,快點告訴我,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楚子淵的眼神越來越暗,死死地盯着雲紫洛。

雲紫洛看着他,目光中涌起一陣無奈:“我記得,這話你問過我一次了。”

“有沒有喜歡過?”楚子淵追問。

“當初,有一點喜歡的。”雲紫洛沒有回拒他,輕聲說道,“子淵,在我眼裡,你一直是那個白衣出塵,溫潤如玉的公子,那樣的你,值得所有人喜歡。”

楚子淵鬆了口氣,喜歡過,她喜歡過自己的,心情莫名飛揚了起來,對她後頭的話也沒加在意,又問:“那赫連懿就那麼強,你看到他,就放棄我了嗎?”

下面不收錢:(關於景華的處理有很多不滿的,也有滿意的,先說一聲謝謝,我也是把洛兒當作人來寫的,是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尤其是爲了兒女,在出了雲輕屏那樣的事以後,洛兒也會知道防不勝防了。按親說,洛兒強大,可以自保,可人心詭計不可能全部躲得過,否則,那就真是小說了。赫連懿跟母親沒有感情,這樣的做法是在他有了先前陸承歡的事上面的先例基礎上,並不能說全部聽了洛兒的。)

結局篇28 皇后歿了

更新時間:2013-1-21 23:03:02 本章字數:3364

雲紫洛暗暗翻了個白眼,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愛蝤鴵裻”

“那是怎樣的?”楚子淵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非要逼她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雲紫洛見避不過,沉吟一下,說道:“當初,在我落魄的時候,你從天而降,給予了我無盡的幫助與信任,看我的眼光也沒有別人的輕視,我對你,確實存着深深的感激,可惜,因爲雲輕屏的事,我對你的信任轟然而倒。”

“雲輕屏?”

楚子淵震驚地站了起來濉。

雲紫洛扭開了臉,將目光尷尬地投向樓下。

往事一幕幕襲向楚子淵的記憶,他臉色瞬息萬變,拳頭握了又鬆,鬆了又握,那些過往,一一被想了起來。

終於,他的眸光有了焦點,凝視向雲紫洛,聲音晦澀:“我記得,那時候你問起過我和她的關係。鈔”

“你沒說。”雲紫洛勾脣一笑。

“我,我與她,早便沒了干係,若非說有什麼,或許是曾經在一起好過的回憶吧。”

雲紫洛淡淡道:“嗯,可這對於當時的我來說,並不知道,我以爲,你們——”

“不是這樣!”楚子淵痛苦地打斷了她。

雲紫洛嘆口氣:“還包括,你的野心,實在令人害怕。”

“難道赫連懿沒有野心?”楚子淵反問。

“他與你不同,至少,他不會通與東林聯姻,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雲紫洛毫不繞彎子的直接說出。

楚子淵頹然坐倒,是啊,他都沒有拿出自己的真心來,又怎麼去要求洛兒?

如果當初,明白洛兒在自己心裡究竟處於什麼樣的地位,他還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來嗎?

用下半生的自由與甜蜜,換一座家破人亡的空宮,一具行屍走肉的身體,這交易,划算嗎?

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長久的靜寂後,雲紫洛將話題扯開:“長樂皇后的身子怎麼樣了?”

“別在我面前提她!”楚子淵乍然聽見“長樂”二字,那張臉倏地黑沉了下去。

雲紫洛一怔,楚子淵已恢復了鎮定,說道:“她,反正活不了多久了。”

雲紫洛心中揣測着他與長樂公主微妙的感情,並不開口。

楚子淵有些急了,便主動地對她說:“我本是對她沒有心思,娶她,也並非所願,現在她身體每況愈下,恐怕連今冬都熬不過去。可笑那東林的老不死的,居然讓我給她女兒守一輩子的靈。”

雲紫洛淡淡說道:“你現在是祁夏的皇上,他奈何不了你,你不是想娶幾個妃子就娶幾個嗎?”

楚子淵面色一愣,看向她,脫口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並非想要納妃。我曾經想過娶屏兒,可那只是責任,並無多大的喜歡,直到遇見了你,我才明白喜歡爲何物。”

聲音漸輕,他意味深長地看着雲紫洛的杏眸,直到雲紫洛低睫避開。

“在你之後,怕是再不會有這樣的人了,三宮爲你空設,我亦不悔。”

雲紫洛臉現薄怒,擡頭說道:“你現在是祁夏的皇上,請不要說出這種非禮的話來!”

楚子淵笑了笑,眸光自四周掃過,聲音低沉:“在這裡,我只是楚子淵,你只是雲紫洛。我可以空設三宮,卻並非爲了長樂,而是爲你。長樂那種女人,怎值得我爲她守靈?”

沉寂半晌,雲紫洛握緊的拳頭漸漸鬆開,說道:“我得趕路了。”

說着起身走了出去,身後,楚子淵的眸色一暗,卻沒有阻擋,跟了出去。

肖桐與林清清什麼都沒有多問,陪着雲紫洛往外走。

楚子淵自後頭跨出房,追下樓梯:“洛兒,我送你。”

雲紫洛沒有拒絕。

馬車在前,楚子淵的白馬在後,出了南城門,馬車只稍作停頓,便騰起塵霧,朝南川的方向駛去。

雲紫洛掀開後車窗,望着城門外站立的白色身影。

楚子淵狹長的鳳眸定定地瞧着她,頎長的身影筆直地站立在垂楊樹下,負手而立,一動未動,隨着他身影的漸漸模糊,一曲落寞漸漸散去。

他們,是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祁夏宮中,偌大的沉寂皇宮中,一陣腳步聲朝正中間鳳榻的方向走去,直到近前,大手微微撩起牀紗。

長樂公主虛弱蒼白的臉龐現入眼際,因服了解藥,身體長出了新的皮層,可她卻不能輕易動彈身體,身子一天比一天差,此刻,懶懶裹於錦被中的她微弱地睜開了眼睛。

“子淵。”

輕輕的一聲叫喚,長樂公主的眼光急切地滯留在他的臉上。

楚子淵嘴角動了一動,不知是譏還是笑,說道:“你放心,你死後,我不會再娶。”

長樂公主喘了幾口氣,“是,是我父皇的意思吧,子淵,你真,真能做到麼?”

最後三個字模糊不清。

楚子淵坐到牀頭,更好地俯視着她,眸底,不見一絲感情的光芒。

長樂公主也努力睜大了眼睛,這才認真地注意到他的表情,驚怔了一下:“你,不願意?”

楚子淵冷冷地勾起脣來,聲音陰惻:“嫁給我之前,你有過幾個男人?”

對於如此直接的問話,長樂公主渾身一僵,傻呆呆地看向他。

楚子淵沒等到她的回答,繼續說:“不管你有幾個男人,我只想告訴你,我是你生命中的過客,而你,更是我楚子淵這一輩子的一片塵埃,過了,就煙消雲散了。”

見長樂公主瞪大了雙眼,他沒有停下來:“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你只是我的一塊登腳石,妻子這兩個字,你根本配不上,別去侮辱了!在我心裡,它的位置絕對不會是你的!想讓我爲你守靈,你還不配!”

長樂公主怔愣之後,氣得呆了。

她從來沒有聽楚子淵這樣無情地對自己說過話,從來沒有。

他總是溫潤爾雅,謙謙君子的。

就算自己給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後來,她可是隻有他一個,而且,已經深深地愛上了他,自信以她的相貌楚子淵也應喜歡上她,原諒她從前的一切。

可沒想到,結果竟是這樣!

長樂公主急喘了口氣,想要說話,聲音卻堵在了喉嚨裡,身子劇烈地顫抖起來,目光驚駭又憤怒地盯向楚子淵的鳳眸。

“別這麼看着我。”

楚子淵冰冷的態度沒有絲毫改變。

“剛纔我見過洛兒,此生不娶,是爲她,卻非爲你,聽明白了嗎?”楚子淵心中則輕輕一嘆,不娶,娶,又怎麼由得他做主?他到底還不敢得罪東林國君,更重要的是,除了洛兒那般慧心蘭質的女子,還會有誰能讓他心甘情願地說出一個“娶”字來呢?

就算是雲輕屏,也從沒有過。

許諾娶她的時候,目的已經不純。

尤其是雲輕屏偷盜雲紫洛才女聲名的事被抖落開來,三國之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讓他對當年那個屏兒的好感直降到了底。

從沒想到,她竟是那般虛僞的人,所以她死了,他除了神傷外,沒有多餘的傷心。

“楚子淵,你就這樣待我?”長樂公主氣得淚流滿頰。

在病中,是她心靈最爲脆弱的時候,她並不想面對這樣一張冷冰冰令人心涼到底的臉。

而那張薄脣輕啓,說的卻是他從沒喜歡過她。

楚子淵閉了閉眼,睜開眼時,眸中殺氣暴增,冷冷說道:“你活得也夠長了,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這句話,有如在長樂公主心中引爆一個炸雷,“轟轟轟”,腦海裡一片空白。

“你,你——”她顫着聲音問不出話來。

楚子淵修長乾淨的右手探了出來,銀光一閃,拇指與食指間多出一根修長的細針,長樂公主的瞳孔猛然瞠大,又驚又恨又怕又心傷,張大了嘴,硬是連叫都沒叫出來。

“啪!”楚子淵將那根針拍進她的太陽公穴,用上內力,細針從長樂公主另一邊額穴蹦了出來,針體呈淡淡的紅色,一滴血珠被帶了出來。

長樂公主的表情定格在驚恐上,楚子淵收了針,大手在她臉上撫過,長樂公主閉上了眼睛,面色漸漸平和了下來。

“來人,皇后歿了!”

楚子淵衝着殿外一聲大喝,整座祁夏殿都沸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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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篇29 處理叛徒

更新時間:2013-1-22 19:51:35 本章字數:3339

等到東林國君從東林趕過來時,長樂公主的屍體已經查不出任何可疑跡像了,太醫也說,因病使然,東林國君親眼目睹過女兒的病態,無疑其它。愛蝤鴵裻

楚子淵答應了他那無理的要求。

實則,對於他來說,這後宮無數粉裝黛麗,何嘗不是些行屍走肉呢?

這世界上,真正走進過他的內心的那名女子,早已是他人婦了。

可笑,可悲,可憐濉。

一身明黃色的龍袍,那人於陰暗的大殿內,踱着終年不變的腳步,滄海桑田,若重來一次,他還會如此抉擇嗎?

幽深的宮殿,孤寂的靈魂,多少年後,也只能化成一聲沉重淒涼的嘆息。

在沒有站穩的情況下,楚子淵是不會選擇與東林發生衝突的,所以,祁夏皇宮,楚子淵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從外到內,高高在上,卻是一身冷清,哪及南川赫連懿與雲紫洛兒女繞膝的甜蜜呢襯?

雲紫洛與林清清沿路回到南川,路上行程極慢,一面處理着琉璃閣與醉雲樓合併的事情。

到了日照,林清清便帶着雲紫洛直奔琉璃閣總閣。

兩閣將要合併的消息,原琉璃閣早就收到了,林清清還活着,他們也都知情,可是,有赫連懿在上面壓着,誰也不敢做臨陣逃兵。

而林清清的此次到來,無疑是一棒重擊。

再次踏進琉璃閣,林清清可謂是感慨萬千,站在閣府正門前,擡頭仰視閣內聳入半空的建築,遲遲沒有移步。

一晃眼,二十年就這樣過去了,物是人非,最爲傷感。

有淚盈眶,卻不讓它落下來,林清清擡步走了進去,雲紫洛看到她的激動反應,微微一笑,默默地跟在後面。

還未走進去,閣內早就沸騰開了,只見無數黑衣人朝門前涌來,領先的是十三堂的堂主,他們遠遠攔住閣衆,奔過來跪到了地上。

“清清閣主!”

震天價的呼叫聲,其中不乏顫抖之音。

仔細瞧去,其中有兩人的身子全匍匐到了地上了,那不正是五長老和六長老?

雲紫洛嘴角牽起一抹冷冷的笑,看來,做了虧心事,便怕鬼敲門。

她們這一方也帶了不少醉雲樓的人馬。

林清清俯視着這一干人等,聲音也很激動:“起來吧。”

除了個別老面孔,大部分都是生面孔,其中也有她較爲熟悉的。

“盈娘,原來你都是長老了。”林清清注意到右側一名黑衣女子,輕嘆一聲。

正是琉璃閣十三堂長老十三娘。

而當年,林清清在時,她不過是外圍的一名小殺手。

十三娘慚愧地低下了頭,喃喃道:“盈兒不敢……”

所有人都陸續起來了,唯剩兩名黑衣老者一直沒有起來,五長老和六長老不是不想起來,而是雙腿發軟,根本支撐不起來。

林清清看了他們幾眼,卻並沒有任何示意,回頭招了雲紫洛過來,繞開跪着的他們,徑直朝琉璃殿主殿走去。

主殿是議事的地方,見林清清過去,餘下的十一堂堂主連忙攙了五長老和六長老跟了上來,大長老等四個分立林清清兩側。

琉璃閣分裂後,他們四個被驅出舊閣,沒有了名分,原來的幾個長老位,也被新人頂替了。

一行人匆匆走着,忽然間,迎面有不少腳步聲過來。

雲紫洛心想,這會兒人都在這裡呢,還會有哪一處人馬會在閣中呢。

還沒思量完,就聽見琉璃閣的人叫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雲紫洛傻呆呆的同時,身旁跪下了一大片。

對面的人羣之首立着一名高大的黑衣男子,黑色長袍絞着金色絲邊,赫連懿負手停下,深遂的鳳眸含起笑來,流轉光華,薄脣微抿,看向雲紫洛,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歡欣。

“懿!”

雲紫洛驚喜交加,月餘不見的思念如火山爆發般洶涌而出,掀起長裙朝他直奔過去,也不顧這動作在古人眼裡是不是很開放了。

赫連懿見她衝過來,強按下去的等待潰散開來,也激動地迎了上來,一把將雲紫洛接住,緊緊地摟在了懷裡。

“洛兒,想你。”

他的聲音低沉喑啞,卻飽浸思念,攬着女人的手加着力道,似乎想要把她揉進骨頭裡。

“懿。”雲紫洛輕輕喃着他的名字,語氣裡盡是幸福和滿足。

小別勝新婚,這話,還真是經典啊。

赫連懿抱着愛妻,臉上笑開了花,見旁邊的人都面帶笑意地看着,強斂起笑容來,吩咐道:“岳母大人,你進去處理下閣中事務,關於你的事情,我已經在全閣通稟過了,牌位也重新建了起來。”

說完,摟着雲紫洛上了另一條石徑。

“懿,你怎麼又穿這黑袍起來了?”

因爲是赫連懿的最愛,雲紫洛早將他原先的黑袍扔了,自己給他做了四件,兩厚兩薄,也做了其他顏色的,可赫連懿只愛穿這黑色的,正好也是雲紫洛親手縫成的,他心安理得的穿着。

“我喜歡。”赫連懿笑眯眯答道,“反正又不在宮裡。”

早知她們在這幾天會來,他按訥不住瘋狂的思念,易裝過來,就等待着雲紫洛的回來。

此刻終於等到,如何不會躲起來說幾句體己話?縱然是赫連懿,也避免不掉這樣的想法。

小湖畔,階巖上,遠遠地瞧見一雙璧人相擁相偎在一起,時不時耳鬢廝摩,訴說着分開後的痛苦。

赫連懿恨不得把自她離開後,南川宮中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雲紫洛,如同一個找不到人聊天的孩子,突然抓住了一個能說知心話的人,嘮嘮叨叨說個不停。

雲紫洛高興地聽着他說,時不時插上兩句,赫連懿又急迫地問起她一路上發生的事情來。

雲紫洛同他說起有趣的事,可赫連懿卻問得極爲詳細,甚至於晚上睡覺什麼姿勢都要過問一下,直至聽到最後楚子淵那裡,他才臉色微變,哼了一聲。

“像他那樣的人,只配與江山爲伍,卻不得坐攬佳人。”

說着,疼愛地將雲紫洛抱得更緊了些,低頭咬上她的紅脣。

其實剛來湖畔時,赫連懿做的第一個動作就是這個,什麼話也沒多說,直接索取她的吻,用身體告訴她,他有多麼想念她。男人的挑|逗越發純熟,雲紫洛很快就癱軟在赫連懿極具技巧性的動作下,一個***纏綿的吻在無聲中進行着。

待他們心滿意足地回到主殿時,雷厲風行的林清清已經處理好了所有的事情。

五長老和六長老正跪在地上,被幾名醉雲樓的人押着,嘴裡大聲叫罵着不乾淨的話。

赫連懿一皺眉,還未開口,銀光一閃,兩樣東西飛了下來,殿內頓時斂了所有的聲音。

雲紫洛看清了正是林清清出手,不禁朝五長老看去,當即額頭黑線了,五長老的脣瓣被一隻細長的銀針刺穿在一起,同樣,六長老亦是,手被押着,根本不能拔針,便也張不開口了。

“原五長老和六長老多年追殺本閣中人,犯了閣規第一大忌,爲琉璃閣叛徒,處以死刑!”

她聲音響亮,透了內力,整座殿內殿外都聽得一清二楚。

五長老和六長老的臉上都現出了困獸掙扎最後一刻的悲絕,朝赫連懿看去,眸光裡,露出了濃濃的哀求。

赫連懿看向林清清,說道:“岳母,我能不能爲這兩人求個情?”

五長老和六長老聽得這話,渾身一震,臉現驚喜之色,所有的希望如烈火般燃起。

林清清看了他一眼,問道:“爲什麼?”

赫連懿突然說道:“他們是我的人,追殺同門,這錯算是我的,請岳母處罰小婿,必將一力承擔。”

此話一出,殿中人全都震驚起來,狐疑地看向赫連懿,有的奇怪,有的不敢相信,更多的,則是感激。

這個時候,皇上並沒有拋棄他們,皇上的做法,無疑是讓赫連懿在他們心中的形象猛地提高了好幾層。

林清清淡淡地打量他,赫連懿表情沉穩,鬆開了握着雲紫洛的手,說道:“我乃一國之君,這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按照琉璃閣閣規,犯了大錯應是八十重鞭。”

雲紫洛的心立即糾結了起來,赫連懿已自然地脫下了外面的黑色長袍,交到她手上,低低道:“洛兒放心,我受得起。”

結局篇30 斬發之刑

更新時間:2013-1-22 21:21:02 本章字數:3310

“別,不要!”雲紫洛抱住了赫連懿的腰,見他一臉嚴肅之色,才知這根本不是頑笑。愛蝤鴵裻

赫連懿笑道:“八十重鞭,從來沒有一個君王受過,我怕我的身子真承受不下來,洛兒,你就爲我改成四十鞭吧。”

林清清沉吟不語,五長老和六長老眼閃淚花,淚水沿着眼角滑落下來。

雲紫洛放開赫連懿,厲聲喝道:“我以琉璃閣第四代閣主的身份命令,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八十重鞭,改爲面壁思過。”

“不妥。”赫連懿直接拒絕了她的好意,“我對閣中犯下的錯誤心裡有數,閣規不可廢。濉”

說完,他側身說道:“十三娘,拿鞭來。”

十三娘戰戰兢兢地看了他一眼,不敢違逆,轉身去了內殿,不一會兒取了一根黑色的長鞭出來。

林清清掃過赫連懿的鳳眸,開口說道:“這八十鞭,五長老、六長老各受三十鞭,你受二十鞭吧。襯”

赫連懿暗自掌控琉璃閣的事,在場的十三堂堂主個個內心分明,底下的閣衆也是十分清楚五長老和六長老是他的人這個事實。

若此時,由着林清清處罰兩個爲赫連懿辦事的人,那麼,赫連懿必將在他們心中失了份量。

琉璃閣是南川的重要勢力,閣下人馬遍佈南川閣,此事傳出去,非但失去他們的信任,勢必對南川的發展產生影響,赫連懿在這一刻做了正確的選擇。

身爲國君,必以大局爲先,他對收買人心之道也是極爲明白的。

本來便是他做的事,不只能讓下屬承擔錯處。

二十鞭,換得琉璃閣甚至於天下的信任,何樂不爲?

雲紫洛何嘗不明白他的意思?

古之爲君者,都會通過立威的方法來爲自己爭得民心,懿深通此理,也需要偶爾使使手段。

可是,她不同意!她不要他受傷,哪怕一點點的痛,也不要他擔!

雲紫洛忽然眼光一亮,幾步走到赫連日懿面前,揚聲說道:“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一國之君,頭髮便象徵着頭顱,乃最珍貴的東西,現在,便罰你割下一縷頭髮,受斬發之刑!”

她此言一出,殿中人人驚愕,斬發之刑?他們還是頭一回聽說呢。

不過,想想一國的最高統治者割下頭髮,確實也是一種莫大的懲罰。

赫連懿擡頭,既欣賞又感激地看着她,難爲洛兒了,爲了讓他不受苦,竟然能想出這樣絕妙的辦法來。

林清清的嘴角也不禁勾起了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來,看向雲紫洛的眼神充滿了驕傲。

雲紫洛看見周圍人的臉色,便知這辦法能通過了,笑盈盈地請十三娘去拿剪子。

十三娘這次跑得很快,捧着一方烏黑的托盤過來,上面放着一把細長的銀剪。

雲紫洛拿過剪子,說道:“由我來親自施刑。”

將剪子勾在小指上,她轉到赫連懿身後,赫連懿微微笑着,蹲下了身子,當然,他是不會跪的,即便是在受刑中。

一雙柔軟靈巧的手在頭上來回翻轉了幾下動作輕柔,他只覺頭皮一陣舒服的電流從頭皮流過,心下一陣暢意,只想着,原來洛兒的手這麼溫柔,回去一定要叫她給自己洗頭,擦頭髮,最好還能———赫連懿的臉瞬間一紅,他怎麼就想到肖桐那本春宮書了呢?

可不想則已,一想又禁不住地想得更多。

一定要試試,一定要試試……

正天馬行空胡思亂想的時候,雲紫洛已爲他散開了長髮,以手作梳,輕輕梳理着,直到整齊後,她才抓起頭髮,轉過剪尖,在髮尾斜斜一掠,一片黑色的髮絲灑了下來。

有四個閣衆撐起一塊雪白的絨布在下面接着,將黑髮包裹在內,雲紫洛鬆開手,任赫連懿的長髮垂下,因爲削得均勻,只是略短了些,看不大出來。

她接過絨布,揣在懷裡,笑道:“行了。”

林清清點點頭,對着五長老和六長老說:“你們各領三十鞭子,廢除武功,貶到偏遠地區,永不再回!”

五長老和六長老無話可說,他們身份又不尊貴,沒有人要他們的頭髮,只得受這三十鞭,好在,留下了一條命。

想着眼淚汪汪地看向赫連懿。

男人身着黑色長袍,一頭黑髮披垂於肩頭,飄逸俊朗,帥氣英俊,足以閃瞎在場所有女子的眼。

雲紫洛見五長老兩人被拉下去行刑了,連忙牽着赫連懿的手,向林清清告辭去偏殿。

“洛兒,頭髮呢?”赫連懿問。

雲紫洛一面拉着他跑,一面罵他:“你個笨蛋,你知道嗎?受鞭子的是你,可痛的是我!”

赫連懿深情地看向她,眼角堆滿笑意。

很開心,很開心她這麼緊張自己。

直到偏殿內裡,雲紫洛纔將頭髮拿出來給他看:“這些給我,我縫個香囊帶在身邊。”

赫連懿含笑捧起她的手,輕輕一吻,“洛兒,以後你可要給我擦頭髮。”

雲紫洛一怔,沒反應過來。

赫連懿擁住她,與她鼻尖對着鼻尖,極其親密地面對面站着,低低說道:“洛兒,你的手好溫柔,你以後要給我洗頭,給我擦頭髮,給我洗澡。”

雲紫洛嘴角輕抽,翻了個白眼給他:“還要給你洗澡?你是晴兒還是鴻兒?”

“不,我要。”赫連懿的語氣竟像極了撒嬌的孩子。

可憐的雲紫洛,心立即就軟了下去,死撐着面子道:“那你也要給我洗澡才公平。”

“好。”赫連懿十分高興,在她耳邊吹着熱氣,“我巴不得,正好摸夠洛兒的身子。”

雲紫洛羞得臉爆紅,怎麼給了他這麼一個機會說胡話……

赫連懿得寸進尺,舌尖在她白嫩的耳垂上輕舔:“那洛兒也要用你溫柔的小手摸遍我。”

雲紫洛已經爲他的不恥無語了。

赫連懿卻不死心,抓住她的手放到了下面,聲音微啞:“尤其是這裡,你要好好愛撫下。”

感覺到手下的生硬熾熱,驚於他什麼時候竟然有反應了,雲紫洛只感覺自己快要暈了。

白日宣淫,似乎他不是第一次做了。急忙抽手道:“懿,我們先出去吧。”

“你答應我。”赫連懿對她的轉移注意力非常不滿意。

雲紫洛無奈地看向他,點了點頭:“好,可是,你怎麼會這樣——”

說着尷尬地往下瞄了瞄。

赫連懿情動地抱住她:“傻瓜,那不是看到了你嗎?都怪你,讓我一點自制力都沒有了,洛兒,我想抱着你睡覺……”

雲紫洛也有些感動,反攬住他的腰,輕聲道:“懿,我也想你。”

偏殿內一片甜蜜,琉璃閣的事在五長老和六長老被攆出去後,十分順利得進行下去。

林清清在所有琉璃閣衆面前宣佈自己正式退出琉璃閣,傳位於雲紫洛,並舉行了盛大的傳承儀式,彌補了當初的遺撼。

三天後,林清清隨赫連懿與雲紫洛回南川皇宮,準備帶一個月的外孫和外孫女再回冰城。

臨走前,他們去看了楚寒夜。

楚寒夜的身子竟有了起色,比從前好得多了,不知是換了新環境的緣故,還是看到生活如此充滿生機,身體有了求生的本能。

“攝政王,現在應該叫南川皇上。”楚寒夜含着笑看向赫連懿,對於他,他是無限的感激,當然,其中也有畏懼。

“聽聞你身子大好,那就不用急,慢慢在日照養。”

赫連懿啓齒說道。

“我不急,只是——”楚寒夜面露猶豫之色。

赫連懿沉吟道:“是楚子淵嗎?”

楚寒夜搖頭:“子淵雖然心機很重,可他到底是我的親弟弟,祁夏的江山由他坐比楚寒霖強,楚寒霖雖然有野心,對我卻沒有加害過,想到他現在,我也是有些難過的。”

赫連懿沉靜了半晌,嘆了口氣:“他是皇權的犧牲者,身在皇家,成者爲王敗者寇,除了龍椅上的人,誰又不是呢?裝瘋賣傻,也許能保住他的性命,但是,卻失去了一生所有的快樂,甚至於,活下去的希望。”

楚寒夜不語。

站立一旁的雲紫洛更是心中翻騰,憶起了那一次去偏宮看望楚寒霖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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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1-24 0:23:41 本章字數:6704

楚寒霖瘋了,或者說,刺激過大,神智不清了,根本不認識她,成天在廢棄的偏宮內來回搖動着他的輪椅,目光呆滯。愛蝤鴵裻

可是,赫連懿卻通過細微的觀察,發現他的瘋並不像是因病而起,身體內沒有異常,斷定爲裝瘋。

估計,楚子淵也看出來了,只是,楚寒霖雙腿已殘,對他造不成傷害,留着他的命,反倒有種玩弄敵人於手掌的快感。

雲紫洛想到初來這個世界,第一個聽說的人便是他。

在昏迷初醒時,耳邊就震盪了無數次四王爺的名字,也知道自己這具身子是被他給拋棄了濉。

而今,親眼瞧見他從天堂跌入入地獄,落得個這樣的下場,雲紫洛心裡終究是有些同情的。

楚寒霖,心地還不是頂壞的。

此刻,身旁的楚寒夜已向赫連懿提出了他的請求:“我想找一處安安靜靜的陌生小城,度盡我的餘生。持”

“你的身子呢?”赫連懿對他的想法並不驚奇。

楚寒夜笑了一笑:“皇上不是把藥方開給了我嗎?我便按這藥方服用便是,從大內帶出來的珍寶已夠我過一輩子。”

赫連懿想了片刻,點頭道:“既然你想,那就去吧,你又不是我囚在這裡的犯人,天下之大,想去哪便去哪,只是你身子不好,我撥兩個小廝服侍你,也保衛你的安全。”

對於他的饋贈,楚寒夜大大方方接收了下來。

第二日,楚寒夜便在小廝的陪同下離開了日照,據說,是往繁華的東林國去了。

楚寒夜的身子越來越好,隱於小城甘心做一名學堂先生,一直活到了七十多歲,還在民間娶了一位心愛的女人,這是後話。

肖桐的五位夫人沒有一個願意跟着她們名義上的前夫楚寒夜離去,都堅守在肖桐身邊,而她們的家人,也都在八王反亂的時候被貶到了邊境。

雲紫洛想到她們隱居在日照,與親人們隔離開了,家人還以爲她們都死了呢,便提議讓侍衛送她們去邊境相見,這些夫人大喜之下同意了。

這一去邊境,兵分五路,肖桐的後宮拆散了,夫人們約好兩年之後再回日照,可惜,兩年後,肖桐身上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們不得不做出最終的抉擇,這也是後話。

赫連懿和雲紫洛回到南川皇宮,赫連雲晴別提多高興,連小小的赫連雲鴻都感覺到了,成天只要母親一個人抱,霸佔着雲紫洛,這樣,赫連懿可就不滿意了。

這天晚上,終於把哭啼的赫連雲鴻哄得入睡了,連忙叫陳奶孃小心地抱了出去,然後,他便像個孩子似的一溜煙跑到大牀上,爬上大牀,邀功似地抱住看書的雲紫洛說:“我終於把小鼻涕蟲給制服了。”

雲紫洛一面將書本翻了一頁,津津有味地琢磨着南川的版圖,一面笑了起來。

本來鴻兒在搖籃裡乖乖地睡着,赫連懿偏要去惹他,將他抱起打算丟給陳奶孃,結果這關頭鴻兒醒了,看見是他,哭得那個驚天動地。

赫連懿只得慢慢地哄慢慢地搖,滿頭大汗纔將他哄得停止哭泣再次睡去。

這對父子啊,雲紫洛又好笑又倍覺溫情。

赫連懿洋洋自得道:“那當然了,我有本事把他弄醒,就有本事把他哄睡着嘛!洛兒,想想前幾天晚上,每天做到盡興時,都被小鼻涕蟲給攪得意興皆無了。”

雲紫洛的眼神雖然還在書上,一張臉卻爆紅起來,羞得似火,不答他的腔,裝作研究書上的地圖。

赫連懿卻把臉湊了過來,一張放大的俊臉在燭光下別顯誘、惑,“洛兒,你臉紅的時候好好看。”

雲紫洛無語了,操起手中的書就朝那張臉上砸去。

當然是不捨得下重手的,書將到時腕一轉,那書摔在了赫連懿的肩膀上。

“洛兒——”赫連懿看見她滿面紅霞的嬌美,人立刻就發起花癡來,扎猛子似地往她肩窩裡一靠,雙手臂伸出,抱住她細軟的腰肢滾進了牀榻。

帳簾垂下,簾外燭火搖曳,簾內映着昏暗的燭光,氣氛極其曖昧。

赫連懿趴在雲紫洛身上,又是啃又是咬又是舔,舒暢地享受着他專屬的甜美大餐,想要狠狠地把她吞下去。

“洛兒,答應過我的,用手給我……”

喑啞含情的聲音徹底消失在男人的悶吼和雲紫洛的嬌吟中……

第二日雲紫洛起得很晚,若不是怕人說閒話,她恨不得這一天就躺牀上了,渾身骨架都酸得快要散了,赫連懿卻是一大早就精神煜煜地去上朝了。

回宮時,給她捎了兩封信來。

其中一封信封口處的筆跡雲紫洛認得,是雲建樹的,另一封信外面,卻寫着一行蠅頭似的娟秀小字:二姐親啓,妹彩麗奉上。

她先拆了雲彩麗的那封,才知,她已經帶了兒子狗兒順利地到達了祁夏邊境,與雲建樹會合,父親接納了她回來,畢竟,現在的雲家已是人口凋零,大不如前了。

信中字裡行間都透露着對雲紫洛的感激之情,對當年做過的事情表達了深深的歉意。

雲紫洛莞爾一笑,打開雲建樹的那封,洋洋灑灑幾大頁,先是說了自己的境況,又問了雲紫洛的狀況,信紙的最後,提了些何家和魏家的事情。

何家算得上和楚寒霖沾親帶故,所以也被楚子淵一併排斥在外,貶到邊境。

何侍郎爲了撇清關係,早就替兒子寫了封休書通告天下,休掉雲彩麗,希望此舉能換來楚子淵的憐顧。

可他不知道,楚子淵因爲何家曾經想將傻兒子與雲紫洛聯姻的事一直記着仇,根本不會饒恕他們。

而魏家自八王爺上臺後,仍然坐着丞相的位置,原因是楚子淵剛上臺,極需要一些阿諛奉承的人鞏固他的威嚴。

但是,魏家全掌控在赫連懿手裡。

東林國君登基是建立在幾個兄弟的屍體上的,這件秘密東林並無多少人知曉,赫連懿卻打聽到了,當年特派了魏成去東林取證,魏丞相也是知情的。

現今,若是叫楚子淵和東林國君知道他居然會有這事的證據,還不殺人滅口?

所以,魏丞相嚇得自請離職,與何家一同潛離出國,並與雲家約定在邊境相見。

不管怎麼說,何魏姚雲,這四家的關係算是世交,雖然何魏兩家奸詐無比,不顧先祖友誼,多次嘲諷雲家,可是大難當頭,他們也只得拋了私人恩怨,厚着臉皮來求雲建樹。

他們都打探到了小道消息,雲建樹的養女雖然與他脫離了關係,可親厚不輸親生父女,在四王爺倒臺時,雲紫洛出面讓她的夫君攝政王爲雲建樹打點了關係。

靠着攝政王這棵樹,是怎麼都不會被人欺上門的。

雲建樹雖然沒有表態,但也一直關注着他們的行程,可卻不知怎的,在南川和祁夏邊境時,這行人馬徹底失去了行蹤,就如同從人間蒸發了似的,他半點也打聽不到了。

所以,他在信中託雲紫洛問問赫連懿可能查查此事。

雲紫洛讀完信後遞給了赫連懿。

赫連懿長身而立,單手接過信,俯頭匆匆翻動,大致看了一遍。

眉頭微蹙,而後舒展開來,他擠到雲紫洛坐的那張大椅子上,從後面緊緊攬住她,低低一笑。

“怎麼了?”

雲紫洛被擠得不是很舒服,乾脆坐到了他大腿上,不解地問。

“那些人是我處理掉的。”赫連懿總算說了出來。

“什麼?”雲紫洛一驚,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赫連懿輕輕一勾脣,伸手在她凝脂的鼻上颳了一刮,解釋道:“我早說過,魏家我是不會輕易放過的,他們傷害了你,就是死路一條,何家,哼哼,洛兒,你可別忘了,你差點被何太平……”

說着腿部輕晃起來,雲紫洛的纖腰也隨之搖擺。

雲紫洛急忙攬住他的脖子說:“魏家我能理解,可何家……那是雲彩麗設計的。”

赫連懿的笑染上一抹冷意,“若不是何家要和你結親,會有這樣的麻煩上門?罵你是掃帚星的事都忘了?何況還有個何纖兒,何家,我已經容忍它夠了!”

雲紫洛聽了之後,不再言語,只是深深地圈住他的脖子,將頭埋進他的胸膛。

“懿,以後,我們都會好好的。”

赫連懿伸手在她背上拍了幾下,笑容漸生:“洛兒,當然了,再也沒有人沒有事會將我們分開,我們也再不用偷偷見面了。”

雲紫洛的臉一熱,嗔道:“誰和你偷偷見面?”

“當然是你了。”赫連懿理所當然地說道。

“臭懿,明明是你天天往我院子裡跑好吧!”雲紫洛揮出一記拳頭,砸在他胸前,卻根本沒有力氣。

赫連懿捉住她的小手,忍不住堆起滿臉的笑來。

室內瀰漫着一種叫幸福的味道。

一個月後,收到雲紫洛回書的雲建樹又寄來一封信,卻說,他要去玄靈島了。

月前,花摺扇身子骨受了損傷,熬不過去了,安詳地握着雲浩的手死去,花耀疼女深切,愛烏及烏,立了雲浩爲玄靈島的少島主。

經歷了身世風波之後,雲浩已不再是當年單純的少年了,他變得沉默起來,喜怒不再形於色,除了在花摺扇死時灑了幾點淚外,很少看到他臉上有多餘的表情。

當了少島主後,他的婚事也被定了下來。

花耀從了雲浩的心願,聯繫到了雲建樹,爲雲浩向雲家四小姐雲海燕求了親。

海燕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家中做着普通人家姑娘的活兒,燒水煮飯,乍聞此事,她放下了手中的一切跑了出去,偷偷地躲在角落裡擦眼淚。

她一直以爲雲浩去了島上就會忘了自己,忘了他們在一起時的懵懂之情,而他,卻沒有忘記。

雲建樹準備攜家帶口地搬到玄靈島上去。

雲紫洛想到雲浩與雲建樹雖然不能續父子情,卻成了丈婿關係,倒也不錯。

她並不想再與雲浩有瓜葛,怕徒惹母親傷心,所以,趁着雲建樹還沒走之前,她想與雲建樹見上一面。

赫連懿向來體諒愛妻,一聽她說想要去冰城,等着雲建樹路過時與他見面,立刻着手安排起行程來。

雲紫洛想要做的事情,哪怕是摘天上的星星,他都會去滿足。

因爲他知道,她很少很少向自己提出無理的要求。

那樣睿智的洛兒,那樣理性的洛兒,那樣聰慧的洛兒,正是他最愛的女人。

赫連懿特地騰了時間,陪雲紫洛一起前赴冰城,左手抱赫連雲晴,右手抱赫連雲鴻,真是全家出動。

因爲要見雲建樹,而他又是投奔雲浩去的,雲紫洛與赫連懿的到來便沒有立即通知林清清,而是先在冰城悄悄住下。

雲建樹沒幾天就到了,幾人約在城外長亭相見。

一大早,赫連懿與雲紫洛便抱了兒女上馬車,朝城郊駛去。

一輛普通不起眼的馬車停在亭下,雲建樹負手站在亭內,乍然見到他時,雲紫洛強忍住了淚水。

爹爹的腿好了……可是,爹爹老了!

“洛兒!”雲建樹看到挑起的車簾中那張熟悉的臉,激動地叫了一聲。

“爹爹!”

雲紫洛想要從馬車上跳下來,赫連懿卻已攬着她的腰肢,一個優美的縱身飛到了地面上。

“皇上。”雲建樹吞下險些脫口而出的“攝政王”三字。

剛要行禮,赫連懿有力的臂膀已托住了他,微微笑道:“你與洛兒敘敘舊吧。”

雲紫洛已站到了他面前,望着雲建樹身上有些顯舊的衣服,斑白了不少的頭髮,眼睛一酸,就要流出淚來。

“洛兒,爹爹這樣子落魄吧?”雲建樹卻爽朗一笑,表面上看不出來任何異樣,眼底,卻深藏着眷戀之情。

雲紫洛哽咽着沒有說出話來,雲建樹已笑道:“雖然有些落魄,可我卻過得很是自由,洛兒,你應該爲我感到高興。”

“二姐。”一個壓抑着驚喜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雲紫洛看過去,卻是海燕,在她身後,是抱着一名嬰兒的雲彩麗,她一臉猶豫的表情,似乎在想該不該走過來。

見雲紫洛望過來,她連忙過來行禮。

雲紫洛攔住了她,看着她懷裡的孩子,問:“這就是你的兒子嗎?”

小傢伙很瘦,但是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十分有神。

“嗯,是的,現在養得好多了。”雲彩麗抱着他,眼底眉梢掩飾不住的驕傲與喜悅。

雲紫洛從袖裡拿出準備好的見面禮塞給了狗兒,又走向一旁牽着雲嘉的雲恆處,偷偷塞給了雲嘉幾份貴重的禮物。

雖然父親甘於平庸,想要過這些苦日子,但她卻還是藉此方法援助下。

“還不謝謝二姐?”

海燕走過來訓道。

雲嘉多半是由她在帶。

雲嘉點點頭,學着話道:“謝謝二姐。”

海燕一擡頭,正欲說什麼,眼睛卻突然直了,指着雲紫洛身後問:“那是二姐的孩子嗎?”

她知道雲紫洛育有一兒一女,卻從來沒有見過。

雲彩麗與雲建樹也應聲看去,眼前都不由一亮。

陳奶孃抱着赫連雲鴻,牽着赫連雲晴從馬車上緩和緩下來,雲晴穿着一身紅白相間的連衣裙,因爲秋季微涼,腿上穿着絲織的黑色銀紋羊毛褲,頭髮梳了兩個漂亮的髮髻,各綁着潔白的絨綢帶,美麗的小臉蛋上掛着好奇的微笑。

“晴兒,這是你外公。”雲紫洛蹲下身子將赫連雲晴抱了起來。

赫連雲晴聽了後,張大了嘴巴,說道:“娘,他不是外公,你認錯了。”

雲紫洛還未說話,赫連懿眼角挑起了笑容:“晴兒爲何說娘認錯了呢?”

雲晴認真嚴肅的臉孔望着雲建樹:“他不是晴兒的外公,晴兒的外公跟外婆在一起,長得很好看。“

雲建樹想要來抱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一臉苦笑。

雲紫洛連忙解釋道:“晴兒有兩個外公,這個也是,還不叫外公嗎?”

赫連雲晴疑惑了一下,甜甜一笑,奶聲奶氣地叫道:“外公好,我姓赫連,叫赫連雲晴,你可以叫我晴兒。”

雲紫洛見她把自己教給她見外人要說的話沒有停歇地說了出來,神色很是滿意。

倒是雲建樹、雲彩麗和雲情等人呆掉了。

雲嘉比雲晴大,可也不會說這樣的話,說出來倒像是個小大人,極懂禮貌,自報家門。

“好,好。”雲建樹喜得淚眼盈潤,從懷裡拿了塊長命鎖給她戴上,又拿了一塊相同的來給鴻兒帶。

雲彩麗看了眼雲紫洛,又看向赫連懿,心中不無失落地低下了頭。

洛兒命真好,有一個這麼強悍的保護她又愛她的男人,生了一個如此聰明伶俐的女兒,還有了兒子,更是享譽着南川最尊貴的身份,這種種,集於一個女人身上,果真是命好得令人妒忌。

妒忌歸妒忌,雲彩麗心中早就放下了,想法過去了,便也罷了。

晴兒年紀不大,可表現卻十分出色,耍寶頑笑,卻又不十分淘氣,令雲建樹等人愛不釋手,爭着抱她。

雲紫洛和赫連懿兩人看在眼裡,心裡都如吃了蜜般甜。

太陽出來後,越來越偏西,雲紫洛也不想耽誤他們的行程,便告辭了。

“二姐,你爲何不與我們一起去玄靈島玩呢?”海燕拉着她的手傷感地問。

雲紫洛輕輕撫摸了下她的頭,告訴她:“海燕,你是要做新娘的人了,以後可要懂事些,二姐有時間的話,會再見的。”

海燕點了點頭,目光中滿是不捨。

雲建樹一行坐着馬車於塵土飛揚中離去。

後來,花耀退位,雲浩成了島主,海燕成了島主夫人,梨花島,雲紫洛全權交予雲建樹看管,乃南川的後備勢力,有備無患。

再後來,雲紫洛也並非沒有與雲浩見過面,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赫連懿與雲紫洛離開長亭,便打道去冰宮。

北帝和林清清高興壞了,成天便圍着小公主和小皇子逗樂,謝無心也想方設法混了進來,除了繼續巴結林清清外,巴結的對象又多了好幾個。

畢竟他是晴兒和鴻兒的親外公,雲紫洛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純當作沒看到北帝微青的臉色,留了謝無心在冰宮小住。

只不過,唉,看樣子,母親和父親的裂痕還很長,加上有北帝這個強悍的外公在中間阻攔,他們想要複合,怕是難於登天。

可是,做爲晚輩,她還是不宜進言。

冰洛宮內,林清清替雲紫洛收揀好這兩天換洗的衣物後,忽然壓低聲音說道:“洛兒,你跟我過來一下,娘有話同你說。”

雲紫洛收拾的動作一怔,看母親一臉肅色,神情也是一斂:“好。”

(明天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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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1-24 23:37:43 本章字數:7422

雲紫洛隨林清清到了內殿,林清清拉她坐到身邊,說:“你知不知道琉璃閣有一個年代已久的秘密?”

雲紫洛搖頭,似乎是有這回事,可是閣內長老們卻不知詳細,不由問道:“娘,你是知道這個秘密的吧?”

林清清點了點頭:“你祖師去世時,曾告訴過我,這是歷代閣主必須知道的事情,親身授知,非是那假冒閣主的陸承歡所能夠知曉的。愛蝤鴵裻”

雲紫洛好奇心被全然挑了起來,朝她坐近了一些,低聲問:“娘,是個什麼秘密?不會是涉及什麼皇族的秘辛吧?”

林清清失笑,卻點了點頭:“非要這麼說的話,其實也算是吧。濉”

“額,娘,你別告訴我第一代祖師爺是皇族的公主吧。”雲紫洛瞎猜道。

林清清看着她,竟然又是點點頭。

雲紫洛無語了,從來沒有發現自己這麼的判斷力會這麼強,其實,事實是她聽多了歷史而已蠢。

林清清娓娓說來:“第一代祖師爺趙秦風確實是落魄皇族的公主,兩百年前,三國本是一國,名叫落星國,國姓便是趙氏,立國上千年,因世族矛盾加深,分裂成三國,趙家男丁全被伏誅,女丁被貶邊境,趙祖師爺是個女中豪傑,逃脫出來,隱在民間。”

雲紫洛津津有味地聽着,這場宮變大戲她沒有親自領略,故而心情並沒有多大的起伏,全當是在聽書。

“趙祖師爺手上有一批寶藏,利用它們可以再次助趙家崛起,重奪江山,她爲此建立了琉璃閣。”

雲紫洛微微一想,問道:“琉璃閣是殺手閣,難道祖師爺當初是想建立軍隊?”

林清清搖了搖頭:“不是,趙家軍散落於全國各地,若是琉璃閣容納他們,必會成爲三國共同絞殺的目標,趙祖師爺建立琉璃閣的目的一是方便在全國探聽消息,二是保護寶藏,她怕自己有生之年不能夠建立復國大業,便在全國搜尋倖存的女丁繼承閣主之位,將這個秘密傳承下去。”

雲紫洛很是迷惑不解:“可是,並未見到有反軍的跡像啊,再說了,她建立了琉璃閣,朝廷就放心嗎?”

林清清笑道:“趙秦風只是祖師爺的化名,閣內尊奉的畫像也並非她真容,那是戴了人皮面具後的,只有梅閣主見過她的真容,知道她的身份,否則,琉璃閣哪敢拋頭露面呢?”

雲紫洛無語,半晌又問:“那麼,梅閣主的名字也是化名了?”

“嗯,她也是趙家人。”林清清肯定了她的猜測。

“娘,我們也是趙家後代?”雲紫洛拋出了新的疑惑。

“誰說不是呢?”林清清輕嘆了一聲,說道,“我們是趙家的後代,因爲趙家僅存的是女子,所以我們隨了先祖父的林姓。”

雲紫洛震驚地看向她。

“我們繼趙氏一脈,落星國滅後,在趙祖師爺的幫助下逃到冰城一帶,嫁於忠於落星國的林家,全族人苦練玄冰掌,在祖師爺的幫助下奪回了冰城一國。”

“趙祖師爺想要以冰城爲基地,奪回另外兩國,重新恢復落星國的繁華盛世。”

“可惜,到了我們手上,你外公並沒這個心思。”

那次,她逃離梨花島,沒有回冰城,卻被四處尋訪她的梅思涵閣主找到,讓她繼承了琉璃閣閣主之位。

林清清是林趙兩家結合的後人中才華最爲出色的一個,天姿聰穎,又有鳳星相助,乃閣主的鐵定人選,所以她私奔時,梅思涵最爲着急,待找到她後,將這些族內的秘密全盤托出。

這些是連北帝都未從跟林清清說過的事情。

“那鳳星是怎麼回事?”雲紫洛聽得目瞪口呆。

林清清輕嘆一聲道:“這是天命,據說趙祖師爺通奇門八卦,天象地理,在死前拼了所有精力立下血誓,趙家女子化爲天上鳳星,誓誓代代爲皇后或公主之命。她立此誓,便是想要確保趙家不要沒落。”

“這麼玄虛?”雲紫洛真的很想見見趙秦風祖師爺,她到底是人還是神。

“嗯,我也不大清楚,洛兒,寶藏的位置我現在告訴你。”

說着,她坐到桌邊,將茶盞揭開,以手點水,在桌上畫起來。

“是那裡!”雲紫洛驚呼出聲。

林清清說得竟然是大雪山!正是她與赫連治隱居了十數年的獨崖之下。

林清清沒有否認,含笑看着她,說道:“有件事我一直沒有說真話,我說,當年醒來後,莫名奇妙出現在大雪山,這事是我騙了你們,因爲這是琉璃閣的秘密,連你外公都不知道,他並無奪取天下之心,我也沒打算將這批珍寶交給他,事實上,是我自己過去的。”

“那娘,你也一直沒有失憶?”

“不,我是失憶的了,只不過,在去大雪山前,我還是清醒的。那時候,我面臨着死亡的威脅,生了你之後,更是昏厥過去,醒來後安頓好你便去了大雪山,祖師爺曾說,林趙後代中女子是要外嫁的,所以不能學玄冰掌,但鳳星是個例外,玄冰體質之人,只有在極苦寒之地能保全一命,我便撐着去了大雪山,一進大雪山便暈了過去,後來便失憶了。“

雲紫洛急忙問:“可鳳星爲何會滅呢?”

“因爲生下你後,我便將體內的玄冰之氣全渡給了你,這就是爲何我到了大雪山會受重創的原因,我本怕自己走不到大雪山便死了,若僥倖活下來更好,活不下來,玄冰之氣也給了你,沒有遺撼了。”

雲紫洛似乎有點明白了,想到她的舉動所爲之人,心裡感到極是酸楚。

“娘——”她不知道若是此刻告訴林清清,她真正的女兒已經不在了,林清清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吞吐了半天,雲紫洛決定還是不要說了,反正,她早就將林清清當作自己的親生母親了。

就讓她自私一回,替從前的雲紫洛好好享受一下親情吧。

林清清笑道:“你是不是想要說,爲何你體內沒感覺到半點玄冰之氣呢?”

這也正是雲紫洛的疑問,她順着林清清的話點頭。

懿兒和父皇都給你把過脈,覺得你內腹空虛,卻把不出來任何異樣,其實,因爲我輸給你的玄冰之氣太過濃重,當時還是嬰兒的你根本無法承受,所以我將它輸入你的氣囊裡,壓抑了你的玄冰體質,只有在你練玄冰掌後纔會顯現出來。”

雲紫洛吐吐舌:“娘,你真是好本事。”

林清清笑了笑說:“也不及我的女兒聰明,這裡是玄冰掌的秘籍,你拿去自己看,不用爲娘點撥了吧。”

雲紫洛額頭黑線,將書接過來,放進懷裡。

“這裡有一顆冰果,你服下吧。”林清清遞來一枚精緻的匣子。

看到匣內一小顆圓潤晶瑩的果子,雲紫洛心中一動。

她曾經多想找來這樣一枚冰果給雲浩,可惜,一直沒有辦到。

雖然現在不再跟雲浩多聯繫,但她還想履行當時的諾言。

“娘,能不能再給我一顆?”她試探地問。

林清清望了她一眼,道:“你想給懿兒?他終究是外人,不適合練玄冰掌。”

“不是,我想留着給鴻兒。”雲紫洛撒了個小謊。

“鴻兒,我會教他的。”林清清淡淡道。

雲紫洛有些傻眼,站在那裡躊躇。

林清清不說話,從懷裡又取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紅匣子,打開後,可見裡面也是一枚冰果。

雲紫洛眼前一亮。

林清清說道:“你是想給花摺扇的兒子用嗎?”

雲紫洛剛想觸上來的手猛地一顫,擡頭心虛地看向她。

“這世間,只有玄冰體質,又從沒練過玄冰掌的人服用冰果纔有效,謝無心練過玄冰掌,他的兒子自然也會是玄冰體質。”

說到這,林清清迅速低眸,掩下杏眸內一片陰暗之色,淡淡說道:“上次看你們,關係似乎非同尋常,雖然我不喜歡花摺扇,並不想你與他多做來往,可之前,畢竟你不知情,再說了,那孩子也不過是個犧牲品,這冰果,你拿去給他吧。”

“娘,我已經沒再跟他聯繫了。”雲紫洛連忙寬她的心。

林清清嘴角微勾,有了一抹笑意。

雲紫洛沉吟片刻說道:“娘,寶藏出世,必會惹起世間慌亂,我想讓它永遠埋沉下去。”

林清清微怔之後,臉上卻露出了滿意的神色:“我早就有這個意思了,寶藏再好,錢財也是身外之物,祖師爺想要一統三國,這願望怕是不能實現的了。”

雲紫洛“嗯”了一聲:“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必執著。”

林清清愕然看着她,半晌臉露驚喜之色:“對,就是這個意思,寶藏,你便當沒聽娘說過吧,若干年後,若是有人幸運地找到它,也希望,不要爲他惹來無妄之災。”

所以,雲紫洛並沒有打算去大雪山驗證寶藏的真實性。

因爲是第二天才離開,當晚仍留在冰宮。

雲紫洛思來想去,有些心不在焉,見赫連懿還留在前殿陪北帝老人家海闊天空地聊天,她便悄悄抽身出去,直奔清宮。

果然,謝無心在偏殿內陪着雲晴雲鴻玩耍。

雲紫洛悄無聲息地走到了窗下。

謝無心耳力多尖啊,立刻側過了頭,一雙冷厲的鳳眸在撞到雲紫洛那張在燭光下忽明忽閃的臉龐時,驀然溫和了下來。

他囑咐了陳奶孃一聲,大步踏出了殿。

“我有話同你說。”

雲紫洛丟下一句,快速離開。

謝無心連忙跟上。

如果不是雲紫洛與林清清穿衣風格大不相同,光看背面,他還真難以分辨呢!

兩人疾步走到花園無人之處,雲紫洛停步回頭。

“你就打算這樣纏着我娘下去嗎?”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離開她。”謝無心答得堅定。

“那你兒子怎麼辦?難道,你也想學赫連治,做個拋子的父親嗎?”雲紫洛語氣犀利。

謝無心怔了下,說道:“那不是我要生出來的。”

“當然不是你,可是,也改不了他是你兒子的事實。”

這是雲紫洛第一次與謝無心面對面談起雲浩。

謝無心不免焦躁起來:“若是要這個兒子,我就會永遠失去清清,洛兒,她是你母親,你不瞭解她嗎?你要怎麼做?我這些年一直在找你們母女,洛兒,我也是你父親。”

雲紫洛輕輕吸了一口氣,轉開話題:“我並沒有告訴娘你一直在追殺吳大的事,吳大現在在玄靈島陪着雲浩,可你爲何要殺吳大?”

謝無心臉色黯然:“你不是都知道了嗎?我並不是要殺吳大,只是想抓他回去,告訴我當年那個本該沉海的孩子現在在哪裡。”

雲紫洛冷冷一笑:“你想着把雲浩沉海?”

謝無心臉色扭曲了一下:“那是當年的想法,我不想這個孩子影響我對清清的忠貞,這些年也一直想知道吳大和他在哪裡,並沒想過真的找到了會怎樣處理。”

雲紫洛沉默了一會兒,嘆口氣道:“那你知道吳大爲何會這樣做呢?”

謝無心臉色慘白:“他想給我保全一個血脈而已,吳大的爲人,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人太老實,只想着一些表面上爲我好的事,之前就爲花摺扇生下的孩子求過情,跪地求我留下血脈,我沒答應,一年後,我沒想到他還是那麼固執,將孩子交給他處理時會做手腳,他寧願以自己的兒子來替換我的兒子,也要爲謝家添一香火……可惜他不懂,也永遠不會懂,一個萬分憎恨的女人爲你生子,你會有多麼厭惡那孩子。”

雲紫洛聽完他的話後,輕聲道:“花摺扇已經死了。”

“我知道。”謝無心簡短地回答道。

“你最好處理好這些關係,否則,娘是永遠不會原諒你的。還有,娘喜歡成功的男人,而不是你這樣,每天在冰宮門前打轉轉。”

雲紫洛說完,轉身離開。

長輩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何況還是這麼棘手。

謝無心站在原地,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鳳眸中閃現出無數複雜的情緒。

洛兒的話並非無道理。

這一夜,謝無心房中燭光未滅,燃了一整夜。

第二天,他便悄悄離開了冰宮。

思量再三,他也無法給雲浩與洛兒同等的父愛,但也不再執意尋找吳大和他了,但每個月都會派人去玄靈島捎上生活費,哪怕雲浩不要,他也會送到。

不能盡父愛,那就盡父責吧。

同時,他去了祁夏,找他的小兄弟肖桐幫忙,開始踏入商界,當然,他的地盤並不想設在祁夏,而是冰城。

在那個離他心愛的女人最近的地方,努力向上,拼搏出一番新的事業來。

謝無心仍然會去看林清清,但次數卻比以前少了一點,更多的精力投入在商海,加上肖桐告訴他,對女人若即若離,才能令女人在乎你。

不管有沒有成效,他也不希望清清將自己看低了。

他本不是凡庸之人,更想以自己的成功來驗證他的魅力。

哪怕,他與林清清這輩子不能在一起,但能爲她守着空房,遙遙相望,這也是世間最美的一道風景。

雲紫洛啓程回南川時,心中默默地送上了最真誠的祝福。

***

數日之後,茫然無際的大江上煙波飄渺,一艘巨型板船從煙霧騰起的地方緩緩朝岸邊駛來。

四個光着上膀的船伕站在船尾彎着腰,舉着偌大的船櫓在水中有節奏的搖擺着。

不僅手中的櫓在搖動,赤着的大腳也時不時在船沿上踏兩腳,那船便有如不平般左右震盪起來,時而緩,時而急,倒像是在風波巨浪中逆風而行。

其中一名裸着結實黝黑上半身的年輕船伕有些不解地低聲問身旁的中年船伕:“這船平穩着行駛不正順風順水嗎?爲何客人卻要船不穩,難道這樣很刺激?”

那名中年船伕聞言哈哈大笑起來,聲音很快被海風吹散。

“小老弟,很刺激,非常刺激,等你娶了媳婦之後就會發現,船上滋味十分美妙!”

此話一出,身邊幾個船伕都一鬨笑了起來。

年輕船伕聽出了不對,長年因風吹日曬而呈紫紅色的臉龐更加黑紅了,訕訕地轉過頭。

身旁另外一名中年船伕曖昧地笑着,湊到他耳邊來說:“以後你娶了媳婦啊,我們也給你搖,保證你和你媳婦都爽得飛上了天。”

“轟”一聲,那船伕的臉成了血色了,急急忙忙離開船尾往船頭走去,身後一陣大笑之聲。

豪華的板船二樓,江風吹過,夾雜着女子的呻吟與低泣,久久方纔散去。

臨江的窗子被推開,赫連懿一隻胳膊慵懶地撐到了窗沿上,一臉的滿足饜足,挑起的鳳眸,***未退。

他指着茫茫長江的盡頭,對懷中的女人深情低語:“瞧那邊洛兒,又有雁羣飛來了。”

雲紫洛坐着他的大腿,軟軟地靠在他胸前,一雙手臂無力地挽着他的脖頸,一臉嫵色,衣領微露,可依稀看見肌膚上紅莓點點,可見剛纔赫連懿有多麼瘋狂。

“唔。”眼一瞟,她虛弱地答應了一聲,卻豈料,聲音出口卻極是嬌媚。

赫連懿渾身一顫,低頭看她,眸色立刻轉成了濃暗,聲音嘶啞:“洛兒,你這樣子,叫我又想要吃你了。”

雲紫洛嚇得連滾帶爬從他腿上翻下來,與他保持住了距離,“別,我想要休息。”

他能不能再強悍些!這已經是第幾天第幾次了……

“好吧,快到岸了。”

赫連懿強壓下去了衝動,連忙走過來攬住她的纖腰,“我不碰你,那躺到我懷裡來休息。”

說着將雲紫洛重新抱進懷裡,動作小心翼翼,直到將她抱穩,低下額頭在她鼻上輕蹭了兩下,問:“還不舒服嗎?”

雲紫洛露齒一笑,沒有回答他,只是將臉埋進他的胸膛更深處。

赫連懿的大手透過僅着一件的單薄內衣外撫摩着她的後背,想着這個小東西衣衫內全是被他疼愛過的印跡,心中便驕傲得難以用言語描述,心房,也柔軟成水。

想到這,又不得不回味起在牀上時,雲紫洛最後只得無力地任憑自己擺弄,哭泣着求饒時的媚態,赫連懿的身子又立刻緊崩了起來,恨不得再將身下的女人揉進自己的骨血。

爲了不影響雲紫洛的心情,他極力將她推到安全位置,努力地盯着窗外的飛雁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懷裡的雲紫洛卻突然“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赫連懿頓時破了功,無奈地扳起她的臉,有些羞愧地瞪了她一眼。

“懿——”雲紫洛伸出食指在他臉頰上颳了一刮,卻又立刻被赫連懿捉住。

“敢笑我!”赫連懿扳起臉,鐵青了臉色,故作兇相。

雲紫洛見他這樣,卻笑得更加歡暢起來。

赫連懿也不禁彎了眉毛,托起她的身子,兩人趴到了窗沿上。

“洛兒,江上的風景好看嗎?”

他細聲地問。

“好看。”雲紫洛煞有介事地點頭,“因爲陪我看風景的人是你。”

身後的赫連懿卻沉默了片刻,側過頭,看向雲紫洛的側臉,雲紫洛似乎有了感應,也側頭對上他的視線。

“洛兒,我真感到幸運,在那一年遇上了你。”

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卻緩慢認真,眼光更是灼灼生輝。

“我也是。”雲紫洛同樣認真地回答道。

赫連懿深深地望着她的眉眼,嘴角含着微笑:“如果不是你,我不會體會到這樣的幸福,遇到你之前,我身處地獄,可遇到你之後,我卻到了天堂。”

雲紫洛的一雙杏眸笑得眯了起來,不再說話,而是緊緊握住他搭在窗沿上的那隻大手,赫連懿也從身後忘情地擁住她。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輝在最後一刻耀出了最炫目的光亮,照在江船二樓一雙鴻影之上……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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